「还没有回应?」费利特洛担心地走到他的副官身旁问道,他现在已经后悔与伊莎贝安之间的妥协。

芭拉拉头也没抬,她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另一只手举起一个外表像是盘子形状的铜器,上面一片光洁平滑毫无任何刻印痕迹。

费利特洛来回看了几眼她手上的盘子跟书本,无奈地闭眼叹气,如果芭拉拉肯在作战中放下这些研究的话,那她还算是位不错的副官。

「有什么猜测吗?」费利特洛问。

芭拉拉耸耸肩,圆框镜片底下的眼珠子仍盯着书本上的魔兽素描。

「芭拉拉,请回答你长官的疑问。」费利特洛压抑着怒气,更大声的说道。

他的副官猛地抬头,张着大大的双眼,像个小女孩似的撅起嘴巴。

天啊,她这是在瞪我吗?费利特洛不可思议地想着的同时也瞪了回去,他可不认为这是个任职这份工作七年的军人该有的反应,而且她都已经二十七岁了,也早已超过可以使用这副表情该有的年限。

「长、官!」

芭拉拉用力地咬着这两字,就像是想要将其所代表的人物撕成碎片。

「我不用猜,现在就可以跟您说,伊莎贝安小姐现在是基于个人意志拒绝与您联系,所以您能再给我五分钟吗?我觉得自己快理解安菲基兽的外壳为什么会不停变色了。」

「妳凭什么做出这样的结论?」费利特洛决定忽视对方后半段的要求。

「她一直就不太喜欢受到管束,所以肯定是对某个爱打扰别人看书的暴君感到厌烦了吧。」

费利特洛扬起了一边的眉毛,芭拉拉则鼓起另一边的脸颊。

「反正谁也猜不透您妹妹的心思,她比全世界所有的魔兽还难懂,也比大多数的魔兽还要危险凶猛,所以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事情不会无缘无故发生,伊莎贝安用了魔纹,她那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费利特洛大人。」芭拉拉扠着双臂,突然问道:「您明白什么是温德契约吗?」

「不就是距离更远的风灵术式?」

芭拉拉翻翻白眼,她这个举动让费利特洛再一次认识到与一名部下近距离相处长达七年不是什么好事。

「首先,在烙印温德铭文之前得先跟双生精灵订立契约,在契约得到祂们的认可之后,施术者双方间会在幽界中产生连系,这个连系被称为温德之绊,是透过魔法师自身的生命能量来交流运作。而现在,爱拉那一端的绊绳没有被切断,这代表她还活着,即使是身处于被囚禁或无法施法的状态,也能够自行解除温德之绊,她的精灵会向双生的同胞发出求救意念,与我订立契约的精灵就会在铜盘上不断烙下对方所在位置的标记。」

解说完毕,她骄傲地抬起头。

「如果她晕倒了呢?」费利特洛立刻问道。

芭拉拉眨眨眼。

「如果在遭遇偷袭之后立刻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呢?」

她中指抬了抬镜框侧边,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那就没办法啦。」

尴尬的沉默瞬间笼罩两人,费利特洛抬起下巴盯着底下正强撑着别扭微笑的芭拉拉。

费利特洛做事前喜欢计划,喜欢完善整个计划,喜欢事物依照计划的方向行进,更喜欢将计划中出现的意外扳回正轨,但是现在他却几乎连一点情报都没有,只知道他的妹妹用了一道会消秏奥装机许多能量的魔纹之力。

「再给我送一份铭文过去。」他不理会芭拉拉发出的夸张呻吟,低声说道:「这一次不会浪费妳多少时间,就照原话好好骂她一顿。」

身后突然传来了金属碰撞的锵锵声,费利特洛看了一眼芭拉拉眼眸里闪烁的崇拜,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是谁。

「您就饶了她吧,费利特洛大人,那会浪费她太多晚上看书时的精力,甚至有可能得罪一名传承者。」

费利特洛皱眉看向走到身旁的莱恩,对方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却仍然顶着那头无时无刻都在挑衅他的放荡卷发。

「而且,烙下那份铭文的时间会让我们错过与伊莎贝安小姐搭配的时机。」

「她已经迟到了,莱恩。」费利特洛觉得宣告这个事实的自己很蠢。

「这就是小姐一贯的作风不是吗?」莱恩轻松地笑着。「费利特洛大人您做为她的兄长,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吧。」

费利特洛当然知道伊莎贝安的叛逆与古怪,妹妹的个性与父亲还有他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据说这是他们家族流传下来的魔纹印所造成的影响,而与魔纹之间产生的共鸣愈大,能力也会愈强,性格同样也会愈像是家族初代的传承者,那位传说中性格极为暴躁的枪骑士──朱利安。

他一边思索一边看着莱恩,目光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对方满面的胡渣所吸引,因为那真的是让他感到浑身不对劲,他当然知道这是某种时尚,但是这个人不是最近才刚得到骑士头衔吗?难道还不懂得什么叫做贵族的外表礼仪?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父亲派来的部下学习到这点,就像是芭拉拉一样。

费利特洛看了一眼芭拉拉后头扎着的整齐低发髻,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名军官。

「算了,妳先去帮我集合部队吧。」

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尽管伊莎贝安那边的情况还不明朗,但他得尽快做出判断。算一算时间,从那声雷鸣之后伊莎贝安也差不多快抵达攻击的地点,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会在伊莎贝安那边的联系下配合展开行动,但现在已经无法去指望了。

再说,他也隐约察觉到伊莎贝安此刻的任性想法。

芭拉拉如释重负般地朝他敬礼,费利特洛回礼的同时瞧见到对方身上某个令他感到不快的地方,不由得皱眉警告:「妳的领子。」

芭拉拉不做声,迅速地调整了歪掉的领口,然后踏步转身离开,像是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她似乎永远都只懂得装出表面的仪态,却不会想要去维持它。

想当初,他就是这样被比他小两岁的芭拉拉所骗,那精明的目光、挺直的背脊、成熟内敛的谈吐都是仅限于面试时的伪装,在三个月之后就崩坏得彻彻底底。老实说,他很惊讶自己能容忍芭拉拉这么久。

费利特洛在与姗妮结婚之后曾经想过要更换一名男性魔法师来当自己的副官,但是芭拉拉却在他筛选名单的途中先一步发下攻势。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在姗妮的私人聚会上见到芭拉拉的那一刻──这个女人是在什么时侯与他的老婆这么亲近的?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令费利特洛恨不得立刻在调职表格上填上对方的名字。

身旁传来了几声轻笑,费利特洛疑惑地望了过去。

莱恩一手遮住张扬的嘴角,另一只手在胸前挥了挥,这随兴的模样让费利特洛觉得这个男人比起骑士更像是佣兵。

「您似乎有将事情往糟糕的方面去想的习惯。」

「无论是多么微小的错误,放着不管的话,终究会累积成无法挽回的失败。」

费利特洛严肃的看着莱恩,这让后者稍稍收敛了自己无礼的站姿。

「真的是……很正面的想法。」莱恩苦笑道:「不过我这个人日子过得一向随便,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换个角度去看待,所以在您看来伊莎贝安小姐是遭遇了敌袭,生死不明;但就我看来,小姐只是不想让您多担心,耽误了她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费利特洛微微皱眉,他不喜欢有人提起这个公开的秘密,尤其是在严肃的作战中。

莱恩扫了周遭一眼,突然走近费利特洛几步,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而且,如果小姐她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对于费利特洛大人您而言也未必完全是件坏事。」

令人窒息的厌恶涌上心头,费利特洛锐利地瞪了过去,他强忍住朝对方脸上赏一巴掌的冲动,粗鲁地将莱恩推开。

「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顾及父亲的颜面。」

莱恩冒然地亵渎了他心中的某一块圣地。

费利特洛不再理会正在表示歉意的莱恩,他快步地走向正在集合中的部队,路过的士兵们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纷纷避让开来。

如果伊莎贝安真的死了……费利特洛渐渐缓下脚步,脑袋无法克制地运转起来。

深爱母亲的父亲没有再娶;弟弟里卡斯因为残疾的缘故,至今都还找到适合的对象。那么,就只剩下他能够及时挽回家族的威望,姗妮必须尽快生下第二胎──传承者。

这样一来,下一任莱斯汀家主的位置也就非他莫属。

费利特洛朝着迎面而来的几名部下发出命令,压下脑海里正冒出一角的丑恶邪念──他是不可能去做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部下们在离开之前也纷纷向费利特洛暗示了伊莎贝安的强大以及任性之处。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伊莎贝安他们不是失联了吗?为什么这些人可以理所当然地这么乐观?以正常的逻辑去思考,他的妹妹不是正处于危险之中?怎么搞得紧张的自己就像是在法尔兰帝国中高喊卡塔尔拉在上的愚蠢异教徒?

现在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应该就只剩下马托奇了吧,费利特洛感叹地想着,在伊莎贝安身边的人,他最喜欢那位高壮的青年,不止是由于马托奇做事的风格有点像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模仿的,但他很荣幸──也是因为依那家伙的个性,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孤儿总有一天会为了保护伊莎贝安而死去。

唯一令他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马托奇只懂得完全服从伊莎贝安这点吧,但也正因为如此,马托奇让他们家族省去了许多麻烦,父亲甚至考虑起未来渥卡夫特人的必须性。

费利特洛登上他的骑装机海王走在部队的前方,一边指挥众人的行进方向,在这段期间,他不止一次的请芭拉拉纠正沃尔交给他的部队的散漫阵形。

魔纹印可不如传说描述般的神秘强大又无所不能,去年才有位传承者不小心摔死在自家避暑庄园旁的山崖底下。

而且无论伊莎贝安是否拥有魔纹印,她都是他的亲人,一个担心自己妹妹安危的哥哥很奇怪吗?

难道,就因为他是长子吗?费利特洛心想,他是绝对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自甘堕落。

在越过几个小丘后,他们来到了预定的袭击地点,另一头,东门的位置已经传来了激烈的交战声,哨站里头一片混乱,几乎笼罩在一片片白与黑的烟雾之中,士兵个个到处乱窜,四架像是戴着面具的奥帝亚则分立在似乎是做为仓库的木屋附近。

看来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费利特洛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将身后的十五架奥帝亚分成了两队,分别命令沃尔的部队待在门口严守后方,自己则带领直属的部下攻向那四架奥帝亚。

奔跑中的海王以利落之姿取下背后的武器,三叉戢黑得发亮的尖端直指向一架正慌张后退的阿尔内奥帝亚。

这可不是侵略者该有的面貌。敌人怯懦的表现令他感到火大,觉得自己更应该留在边境上保护自己的领民免受魔兽的危害。

海王粗壮的双腿大开大合,速度惊人,踩踏在大地上的每一步都透露出无比的愤怒,覆盖在蓝色装甲底下的魔导机关互相连动,白色的蒸气不停从下肢关节中喷吐而出,很快地就将其他的骑装机都抛在后方。

三叉戢深深地埋进阿尔内骑装机的胸口,击碎了做为动力核心的原晶矿石,对付这样的对手,费利特洛不需要多余的花招,只以自身扎实的基础枪术就足以了结。

后头接连跟上的部下从费利特洛的两侧快速越过,如同巨浪般瞬间将剩下呆立站着的三架骑装机吞没。

费利特洛除了在竞技场外,还是第一次与人类所驾驶的奥帝亚进行生死交锋。比起熟知习性的残虐魔兽,面对这样的敌人让他感到有些不愉快,但只要一回想起姗妮抱着尼维伦时的纯真笑容,他就拥有足以面对一切的勇气与信念。

他最近刚放一份千块拼图在尼维伦的床边,尽管被姗妮笑说送得太心急,而且不太适合,不过所谓的父亲不就是会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孩子身上的生物吗?

费利特洛让芭拉拉向天空发出红色光焰,通知骑兵队及魔法师下来扫荡这片区域,自己则继续率领奥帝亚攻向还在交战中的东门。

数道白光伴随着雷鸣迎面而来,这股让大多数生物惊惧的力量却给于了莱斯汀家族的军队更高涨的士气,他们几乎快摘下了胜利的果实,根据现有的情报,阿尔内王国之中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奥装机。

如果哨站顺利攻下的话,就可以让菲丽那边的行动中止了,费利特洛在心中盘算着。虽然在结婚之后就很少见到那位妹妹的朋友,但是对方值得信赖的印象仍然留存在脑海里。

莱斯汀家族的军队顺着打斗的声响直直前往目的地,所有阻挡在奥帝亚面前的阻碍都被蹂躏践踏,他们快地就穿越了重重烟雾,来到了哨站东侧──

费利特洛呼吸猛地一窒,这跟他想象中的场面完全不同。

伊莎贝安的亲卫队被拆成了两块,各自被数架交错着白红线条的黑色奥帝亚所包围,陷入了苦战。

地上则躺着三十余架黑色与橙色的奥帝亚,远超过当时在山丘上所看到的数量。

「费利特洛大人!」风灵术式传来了沃尔部下急促的声音:「后面山丘上突然出现帝国军的奥帝亚,数量是十……二……不,至少有三十架骑装机!他们现在已经朝我军展开攻击!」

费利特洛睁大了双眼。

上当了……帝国军是在什么时侯……

他在呆愣了几秒钟后赶紧发下命令,让沃尔的部队也进入哨站内,借着烟雾的掩护,尽快与他们会合。

费利特洛压下一瞬的惊慌,逼自己冷静判断现在的局势。他让所有的部下前去支持伊莎贝安的亲卫队,自己则开始寻找兰斯洛特-加龙省的身影。

「伊莎贝安呢?」费利特洛朝着被两架骑装机保护的爱拉呼喊,他们刚刚被众多帝国骑装机包围夹击,现在加入了友军的支持,命悬一线的战况立即得到舒缓。

「不知道……」爱拉喘着大气,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茫然。

该死,她可是你们要保护的人!费利特洛操纵海王挺起三叉戢,扛住了一把向他袭来的钉头锤,他又接连挡下对方的几波攻势,发觉到帝国骑装机的动作比起阿尔内王国的骑装机还要熟练许多。

他稍稍注意下眼角余光,果然他的部下们都与敌人陷入了缠斗之中,但仍然占据了几分优势。

「小姐被帝国军的指挥官挑衅,现在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爱拉说。「哥哥……马托奇在刚刚也朝那边追了上去,但我不知道那个方向是不是正确的。」

马莎拉尔抬起手,指向一旁的森林。

海王朝她点头,然后从敌方骑装机的体内拔出武器,立即转往森林的方向前进。

费利特洛环视整片战场,利用视界术式放大眼前的任何可疑之处,甚至不放过地上被摧毁的无数奥帝亚。

现在的状况已经刻不容缓,他得立即开始着手第三方案,但在那之前必须先找到伊莎贝安。

在步入树林之后不久,他惊讶地看到地上趴着一架熟悉的奥帝亚。深蓝色的厚重装甲,圆桶状的铁盔,披风上绣着的枪戢纹章──铁桶骑士。

海王立刻蹲下来将铁桶骑士翻到正面,机体胸口上有一块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其凹陷的程度足以将里头的骑装士碾碎。

费利特洛咬牙望着周遭躺着的三架帝国骑装机,它们被铁桶骑士落在另一旁的战锤砸得遍体鳞伤。

马托奇就这样……

虽然对方仅仅是伊莎贝安小时侯捡来的随从,但是在莱斯汀家族中,鲜少会有人讨厌这位青年,他担当了某个重要的,令许多人愧疚的任务。

不,马托奇是渥夫卡特人,或许还有机会,费利特洛尽力想着那一点可能性。

就在他想要拆开铁桶骑士的驾驶舱门时,一架帝国的黑色骑装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架骑装机就在前方不远处,它扶着林立的杉树,脚步一拐一拐地走向一座光秃的山丘,左手举着的竟然是铁桶骑士那面巨大塔盾。

费利特洛皱眉顺着方向往上望去,发现到山丘上有两架奥帝亚正在激烈交战。

他认出其中一道深蓝色的精减肥影,那是伊莎贝安的兰斯洛特-加龙省,这架以往横行无阻的奥装机却在此刻露出败落的迹象,双手持剑的架式已经完全变形,脚下的步伐在对方接连的攻势下显得凌乱不堪。

敌人是谁?竟然能够逼迫伊莎贝安到这种地步,费利特洛开启了视界术式,埋在水晶球里的双手瞬间僵住。

亮银的白色机身,如鹰隼般的头上竖着一排红白相间的尖冠,手上持着一把中空的华丽巨剑──这个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费利特洛意识到的时侯,手臂正不停地颤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胳膊上的寒毛直竖──战斗,或是逃跑?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时,急促的呼吸竟然渐渐地平缓下来,他意外地不再感到犹豫甚至不知所措。

费利特洛望着山丘,笑了起来。

他永远都知道自己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右手的指节一抬,海王向前踏出了一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甚至连现在要搭救的妹妹都没有赢过,但是过去所学习到的一切是不会允许自己退却。

啊……姗妮,请不要担心。

海王奔向山丘,镶崁在大腿内的原晶石将能量源源不断地灌入魔导机关,机械传动装置全速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响。

尼维伦肯定会喜欢那块拼图的。

下肢关节猛烈地喷射出一团团热流,浓厚如白雾般的蒸气拖曳在后方,随着海王上下奔走的节奏,形成一波波如同大海上起伏的汹涌浪涛。

因为啊……

海王粗暴地踩踏在风浪上,转眼间就越过了那架黑色骑装机,急速奔上山丘。兰斯洛特-加龙省的淡红长剑在这时翻飞到空中,顺着圆弧画出一圈圈红色残影。

那可是父亲送给我的第一份玩具。

海王右脚猛地一踏,飞跃在半空,底下银白奥帝亚一脚踹倒兰斯洛特-加龙省,溅射出一片尘土。

所以是最棒的礼物。

来自帝国的怪物警觉地抬头,猛禽般的亮黄与海王的沉静蔚蓝四目相对。

不是吗?

它高高举起三叉戢。

「艾尔迪────────!」

费利特洛狂暴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