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前不久，奥尼尔大主教联系我，告诉我巫妖王的事，他以为现任镇长还是我，希望我组织群众的撤离工作。”
熊猫大叔爬上书柜，从口袋中掏出古铜色的钥匙。
“我直接把电话挂了，开什么玩笑呢，我一拉面的，还指望我拯救世界呐。”
“那前辈为什么不自己偷偷逃走？”
“嘿，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身份证被奥尼尔拉入了黑名单，我早就买车票跑路了！”
“啰，资料都在这。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能不能对长辈尊重点。”
熊猫大叔拍了拍公文包上的尘土，交给克劳德，同时扭了扭腰。手枪抵在背后的感觉挺不舒服的。
“没办法，我时间有限，以前辈的性格不采取点特殊措施，是绝对不会合作的。”
克劳德打开公文包，浓厚的油墨味混合着尘土味道扑面。
这是间颇有些年头的书店，招牌破旧，柜台空空荡荡，清晨的阳光透进来是朦胧的，好像一切都蒙着微尘。位置也很偏，像是拐了七八条胡同，藏在这座城镇的最深处。
偶尔有骑着三轮卖早点的小贩路过，吆喝声传得很远。
“不要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似的。”熊猫大叔看着远去的三轮，表情惆怅，“搞不好一个煎饼果子就能把我打发了呢。”
“把这么多重要资料放在这里没事吗？”克劳德翻看手中的文件。
“有什么关系，把东西放在装修奢华的档案馆里，不是摆明了在说，‘嘿，我把所有秘密都放在这啦，你们快来偷哇’，谁会想到这么破的书店才是我的大本营嘛。这间书店是我退休后用退休金买的，我老婆一直抱怨我为什么要买这么偏的地方，嘿，她哪知道……”
“巫妖王生前生活在洛希拉？”
“我说，你们圣殿骑士团的人，说话转折都这么硬的吗？”熊猫大叔嘴角抽抽，“没错，他曾经是骑士团分部的人，负责洛希拉的警卫工作，简单的说就是片警。”
“片警？”
“洛希拉的地理位置，你也看到喽。四面环山，自身坐落在盆地之中，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在这种地方，骑士团的作用跟警察没什么区别。”
“历史上，洛希拉从没有发生过战乱？”
“是的，即便是最混乱的年代，这里都无人打扰。”
“有原因吗？”
“主要还是地理环境，在通列车前，想进入这必须翻过整个雪原，很少有种族能忍受极端的低温。”
“但也是绝佳的庇护所。”克劳德合上文件，“关于巫妖王，你知道多少？”
“不都在给你的资料里了吗？”
“你给我的东西，更像是巫妖王的简历，他生前在哪上的学，获得过什么奖章，毕业后从事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克劳德用手枪抵住熊猫大叔的脑门，“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变成巫妖王。”
“你你你……你还来！”熊猫大叔急了，“我哪知道这些，我一退休的卖拉面大叔，怎么可能清楚这种世界性议题嘛！难道我叫大筒木一乐不成。”
“前辈，你撒谎的习惯很不好，右眼皮总是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遇到你这个杀胚，当然是倒了大霉啦！”
“给你五分钟。”
克劳德扳动击锤，语气平淡。
“你们圣殿骑士团专门培养你这种暴力分子的嘛！”熊猫大叔嘴唇哆嗦，“好吧，我接下来说的东西都是我的猜测，真实性如何我不保证嗷。”
“巫妖王是不死的。”
熊猫大叔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的微尘游动突然加速，像是被惊动的沉睡精灵。
“你……你的表情能不能惊讶一些。”熊猫大叔见克劳德面色平静，像是古井里的水，不由得神色尴尬，“我都刻意营造气氛了。”
“不，我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我想，你应该不是指巫妖王无法被消灭。”
“是的，你们可以毁灭巫妖王，可以破坏他的身体，拿他的肋骨煲汤油炸红烧……”
“前辈，你要是真的饿了的话，一会我可以请你吃早餐。现在请你务必简略地说。”克劳德打断。
“好吧，简单的说，旧王死去新王必定诞生。巫妖王是不死的，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新的巫妖王。研究史书你可以发现，每一次旧王的毁灭与新王的诞生几乎发生在同时。历代巫妖王的更替，从未出现过断层。”
“这可以说明什么？”
“不觉得很奇怪吗？”
“要说王的更替，人类也差不多如此……”
“注意到了吗。”熊猫大叔笑，“政变可以推翻旧王，禅让王位可以树立新王，但亡灵不一样。人类一直在与亡灵斗争，不断击杀他们的王，可是刚消灭前者，它们就会出现另一位同样实力的王。亡灵是没有神志的，只有巫妖王可以控制它们，那么在他就任期间，会培养一个有资格竞争王位的人嘛？”
“不会，这对自己是个威胁。”克劳德点头，“主流的解释什么？”
“有说是巫妖王从未被消灭过的，所有被消灭的都是他力量的分身。但这并不合理，每一次讨伐巫妖王，人类都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如果消灭的仅仅是他小部分的力量，那巫妖王干嘛不一开始就进攻全世界，没人能拦住他。而且他没事分出这么多化身干嘛，闲着无聊打麻将吗？”
“还有的说，巫妖王是亡灵群体的精神凝聚体，亡灵不消失，巫妖王就不死不灭。这个学说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但是实际上精神凝聚体是很脆弱的，针对灵魂的攻击方式很容易击溃他，但巫妖王显然没有这么好对付。”
“前辈的看法呢？”
克劳德问，他明白前面这一大堆无非是熊猫大叔为自己做的铺垫，就像是政客演讲时贬低敌方阵营最后只是为了夸奖自己一样。
“我的想法很简单，但我觉得最合理。巫妖王的力量是可以传承的，被传承者就是新的王。”
“对于亡灵群体，我们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测，因为它们并没有思想。它们需要的仅仅是绝对的力量，能够控制住整个亡灵群体的力量，巫妖王只是个载体与空壳，谁当都无所谓。”
“但是有个问题，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人选？”克劳德问。
熊猫大叔望着克劳德，一字一顿说道。
“杀死巫妖王的人，是最有资格的人。谁杀死巫妖王，谁就是下一任。”
克劳德突然变了脸色。
“当然，都说了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了。搞不好是因为什么世界意志，防止亡灵失控呢。对了，你刚刚说请我吃早饭来着？”
“前辈，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不久前，我与死亡骑士交手过，他对我说，我可以取代他们四个中的一个。”
“哦，看来他们很认可你的实力嘛！”熊猫大叔怪叫。
“假如我取代了他们中的一个，那么被取代的那个去哪了？”克劳德摇摇头，“假如前辈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话，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了。”
“圣殿的所有人都搞错了，亡灵来洛希拉的目的，不是迎接他们恢复力量的王，而是来杀死他们虚弱的王。”
“亡灵汇聚于此，像是观赏盛宴，等待新王的诞生。”
熊猫大叔聆听着这一切，许久才开口。
“那个，你能帮我搞到出去的火车票吗，这次是真的要逃命了。”
Ⅱ
夏利很郁闷，为什么每次醒来，面前都是阿拉贡。
但是一想到这个问题他都郁闷了三年，想想也就算了。
阿拉贡抱着笔记本电脑睡着了，在床上舒服地翻来覆去，像是头找到了泥潭的猪。
电脑还是开着的，热得发烫，挂着的聊天软件响个不停。
夏利想了想，把电脑从阿拉贡怀里抽了出来，打算用来加热面包。
电脑一离身，阿拉贡就醒了，开始大呼小叫。
“刺客！有刺客！”
“别瞎喊了，醒醒！我哥呢？”夏利作势一巴掌抽在阿拉贡脸上。
“不知道，昨晚就没回来，你说你哥会不会自己偷偷跑去夜店泡妞，不带咱俩啊。”阿拉贡总算清醒过来。
“一边去。”夏利将面包从电脑上拿起来，放在嘴边，“我哥昨晚就没回来？”
“是啊，你哭了半天睡着了，你哥让我把你送回来。说起来，学弟你是不是胖了，昨晚差点背不动你。”
夏利面包吃一半停住了。
“昨晚……你都看见了？”
“嘿，何止我呀，还有艾薇拉。没想到学弟你平时看上去挺怂的一个人，发狠时眼神还是很凶的嘛。”
“想笑就笑吧。”夏利低下头。
“哇，学弟，我要是笑话你不就太没人性了。”阿拉贡一把将面包抢了过来，“有些事，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学长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啊，不想原谅罗兰家族，那就不要原谅呗，他们算个屁啊！别人我不知道，反正谁敢这么对我，腿给他们打断。”
话语中透露着一丝阴冷，这让夏利觉得阿拉贡有些陌生，但定睛看时，还是那个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败犬，面包压成一团塞进嘴里，脸上的胡渣剃了一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学长你跟我家有多大仇哩。”
“反正，你学长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义气还是有的。”阿拉贡拍拍胸脯，“当然，假如罗兰家族愿意拿出一排穿白丝吊带袜的御姐来诱惑我，我也不是不能投敌的嘛。”
夏利心说，你果然还是我那个不要脸的学长，见了鬼的江湖义气。
“其实说到底啊学弟，这事没人能帮你的。毕竟谁都无法切身理解你的感受，那些嘴上说我懂你，我会帮你的人，其实都是来看热闹的。”阿拉贡刷着牙，嘴里咕噜噜响，“出于交情，你要说你想把罗兰家族的大门给拆了，那你学长我肯定麻溜地帮你开挖掘机去。但之后呢，你有想过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吗？”
“我不清楚。”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学弟你其实就是个孩子，执拗地固执地，抓着什么东西不放……其实，挺蠢的。”
“有吗？”夏利不明白阿拉贡指什么。
“当然有啊。”阿拉贡义愤填膺地从卫生间冲出来，一把扯下夏利手中的袜子，“跟你说多少遍啦！袜口短的这双是我的，你还抓着不放！”
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开门后，白色衬衫牛仔短裤的艾薇拉倚在墙边，头带鸭舌帽，身后背着旅行包。
“哦，学妹今天穿得很清爽嘛。”阿拉贡两眼放光。
“收拾好就出发执行任务吧。”艾薇拉一脚将阿拉贡踢到墙边，“我们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红色的跑车行驶在城镇中心的道路上，行人稀少，红绿灯单调地变化着。
天空下起了雨，街道两侧的玻璃窗朦胧湿润，路灯反射，隔着雨幕宛若萤光。
特别行动组深夜便开始了行动，就在阿拉贡与夏利昏睡的这段时间，这座城镇过半的医院，公墓被调查完毕，可依旧没有发现巫妖王的身影。
“情况有变，克劳德学长给出的意见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再拘泥于分组，根据情况，各自为战。目标也不再局限于医院，公墓这些地方。”艾薇拉手握方向盘。
我就说嘛，巫妖王怎么可能在医院太平间躺着嘛。
夏利心里嘟囔着。
“每人都带上耳麦，发现情况及时互相报告。行动时记得以代号称呼对方，我的代号是‘渡鸦’，其他人遇到了再介绍。”
“怎么没有我的？”
夏利发现艾薇拉并没有给自己发黑色的耳麦。
“你不需要，你有特别的任务。”
艾薇拉突然将方向盘打到底，同时猛踩刹车，整个车身在雨幕中划出大开大合的弧线，像是断雨的抽刀。
车灯闪烁，停在了医院门口。招牌上闪着“圣玛利亚”四个大字，简单易懂。
“下车吧，这个医院是你的调查点，发生危险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你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意思是，把我甩下了？”
夏利反应过来。
“能者多劳嘛。”艾薇拉脸色一红。
意思我这样的废材随便打打零工就可以了是吧，真是体贴呀。
“哈哈哈哈哈，学弟……哦，不，冥龙灭杀者同学，你就安心呆在这里，等着我法师明非与渡鸦小姐凯旋吧。”阿拉贡坳着蹩脚的代号。
也没拿伞，夏利用衣服蒙着头，冲进雨幕，望着门口“圣玛利亚”四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Ⅲ
拉面馆，大雨打在棚子上噼里啪啦地响。
这个天气，不会有什么人出来吃面，甚至进屋躲雨的人都没有。熊猫大叔仍然穿着画有粉色爱心的围裙，剥着卤蛋，看着门外的雨幕。
老街的排水管道有些堵塞，积水很快漫上来，如梭的雨水击打水面，不停弹跳。
他想着要不在店门口中上梧桐树，这样下雨时听雨水击打树叶的声音，就像在听奏鸣曲。
却没有注意到一位客人打着伞走进了店内，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紫色领结。
“老板，还营业吗？”
“哦，营业，请问你是要……奥尼尔，怎么是你！”
熊猫大叔大吃一惊。
“我来见见老朋友，顺便问问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奥尼尔微笑着收起伞，将雨伞挂在门上。
“你们圣殿的人都什么毛病？很喜欢打扰别人的生活是不是？”熊猫大叔粗着嗓子喊。
“鱼丸海鲜面。”
“什么？”
“我应该没有念错吧，我要一碗鱼丸海鲜面。”奥尼尔拿着菜单，“对了，加两个卤蛋，我听我们这一个小家伙说，你做的卤蛋很好吃。”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这是你们圣殿的食堂嘛！”熊猫大叔愤然将面投入汤锅，“记得给钱啊！你口中的那个小家伙上次就没给钱！”
“那我帮他补上好了。”
奥尼尔掏出一大把纸票，同时还有一张车票。
“什么意思？”
熊猫大叔将面端到奥尼尔面前，看着桌上的车票。
“这面看上去不错啊，可惜虾不新鲜，用的冷冻的，肉质有些散。鱼丸的量倒是可以。”奥尼尔用筷子扒拉着，“哦，这是鳕鱼肉吗？”
“我问你话呢，这张车票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的事就不用解释了吧。”奥尼尔吃着卤蛋，“我让交通部加了一趟车，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当然，旅途的安全我可不保证，外面已经开始交战了。”
“这趟车有多少人可以乘坐？”熊猫大叔虚着眼，捏起车票的一角。
“没有对外开放售卖，火车站的售票系统已经关闭了，民众只当天气原因，列车停止运行。”
“你会对我这么好心？”
“没办法，昔日的老友不愿意跟我并肩作战。我只好送他一程了。”
“听上去是要送我归西。”熊猫大叔将车票塞进围裙的衣兜里，“即便是你亲自作战，也没有把握吗？”
“没办法，假如我某个老朋友愿意帮我一把，说不定……”
“行了行了，你说再多我也不会留下来陪你一起疯。”
“可惜啊，当年的高阶圣殿骑士长，可是号称直面神灵都不会退缩的人物。”奥尼尔慢悠悠喝着面汤，“传出去谁敢信他躲在一个偏远小镇，拉着面，煮着卤蛋。”
“怎么了，我开面馆碍着你了？吃完就赶紧走，你不是还要找巫妖王吗，你身上不是还有拯救世界的重任吗，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
“我们发现了胎动。”奥尼尔自己走到锅旁，又捞出个卤蛋。
熊猫大叔一拍桌子。
“我发现你们圣殿的都是楞货！说话转折全都生硬得不行！什么胎动？你老婆要生了？”
“你别这么说，你曾经也是圣殿的人。而且我没有老婆，不要随便乱说。”
“是，你没老婆，但你年轻时女朋友无数，那时候我看上什么女孩你就抢先一步把她泡走，只是为了证明你比我优秀！”
熊猫大叔愤然拍桌。
“不只是年轻的时候。”奥尼尔咧开嘴角。
“你……你就是个老混蛋。说吧，你说的胎动是什么？”
“巫妖王想要恢复力量，必然要蛰伏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像是等待破茧的蝶。力量的不断汇涌，就像是有节律的心跳，又像是孕育的婴儿。”
“好好说话，别用比喻句。”
“我们可能找到了巫妖王的下落。”
“哦，那真是恭喜恭喜，你一生的夙愿就要实现了，那还在我这磨蹭什么，赶紧埋上炸药把这该死的破茧给炸了好了。”熊猫大叔摸着鼻尖，给自己泡上一壶茶，“什么时候处理好了通知我，我再回来开拉面馆。”
“炸药炸开的话，我可能要拉整个洛希拉为巫妖王陪葬了。”奥尼尔淡淡地说。
“噗。”熊猫大叔一口热茶喷出。
“沉睡中的巫妖王是脆弱的，但他的‘茧’不是。他的‘茧’释放出强大的领域，能够抵挡近乎一切圣术的攻击，而且他深埋地下，单纯的物理攻击想要摧毁这一领域的话，需要的炸药量差不多能摧毁整个洛希拉。”
“那你打算怎么做，等巫妖王破茧而出时动手？”
“不，那样的话风险太大了。比起恢复力量的巫妖王，我当然更愿意想办法摧毁他的‘茧’，至少它不能动，而且不会还手。”奥尼尔摇头，同时伸出面碗，“能再给我一碗面吗，没吃饱。”
熊猫大叔白了他一眼，将面恶狠狠地丢进汤锅。
“然后呢，这个问题就让我很为难。我不喜欢别人为难我，所以我把问题扔给了装备部，他们推荐我使用铝热剂。”
奥尼尔开始剥第四颗卤蛋。
“铝热剂……我发现你们圣殿的人头脑是不是都不太正常啊！神经病人思路广啊！今天下午我看到一大帮人上街贴巫妖王的寻人启事，那也是你们圣殿的二货吧！”
“他们都是圣殿的精英，有价值的想法都值得一试。”
“上梁不正下梁歪。”熊猫大叔的评价言简意赅。
“铝热剂燃烧能产生三千摄氏度的高温，将大量铝热剂堆放在巫妖王‘茧’的周围，可以剧烈加热其内部温度。”
“然后呢，你们打算把巫妖王热死？”熊猫大叔嗤之以鼻。
“巫妖王复苏需要相对稳定的环境，低温是基本条件。我们无法用高温杀死巫妖王，但我们可以干扰他复苏的进程。计划是这样的。”奥尼尔在桌上画起示意图，“首先我们需要挖开一个通道，在接近‘茧’三米的距离停下，然后首先安置好定向爆破的炸药，接着……”
“你说就说，别用筷子蘸着面汤在桌子上画图！”熊猫大叔忍不住把对方筷子打掉，“而且你们的计划也不用说给我听，我都说了，你废话再多我也不会留下来帮你！”
“其实我觉得，躺在雨中的小木屋里，煮着面汤，吃着卤蛋，思考全人类的命运，是件很有情怀的事。”
奥尼尔望着窗外，淡然开口。
“你都给我脑补了些什么奇怪的形象。”
熊猫大叔厌恶地皱眉。
“你还是不会撒谎，从我进门开始你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奥尼尔笑，“你都要走了，就帮帮我呗，至少告诉我这个城镇哪里有能生产铝热剂的工厂。”
熊猫大叔将壶中的茶一饮而尽，眼神涣散。
屋外暴雨倾盆，雨流狂落。很快屋外白茫茫一片，手指粗细的水柱疯狂击打在帘幕上。沉闷的雷声接连不断。
“铝热剂，你需要多大的量？”
“不多，大概半吨。”
熊猫大叔点点头。
“我有个朋友，他有个私人的军工厂，我可以给你他的地址跟联系方式。但你得让他上明早离开的火车。”
“没问题没问题，别说一个违法的军火商了，蕾丝少女舞蹈团都可以啊。”
奥尼尔拍手鼓掌。
“不用，这座城市我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了。”
熊猫大叔走到案桌前，拿起砧板上的菜刀，用湿抹布擦了擦。鎏金的花纹行云流水，刀背隆起流线型的曲线。
“我是没办法留下来帮你了，但它可以。这把刀给你，跟了我多年了，炼金武器，对付巫妖王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你用它来……切菜？”
奥尼尔嗅到刀上的鱼腥味。
“菜刀嘛，不就是用来切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