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感受过世界对我的猜疑。将我禁锢住的世界自认为完全知晓我的想法而仅仅将我视为会思考的草芥,从来都不会将我看得太过重要。而少女——在这个世界当中才是那个唯一会将我全部揭穿的存在。我没有办法遮挡少女灼灼的视线,甚至连闭上双眼也做不到,只能正面面对少女的推断。

“在这里?”

我无意识地重复着少女之前所说过的话中的只言片语。不是这个自身相似度极高的世界的任何一处,而是这里——我所在的地方。这个锁着我,唯一一个杂质的地方正是少女所认为的一切的突破口,就算少女不说下去我也完全认同少女的想法。但是那之后我们又应该做什么呢?这对发现真相没有直接的推动作用,甚至说是放在真相面前的垫脚石都太过抬举。

“没错。”

少女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那样毫无顾忌的笑容告诉我少女完全理解了这一点……在我拒绝了少女的猜测之后,少女得到了更加正确的想法。果然…那还是我不曾想到,也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只能如此接受而无法反抗少女的意志。我的自私在少女面前相形见绌,而少女几乎无法意识到这一点,早已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背后。

想要去遮掩,凭借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身躯而将这边的、只属于我自己的真相永远埋藏起来。我的存在方式高于我的存在,但是这不是我应该放弃这种存在方式的理由。如果抛开这样的存在方式,那么我又应该怎样去反抗这个世界呢?放弃大概也不是这个世界想要看到的结局吧,虽然就算发生了那种事情这个世界也能完全接受的一派轻松。

结果……将它看重到就算缠手缠脚也不肯丢弃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了吧。思维的螺旋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打结而让我的前进路线成为一条死路,而我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回身寻找错误都显得无力且没用,结局也清晰到无论是最后还是现在,抑或是下一秒到来都毫无区别。真是讽刺——我从少女眼中看到了我自己——明明无法移动身体却会彷徨而死。

我不想知道少女在看到了我的那个大概率的未来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就效率主义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无法容忍,人之常情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在此腐化。如果能得到替代的方案的话少女一定会提出并试着去办到,像之前的分工一样完美无缺。而少女现在将会去执行第二个完美的方案吗?我对此感到没由来的恐惧。

——我不会说我到现在才意识到少女正在不断侵蚀着我的一切。恐怕这个世界在最初的时候就这么打算了吧…如果这个世界认为少女的价值能够大于我的话。就现状来看,这一点完全没有问题——我不可能预知少女的判断方式和过程,连少女做出了正确的猜测都未曾预测到。试图和世界同归于尽的我又如何能够同时去在意少女呢?——所以这就是我现在的窘境的成因,无论之前思考了多久现在也毫无用处。

我的思绪不断向之前回溯。虽然事实上少女不会倒退着离开我的身边,但是在想象当中那些由少女所踏出的水波确实不断回缩,从有到无。之前的我在感受到那些波动时难道从未想到少女带来的其实是我的终焉?保持空白的思考的我难道真的毫无预警吗?如同孩子一般傻傻地等待着礼物,到最后我所能够得到的绝对和我所想要的大相径庭,而那实际上是少女所想要的事物,就算我们所产生矛盾的事物由这个世界、由其他存在看来轻浮的如同玩笑一般。

继续向前——将自己的每一秒钟不断拆分,使得基本单位更加细致从而更加远离现在,我知道我不可能会找到什么解决当前问题的答案,只是想要去得出当前问题的起因而已。那场暴晒——无论由谁来判断都会将它看做极其重大的转折点,而那确实是这个世界对我和对少女的区别对待。将它看做是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将它看得太过严重大概就是我所犯下的错误了吧,不是对于这个世界而是对于少女来说。

假设这个世界所做出的事情能够启迪我,让我的思维更加深入的话——就现状来说可能确实如此——那么虽然知道那是世界的极为任性之举,为了离真相更进一步去祈求世界的如此对待也不无道理吧?就算旁观也能一窥,那么如果亲身体验,是否能够得到想要知道的一切?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就算到最后丧失精神也毫不后退。想要得到的事物在这里因为其他事物的无价值而变的在所不辞,所谓极端在此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少女是这么想的吗。我认为不是——少女只是想要选择一个更加好的方法而已,只是不能避免被我如此认为而已。面对想要逃避的我,我知道少女已经抛弃了一切而让自己无法动摇,微笑也好泪水也好都不会出现。在另外一种意义上强如鬼神的少女带着马上就会消散的淡淡温柔俯视着我,简单地跨越芝诺的空想,将我的逃避轻而易举地终结。

“你所在的那个位置——那个能够让人‘思考’的位置。”

简单的障眼法。因为我早已在这里开始思考,所以后来的少女才会只有“去往交界处”这种事情可做。而我也并不是因为我无法移动才只能投身于思考,而是想要思考所以才会让自己永远地投身此处……属于世界所提出来的怪异规则几乎无法被识破,而这条规则很显然限定的不是我的自由,而是“与世界一战之人”的自由。

“你所想要找到的…就是这个?”

“没错。”

少女再一次重复。目的明确到仿佛我无法和少女相互沟通一般,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将会顺从少女的渴望一般变化下去。我模糊地意识到现在我的敌人不是世界,而变成了少女。或者说连少女都无法摆脱的我没办法再和世界战斗下去,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功亏一篑。

是因为觉得只有思考才能发现真相,所以少女才会转而渴求属于另一半的我的职位吗?所谓的去往天边与水面的交界线的行动到现在以失败告终了吗,再也不会给少女带来任何的新的发想了吗。那就是少女将要做出我所不想看到的事情的理由吗?难道过去了那么久,实际上并不是我在利用少女,而是少女在一步一步地利用我吗?

“……想要,”

我简直无法想象少女在我将她的目的说出之后的景象,但是我却没办法停下自己的声音,就算喉咙不知为何干燥无比,也必须用惨淡的声音传达出来:“代替我……吗?”

毫无疑问,少女做出的动作是点头。将它作为首要目标来寻找的话,就不可能只是找到就结束,少女必定会对这个位置产生好奇,甚至从一开始就想要将它夺为己有。只是因为到刚才我还和少女合作应对着这个世界所以少女才没有立刻做出选择吧…但是来往天边所花费的时间足够少女做出无数次选择,能够阻拦在少女面前的只是什么时候想到而已。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我试图表达出自己的反对。虽然我不认为将这个位置保留在自己手里会比交给少女更有剩余价值……但是至少也要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在我和这个世界分出简单的胜负之后。是等不及了吗?是认为我将打败这个世界从而让第二局消失在不会到来的未来吗?少女认为自己绝对能够成为这个世界完美的玩具吗?

少女浅笑。

“我知道你不愿意。”

但是……?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知道少女并不需要继续说下去。明白我的反应的少女依旧说出了这样的话,就表明少女也不打算后退让步。步步紧逼的少女一定会强制性地要求我交出这个位置,如果没办法达成共识的话就算使用粗暴的手段也没有关系。少女的行动力在这个世界上无人能比——我甚至觉得少女不会弱于这个世界。恐怕少女和这个世界的战斗会无比精彩,无论从外界随意观摩还是在内部感受余波。

“我们这样不好吗?”

“那样,会更好。”

少女立刻定下结论——是的,交给少女全权负责自然对少女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少女心中我的存在已经比不上世界的真相了——我也确实没有多少值得少女珍惜的部分。天苍野茫,我和少女从头至尾也只是刚好在一起合作的过客而已——

需要对方的不是少女,而是我。少女既没有变得离不开我也没有被世界重压到自我崩溃,产生异常的只有我一个——我以为发现世界的真相会顺风顺水,我以为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能够被记住和刻在纪念碑上的第一个人总会是我,我以为世界将少女召唤至此只是为了帮助我。我要怎样才能想到有一天——终有一时,少女会来打断我和世界的战斗,掠夺走我的唯一的一切,甚至将我丢入海底呢?

“你是,对我有所…不满吧?”

“…我只是更加期待自身而已。”

因为更加期待自身,所以多余的碍事家伙就成了一文不值的货色了吗?

“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一切将会重新开始。”

我拒绝着少女。少女拒绝着我。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是你告诉了我真相的重要性。”

我期待着少女。而少女对我不抱期待。

“……我还能,我还能思考到更多!”

“相反,我已经看不到更多东西了。”

我强调着自身。而少女同样强调着自我。

还要再多说点什么吗?再多说什么也都没有用处。拥有主动权的少女能够在双方的执着当中取得优势,而我无论用怎样的气势都无法补足我和少女的差距。对少女表现出怎样的态度都毫无用处,但是对于我自己来说至少不能选择放弃。死守着对自己可能没有了用处的位置能够证明的一定不仅仅是我的固执,就算要退场也不能随意到这种地步。

“……我希望…你能稍稍考虑一下我的想法。”

少女叹了口气,没有立刻回话。在这里打出感情牌是否有些太过无耻了呢,但是我现在已经到了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够挽救我的话就都要使用的处境当中。少女也同样了解这一点,却没有立刻将我的退路完全封死。恐怕……这一点就是少女对我的仁慈?以为终于找到退路的我,实际上还是走入了没有尽头的死路?

“所以…我现在在和你交涉,而不是在回来的时候立刻做出行动。”

——难道这一切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向着深渊行进的吗?少女如同世界一般,在我面前炫耀着绝对的权力。不会有什么事物会来崇拜这一个只能够片面思考的灵魂,就算再怎么歪斜的存在都不会去重蹈我的覆辙。而少数所选择出的不完美的道路永远只能被隐藏在正确之后,若是成为阻拦就只能被强行挤下。结局到来所需要的时间取决于少女的想法,而我能够拿出的手段从头到尾都不可能撼动少女的决定,只能为自己带来绝望。

“……你要怎么,打破我的诅咒?”

我已经想不到什么拯救自己的办法了,只能让少女的意志继续前进。提起这一点就相当于让少女动手去将自己从这个拥有思考特权的位置上拉下,但是我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任何一环。无论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少女都不会来考虑我的想法,那么还是让这样的闹剧快点结束吧。虽然对于少女去思考这个世界的这件事情完全感觉不到实感,但是——我更加无法去想象如果我奇迹一般地保住了这个位置,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那和少女的期望相比哪一方会更好,但是我知道那已经不可能是一个好结局了。

“……”少女的眼神当中透露出了非同一般的感情。我所能够想到的类似的感情并不是对人类露出的…虽然在请求不要以那种表情看着我的前提是“我活的像一个人类”才对。穷途末路的思考者到底算是人类,还是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呢?在那之前,在这个世界之中摆脱了人类的物欲的存在真的能够互相探讨人类吗?位于人类思考边缘的理论代替了所有的人生目标与行动,那本应该是无限崇高的精神殿堂却仍然能够让我们大动干戈。

少女的嘴角泛起了悲哀的笑容。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我,或者是两者都有呢?少女轻轻将自己的想法公之于众:“我想这应该不是想法的问题。只要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就一定能够做到才对。”

是一贯的风格吗?就算是那么模糊不清的做法由少女说出都能够显得无比可靠,似乎能够无视了这个世界定下的规则一般将一切都扭转至自己所期望的事态。作为终将被抛弃的一员,我不知道这是值得被认可的事情还是应该跳出来反对的事情。既然那个少女改造过的世界里没有我,那么我还需要对一个和我没有丝毫关系的世界指手画脚吗?我只希望自己在被排除之后能够尽早结束这连思考都会步入歧途的生命,永久的思考已经将我的一切剥夺的一点不剩。

少女像之前一样将她的手和我的手重合起来。少女的指甲一定会再次刺入我感觉迟钝的皮肤之中,而这一次恐怕能够得到真正的答案。告别过去与迎接未来的新世纪零年的第一秒从这里开始记录,进程是多是少少女都在此做出了自己终归要做出的选择。

仅仅是简单的拉动这个动作都相当于在撼动整个世界。我所看到的天空似乎裂成数个,连颜色都不尽相同。接缝之中窥视着我的,是世界还是我自己?感触着分子级别的激痛,我甚至能够明确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不安颤动。那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噪音是少女所发出来的,还是是我?时间之沙毫无疑问能够再次研磨的更加细碎,从我的上方缓缓落到我的身体上,再从我的身体上滑下,落入虚空消失不见。

水波激荡,但是仍然只能在少女脚边徘徊。它们是否有着自己的意志,能否和下一个接受审判者和谐共存呢。没有饮下智慧之泉的人类就算去模仿大神倒吊七天七夜甚至更长时间也只能是徒劳,但是如果能够集合起无数个世界之中的自己一起思考的话,无论怎么卑微的存在都能够凌驾于单单一个的主神之上,何况一个潜力无限的人类呢?

这一切会有一个结束吗,如果将我从这里拉起就相当于将钥匙从这个世界上拔出的话。下一枚钥匙能够做到她所想要去做到的事情吗,这和这个世界的真相是否有着绝对的关系?少女现在正在做的,是打开世界的锁,还是仅仅证明自己是适合世界这把锁的钥匙?

我的身后仍旧没有涌起那被簇拥着的,我所缺少的事物。而被少女逐渐从这个世界剥离的过程太过漫长,肺内的空气被压缩产生的高音在自我消化之后只能成为新世界的伴奏,而整个世界之内的存在都充耳不闻。坚强到不可动摇的少女向着这个世界掠夺着我的存在,而在完毕之后一定会随手将我丢到不知哪个角落吧。

存在于此就是罪恶。思考世界就是罪恶。探寻真相就是罪恶。遇见少女就是罪恶。坚持自我就是罪恶。反抗少女就是罪恶。顺从少女就是罪恶。我的所作所为在这个世界和少女面前都成为了罪恶,否则我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认为自己还有一丝被救赎的机会我就应该能在这段时间之内找到更好的归宿,但是我却只能望着天空之间的缝隙,数着虚空再将它忘记。

就算我真的能够被少女从水面当中拉起,我离这片天空的距离仍旧不会有丝毫改变。就算能够伸出手去也不可能撅下一片云,也不可能将阳光握成一束。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依旧渺小,就算被剔除了和世界的关系也不会有谁来在意,甚至能够直接从视野当中抹去。没有谁会对接下来的我提供任何帮助,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去适应未来针对我的一切,在倒下之前站稳身体。

我的身体,原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无形的锁链一条一条的绷断,落下,溶入水中。取而代之渐渐站起的是我——被剥夺了思考权利的我取回了身为人类支配自己身体的机能,然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机能,能否正确且熟练地掌握那样的机能。

我以为我这一生——假设到结束之时就是我的一生的话——只会躺在水中。贯彻思考到最后,在精神上达到世界的尽头。而现在我的眼中纳入了我自己的身体——平平常常,毫无特征,完全没有一丝看起来能够终将手捧光芒的可能性。人类的特征不值得大做文章,同样也不可能成为任何的威胁。而少女…能够看到多远呢,能够想象到多少呢。

身体由被剥离的疼痛赋予力量,但是我能够随意使用它吗。世界的震动宣告的是受审判者的诞生,还是受诅咒者的退场?那几乎要被捏碎的手的肌肉能否依靠简单的收缩伸张而回以少女指压?在那之前,离开了钢铁怀抱的我能够以自己的双足站立起来吗?

大脑之中噼啪的响声开始下滑,一步一步后退的少女将我拉起。理论上来说这是一种十分正常而简单的动作,但是在这里却惊天动地。如果这里有着所谓板块的话,是否能够滑动起来而因相互撞击形成更加细碎的岛屿群?水波重新掌握起自己的节奏,不再激起任何的水珠。而少女在这个世界内证明着自己的力量,想要去自己发现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对于这个改变有何想法?是认为在游戏规则之下随意行动的少女很有意思呢,还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行动呢?

那是我不曾看到过的,水与天的相交线。蓝与蓝之间的分界线不为蓝色却白如云,恍若无存的微光。天与水平行的方向不再垂直于视线,而我现在已经接手少女所曾经掌握过的空间。

我和水面相互分离。这一切都是少女做出的努力……就像从极度温暖的子宫当中强行离开一般。第一次移动起身体的感觉新奇又让我感到恐惧,干燥的眼中不禁湿润起来,流下和这片水域一样的透明液体。

我,重获新生。我面前的一切都成为了新事物,这个世界在我眼中和我一起重生。支持着身体重量的双腿摇摇晃晃险些摔倒,但是却不可能让我再次倒伏在地上。在什么时候少女放开了我的手并且从我的视野当中失去踪迹呢,按部就班的行为行云流水,符合着世界的期望。

雪白色的钥匙放入了世界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让这个世界重新归于寂静,只能听到水波声和少女的轻轻呼吸声。我试着回头。

少女躺在水中恰似我之前的样子,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天空。我甚至能够从少女双眼之中看到无限的世界与无限的反射光辉,那是最初的希望,无法被磨灭。思考是否已经给少女带来值得细致琢磨的问题了呢,少女是否已经开始解开问题了呢,我看不出来也猜想不到。

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呢。像之前的少女一样去探索对我来说还未曾踏至的交界线吗。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处呢,难道少女还需要我来帮忙一起来与世界对抗吗。不再将我放在眼中的少女恐怕已经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了,而我所能做的只有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已经不需要我的世界。

我迈开脚步。我将会在无限的旅程当中慢慢学会行走,慢慢变回人类。洗刷尽自己曾经想到过的所有事物,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如果不再回头的话,是否能够真正找到这个世界的边界?还是如同那颗蓝色星球一样,终有一天我会回到少女的身边?

因为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茫然地前进着。未来的我将会再把什么当做自己的宝物呢?要不要对此充满期待呢?

至少我知道,我大概再也不会将少女放在心头了吧。

还有这个世界。认识到自己再也无法触及世界的真相之后我却没有任何的感触,恐怕在之前的放弃之后我就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吧。

世界也对我失去了兴趣。它会在我走出了足够距离之后,将我丢出这个世界吗,就像将少女带进来一样?

我放弃了自己已经走到尽头的职务,前往新世界。

由少女出手拯救。

是的,那是拯救。让走到末路的我能够摆脱诅咒,重获新生的拯救。

这个世界会因为少女而产生变化的吧。在那之前,我能够走出这个世界吗?

我对此抱有疑问。但是我的疑问已经没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分享了。

我踏足于水中。现在的我仍然不知为何。

我不再仰望着天空。这已经是我无法做到的事情了。

这里只有我一个。

虽然留下来继续着思考的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