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2月11日上午,73041合成化旅,航空大队训练基地:

在进行了一次急倾斜转弯之后,我成功甩掉了在包线边缘发射的红外制导导弹,并咬住了敌机的后半球。

敌机开始俯冲遁逃,我推加力追了上去,在十公里左右的距离上激活红外制导导弹的导引头,在听到“锁定”的提示音之后,我没有急于发射而是保持高度缩短距离。

由于我没有使用雷达照射敌机,对方无法掌握我的准确位置,故而逃窜的路径通往了错误的方向。我微调操纵杆,战机斜插过去,期间导弹始终没有脱锁。

我沉住气等了十几米,然后打开前视红外系统的测距仪,得到的结果是我已经进入敌机后方5公里以内了。

两枚红外制导导弹冲出滑轨,一前一后直奔敌机的尾喷口。这短短的5公里,甚至在红外制导导弹的动力射程之内,即是说,当导弹逼近敌机时,仍然有足够的能量进行40g以上的机动,理论上仅凭飞机本身的速度和机动性是无法躲开的。

然而,敌机竟然以一个强势的垂直机动加抛洒干扰令两枚导弹全部失的。

径向运动是对付雷达制导导弹和机载雷达的招数,不知为何对红外制导导弹也这么有效。

不过,我已经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在发射导弹的瞬间就早早地打开了机载雷达,机炮瞄具将漏斗线显示在平显上,正好套中了爬升中的敌机。

我毫不犹豫地赏了它一串炮弹,曳光弹的弹道线与敌机的机身重合,我终于在平显上看到了“有效击落”的标识。

模拟空战结束,VR座舱的舱盖自动开启,我摘掉头盔,从座舱里出来。

“少校,感觉如何啊?”等在一边的叶中尉微笑着问我。

“非常容易上手,很适合新手进行入门学习。”

我吸取了昨天问这问那结果令接待方难堪的教训,客套地说。

叶中尉听后,向我凑近了一步,来到了一个正常对话略显尴尬的距离内。她微微挑起眉毛,抬起眼睛问道:“那么,实话呢?”

“你确定要听吗?”我向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模拟座舱,于是只得向后仰身,用距离来化解尴尬和不知所措。

“我确定。”叶中尉又上前半步,几乎要贴到我的胸口了。

“是这样的……”我扭头避开叶中尉的视线,“模拟系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说红外制导导弹的告警系统,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灵敏,而且,不光自己的座机会告警,僚机会通知你,预警机和地面雷达也会,而且一个比一个及时。雷达告警器更夸张,连导弹什么时候脱架都知道,在导弹打开主动雷达之前就告诉你这是什么型号了。另外规避导弹的判定机制也很死板,或者说,太想当然了。”

“这样吗……”叶中尉脸色凝重地看着我,眉毛都要拧起来了。

“不客气地说,如果真机训练时也按照这套系统里的标准,那贵军培育出来的飞行员在空战中可能活不过三个回合。”将刺耳的结论告诉了叶中尉,我稍稍回过头来,“所以……中尉你可以稍微退后一点吗?”

“是这样的……”叶中尉退后一步,眉角没有丝毫的舒展,“这套系统的具体参数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进行升级和修改……”

“但现在还没有,对吗?”一直没有发话的米菈突然冒出来一句。

“是的……”

“这东西的系统部分是外包给民企做的吧?”米菈又问。

“这是涉密事项,所以……”

不过,米菈似乎在提问之前自己就已经有答案了,她没等叶中尉把话说完,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军队和内务系统,啊,你们这里叫公安系统,这些系统的招标总是回扣吃的最凶的地方,每一级都要抽点好处,最后分配到基层使用的成品,性能绝大多数都惨不忍睹。哦对了,我记得你们这儿有个新闻,说是花了4亿美元开发军用识别系统,经过层层外包,最后的成品是一个程序员花了一晚上搭建出来的。”

“绝无此事!”叶中尉的脸微微有些红。

“真的吗?”

“至少是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千真万确。”叶中尉在米菈的追击之下,表情即窘迫又委屈,语调中似乎也带着一点儿哭腔。

“米菈,别说了。”我用略微有些强硬的语气劝说道。

让接待方出丑,对于外宾本身来说也是相当丢人的事。大概今天过后,这支部队里就会流传起“这是我们接待过的最差的一届外宾”之类的评价了。

“可我说的是事实呀。”

“MI6也是事实,可英国官方从来没承认过。”

“明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官方才必须‘不知道’。”

我们对话的时候,一个上校打开门走了进来。

“米格尔少校,你在模拟座舱里的表现很棒,要不要体验一下真机?”

叶中尉看着上校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不过我想我看他的眼神也应该是一样的。

“你们怎么了?”上校一脸疑惑地问。

“没什么,首长,外宾他非常想实际操作一下。”

叶中尉连翻译给我听的环节都省了,直接替我作出回答。

“那走吧,我们到机场去。”上校说。

叶中尉向我招了招手,我便跟在他们两人的后面。刚踏出一步,我的手臂就被米菈抱住了。

“喂……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场合啊。”我压低声音说道。

谁知,米菈非但没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她从鼻息里发出了“哼唧”一声,仿佛在撒娇。

“该不会……你故意对叶中尉使坏,是因为她太靠近我了吗?”

“都已经贴上了!”米菈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强烈。

“唉……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还请不要再做些会降低我对你的评价的事情了。”为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再被这里的人白眼,我只好向米菈放狠话了。

“米格尔……这么说太狡猾了……”

米菈失落地嘟着嘴,我权当做没看见。

…………

……

我们到达机场的时候,一架亮银色涂装的小型飞机正在降落。

那是一架有着蜂腰设计的下单翼单发战斗机,座舱的后下方有一对小巧的可动鸭翼,翼下的六个挂点,用复合挂架挂上了多达14个80毫米航空火箭弹弹巢,那个滑稽的样子,简直像是一颗榴莲树成了精。

那是一架北约代号为“火鸟”的三代轻型多用途战机,在中国,这种战斗机被称为J-10或F-10。从它机身下方的DSI进气道来看,这架火鸟应该是B型或者更后续的改进型。

“这是我国最新的三代半战斗机歼十D型。”上校向我介绍道,“等一会我会去调度一架双座型,米格尔少校可以和我同乘,我会在后座指导操作。”

“上校,我可以开一下你们的四代机吗?”我看着远处水泥机堡里一架硕大的银灰色战机问道。

虽然我没有驾驶过任何一款中国战机,但是基本上所有三代机的座舱和包线属性都大同小异,比起火鸟这种明日黄花,当然是四代机更加有吸引力。

“抱歉,J-20是非卖品……啊不,是暂时没有对外开放的意向。”上校说。

叶中尉向我翻译的部分里,没提及“非卖品”,不过米菈很“不识趣”地帮她补了出来。

还真是纯粹为了宣传啊……话说回来,我来中国之前可是签了一份保密协议,禁止在六年内发表任何关于在此次技术交流活动中获知的中国装备技术性能的文章,都这样了还指望我打什么广告?

不过,考虑到昨天我对自行反坦克炮和多用途载具平台的评价,不让我发表还是很明智的。

“米菈少尉要乘坐吗?”上校又问。

“我可以伴飞吗?用自己的机装。”

“抱歉,因为空域管制的问题……”

“好吧,那就算了。”米菈又摆出了那一副兴趣缺缺的表情。

“好的,那么请米格尔少校稍候片刻,我去调度。”

“我们去休息室等吧。”叶中尉提议道。

前往休息室的途中,我无意间看见一辆空气压缩车的旁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忙前忙后。

“毛一级军士长!”我冲那个身影喊道。

毛小民听到之后,一回头就看到了我。他把扳手放回工具箱,摘掉脏兮兮的手套走了过来。他先向叶中尉敬了个礼,然后才转向我。

“今天来参观航空团了吗?”

“是的,等一会要坐李上校的飞机。”

“哦?团长亲自给你开啊。”

“倒是毛一级军士长,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资深救火队员。这边有辆地勤车不好使了,我来看看。”毛小民摆了摆手,“还有啊,别叫军衔了,听着别扭。”

“那叫你‘毛先生(Mr.Mao)’?”

“会和某个名人搞混的。”毛小民把手摆得更厉害了,“就叫‘毛小民’吧。”

“好的。”

“我还有事,先不聊了。”毛小民说,“再见啦。”

“再见。”

毛小民回到了那辆空气压缩车边,继续忙活起来。由于我们全程用英语交谈,没有翻译的必要也插不上话的叶中尉这才开口:“少校,你和毛老兵认识吗?”

“昨天去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因为同是基督徒就聊了几句。”

“可以问问你们都聊了什么吗?”

“一些对信仰的理解而已。怎么?你害怕我给毛小民灌输极右翼思想吗?”我半开玩笑地挑了挑眉毛。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叶中尉慌里慌张地使劲摇头,“只是好奇而已。”

“你们似乎对这种事很敏感?不过你想一想,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会因为一个外国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志向吗?”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啦……”叶中尉绞起了手指,“我是想问问,你们基督教的教义,有规定不许信徒入党吗?”

“哦?难道不是中国政党规定不允许宗教人士加入吗?”我反问道。

“可是,基督教的圣书里面不是说‘凡在人面前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不认他。’吗?”

“你们作仆人的,要惧怕战兢,用诚实的心听从你们肉身的主人,好像听从基督一般。”(《以弗所书》6章5节)

“咦?什么意思啊?”叶中尉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说基督徒在属世的生活中,要听从自己的上司和国家政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因为地上的王,他们的权柄也是神所赐的。”

“原来是这样……”叶中尉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你们的政党,即要求毛小民对政党诚实,又要他在申请书上说谎,这是他做不到的事。”

“唔……”

这个时候,米菈用手肘轻轻捅了我一下。

“非党派人士插手党内事务是会被起诉的,尤其这件事还带有外事性质。”

“你说得对……谢谢提醒。”我低声对米菈说,然后转向还在拧着眉毛思考着什么的叶中尉,“不好意思,我多嘴了,请不用放在心上。”

“啊?嗯……好的……”叶中尉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随后,我们来到了休息室。在通知我可以上飞机之前,我们三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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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你们作仆人的……好像听从基督一般。”出自《以弗所书》6章5节。

圣经原文:

6:5 你们作仆人的、要惧怕战兢、用诚实的心听从你们肉身的主人、好像听从基督一般。

6:6 不要只在眼前事奉、像是讨人喜欢的、要像基督的仆人、从心里遵行 神的旨意.

6:7 甘心事奉、好像服事主、不像服事人。

6:8 因为晓得各人所行的善事、不论是为奴的、是自主的、都必按所行的得主的赏赐。

6:9 你们作主人的待仆人、也是一理、不要威吓他们.因为知道他们和你们、同有一位主在天上、他并不偏待人。

歼十/火鸟:

歼十战斗机为中国中航工业集团成都飞机工业公司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自主研制的单座单发第四代战斗机。该机采用大推力涡扇发动机和鸭式气动布局,是中型、多功能、超音速、全天候空中优势战斗机。

该型飞机的北约代号为“Firebird”,即“火鸟”,文中根据描述对象不同,会交替使用这两种不同的称呼。

另外,截至本章发布当天,歼十战斗机并未发展出D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