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2月14日,16时20分:

一份标题上带有“中央军委”的命令文件,在十分钟内被下发到三个战区所有指挥机关,最后一个接到命令的前线指挥部主官捧着被转发了好几层的命令文件,激动地看见了“指示”一栏中赫然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不要纵深,全军推进。

看惯了军八股的主官,第一次觉得这些官腔词汇是如此的震撼。

…………

……

16时23分:

全国76座民航机场的通知提示板上,九成以上的航班后,显示出了“延误”的字样。人满为患的服务台前,领班正焦头烂额地向不满的候机乘客们解释“航空管制”是什么。

京沪高速的收费站前,从当地公安市局紧急抽调的几百名交警正指挥社会车辆移动到逆向车道调头返回,这些调头的车挤在一团,费尽地腾挪辗转。另一侧的车道则宽敞得多,一辆辆巴士从临时卡点通过。

“同志,发生了萨事体?”在等待转向的时候,一辆小轿车放下窗户,司机探头向身边的交警问道。

“交通管制,高速路被征用了。”大概是解释了很多次了,交警的喉咙有些喑哑,态度也有些不耐烦。

“被撒宁啊?主席要过么?”

交警白了司机一眼,说:“主席出远门有走高速的么?是军事管制,部队要走。”

司机一指对面车道的巴士,大声问道:“伊拉哪能走?”

“你看清楚了。”交警哭笑不得地说:“里面坐的是什人。”

在绝大多数中国人印象中,运兵车的形象可以与墨绿色的东风军卡划上等号,但那种后斗里连座位都没有、在平地上开也能颠荡死人的运兵车只能作为短途运输工具。那些大中型客运车辆是被征用的社会车辆,里面除了驾驶员之外,全都是全副武装的解放军轻步兵。

暂时停运的各大铁路线上,一列列在车厢上贴着“超级超限”标语的货运列车高速驶出了铁路站。每一列火车都拖着一个装甲连,全军最先进的99C主战坦克、04式步兵战车、红旗-26防空导弹,从全国各地被源源不断地送往北方。

一条条国防动脉模糊了前线与后方的界限,只要稍稍假以时日,俄罗斯正面部队的数量优势将不复存在。

战役成败的关键由兵力转变成了时间,二三线的强力输血能持续多长时间,以及73041合成化旅和空7师能为援军争取到多少时间。

…………

……

16时25分:

25辆T-22主战坦克停在两湖(呼伦湖、贝尔湖)防线的前方一字排开,向所有能被感知到的火力点持续开火,它们的炮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银灰变为通红,仿佛它们没有在战场而是靶场上,测试火炮寿命。

不时有反坦克导弹击中T-22的观瞄设备,一旦火控受损,这些坦克就退下来,由一辆新的补上缺口。

俄罗斯装甲团指挥官不顾损失,这些造价可以匹敌低配版三代机的昂贵坦克被当做无人清障车一样在使用。他完全不考虑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他的上司要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和战时联席委员会解释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迫使自己折损了价值整个陆军三分之一年的装备采购费的主战坦克。他只知道,他的装甲团失去了火炮的掩护,敌人的远程火力将毫不顾忌反向定位朝自己开火,决不能让部队被防线阻挡太长时间。

对面的阵地上响起了冲锋号,解放军指挥官看准了俄军没带步兵的软肋,组织起一次营级冲锋。T-22坦克群立即向后退却,以烟幕弹和反步兵榴弹掩护自己,紧接着,几辆BMPT战场支援车顶了上来,它们装备的两挺7.62毫米机枪和2000发子弹,正是为伺候步兵准备的。

几枚红箭-12反坦克导弹以高抛攻顶的方式袭向这些步兵屠夫,BMPT身后的猎人-S防空车当即做出反应,四联高炮迸射出密集的弹流在半空中摧毁这些导弹。

这才是真正的“人海战术”,不是人多,而是要什么有什么。

对方步兵退却之后,T-22又一次平推上来,攻势一次甚于一次猛烈。

掩体中的步兵仍然在顽强抵抗,战斗意志没有丝毫消减,但随着弹药的急速消耗,他们很快就会失去一战之力。

T-22碾过了第一条战壕,一炮干掉了天线林立的指挥帐篷,73041合成化旅苦心经营十年的永备工事群,只剩下一眼便可以望穿的可怜纵深了。

胜利在望,只要打穿这最后一道步兵防线,装甲集团军就可以高歌猛进,横扫一切当面之敌,占领呼伦贝尔市、打通远东地区的交通线,威胁对方的首都和整个东北地区。

就在战局忽而变得明朗起来之时,一则通讯令指挥官紧张了起来。

“指挥!部队左翼后方发现敌直升机联队!”

“你……说什么?!”指挥官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当前战场上交织的敌我双方电磁干扰极大地影响了通讯,指挥官知道任何上级、友邻部队发来的消息,必然会延后一段时间。

“两分钟前,当时直升机联队在通讯指挥车的320方位,距离45公里。”

在这两分钟里,俄罗斯装甲团几乎没怎么挪地方,也就是说现在对方的直升机部队距离最近的一支坦克连还有30公里左右的距离。

现在后退的话,还可以及时避免被对方两面夹击的窘境,也能得到师级伴随防空力量的掩护。然而,直升机机队密集出击就意味着那不是一支打击力量,而是空中突击部队。那些直升机之中,应该有半数是搭在着步兵的运输/通用直升机,如果自己的装甲团从正面撤退,一旦让这些精锐步兵补充进战壕,等于说之前的一切牺牲就都白费了。

指挥官一咬牙,打开车际通讯设备。

“各营、连指挥车,密集队形冲击敌阵地!打烂他们防线!”

在二选一的抉择中,指挥官选择了容错率更低的一项。如果能成功,回报自然也是丰厚的,但它同样意味着,整个俄罗斯装甲团已然无路可退。

T-22硕大的身躯压上了阵地前沿,不时爆炸的反坦克地雷瘫痪了一辆又一辆坦克,战壕里的步兵祭出了最后的杀器——迫击炮。定点攻击对于熟练的炮手来说毫无压力,平射反坦克火力已经弹尽粮绝的当下,攻击脆弱的顶部是步兵唯一的选择。

动弹不得的T-22转眼间化为燃烧的残骸,但更多坦克推开残骸向战壕疾驰。

已经不是躲在战壕里看着T-22兴叹的时候了,敌人已然不打算退却,那就不用担心步兵被放风筝了。

冲锋号的声音在阵地上响彻云霄,步兵翻出战壕,迎着钢铁战车的炮火和履带发起最后的反冲锋。

T-22威武的125毫米双炮无法在步兵潮中拯救自己,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接连光临T-22脆弱的顶部和底盘。

然而在战壕中的士兵毕竟视线受限,无法立体地观察到战场全局,他们以惨重的代价消灭掉前排的坦克,冲破了进攻的刀锋后,发现专职反步兵的BMPT就在两百米外等候着他们。这片带状的开阔地带没有任何掩体,也没有其他战车阻碍战斗支援车的火力。

步兵被火力压制在由残骸组成的钢铁长城之后,恶狠狠地瞪着两百米外大发淫威的战斗支援车,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战况再次出现转机,地平线处升起了花朵般的旋翼,黝黑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了每一辆配备雷达的俄罗斯战车屏幕上。

威力巨大的红箭-10导弹从天而降,为防御防空导弹而抛洒出的热诱弹在天空中连缀成一道彩霞。

守备侧翼的一个坦克连瞬间被消灭,直升机机群分散开来,扑向每一个还存在俄军的区域。

早有准备的防空车立即以凶猛的火力还击,但直升机的举动更为疯狂,压下机头贴着战车的头皮超低空突击,那些高抛的红外制导导弹刚一升空就丢失了目标,甚至连防空雷达都锁不住与己方战车混在一起的直升机信号。

T-22启动毫米波雷达,数十处强脉冲形成的电磁场不亚于强电磁干扰。但直升机根本不管这些,几乎是零距离倾泻的航空火箭弹教给敌人什么叫众生平等,转管机炮以“目视制导”的方式蹂躏一切轻甲单位。这些不可一世的装甲精锐,终于也体会到了被骑脸的滋味。

通过低飞躲过了导弹的直升机,却也进入了平射火力的范围。炮射导弹瞄准了投影面积最大的旋翼,近距离射击几乎没有偏差可言。

轰————

坠落的直升机宣告神话的终结,但这些冲入战场的直升机本来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动用一切武器——导弹、火箭弹、机炮,甚至是它们的钢铁之躯,为战场增添了几笔火红色的战妆。

一辆又一辆T-22和猎人-S失去了信号,但最前方的四辆BMPT还没有被毁,它们不进行任何规避,一定要把眼前的那群步兵钉死在原地。后方所有的反步兵火力已经被直升机的侵袭消灭,这仅存的四辆战斗支援车决不能让步兵趁乱冲上来。

所有的坦克和防空车都在各自为战,本以为无人理会的BMPT突然接到了命令:冲锋。

坦克手们没有丝毫犹豫,驾驶员踩下油门,越过若即若离的200米,撞开残骸冲进步兵之间。有的人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道反常的命令唯一的用处,就是打消敌方步兵返回战壕的念头。

400米后,火光冲天而起,48枚由TOS-1喷火坦克发射的220毫米温压火箭弹砸在步兵与BMPT之间,杀伤范围内的一切都燃烧起来,无论是步兵还是战车,都无一幸免。

当最后一架直升机坠落大地之时,装甲团正面的防线已经被瓦解。

指挥官知道,袭击侧翼的那十几架直升机不会是空中突击部队的全部,他的装甲团或许活不过下一次空中打击,但自己眼前那道防线,决不能继续存在下去了。

“我们胜利了!突击!”

电台里传来了其他车长的欢呼声,阻挡它们碾碎防线的,只剩一座营级指挥所和几个警卫了。

驻守防线的营长知道大势已去,他挎上枪,确认了一下时间,准备向旅部指挥所进行最后的汇报。

不过,旅指挥所竟然主动联系了防线。

“203所,203所,友军炮兵要求你提供敌所在地。”电台里传来了上级指挥所通讯员激动的声音。

营长听后,先是沉默了半秒,然后对自己身边的通讯员说:“背上电台,去3304高地观察炮击效果。”

“203所?你刚才在说什么?”

“就是这里。”

“什么?再重复一遍!”

“就是这里。”营长看着逼近了履带,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就是这里!炮火覆盖本指挥所,用不着延伸射击了!”

说完后,营长也不啰嗦了,把话筒一丢,对集合的警卫班说:“跟我上!”

…………

……

16时38分:

PHL-03火箭炮营在一处预置阵地上停了下来。

在它们前方,由红旗-17和陆盾-2000组成了数个防空阵地,其后则是20多辆满载弹药的再装填车。

火箭炮营接到的命令是在打光库存之前不许转移,为此,战区指挥部将所有能调动的防空预备队全部配给了火箭炮营。

1营长并不清楚为什么上级要将他的火箭炮当做固定远程炮台使用,但他不怀疑上级的用意。

第一个目标被标注到火控面板上,是一处友军阵地。

“1号车、2号车,开火!”

48枚火箭弹在38秒内飞出发射管,30秒后,不管还有什么东西还停留在阵地上,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急补充发射的北斗卫星使这些火箭炮重新获得了精确制导能力,从指定目标到发射只需要不到一分钟时间。没有误差,也不会给敌人反应时间,除了飞机之外,没有能逃过天火制裁的存在。

敌我态势电子图上,俄罗斯装甲部队的番号和所在区域以红色标注出来,随着战况的不断更新,它们像极了燎原之火,肆虐在整个呼伦贝尔草原上。

营长在电子地图上选择了一处区域,射击诸元被火控计算机自动解算,并发送给其他作战单位。

又有两辆发射车开火,然后是两辆再装填车疾驰到它们的后方,就地进行再装填作业。

俄国人的反应也很快,巡航导弹很快就找上门来。迎着巡航导弹腾空而起的,是数量加倍的防空导弹。

“不要管空袭!”营长喊道,“各小组自行划分目标攻击!”

目睹巡航导弹向自己袭来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但没有任何一辆载具离开阵地。

侥幸通过防空导弹筛选的巡航导弹二次点火,却被另一处阵地上的陆盾-2000抓个正着。这些原本用于军舰最后一道防线的7管30毫米“万发炮”,拥有所有高炮都无法企及的恐怖射速,致密的金属风暴将巡航导弹撕了个粉碎,以至于它们连可以辨认型号的残骸都没能留下。

又是一次火箭炮齐射,30公里外,刚刚从73041合成化旅机场中撤出的装甲团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轰——————

一处防空阵地被反辐射导弹命中,暴露了信号的雷达指挥车化为一团大火球。

“呵……”

营长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他觉得自己的火箭炮营像是一位背靠断崖的孤胆英雄。面对前仆后继的敌人,他只有一句话可说——

“开火!!!!!!!”

…………

……

16时41分:

所有部署完毕的地面防空部队都接到战区指挥部的一条指令:收网。

在战役开始以来,始终没有开机的机动反隐身雷达竖起了天线。它们一直保持着极端隐秘的状态,甚至不惜射杀跳伞的俄罗斯飞行员也不走漏半点风声。

霎时间,空情信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明朗,那些深入腹地,对预警机和火箭炮阵地有非分之想的OAK-1,在雷达网上一览无余。

先前,地面防空和三代战机面对OAK-1差劲的表现让俄罗斯飞行员和空指部越发信心膨胀,那些隐身战机有恃无恐地飞向中方的纵深,却不知那些专门针对四代机设计的反隐身雷达正在悄然组网,将它们装进口袋。

此刻,中国领空中正徘徊着整整一个中队的OAK-1,等待它们的将是来自空地两个维度的猛烈打击。

OAK-1的座舱内,告警器疯狂地嘶吼着。多功能显示器上,“红旗-9”、“S-400”的图标如同蜂群一般,包围了OAK-1的每一条退路。

经验丰富的俄罗斯飞行员调整飞机姿态,以隐身效果最好的一面迎向雷达针束波,利用机动和干扰在逆向铁雨之间挣扎求生。起初,OAK-1强劲的动力帮助它们逃过了一次又一次袭击,但随着剩余功率被不断消耗,OAK-1没有足够的速度维持强效机动,它们软弱无力的转弯再也甩不掉地空导弹的追击。

俄罗斯A-100预警机的雷达上,己方的OAK-1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不可识别的碎片。

在边境线附近的OAK-1急忙调头,心有余悸地向己方防空阵地的方向逃去。但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敌人不仅仅有防空导弹这一种。

雷达告警器刚刚消停了不多一会儿,红外告警器就又吵闹起来。在骇人的铃声中,俄罗斯飞行员看见后视光电显示器的屏幕上,一架黑色的鸭翼战斗机已经打开的弹仓。

…………

……

16时58分:

一份急报被呈上了俄罗斯总统的书案上。

这份报告没有几乎没有经过联席委员会和总统顾问的简化,将很多团一级的部署和作战情况直接写在了上面,基本等同于给联合参谋部拟写的报告直接抄送了一份送到了首脑办公室去,足见态势之紧急。

当然,这也是节奏极快的现代战争所带来的必然后果——瞬息万变的战局留给分析和决策的时间越来越少。

总统一页一页地翻越报告,好在他在当总统之前曾经做过国土防空军参谋长,看得懂这些师、团级战术行动是怎么回事,以及它们意味着什么。

第74装甲师以损失两个团的代价打穿了两湖防线,但它的侧翼被敌人一个坦克团不断袭扰,迟滞了进攻速度,将整个第58集团军的其他部队堵在后面。也就是说,尽管经历了几场恶斗,这条进攻路线上的部队还没有把脚踏进对方的门槛。

蒙古方面称,他们被一支装甲师打进了纵深,现在一片混乱。

总统本人是不相信蒙古人的这番说辞的,如果中方真的还有一支装甲师,那么在侧翼袭扰的就不应该只有区区一个坦克团了。

北边的攻势也不理想,第16装甲师的先锋被一座机场牵了很久,没能按时占领呼伦贝尔市。有消息表明,至少有十架次的大型运输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东边也有新情况,中国西部战区集结了一支装甲部队,打穿了由T-55和米格-21组成的幌子,直插俄罗斯欧洲部分与亚洲部分的交通枢纽新西伯利亚。

空中的态势更加令人焦急,在被消灭了一个中队的OAK-1之后,制空权的天平已然向对方倾斜。甚至连预警机都不得不后退了近一百公里,防备敌机的越境袭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能够影响国家级决策的是附在报告最后的一份清单:中方24/48/72小时内军力调动情况。

在极端条件下,72小时内,中方四分之一的现役人员和装备将被集中在当面,靠空袭和战术导弹根本无法阻止。

俄罗斯的这次军事行动能否达成战略目标,完全取决于地面部队能够在这三天内推进多远。这是一场大纵深突破对抗紧急调动能力的战斗,即,战役机动性对战略机动性的战争。

中方的意图很明显,尽可能拖住俄方的装甲部队,等到反击力量集结完毕,一口气吃掉全部三个集团军。届时,俄罗斯取得的无数虚假的战术胜利都将化为乌有。

现在撤退还来得及,这是总统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投入进攻的三个集团军所装备的2000辆T-22坦克,花掉了俄罗斯近30%的外汇储备,如果失去了它们,就意味着计划了十年之久的国家战略规划彻底破产。撤退的话,虽然能够保留这笔宝贵的政治财富,但也会输掉战略目标和地缘政治。

总统抬起来头,向他对面的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问道:“如果我们没有了这两千辆坦克,会怎么样。”

“我们将丢失亚洲方向的所有利益。”回答总统的不是研究院院长,而是财政部长。

院长点了点头,同意了财政部长的说法。

“如果三天内,我们拿下了哈尔滨和长春呢?”

“您将缔造一个空前强大的俄罗斯,总统阁下。”

“嗯……”

现成又一次陷入沉默,在座的人都知道,决策者不需要繁杂的观点轰炸,只需要一份如实反映情况的报告。

过了良久,总统抬起了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看向了国防部长。

国防部长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子,听见总统以坚毅的语气说道:

“我命令……”

…………

……

战火燃遍之地,到处可以听到这样两种声音:

“为了祖国父亲!乌————拉————”

“死战到底!冲啊!!!!!!!”

接到总攻命令的两国军队,爆发了最为激烈的厮杀。

一名解放军士兵爬上了被炸断履带的T-15步兵战车,被从舱盖下面冒出头的俄罗斯车长一枪打穿了胸膛,他呐喊着将拉响的手雷塞进战斗室,用断气的身躯将舱盖紧紧压在身下。

俯冲攻击的歼-11A打光了弹巢里的火箭弹,被一枚防空导弹炸断了机翼。飞行员眼见改出无望,拇指挑开按钮盖按下机炮按钮。在行进中的战车部队头上倾泻下蜿蜒的火鞭之后,折翼的战机撞在了俄军刚架好的浮桥上。

被巡航导弹和反辐射导弹交替光临了不知多少次的火箭炮阵地已是一片狼藉,防空部队的雷达指挥车一辆也没能剩下,导弹发射车和近防炮几乎打光了弹药。

一个减员过半的T-22坦克营穿越层层火力来到了阵地上,无视噼里啪啦敲击在装甲上的近防炮炮弹,直奔还没转移的火箭炮发射车而去。

阵地上绝大多数发射车都完成了“打光库存”的命令,正在后撤,唯有一辆还没有动弹。

这一辆是营长座车,它刚刚完成再装填就被巡航导弹的破片击毁了液压传动装置和右后侧的两个轮子,导致它即无法抬起发射架又不能移动。

营长把发射手和驾驶员赶到了别的车上,自己留在战斗室里。

“妹妹要是来看我~”

营长哼着颇具几分痞味的小曲,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和锤子。他将控制盒的螺丝卸下,手起锤落,砸坏了开火保险的卡榫。现在,他背后指着自己后脑勺的24管火箭炮即使在放平的状态下也能发射了。

“不要坐那火车来~”

营长打开侧门,伸头往外看了一眼,确认火力线上没有任何友军单位。

履带挂削土地和引擎的轰鸣声愈发靠近了,披坚执锐的T-22一辆接一辆爬上土坡,来到这辆孤零零的PHL-03的眼前。

营长坐回了发射手座位,手指放在了发射键上。

此时,那首走调了的流氓歌正好唱到最后一句。

“梦中只有……”

轰——————

战斗室和驾驶室瞬间灰飞烟灭,那辆行军状态下、看似人畜无害的发射车前方,一个正在突击的坦克排在眨眼之际便化为铁水。

战场的一隅,一场不起眼的死斗正进行到白热化。这场战斗中,几乎看不见技术兵器的身影,却比其他任何一处战斗更加残酷。

砍了不知多少人的工兵铲已然卷口,却还是在下一次挥动中削掉了戴着钢盔的脑袋;弹尽的步枪枪口下,刺刀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的踪影,却还是在杀喊声中捅断了防弹衣下的肋骨。

他们是两支边防部队,在战况如此混乱、通讯如此困难的情况下,没有哪一级指挥部还在意这些连排级单位。他们挥洒的鲜血或许不足以改变战局,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突击、进攻、死战!

这些本应执行守备任务的部队并没有太多弹药,交战后的一小时就用光了库存,紧接着,便是长达两小时的肉搏战,用刺刀、枪托、拳脚和牙齿演绎什么叫“你死我活”。

歼-20横穿S-300的防空阵地,追入边境线200公里,击落了最后一架OAK-1。至此,俄军再也没有与解放军争夺制空权的资本了——那些隐身性能欠佳的苏-57和根本不隐身的米格-31,只要胆敢起飞,就会被击落在跑道上空。

天空中出现了自援朝战争结束之后便鲜见的大机群,这些迫于OAK-1的威胁、在地面上忍耐已久的轰炸机已然如饥似渴,轰-6、歼轰-7、歼-16一架接一架从跑道上起飞,甚至连封存的苏-30MKK和强-5都被拖出来,挂上导弹与炸弹排在起飞队伍的尾端。

这些肆无忌惮的打击力量向敌人诠释了丧失制空权究竟有多么可怕,前一个小时还占尽优势了俄军,转眼间就变成了1991年的伊拉克。空射防区外武器被投向每一处飞行员认为值得轰炸的地方。

不过,要说俄罗斯与伊拉克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的战车——无论有人还是无人,无所畏惧。

阻挡钢铁洪流的73041旅在1小时前就不复存在了,三个装甲集团军越过防线之后迅速展开,形成了两百公里宽的正面。飞驰的履带和腾空而起的防空导弹告诉对手:想单靠空袭消灭我们?痴心妄想!

这一刻,没有任何一个军事家能够断言这场战争的走向和结局。

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