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前所见的其实才是无尽的水域的话。如果背后所靠着的几乎失去实感的才是天空的话。世界若是相互颠倒，在长时间的存在之后就会变得无比合理。虽然这个世界不会下雨，但是想必能够想象雨丝朝上离我们远去的景象。被锁在天之边缘的我学会了用腮呼吸，而少女则不带有任何反色地行走出世界半径的距离，连任何的折射都没有。

世界没有那样表现自己的闲情逸致，它只会将自己隐藏在风平浪静的表象之后而向我们给出恶意满满的谜题。将自己也当做赌桌上的筹码来操纵着的世界到底有着何种程度的信心？毫无要求而随意发挥的探求真相者可不会遵循程序来拓展目光，事态的发展也不可能保证世界不会把左轮手枪放进自己嘴中。既然会如此仁慈地给出提示同时又表现出不近人情的世界一定不会乖乖享受和区区人类的赌博，一定抱持着将局势完全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虽然少女说过她探寻这个世界的理由完全在我，但是这对我的所作所为来说算不上什么强力的支持…因为我本身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才会选择一个最能消磨时间的行动而已。探索真相在我的角度上来说算得上改变，但是在世界角度上来说则一点区别也不会有——综合之后姑且算是折中的行为在之前还算得上是消遣时间的闲情逸趣，而现在放在赌桌上就是那么一件严肃的事情。为了之前只是玩乐一般的事情我现在要付出一切，和少女一起。这还是让我感到了违和。

“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在思考的夹缝之中，少女这么提议。我抬起眼睛，看向低头却没有看向我的少女。少女很明显避免着与我直视，害怕着让我看清她的内心。是在旅程当中思考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对我来说超乎想象才会表现的如此愧疚吗？还是说，少女所担心的就是因为她的思考所获得的事物和我有关呢？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拒绝少女的权利，所以示意少女继续说下去。

晃动着雪白色长发的少女绝对不是在表达着什么炫耀之情，那是想法摇摆不定的证明。就算周围再怎么安静也完全听不到少女的心声，那如果能够听到就势必会让场面变得稍稍容易接受的细小声音。直到最后少女也只能通过交流，从口中吐出音节成为人类能够听懂的文字来传达想法：“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是我觉得无论是谁都会想到这一点吧，”

“除了你以外”

少女化身为恶魔，用天使的温柔说出侵蚀世界的话语。那还只是在终点到来之前的必要解释而已，所以敲在心头也不觉难受…但是却有着无法抵挡的诱惑力。假装自己不知道少女指的到底是什么，任由少女引领我走向问题的深渊。我不知道世界对少女抱有怎样的态度，但那一定是我无法想象到的态度吧。

“虽然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不过我已经觉得这个世界确实是空无一物的了，”

“除了你以外”

我恐怕已经比少女还要恐惧于答案的到来了。要不然我的眼中怎么会被逐渐厚重的黑暗所填满呢？少女的轮廓线被无限放大，而在纯白之中也终于出现了令人喜悦的相反颜色。视线的错误信息虽然不能影响到听觉，但是那最基础的选择偏差所带来的倾斜还是影响到了所有的感觉分支。即便如此少女的声音还是在迷雾当中作响，没有给我一点拒绝的权利。

“那么，认为这个世界的所有问题都和你有关也没有办法吧？”

那是人类的语言。从当前所能得到的所有浅薄的信息得出的答案符合预期，就算偏差也符合规则，符合常识。交流的功用到现在发挥的完美而一滴不剩，虽然少女所想的可能不仅只有这么一点，但是在浓缩之后还能大胆地说出来的或许只需要这些。说出一个单词的时间足够人类思考几倍的量，再次整合成语言则是让思维回到身体之后的工作。那么，我将回给少女怎样的回答呢？

“——不妨，抱着这样的想法再去往相交线一次？”

我用自己的话语击碎了映在水中的少女的迷茫表情。同时击碎的还有我内心之中一直保持着的什么东西…但是我无视了它们。少女的无言不断地重复着无声的疑问，还是在长久之后被少女默默咽下。“……是呢。”地这么勉强应和着，少女讪讪地退后一步。自己的想法被这样对待果然还是会感到异样吧，能够继续保持就算仅仅是强迫自己的冷静思考简直就是奇迹。

当然是我的错。当然，也是少女的错——从这个方向去寻找答案…我无法相助。我自己要怎么发现自己带有这个世界的问题？要怎样才能在保持这和世界一样神秘的同时仔细探究自身？被剥去面纱的我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永远没有办法和世界相比。既然我拥有着无限的时间，那么为什么要去和少女尝试那危险的行为？

如果要担心少女我就势必会后悔那过于激进的话语，所以我同样试着不去注视少女在我面前几乎完全展现出来的内心。如果是少女的话那么一定能找到其他破解这个问题的方向吧，所以现在我的拒绝肯定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能够制造出重大转折的事情。恻隐之心什么的也不需要听它们的无谓发言，不如说现在它们出来捣乱才显得不正常。这是我还没有习惯和别人的交流的表现吧，作为复健的沟通果然还是不怎么顺利——

“我会再好好，思考一下的……”

少女的声音低落并且渐行渐远。毫无探索的心情少女却试着迈出脚步，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一个能够一个人冷静思考的空间。我的视野宽阔却只能容纳下一片天空，少女轻易地让出自己的重要级而让我丢失了少女这个目标。下意识地想要出声来做出什么，但是却又觉得那也只是徒然。我连转动视角来看向少女的背影用视觉确认少女是否表现的饱含负面感情也做不到，只能像是从一开始一般的看着这片天空，在幻觉之中将它看成广阔水域。

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吧。就像我认为少女只能去往天边一样。

虽然结合少女所言我可能也只是自认为自己只能做到这件事情。毕竟我从来都不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有关于这片天空以外的记忆都暧昧不清，但是却有着它们自己的形状。接下来刻下尚新记忆的就是少女了吧…不得不说在我安定于这个未知世界之后，几乎做过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之后少女才姗姗登场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时间点了。少女对我来说有多少意义自然也不用多说，但是也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少女承担起一切。让少女获得主导权就是这个世界和我的战斗的结束，取而代之的就会是少女和这个世界的战斗了吧…不知道这个世界会给少女带来怎样的谜题，或者会是这个世界的直接结束？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产生恐惧。

那么，先将过程全部都抛之脑后，来想象一下结局的样子吧。但是我所设想出来的结局要怎样才能和这个世界挂钩起来？简单的结局是否太过单薄而没有真实感，而多添上几笔峰回路转难道就是世界的乐趣所在了吗？这个游戏结束的可能性还是太小了吧，那么在这一局结束时我不会将玩家的位置让给少女，而是继续让世界掷起骰子吧。

我是不是太轻视少女的感受了呢？不说在这个世界当中消耗无法想象的体力，就算少女被世界设定的和我一样不用进食也不用休息，疲累之感也还是会不断地席卷少女的吧。不知道少女对肉体的折磨有着怎样的心情，但是少女却没有在我面前展现过任何态度，甚至还在自作坚强…那真的可以用“你在这里都做着这样的事情就没办法逃避”来解释吗？如果少女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无视我而为了自己前行，而不用被我束缚住的，只能画出圆弧。

……我没办法猜测少女的想法。强行定下少女的想法太过主观而失去了考虑的余地，但是保持着不清不楚却毫无意义。那么就仅仅是假设一下吧——少女有着想要代替我的想法。代替我向这个世界宣战——虽然我想不到任何的理由。少女是那么善意的存在吗？虽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但也不想立刻去相信。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少女当上替罪羊？这个想法理所当然的被排除所以连少女可能会代替我这一点都全盘否定。

那么，再来思考一下如果我在这场赌局当中落败的可能性吧。虽然之前一直都没有这么认为过，但是现在如果还是表现的那么乐观的话，可能连说出遗言的机会都没有了——生命？这个世界所看重的，在最后会夺走的东西应该不会只是生命吧。不如说那还是最温柔的对待方式…虽然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选择。只是希望在那时不会牵连到少女…到了现在还包庇少女说她是无关人士就太过分了，但是我却仍然这么希望着，希望着少女就算走过了环绕世界的距离也不会被世界所关注。

再次推翻陈置在面前的问题，收集起决定性的证据来向自己发出希望是最终的提问。

为什么我那么在意少女？

因为少女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而被我认为和这件事情无关所以将少女当做无关群众来对待？那么为什么不阻止少女前往毫无疑问艰难无比的交界线呢？

因为少女对这个世界不甚了解所以还没办法支撑起挑战世界的重担？那么为什么在少女成熟到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否定她？

因为少女……是这个世界的第二个人类，所以我才将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到了少女身上？那么如果不是少女，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我都会抱有同样的态度吗？

我一定是太过在意这个世界，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吧。但是现在注意到了又能怎样呢？这难道是什么需要大声喊出来的，比现在面前的所有问题都重要的事情吗？出乎意料但是在情理之中的平淡现实罢了，难道我在这里还有着自由的思想可言吗？

少女是误入这个世界的？还是被世界拉进来的？

还是在无意识之中，听到了我的呼唤呢？

我没有错。

错的是世界。

所以这个错误一定会带来击败世界的正确道路。

从中诞生出绝不可能的胜利。

就算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做。

少女……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