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种比赛循环方式有失公正,而且那边的选手能不能不要再请求场外援助了?”

“我们这边只是老师与学生之间正常的交谈而已,倒是你——悄悄在牌面上画了奇怪的符号,真的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我这边也是家传的术法哦?这可是能够为施术者带来好运的符号——不过施术者以外的人触摸到会染上霉运就是了。”

“啊,是吗,还真像是你们这群摆摊算卦的骗子会说的话呢。”

“气急败坏的诋毁这种堂堂正正的较量,果然你们这群穷酸儒们也就这有这种程度的气量了呢。”

虽然木制的方桌上铺着的桌布挡住了桌板下方,但那些暗藏在桌布下的交锋却因此而变得越发激烈。

为了保护麻将桌不被林阙和雪婉之间的“足技”较量拆毁,同样坐在麻将桌旁的师父与湘云都在尽可能地用自己的腿挡住桌脚,以免到时候真的掀桌开打。

林阙与雪婉之间的较量固然没有互相放水,但她们的争斗也仅限于小打小闹的级别,两者都仅仅只用上了正常人的力道,实际上更像是技巧之间的较量。

然而毕竟是在暗处争斗,误伤还是难以避免的。

林阙穿的是鞋底偏厚的长筒靴,雪婉的鞋帮上还粘着几颗人造碎钻。

无论是被这两位之中的哪一位踢到都免不了一阵疼痛,而且师父和湘云也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用脚踢的变态。

“在经过严谨的思考过后,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师父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摆在唇边,表情非常严肃的开口说道。

“东风。”

“碰!”

将师父的发言视若无物,摸牌顺序先于师父的雪婉打出了一张麻将牌,而后又被摸牌顺序后于师父的林阙拿走了这张弃牌。

师父不仅仅被无视了刚刚的发言,就连宝贵的摸牌机会也被略过,原本就没什么语言交流的牌桌上陷入了一片寂静,场景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八条。”

“杠!”

摸牌的机会再度从林阙手中回到了雪婉那边,师父嘴角抖动着,面色略微有些发青。

牌山已经所剩无几,胜利的天平出现了倾斜,这一局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能够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尤其是在这种实际上并非随机发牌的游戏中。

林阙虽然口头上说是使用了家传的术法改变运势,但此刻在场下借助师父的眼镜负责监视参赛者行动的羽齐并没有观察到类似的灵力流向。

即便如此,那一套已经被选手们使用各种特殊手法处理过的麻将牌也早就变得乱七八糟,在羽齐借助镜片进行观察的视野中它们甚至有着成为法宝的倾向。

“三条。”

“杠……杠上开花!”

“这还有什么可打的啊!”

师父的怒意到达了顶点,掏出了手中一直握着的符篆。

“这样的游戏根本没有办法带来快乐——在经历过这几轮麻将战之后,我彻底的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精髓。”

不能使用魔法,也无法调动空气中的灵力,但这并不代表师父所拥有的知识毫无用武之地。

阵法、阴阳术、魔法术式、炼金科技、巫术,这些违背了物质世界规律的事物并不总能帮助人类摆脱困境,但至少现在能够稍微派上一点用处。

“虽然说是麻将战,但仔细想一想,实际上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在牌桌上一决胜负,只需要让你们无法应战不就可以了吗!”

师父将手中的符篆拍在麻将桌的正中央,原本散落在桌上各个角落的麻将牌开始遵循灵力的流动依次发光,由灵力编织而成的丝线编织出了刚好覆盖全部房间的阵法。

首先发生改变的是声音。

原本夜深人静的都市住宅区内是不可能出现小溪潺潺雀鸟啼啭的声音的。然而沐浴在这片由阵法运转所引发的光辉之中,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那如同幻觉一般的声音。

接下来出现改变的视觉。

灵力产生的光晕并没能持续多久,原本安置在羽家书店内部的防御类术法适时地起到了作用,将那些可能会导致修行者出现晕眩的混乱灵力排到了书店外面——就像是厨房里那台时不时罢工的油烟分离净化系统一样。

“又是莫名其妙的功能啊,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对书店内部的机关系统足够了解……不过这样也好。”

师父手中捏着一枚小小的旗帜,看起来就像是生日蛋糕上插着的那种装饰用摆件。

然而在羽齐的眼中,那旗帜之中容纳的灵力量十分夸张,已经差不多能够顶得上他曾经见过的千年妖兽内丹的浓度了。

而与这浓郁得过头的灵力相对应,旗帜上分离开来的灵力丝线已经紧紧的缠绕在了每一张麻将牌上,将整张麻将桌上的一切都纳入了阵法之中。

筛子,计算点数的铜钱,麻将牌,印着奇怪花纹的桌布,头顶时不时闪烁几下的吊灯,这些都在那小小令旗的掌控之中,羽齐甚至都没能看穿师父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

“如果再让你们两个人这样继续下去,这场比赛根本就不能公平的继续下去,所以我得把你们的这些小手段统统排除掉才行!”

师父抬起手来,将手中的旗帜指向空中。

周围的一切景物都被分解成了最基本的颜色色块,很快又经过特定的排列组合恢复为了色彩斑斓的物质世界——只不过被还原的场景并不是书店内,而是一处看起来正处于春末夏初的一片原野。

距离麻将桌旁的众人稍远一些的丘陵上能够看到一群棕色的绵羊,更远处则是高耸入云的山脉。

从山顶蔓延至山脚溪流边的积雪正在阳光的斜照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辉,而那些被积雪覆盖看起来像是奶油巧克力蛋糕的松林之中时不时窜出的麋鹿则为那片看起来冰冷的世界带来了几分生气。

虽然脚边被折断的牧草溅出的汁液干扰了羽齐的嗅觉,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海风所独有的那股咸腥潮湿的感觉。

这样的场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但却看起来如同真实世界一般。

——构成整片世界的手法看起来是如此的熟悉,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和之前骚乱之中那个石像所用的术法一样呢,你居然将那术法还原并掌握了?”

林阙虽然一开始因为周遭的美景陷入短暂的失神之中,但她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些景象的不合理之处。

最关键的是,林阙和羽齐一同被几周前袭击了城市的雕像所使用的术法影响过,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出了师父所用的术法与那是何等的相似。

“不不不,我可没有,别瞎说。”

师父摆了摆手,将手中的令旗笔直的插在麻将桌下的草地上,顾自的开始用双手打乱桌上所有麻将牌的顺序,仿佛刚才不过是起身舒展一下筋骨似的。

“我之前确实有找那个由石像晋升成灵兽的小丫头谈了谈,但那种术法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够驾驭的,也只有与城市地下灵脉直接相连的她才能做到用术法构建完整小世界的大型术法……啊,Smorge先生,请帮我捡一下牌。”

背面本就是青绿色的麻将牌掉入草丛之后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然而Smorge先生却轻而易举的从中找到了那枚麻将牌。

“能够把一百多张牌完全记住,看样子不仅仅只是记忆力好,我看主要是因为Smorge先生能够看到每张麻将牌上独一无二的灵力与魔力组成吧?”

接过Smorge先生递过来的麻将牌,师父将原本捆在牌身上的透明丝线扯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说着。

“如果仅仅只是记忆力好的话,你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找到被渔线拽离原本落地点的麻将牌才对,而且你的学生在之前的比赛中看起来可不像是记住了所有麻将牌位置的样子。”

师父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原本那种自暴自弃任性妄为的气氛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麻将比赛不过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蹩脚的借口,师父实际上另有所图。

虽然具体计划并不明确,但羽齐依旧能够凭借之前师父所一直进行的工作之中察觉到师父的意图——所以羽齐并没有多说什么,包括他现在通过这幅镜片看到了什么。

“然后就是雪婉,从刚才的麻将战中好像并不能看出来你究竟使用的是哪种类型的术法,但作为东方的修行者却能够使用卢恩符文进行战斗,看样子这背后还有不少故事呢。”

师父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打麻将,收集参与了这场“以文入圣”祭典的成员情报才是重中之重。

“处心积虑的把我们拉到这处结界之中就是为了说出这种无聊的话来吗?我之前还以为林家找到的新帮手会是哪个隐居已久的家族,没想到会是你们俩……”

雪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之中能够隐约听出一丝寂寞。

“请适可而止吧!再继续下去的话,您的这种行为无疑会对我的学生造成某种难以估量的伤害,即使您本身并无恶意,我也不得不出手了!”

“不过就是个教书先生,你在这里吓唬谁呢,贸然出手伤到大小姐我可饶不了你!”

青和Smorge先生分别站在林阙和雪婉的身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相当紧张。

“我觉得,最好还是先停下来冷静一下……不如先来继续麻将战如何?”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些家族之间的琐事也很少听父亲提起,稍微听一听也是挺有趣的……青,帮我倒杯水。”

林阙端着茶杯敲了敲桌面,看起来像是对当前话题兴致勃勃的样子。

青那紧紧握在腰间的右手慢慢松开,缓步走向那摆放在沙发桌上尚且冒着热气的茶壶。

“不不不,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只不过是想要确保这次祭典不会出现什么骚乱,各大家族之间的事情我们小店可管不了。”

师父微笑着拍了拍手掌,自己面前摆放着的是已经码放整齐的牌山。

“之所以要把各位拉到这片空间之中,实际上真的只是为了防止你们无限制的使用作弊手段,现在这样的游戏方式才是技巧与智慧的真实较量啊!”

“虽然有件事我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己发现,但现在看样子是不说不行了……”

羽齐摘下了单片眼镜,单手盖在脸上,尽可能地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向师父宣告了一个简单而又残酷的真相。

“师父,点数扣光,就此退场。”

 

 

“呜呜呜,我明明还在准备十三幺啊!”(注:麻将中的一种牌型,分数相当高,但难度也极高。)

师父已经由半小时前不顾形象的趴在沙发上抽泣的状态恢复过来,但桌上的面巾纸已经有大半被泪水所浸润,就连沙发上也零星散落着几个被揉成一团的纸团。

“真的没有办法作弊了吗,我感觉现在比在网上打麻将难太多了啊!”

羽齐忍受着手上那一层薄薄的汗水带来的滑腻感,握着手中刚刚摸到的麻将牌犹豫了许久,最终将它扔了出去,击中了那几枚正面朝上摆放于牌桌中央的麻将牌。

“虽然我早就想到笨徒弟根本就没有能够一起打麻将的朋友,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的麻将技巧完全是靠虚拟软件练习出来的……”

师父躺在沙发上用纸巾稍微抹了抹溢出的眼泪,时不时站起身来观察牌局,偶尔还会给羽齐一些建议。

但就算有师父站在一旁出谋划策,羽齐的处境也并没能有所好转。

这是当然的,如果师父的谋略能够在麻将对弈中起到作用,那现在坐在这里继续参与牌局的就不会是代替师父上场的羽齐了。

“虽然前辈的麻将技巧已经不逊于常人,但还是稍微差一点点火候呢。”

林阙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却已经在羽齐多次面临点数扣光的危急时刻果断出手,硬生生将他从失败退场的边缘拉了回来。

“如果不是因为对面那个面具女时不时给你们喂牌,这场比试恐怕早就已经结束了吧?”

雪婉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已经厌倦了这场一开始就很荒唐的比试。

“现在仔细想一想,我好像被你忽悠了啊……就算经历了这种不温不火的比试,也并不能帮助我交到什么新朋友吧?而且这个林家的傻白甜看着就让人火大……”

“现在开始才是关键哦,既然我已经先于雪婉失败退场,那么一开始就约定好的魔法术式理论我自然会交给Smorge先生,接下来的比试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

师父左手握着令旗,右手拿着一本不知从沙发的哪条夹缝之中掏出来的小册子,上面还印着“简单易懂的人际交际学”,看起来就像是书店里偶尔会卖出去几本的快餐类书籍。

“如果你们两人不能老老实实开开心心的打麻将,我就不得不考虑利用这本书上的理论知识来增进你们之间的友谊了!”

虽然师父和羽齐此刻都还未能适应对方身体之中蕴藏的力量,但是师父却能够在这片莫名其妙的空间之中借助阵旗调用空气之中的灵力,甚至要比那些自认为精通阵法的半吊子修士们要强得多。

“比如说第一页所说的‘适当的身体接触有助于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听起来感觉很有道理呢……”

“哪里有道理了!“”这种胡说八道的书根本就不应该出版!”

雪婉和林阙虽然异口同声的表达了各自的不满,但终究没能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比如说让青强行斩破这片空间,或者让Smorge先生使用破戒魔术让这片空间恢复正常。

明明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这场闹剧落下帷幕,但她们偏偏没能想到这一点。

如果在这里退缩了就输了,这种想法比任何术法与话术都更为有效,完美的达成了在无声无息束缚住了二人行动的目的。

就像是有的人偶尔会翻箱倒柜的寻找握在手中的橡皮擦,或者在阅读文章的时候无意识的略掉了其中的部分文字,这种微妙的盲区效应导致了林阙和雪婉都没能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存在着明显的不合理性。

如果将这种手段运用在战斗之中,瓦解对手的战意所需要的也不过就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

“不过,你这样随意戏弄她们,就不怕离开这片空间的时候被她们痛揍一顿吗?”

羽齐的嘴唇微微阖动,以唇语的方式和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师父交流。

“自从前几天被家乡来的人侵入梦境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种特殊的术法了,不过像这样真的把人带入这片空间之中还是第一次,看起来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灵力呢……”

师父手中的令旗无风自动,但却和羽齐认知中的那种飘扬飞舞的阵旗相差过远,看起来不免平添几分滑稽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我和老师又不是你的学徒,为什么要帮你测试这种看起来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术法!”

雪婉虽然看起来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但仅仅只停留在口头的抗议显然是并没有什么效果的——无论是对现状,还是她即将迎来的命运。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了,感觉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的自己怀有一种微妙的厌恶感……”

林阙无奈的扶额叹息着,将刚刚拿到手的那张麻将牌打了出去,话语中满是对现状的无奈与惆怅。

毕竟每一次林阙来到这里都会被师父的各种新术法折腾的够呛,像这种看起里没有什么明显危险性的术法实验已经算是相当理想的情况了。

“这根本就不符合规范,你们林家再怎么说也算是五门之一,就这样放任她们做出违反规定的事情吗?”

“关于究竟是否违反规定,我们分部这边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判断标准,何时轮到穷酸儒们多嘴!你们雪家与其操心这边的杂事,倒不如还是先好好想一想应该如何处理仓库被盗的事情如何?”

“你说谁是穷酸儒!”

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打麻将的样子,但实际上两人已经开始了暗中较劲。

原本那块拖到地上的桌布已经被师父撤掉,换成了并不会盖住桌板下方的小块方巾,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林阙和雪婉会再次借着桌布的掩护继续进行踢击的较量。

但是,还有一种类型的争斗师父没有办法阻止。

“这麻将牌还真是光滑呢,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脱手飞出去呢!”

“可不是吗,这种手感简直就像是飞蝗石一样顺手,可能会一不小心在某人的头上留下几周都不会褪去的伤痕呢!”

林阙和雪婉虽然并没有直接开打,但是飞来飞去的麻将牌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导致严重的人身伤害事件。

羽齐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投掷物能够对修行者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这也仅限于能够借助灵力强化自身肉体的修行者,而与师父交换了身体的自己显然是不包括在那之中的。

也就是说,如果在空中以接近音速状态飞行的麻将牌碰到羽齐的脑袋,那么这场本就荒诞的麻将战将会以他荒诞的死法迎来谢幕。

“你们两个人可真是……我还以为能够避免使用这种强制手段,看样子现在正是祭出这本秘籍的时候了!”

师父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扶额叹息,但嘴角的笑容毫无疑问的暴露了她原本的目的。

“虽然这本书原本只不过是普通的印刷类书籍,但想要强行给它赋予某种程度的力量也并非难事,只不过是稍微偷换一下概念而已。”

原本已经泛黄的书籍封皮此刻在空中延展开来,原本用黑色油墨印刷着的宋体方块字此刻已经被各种歪歪扭扭的特殊符号取代——那些文字对于普通人而言只是毫无意义的涂鸦,但对于已经研究各类魔法术式十几年的Smorge先生而言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知识。

魔术师协会并不反对协会内成员互相交流自己对于魔术的理解,但他们掌握的知识实在是太过有限。

延续了百年的家族,守护着不可名状之物的隐秘结社,以及那些从远古时代就不断争斗的各类宗教,他们掌握的知识是协会无法估量的。

Smorge先生曾在无数次翻看各类文献的时候想过,自己手中的资料是不是完整的,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知识被人为隐藏了起来,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够得窥那些直达真理源头的隐秘讯息。

“哦哦哦,这些,这些全都是无上至宝,是我所一直渴求的知识啊啊啊啊!”

Smorge先生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唯一能够映入他眼眶之中并被他的大脑所处理的讯息就是那些在空中飞舞的散乱书页。

“虽然暂时没有办法使用术法,但是对于研究魔道学的我而言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构筑这种小小的魔术总归还不算是什么难事。”

师父的胸前别着那面小小的令旗,双手控制着那些零散飘舞在空中的书页,一张张的寻找着什么。

明明同样都是换了身体,师父依旧可以运用各种各样的术法,而羽齐就只能在赶稿与走霉运之间选择一个。

这种差别感令羽齐稍微有点不爽。

“那么,作为两个人不能和平共处的惩罚,果然还是要采取一些强制手段,让你们的关系变好……”

“注意分寸啊,虽然同为女性,但你如果让我们家大小姐做出什么太奇怪的事情,我可是会向林华长老如实汇报的!”

青的面具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平时用来形成各种各样情绪花纹的黑色花纹此刻构成了摄影机的标志,看起来是准备将师父接下来的所作所为通通记录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稍微让她们关系变好,又不是要用心理暗示什么的改变她们彼此留在对方心中的印象。”

虽然师父脸上的笑容非常真诚,但青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放松对师父的警惕——毕竟青通过这些天近距离的观察师父的所作所为,已经对于这个看起来有些天然呆的人产生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看穿人类的本性,这对于人类并不容易,但对于身为器灵的青而言却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对于妖刀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持刀人心中的杀意,而在充分理解了这一感情之后,揣测此人的其他心理活动也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青才会一直对师父抱有极高的戒备心,因为她从那副一脸呆样的表象之中看到了……

“那么,首先,在不影响牌局的基础上,你们两个人先互相夸一夸对方吧!”

师父稍微想了想,视线停留在了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张书页上,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开什么玩笑,这种只会胡说八道骗人钱财的方士,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优点!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他们的脸皮厚度吧! ”

“真难得呢,我的意见也和你一样,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的老顽固们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呢,夸一夸你们那能够放进博物馆展览的陈腐思想吗?”

雪婉和林阙两人完全没有重归于好的迹象,而师父看起来好像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都说了要用上一点强制手段,对于嘴硬的孩子就应该使用这种方法才行……”

师父的手指轻轻触碰书页,与之对应的异象也在同时显现于这片空间。

和其他术法不同,诅咒类术法并没有那些非常明显的灵力流动——当然,这也是无数年以来这类术法不断经由各路强者修改完善的结果。

诅咒的过程如果过于明显,那么被诅咒的人自然也能够提前做出对应,“伤人于无形之中”这一基本目的显然无法实现。

但师父的所释放的诅咒类术法很明显并不是这样。与那些千方百计试图掩盖掉术法发动痕迹的咒术不同,师父凭借书页之中蕴含的灵力以及预先构筑完成的术式,凭空构筑了两枚璀璨的光球。

“这也太丑了吧,看起来就像是旧时代歌厅里会放的那种球形灯……”

羽齐扶额叹了口气,对师父那有些微妙的审美观感到一阵无语。

“你难道会对工具的形状挑三拣四吗?”

“至少我觉得你下次可以考虑把这些毫无意义的光特效关掉,现在这两个光球的亮度已经足够引起眼睛不适了。”

羽齐戴上了师父抛给他的墨镜,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也许应该说墨镜效果强过头了更为恰当。

那两颗闪闪发光的光球所产生的刺眼光芒自然是消失不见,但作为吸光性能优越的代价,这副墨镜几乎将所有可见光统统吸收,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麻将牌所反射的光。

“你明白什么叫‘因噎废食’吗?”

“哎呀不要要求这么多吗,而且还没轮到你摸牌打牌不是吗?”

羽齐现在正处于视觉被完全剥夺的状态,而牌局也依旧还在继续。

只不过麻将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这么一想,其实林家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毕竟戍卫东海以及镇守鬼门的任务都不轻松,也许只有精通卜卦之术的林家才能在这片势力交错复杂的地区站稳脚跟吧。”

“你们雪家也不弱嘛,毕竟祭天司掌管九州运势,如果没有你们家族世代相传的秘法,这些年‘五门’的运势恐怕也很难单靠我们一家稳定下来。”

从羽齐戴上墨镜的那一刻起,雪婉和林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真的按照师父的意思开始了互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