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璧……小璧……”

朦胧中,叶小璧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虽然有人在呼唤自己,但叶小璧现在只觉得很累,不想起身,也不想睁眼。

那声音喊了一阵之后,便不再继续了,好像是放弃了。

——就这样别叫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就在叶小璧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忽而传来一阵声音。

“毛小民有话对你说。”

“毛老兵!”

叶小璧一挺身坐了起来,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自己还身处战场,现在不是偷懒打瞌睡的时候。

不过当叶小璧迷蒙的双眼恢复视觉后,才发现自己在晕厥前的认识已经“过时”了。

战场几乎化为了静态,除了伏在残骸上随风摇曳的火焰,再没有什么东西还有活力可言了。眼前是面目全非的高射机枪,更远处,一辆形单影只的T-22还在茫然地向前行驶。自己的身边,则是夸张地向后仰身以躲避自己起身时的头锤的米格尔。

叶小璧僵硬地把头转向米格尔,她现在的大脑完全没在工作,一脸呆滞地看着米格尔。

“结束了。”

米格尔说道,为叶小璧的迷惘提供了答案。

…………

……

面对不知所措的叶小璧,我以最具总结性的两个单词告诉了她现在的状况。

“结束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的叶小璧,眼中瞬间恢复了神色。

“结束了?什么结束了!阵地呢?俄国人呢?”

“你问的是一个问题。”我回答道,“这里还活着的人……”

我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这是一次以全灭换全歼的战斗,中方的阵地和支持阵地的有生力量已然不复存在,而俄国机械化部队也在这里耗尽了锋芒,只剩一辆无人指挥的T-22坦克还在向纵深进行无意义的突破。

战斗结束了,同时,我和小璧在这里该做的一切也结束了。

“该走了。”我向小璧伸出了手,“如果先头部队在冲击阵地的时候全灭了,接下来这里就会有炮火覆盖或者空袭光临了。”

“啊?嗯……”

小璧握住我的手,任由我将其拉起。

午后的阳光融化了路边仅剩的一点积雪,我和小璧一前一后走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跟在我后面的小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转头看了小璧一眼。

“啊……不……我只是……”小璧支吾了一会儿,“我想问问米格尔,你以前有过这种经历吗?”

听小璧的问题就知道,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是搞业务的军官的通病——虽然能够在有既定目标的时候高效执行,一旦将自主权完全下放的时候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有过。”我如实回答。

如果说飞行员相比其他兵种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飞行员特别懂得怎么逃命,无论在天上还是地上。上一次落得这般境地的状况我还记忆犹新,毕竟马卡洛夫的乳摇实在太惹眼了……

“这样啊……”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我没觉得自己的洞察力有多高,只不过小璧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

“唔……是的……其实我想问的是,那什么……你说毛老兵有话对我说,是真的吗?”

我猜也是这个事。

“是真的,我们临分开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是……什么话呢?”小璧期待中带着一点害怕。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活着回去见他才行。”

“毛老兵现在……”

“应该还在机场,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正在和俄罗斯战车部队交火。”

“毛老兵……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小璧的这句话,我并不清楚,她也没在问我。

沉默的走了几步后,小璧又说道:“米格尔,你是要带我去见毛老兵吗?”

“是的。”

“我不想当逃兵。”

我摇了摇头,说道:“有人命令你上前线么?还是说在你们的预案里,你作为一个机关参谋的职责,就是开着飞行装甲车去招惹运输机?”

“可是……”

“如果我是中队长,我绝对不会让一架不听指挥的僚机加入我的编队。”我补充了一句。

小璧似乎是联想起在前沿阵地时那个排长对她的态度了,没能反驳我的话。

…………

……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另一处更靠后方的工事群。刚才那个阵地正在经受不算太猛烈的炮火洗礼。这里暂时还没受到延伸射击的影响,不妨碍我们去找这里的主官交流。

“诶呀卧槽!介个孙贼是哝么回事!”

在看到我之后,一个领章上有两道杠的军官指着我大声说道。从他的语气里,我可以听出吃惊与厌烦两种不同的情绪。

“他是外宾。”小璧上前与军官交谈。

“我知道这是外宾,问题是这个货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空运转移的时候迷航了。”

“这不是要亲命了么……”军官一边说一边抖手,“小张!开辆车过来!”

二人说了几句之后分开了,小璧走过来对我说:“我开车送你去师部机关,由那边安排你转移。”

“明白了。”

十分钟后,我和小璧坐上了一辆吉普车,向相对安全的后方驶去。一路无言。

我们都曾在这片战场上奋战过,也都曾取得了流星般灿烂的战绩,只不过,属于我们的戏,已经演完了。

…………

……

2027年2月14日下午16时10分,北京: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十几部颜色不同的电话摆在桌子上。

叮铃铃玲玲——————

好像是电话刚问世时才会有的金属音色铃声响起,坐在桌子后面的人伸手接起了听筒。

听筒里,一个略显老气的声音说道:“所有条件已达成,各部已准备就绪。”

“执行1933号命令。”接电话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

“明白!”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显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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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放出的是一些杂图,用以说明一下本应在故事中大书特书,然而未能实现的一些设定。

“长官,请不要再犯二了。”————by T-22

作为量产型机体的T-22与精英级OT-14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就相当于苏联时代的T-62与T-64、T-72与T-80之间的关系——前者以庞大的数量和还算过得去的战斗力消耗北约地面力量的锋芒,然后再由数量相对较少、可靠性普遍不高但战斗力极其强悍的后者撕开防线大纵深突破饮马英吉利海峡。

作为战略定位上的消耗品,T-22本身就带有悲情色彩,而OT-14的设定和文中出现时的表现一样——是个熊孩子,头脑简单,只懂得战斗而不会思考的太深……还是那句话,原本,这二者之间有很深的剧情潜力可以挖掘。可惜啊,可惜……

也许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写她们之间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