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發搬家了,搬到女兒家住,女兒家清靜,就女兒一個人,他跟老伴理由很充分的搬家了。什麼理由?就是那個血手印。

 

女兒的小區是本市環境較好的小區之一,綠化充足,還有一間幼兒園,小區外只過一條街,就是一間小學。陳四發每天無聊就在小區里瞎轉悠,他老伴要跳廣場舞,他自己不愛動彈,晨練時就跟着幾個老頭看人家拿大長鞭子抽陀螺,陳四發覺得那個特帥氣,但從沒有想過要去學,僅限於看。

 

除了圍觀抽陀螺,陳四發還有個秘密的活動,就是跑到小學門口馬路對面蹲點,看人家小學生放學,他最喜歡小孩子們稚嫩的笑聲、鬧聲、嬉戲聲,也僅限於看。

 

可是陳四發自己不知道,他看那根鞭子時,眼裡是羨慕,他看小朋友時,眼裡是淫意。

 

那天陳四發依舊悄悄躲在學校對面的一排家長的汽車後面悄悄看小朋友。弓着腰,伸着脖子,半張着嘴,一隻手扶着車身,一隻手扶在自己大腿上,屏氣凝神,一臉陶醉。

 

忽然腰上狠狠給來了一腳,陳四發一屁股就跌倒在地,順着這股力道仰頭倒在了地上,兩腳翹起來老高,“誒呦!”陳四發慘叫一聲。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人已經從他頭頂跨了過去,陳四發嚇壞了,瞪大着眼睛看着正從自己眼前跨過的這隻腳,麥黑乾瘦的腳腕,系著條紅繩,紅繩下的皮膚有花紋,是刺青,一條龍的刺青。

 

陳四發躺在地上渾身僵硬,只能扭過脖子去,順着那人遠去的方向,看見一個少年的背影,穿着滑板鞋,肩上拎着自己的外套,休閑褲細長腿,褲腳捲起露出腳腕,紅繩,龍的刺青。

 

少年經常遊走在本市的各個小學附近,今天這套連貫動作他已經做了不下上百次,輕車熟路罷了。而陳四發那樣的猥瑣老頭根本不可能報警,也不敢對他這樣的少年人動手,一般都是忍氣吞聲罷了。

 

夜晚,他會在天橋下跟他的朋友們匯合。他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連他的朋友們也不知道。

 

那麼因為腳腕上那條龍,我們就叫他小龍吧。

 

其實小龍並不是故事的主角,但你要是很好奇,我們也可以多聊聊他。他生來即聾啞,沒有父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離開孤兒院的那天,天空飄着鵝毛大雪,積雪已經厚到可以沒過小龍的腳腕,他為什麼選擇了那一天呢,因為就在整整一年前的同樣的一天,他最好的朋友被一個很好的人家收養了。

 

皚皚白雪漫天飛舞,就在那一天,小龍覺得自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