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某种词语,或者某种语调,亦或是某种讲话习惯长期出现,即使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究竟何其强烈,最终也会因为过度广泛的使用而导致其含义的弱化。

虽然和广义的语境偏移略有不同,但按照这种方式来理解实际上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几年前被视作侮辱人格的污言秽语,在几年后就有可能会变成朋友之间互相开玩笑时会说出的话语——最关键的是,这种现象并不局限于个人,而是整个人类意识集体都认可了这一变化。

就像同一种味道的菜吃多了会腻,同样的事情重复的次数多了就会觉得枯燥,产生这种现象的本质原因是不断变化的时代。

“而如果有那么一种术法,能够让人的思维方式发生改变——令她们对平日里自己的言行习惯感到乏味,也许就可以获得不一样的效果。”

师父的手掌从羽齐眼前拂过,原本挂在羽齐脸上用来挡住所有光线的墨镜被摘了下来,而没有佩戴墨镜的湘云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说刚才那看起来廉价感爆棚的闪光才是诅咒术法的真身吗,还是说实际上用来构建术法的模型其实早就已经布置完成了?”

青是器灵化身,对于这种类型术法的抵抗能力远远超过林阙她们。而Smorge先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专心致志的研究者师父身边那些不停飞舞的书页,很明显也没有被光球影响。受到术法影响的实际上就仅仅只有——

——三人而已。

“是的,事先已经计算过以羽家书店的名义接近其他四位参赛选手的成功几率,这项计划原本是了解其他选手实力与底细的最佳选项。但是,与徒弟交换身体导致自己忘了施加防御类术式完全属于失误……”

师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和平时面无表情的羽齐有那么一点相似。

而雪婉和林阙那边则与师父的状态完全相反,两人看起来变得相当激动,满脸通红的样子令人怀疑她们俩是不是发烧了。

互相夸奖对方这件事其实并不简单,毕竟描述对方的优点需要以自己对于对方的了解作为基础,而雪婉和林阙在今日之前都没有发生过直接接触。

一方是从小就被林家严密保护着的下一任家主,另一方则是从小就辗转各地求学、最终前往异国继续深造的雪家千金,这两人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雪家和林家分别倾注于二人身上的心血绝无偏差,但两大家族对于自家子弟的培养方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倾尽一切资源在家中进行全面培养,亦或是提前步入世俗之中进行磨炼,这两种教育方式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能说是因人而异的两种不同理念而已。

而对于被两种不同的教育理念培养而成的林阙与雪婉,自然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对方与自己的不同之处。

人类面对与自己不同的事物时,会做出的反应也就只有那么寥寥数种而已。

排斥、接纳、亦或是单纯的选择与之共存。

彼此羡慕着对方的人生经历,另一方面又因为家族之间理念不同而互相吵嘴,林阙和雪婉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彼此抱有“厌恶”的感情,倒不如说这只不过是一种稍微有些扭曲了的友情而已。

“那么,像这样把扭曲的思想矫正过来,就可以把原本因为顾及家族关系而不断出言讽刺对方的两人变成朋友——最初的计划就是为此而生的。”

同样被光球影响到的师父也一反常态,原本总喜欢故弄玄虚遮遮掩掩的态度变得无影无踪,正在老老实实的针对青的质疑作出解答。

而师父所回答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毫无疑问都会被青完整的记录下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整理成报告文件放在林华长老的书桌上。

“与其说是诅咒类术法,倒不如说这是能够强制让人说出实话的术法吧。这种情况真的不算是开发失败吗?”

羽齐从面前的牌山中摸了张牌,借助思考应当弃掉手头哪张麻将牌的时候借机用余光观察师父的反应。

“不不不,这次的术法可以说是相当成功了哦?不仅能够将事先设定好的人物性格反转,甚至连原本没有设置的一些方面都能够反转……除了不可控以外,从其他方面来讲可以说是标准至极的成功!”

师父在听到羽齐的质疑声之后立即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试图驳斥羽齐的质疑,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并没有半点能够令人信服的要素。

“仅仅只是‘不可控’这一项就已经算是研究失败了,谁还会管你这门术法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效果,而且我看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效果了吧?”

“其他效果还是有的哦,被术法影响的人不会记得这期间发生过的事情,虽然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一种负面效果……”

“你白痴吗?这种事情早说啊,这简直完美到爆炸了好吗!”

青面具上的花纹变得非常奇怪,看起来就像是呼吸困难时才会出现的表情——但羽齐和师父都很清楚,这只是青在谈到与林阙相关的话题时兴奋过度的一种状态而已。

“请务必,务必不要太快解除这门术法……至少等我抱住大小姐那柔软的胴体,尽情享受过体香之后再,啊!”

青紧紧握着师父的双手,那句足以用作性骚扰取证材料的发言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就被强行终止。

“虽说这段时间的记忆不会保留,但她们可还是清醒的状态,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催眠漫画里所说的完全不同哦?”

师父说到这里时还特意瞥了一眼羽齐,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害羞。

“所以呢,那种漫画里经常会发生的那种色色的情节可不会发生的呦?”

“就算你这样假装有意无意的看向我这边说出这句话也没用啊,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你这家伙……难不成真的被自己的术法弄得精神不正常了?”

羽齐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师父真的会被她自己所设置的术法所影响——即使两人交换身体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师父也绝对会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应对,像这种听起来蠢爆了的理由肯定是骗人的。

“嗯?没有哦?我是自愿变成这个样子的,毕竟这样才能与她们的思维方式保持同步,也能了解到更多的情报……”

“开什么玩笑,就算被你的术法影响了,我们两人也绝不可能说出什么和家族有关的情报的!”

“没错,虽然只能在术法的影响下敞开心扉进行交流这一点令人不爽,但是我们两人是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雪婉和林阙坐在麻将桌前的身姿看起来就像是专业选手一般,但脸上的表情却和说出口的话语完全不配套。

如果硬是要使用一个形容词来描述的话,那就只有“傲娇”了。

“安心安心,两位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我都说了,这门术法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你们两人关系变好,除此之外的事情都只是附加的,就算无法实现也没什么关系。”

师父将被麻将牌击晕的青从自己身旁拉了起来,将她勉强拖到了沙发上,头也不抬的继续说着:

“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已经从林华长老手中得到了足够的资料,对于你们两位的了解已经足够了。”

羽齐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也确实有从师父电脑桌面上发现类似于履历表之类的资料。

但关键的问题在于——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求职简历一样只写了非常简略的资料,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上面能看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硬要说我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是……”

师父将青搭在地上的双脚也抬到了沙发上,飒爽的转了个身,食指准确的指向了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湘云。

“既然已经被这门术法影响,你体内的那个谜一般的诅咒术法应该也发生了反转,接下来就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吧!”

师父慢慢戴上了不知何时从羽齐手中拿走的单边眼镜,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看起来已经胜券在握。

“该如何称呼你呢?潜入雪家仓库的小贼?无声无息袭击了云中雀和柳祁言的绝世高手?还是说……”

“直到进入这片空间前一直在用联络类术法向幕后主谋传递情报的间谍?”

 

 

“大家……是不是身体有些僵硬啊?不如我再来转一次转盘?”

“别了,说真的,这个游戏是不是已经开始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没有哦,倒不如说会问出这种话的你比较奇怪吧,我要继续转了哦?”

“我的腰已经快不行了!”

“你的腿不要一直贴着我的脸啊!”

“那么,一号请将右脚移至二区黄色区块,二号将左手移至二区蓝色区块,三号……”

师父看起来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指令,但对于麻将桌旁的四个人而言就完全不同了。

在场所有人被拉入这片空间之中所经过的时长已经没有意义,但羽齐还是凭借远处树木阴影偏移的角度目测出了大致的时长。

五个小时,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是接近黎明的时刻了。

师父看起来已经巴不得麻将战能够尽快结束了,毕竟她从两小时前就不停地打哈欠了。

三个小时前的那场质问开始的匆忙,结束的也同样匆忙。

师父提出了质问,而湘云否认了那一切,这就是那场问答的全部内容。

师父甚至都没有继续细问下去,一半是出于对自己术法效果的自信,另一半则是因为……

“说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痛啊,这样根本就没办法站着讲话了啊!”

师父躺在沙发上,枕着青的身体拨弄着手边的四色转盘,皱着眉头说着。

腰痛,而且还是那种连续加班四五天之后形成的疼痛。

羽齐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处理账本,自然也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最重要的是,羽齐很早以前就为这种情况准备了大量抗疲劳的符篆,偶尔不休息也不会构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但是,这种符篆并非直接将肌肉疲劳之类的直接抹消,而是将推迟疲劳感发作的时间。

通俗来讲,就是将这段时间的疲劳全部积攒起来,并使其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发作。

羽齐的工作方式一向是前松后紧,不到最终期限便绝不会开始工作。而每当工作完成之后,羽齐又会为了消除之前加班工作所累积的疲劳而歇息至少一个星期。

也只有这样,羽齐才能通过逐渐减少抗疲劳符篆的使用量,继而摆脱疲劳累计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然而,师父事前并不知道羽齐还有这种符篆,而且她也很快体验到了不注重保养停止使用符篆的显著后果。

别说是像之前那样飒爽的转身,师父现在就算是扭动脖子都会感到剧痛无比,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羽齐的紫雷符法狠狠地劈过几十次一样。

“所以说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设置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解除条件,现在也不能怪我不帮你施展符法了啊。”

林阙面向天空,左手的手臂从背后穿过,勉勉强强的按在了自己右耳旁的那片草地上。

勉勉强强,林阙的身体距离触地出局就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了。

“我感觉快撑不住了……”

湘云的双腿微微颤抖着张开到极限,睡衣的缝接线看起来已经到了绷断的边缘。

“依我看,那两个人没分出胜负之前,这场对决是绝对不会轻易结束的。”

羽齐的双手交叉绕过胸前,依靠着师父那柔韧性绝佳的身体继续维持着,但这看似轻松的姿势也不过仅仅是摇摆不定的伪平衡态而已。

直接投降认输的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构筑这个小型世界的术法之中已经抹除了这一思考方式。

竭尽一切努力,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这就是师父为了封印林阙与雪婉那无法预料的千术而采取的应对手段。

然而师父终究还是漏算了,凭借她那刚刚学会没几天的麻将技巧,雪婉和林阙就算不使用千术也能稳赢。

而最关键的是,在这片与现实世界隔离开的空间之中,有实力毁掉这片空间的青此刻依旧处于昏睡之中;而能够借助魔法术式解除这片空间的Smorge先生还在专心致志的研究书页上的符文,看样子一时半不会回过神来。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输赢,而是我们已经为这场比赛犯傻过头了,像这样轻而易举的承认自己的失败岂不是傻上加傻!”

“咳咳咳……你这思考方式已经够傻的了!”

羽齐被这胡搅蛮缠的理由气得打乱了呼吸节奏,原本就已经被弯曲的脊椎压迫至极限的肺部一时间失去了接收空气的能力,最终的结果便是原本能够平稳呼吸的羽齐变得像是沙滩上的鱼一样。

“没事没事,我这边还能看得到你们体内灵力流动的过程,你们的极限还远远不止于此!”

师父带着单边眼镜盯着“扭成一团”的四人,软绵绵的抬起了胳膊,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所以说,不要停下来啊!”

为了能够加快决出输赢的速度,师父在两小时前借助手中阵旗的力量修改了规则,将麻将比赛决输赢之中加入了扭扭乐对决。

但那也就是师父为了尽快结束比赛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努力,她甚至没有办法借助阵旗给自己变出一个软和点的枕头用来垫在腰部。

最开始的时候,阵法的控制权确实掌握在师父手中。在众人刚刚来到这片小世界的时候,师父甚至能够直接借助周围的风景对林阙和雪婉施加“必须完成麻将比赛”的轻度催眠暗示。

然而,这一次的阵法并非完美无缺,而是借助了天时地利人和三项因素才得以成功的组装品,就像是建立在沙地上万丈高塔一样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师父并不能完全掌握羽齐的身体,无论是灵力还是魔力对这具身体而言都已经变成了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

但,无法观测不代表不存在;无法直接影响不代表无法利用。

借助已经提前刻印在阵旗之中的魔法术式,再加上雪婉和林阙在麻将战过程中铭刻于麻将牌上乱七八糟的术法,这个原本需要精细操作才能构建成功的术法误打误撞的成功了。

如果将灵力比作丝线,那么构筑术法就相当于是将丝线纺织成布匹,而创造这片空间就像是将布匹缝制成衣服。

——那么,只需要提前计算出术法的类型与数量,构筑出对应的术法来将其合众为一,就可以在无法接触魔力与灵力的前提下构筑出独立的世界。

师父的计划看起来成功率非常低,但成功构筑出这片看起来如同世外桃源的小型世界却是事实。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原本用于构筑这片世界的各个术法之间并不能完美共存——如果还用丝线与布匹来比喻,那就是这件衣服开始脱线,并且钻出的线头已经彻底缠在一起了。

作为控制装置的令旗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所有术法的掌控,就连强行解除这片小世界都无法做到,师父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四个人打麻将,顺便反思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熬夜太多才制定了这么一个看起来蠢到极点的计划。

丝线缠在一起至少还能用手解开,但师父现在终究还是失去了力量,想要梳理互相排斥抵触的术法与灵力终究还是力不从心。

更何况那一阵阵的疼痛依旧在袭击着自己的腰部,师父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瘫痪了的错觉。

“所以,只能请你们继续加油了,尽快决出胜负吧!”

师父满脸不忍,但拨动转盘的手指看起来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快速的决定了四位选手下一步要做出的动作。

“等一下,我还没摸牌呢!”

雪婉的脸颊被湘云的膝盖顶住,双手交叉放在湘云身下,看起来已经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

“这已经是输定了吧,难不成还能翻盘?怎么可能赢得了嘛……”

师父依旧说着那听起来极其不靠谱的解说台词,而羽齐则在仰头忍受阳光直射的痛苦时想到了什么。

构建这片世界的术法是由师父创造的,那么这个世界之中的规则也一定与师父有所关联。

而理所应当的,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强化“堂堂正正竭尽所能的完成这场比赛”的催眠暗示效果,这一项术法自然也可以说是这片世界的规则之一。

麻将牌可以四人同时比赛,也可以三人一起,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两人麻将的规则——但问题在于,师父脑海中与麻将相关的知识全部都是由羽齐所传授的,而羽齐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教过师父除四人麻将以外的玩法。

那么,最终究竟要如何依靠麻将战一决胜负?这场傻傻的对决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此刻的羽齐陷入了茫然,甚至没有听到师父因雪婉借助拍击地面产生的震动摸牌打牌而发出的惊叹声。

——将脑海放空之后,感觉空气之中满是清香的味道呢……

将双眼焦距调至无限远的苍穹之中,羽齐放弃了思考。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麻将了!”

“啥?我居然会和雪家的酸儒产生同样的想法,看来明天要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了……”

“你这个臭算卦的是不是又想打架,小心我把你打的哭出来!”

林阙和雪婉的枕边各放着一个黄澄澄的鸽子奖杯,脸上完全看不出来有半分获胜的喜悦。

肌肉酸痛,而且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莫名其妙的赢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和最看不顺眼的家伙并列第一,这简直比惨败还令人难受。

——羽齐虽然不像师父那样能够通过面部微表情看出对方的心理状态,但林阙和雪婉两个人内心所想的事情几乎都写在脸上,想要看出她们的想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因为老师他已经完全进入那种状态,我才不会和你们一起在这里住下呢!”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青小姐也稍微劝一下你家大小姐啊,我夹在两人中间感觉真的很……”

湘云将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窝,眼中有泪光闪烁,看起来相当不习惯这种情景。

别说是湘云,无论是谁待在两个炸弹旁边都会感到不习惯——更何况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大小姐的注意力从羽家的那家伙身上移开了,和女孩子打得火热还是可以令人放心的。”

青的面具上仅仅只留下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其他地方全都被林阙用发带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根本一点也不好!,而且羽家的两位不也都是,女孩子吗?不对,怎么感觉记忆有点模糊……”

湘云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忘掉了某一段记忆。

“没错哦,我们两人都是女孩子哟,青只是和我们羽家有些私怨而已。”

师父的脸贴在透明的墙壁上,笑眯眯的出言打断了湘云的思考。

“话说回来,你这家伙,在我昏睡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大小姐他们的记忆虽然被消除了,但她们所说的疲劳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全身都被束缚的状态下依旧能够像蛇一样活动自如,青那戴着面具的脑袋硬生生撞在了与师父相隔的透明墙壁上,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片中经常会出现的变异生物一样。

“虽然现实世界中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但你所创造的那片世界应该调整过时间流速了吧!特意把我们拉到那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只是打麻将而已哦,后来因为腰疼,我出手干预了比赛进程,加快了决出胜负的速度,仅此而已。”

师父说的都是事实,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动摇,而青那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看透人心的能力也无法看破师父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除了师父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羽齐现在已经因为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劳而陷入了昏睡之中,看起来就算被人痛揍一顿也绝不会轻易醒来。

“算了,你这家伙根本就不会留下把柄……不过,腰疼到那种程度可真是罕见,难道平时你一直都是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吗,我的银针都快刺不进你那僵化的肌肉了。”

青晃晃悠悠的贴着墙壁站了起来,斜靠在透明的墙壁旁,转换了话题的方向。

“没有办法嘛,毕竟平时研究魔法术式需要专心致志,长时间的久坐自然会积累不少疲劳。”

“啊啊,那你平时也是这样硬抗过去的吗,我觉得正常人类是很难抵挡住那样的疼痛——而且居然没有病变的迹象,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吧?”

青停顿了一下,戴着面具的脸突然紧紧地贴在师父面前,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一层依靠术法构筑的透明墙壁。

“比如说,用什么特殊的魔法术式或是符篆?哎呀呀,那可真是奇怪呢,为什么今天的你就会这么狼狈呢?”

虽然林阙已经先后两次禁止了青对羽齐和师父以任何理由进行攻击,但实际上这条禁令依旧存在着漏洞。

比如说,青之前曾经有意无意的延迟了林家发放给羽家书店的委托金。

再比如说,将羽齐和师父因为违反“五门”规章而缴纳的罚款金额略微上调。

这些都不算是正面袭击,只能算是时不时的进行一下骚扰而已。

使敌疲惫,待时而动。

而现在,在这接近一天的暗中观察之后,青发现了师父一直在尽力维护的事情。

羽齐和师父互换了身体,这件事情青早就知道了,但她最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就是日常实验失败造成的后果而已,那两个家伙日常干出的蠢事还少吗?

但这一次的蠢事看起来并不一样,至少师父的行为看起来和以往不同。

无论是灵魂出窍还是身体变异,又或者是召唤出了灵界的妖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被师父和羽齐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妥当,有的时候青甚至都来不及赶到现场进行罚款。

但这一次,两人交换身体已经经过了整整一天,师父不仅没有处理这次事故的意思,甚至还想将错就错交换两人的身份。

那么,如果破坏掉这一计划,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虽然青是器灵化形而成,但与人类相处时间已经足够久,自然也具备了与人类相似的情感——不过,那究竟是术法联合运作所产生的错觉,亦或是契约之中的某些条款强制青产生了这种思考方式,这些事情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青对于羽齐和师父没有任何好感,只有这一点是青可以百分百肯定的。

并非私怨,而是出于本能。

“难道说,你实际上只是外表看起来是名为‘羽妹’的个体,但内在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青。”

林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单纯的呼唤了青的名字。

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对于与林阙定下了契约的青而言包含着极其强大的约束力。

在契约所产生的束缚下,青不得不放弃了步步紧逼的盘问,转身挪向自己的位置。

而就在转身之前,借着发带之间的缝隙,青终于看清了师父从刚才起就在重复的唇语。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湘云对待雪婉的态度是那么的平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