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佩服，只大我五岁，这份见识真比我强多了。小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王悦诗拍手笑道，“折磨几天不如折磨一辈子。就让李楠这样活下去，好好地活，活到七老八十，我心里也舒坦了。还不知道洛哥家住哪里，我就算给我爸妈托梦，也要好好感谢一下洛哥。”

“你要是满意，好好转世投胎就算报答我。”洛雨往身边看了一眼，言数美却还没出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王悦诗搓了搓手，“洛哥能不能通融一下，别让我回去了？”

“我做不了主，你应该去问冥河的摆渡人。”洛雨说，“就算你留下来了，要在这边做什么？”

“鬼魂能做很多事吧？你看我想杀人就杀了，别的鬼魂也一样。”王悦诗笑了笑，“我留下可以帮你很多。既然冥河的摆渡人没有亲自来带走我，而是让洛哥出场，也是有不能说的苦衷吧？”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

洛雨指着天空，“你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今晚你不和冥河的摆渡人离开，她是不会罢休。”

王悦诗的笑变成苦笑，问洛雨：“洛哥……那个人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转世投胎给你弄个好人家？洛哥，别的不说，我们家在氐木市也算有点产业，这样，您今天放过我，我回头就跟我爹妈说。您要什么我给什么。”

“我也想问问你，”洛雨把身子往前倾，“你真觉得，按你的活法，这么过一辈子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王悦诗一拍大腿，“不瞒你说，我家里在开发区有个小厂子，做服装的，叫王哥世家。你知道不？”

“去过几次。”洛雨眯起眼睛，“记得是去年收购的，你家产业不小。”

这家企业洛雨印象深刻。它的前身是一家在当地开发区小有资产的服装企业，老板和父亲认识，连带着来家里吃过几次饭。老板姓孙，四十岁上下，光头，像是喝多了的枣红脸色，大腹便便，满面油光。

记得孙老板几次和父亲喝酒，都是搂着洛如松的肩膀，醉醺醺地要父亲不要再给人打工，去他那里干活，当个总经理分几成股。或者说他们老板缺不缺钱，银行贷款是不是批不下来，要不孙老板给借钱他们救救急。

这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到了两年前，一夜风云色变，孙老板说破产就破了产，连夜找到父亲和他的上司，问能不能收购服装厂的地皮，以抵债物。

孙老板说话的时候哭丧着脸，急得直跺脚：“李老板，洛总，你们就要了我那块地吧，厂房宿舍机器都是现成的，马上就能开工！我也不要多的，一个亿，一个亿就行，我这一厂房设备当废铁卖都不是这个价。我欠了九千万，亿万富翁我不想了，就留一千万当做养老，便宜卖了！”

当时仿佛昨日。自己也没料到，那一日的风波过后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痛苦。末娜的亲人离散，家破人亡，风似乎就是从那时吹起。

洛雨回想往事，不由神思恍惚，直到王悦诗的话语将他拉回神来。

王悦诗愣了一下，口风变了：“您去过？这……您是姓洛……我想想，之前给我爸牵线搭桥的，是对面那家做新材料的，记得是叫两山新材料？令尊是不是叫——”

“洛如松是家父，”洛雨点点头，“他就是一看门的。安保人员。之前那家服装厂破产，老板找到两山的老板那里去，老板就派我爸看看场地，大概是这么认识的。”

“啊呀呀，原来是洛总的公子，真是、真是，难怪洛哥谈吐不凡，一表人才。我听说过您！就是您两年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过去的事别提了，”洛雨心里一梗，摆摆手，打断了王悦诗的絮叨，“你用不着奉承我，把话说完就行。”

“既然洛哥是明白人，我说的话就更能理解了。”

王悦诗笑道：“活着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太有意思了。好吃的好玩的，一道水煮白菜能给你变出八百个花样，现在的日子真是比过去的皇帝舒服多了。你看我这身衣服，找人做的，量体裁衣，比专卖店里的舒服，好看，是一般人能比的么？以前的皇帝还要选妃，去的人层层欺瞒，选出来一堆歪瓜裂枣。我今年换了三个女朋友，现在还有两个，都是学校里最漂亮的，成绩又好，考试能帮我忙。您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现在的小女生太好玩了，给点钱充充面子，伤心的时候安慰两句，多跑跑腿，立马就随你摆弄。现在高中还没成人的都不多了，只能在初中找原装的，初中生那个美啊……啧啧，高中生完全比不了。”

“有几个了？”

王悦诗抬起双手，五指伸开，手心手背朝洛雨翻转两次：“这个数。洛哥处过多少？”

“我没谈过。”洛雨说，“身体吃得消么？”

“有一阵是脸上长痘，但您也知道，买点化妆品就行了。”王悦诗一摊手，“洛哥不试试真可惜了。我看您不像是不会这一行的人啊？”

“我不懂。”

“您没体验过，不好说吧？”

“我是处。不过玩女人多的我见过不少。从十五六岁，七老八十，我都见过。你只是其中之一。我不评价好坏，只说这是选择的一种，只是我想不明白，像这样搞女人能带来什么？”

“快活啊。不就是为了这个？”

王悦诗耸了耸肩，“女人越多越有面子，玩的越多地位越高。您心里也明白，人生在世不是来受苦的，要活当然得好好活。怎么才算是好好活？吃喝玩乐，这四样过好了才算是好好活。人生短暂啊，洛哥，我知道您高风亮节，但也要好好享受人生噻。”

“是啊，人生短暂。”洛雨点点头，“谁知道你死得这么早。生前的东西，多少带进水泥里了？”

王悦诗一怔，又笑了：“洛哥打算把什么带进土里？不在世上留下几个种，就打算孤零零的进去？”

“不孤零零的进去，找人陪葬？”洛雨看着王悦诗，“报复仇人最好就是让他留在人世慢慢熬，亲爱的你舍得拖进棺材？路人拖进去犯法，连累家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