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2月14日下午14时30分,俄罗斯第74装甲师机械化步兵团:

俄罗斯机械化步兵团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上百名士兵倒在了进攻的路上,战车的损失更加惨重,其中一个营被打得只剩一个架子了。

马奇诺防线曾是军事史上的一个笑话,但如果当初德军选择正面刚而不是绕开它的话,成为笑话的就是小胡子和他手底下的一帮将帅了。

俄罗斯机步团团长觉得自己给历史补上了一课:机械化部队正面冲击防御完备的工事群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进攻失利的责任不完全在俄军一方,因为如果按照时间表,机步团发起进攻的时候,蒙古方面的混成7团已经消灭,或者说至少是牵扯了中方大部分有生力量了。然而事实是,防线不但没有崩溃,甚至连受到打击的迹象都没有。

蒙古的混成7团完全联系不上,机步团团长此时已经将那个一点也不靠谱的“友军”当做不存在了。即便如此,进攻还是不能停下。呼伦、贝尔两座湖泊之间没有大规模机械化部队展开的空间,无论来多少人、多少坦克,要冲击防线也只能打成添油战术,而且部队过于密集也容易遭到空军和炮火的打击。

“让坦克排顶在前面。”团长下达了命令。

四辆T-22坦克缓缓从队列中驶出,以呆板的动作在其他战车前一字排开。

这些T-22在先前的进攻中倒是也加入了战斗,但由于智能化技术的不成熟,交火不到十分钟,脾气火爆的公牛们就误击了两辆己方步兵战车,甚至还出现了将起火单位当做障碍物直接碾上去的愚蠢行径,团长只得下令让它们撤出战斗。现在,是它们为自己的乌龙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没有脑子也没有灵魂,当炮灰正合适。”

看着向敌方阵地驶去的T-22,团长恨恨地说。

…………

……

凝视着笔直地向自己开过来的重型坦克,战壕里手握反坦克武器的士兵并不比当年在索姆河战役中目睹世界上第一辆实战坦克的德国人镇定多少。

加强营的士兵在平日的训练里与99式坦克多有接触,但与此时迎面而来的怪物压迫力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这个阵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T-22,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这种双管的怪兽或许不应该划分在“坦克”的范畴里。

“愣着干什么?开炮啊!”

最先发话的是退守回来的那个排的排长,他和他的士兵已经见识过这种吓人的东西了。它们虽然是非常规的载具,但只要是有形的东西,就一定可以破坏。

砰砰砰——

两门无后坐力炮和一部反坦克导弹发射筒几乎在同时开火,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前面的那辆T-22,它的炮塔正面、右侧和首上均被命中,腾起火光和烟雾。

装填手连忙为反坦克武器装填下一发弹药,而发射手们则紧张地等待烟雾散去以观察后效。

令所有人失望的是,被击中的T-22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攻击都只是击毁了几块反应装甲。排长惊奇地发现,T-22的炮塔其实一点儿也不大,比卸掉附加装甲的99C型的炮塔还小得多,但是上面叠了四层反应装甲,让它看起来厚实无比。

紧接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从被击中部位的旁边,其他位置上的反应装甲竟然平滑地“流动”到缺口处,将其填补起来。这种坦克竟然专门为反应装甲设计了滑轨和动力,难怪这么一辆无人坦克竟会比大象一般的挑战者2还要重。

仿佛是在嘲笑解放军士兵们的反坦克武器一样,T-22就像没有被攻击似的,匀速前压,连炮塔都没转动一度,只是炮塔顶部的遥控武器有了动作。

被瞄准的反坦克小组抱着无后坐力炮躲进战壕,另一组已经完成了装填和瞄准,发射手将准星对准车体后部,一般情况下,这个位置是坦克最脆弱的地方。

120毫米反坦克火箭弹以60度倾角击中了T-22的侧面靠后的部分,这种火箭弹对60度倾角的装甲也有200毫米等效RHA的穿深,不料就连那个地方也有反应装甲,火箭弹撞上去,仅仅是听了几声响之后就没下文了。

经过两轮无效的攻击,第一辆T-22已经逼近到战壕前150米处了,它同时转动炮塔和遥控武器站,同时攻击两处被它探测到的反坦克阵地。

无后坐力炮小组转移不及,被T-22的顶部机枪打中了炮膛内的炮弹,飞溅的破片一瞬间杀死了操作无后坐力炮的士兵。另一个小组就地钻进战壕里,厚实的冻土层比起坦克上那些最厚也只有一米多一点的复合装甲可以为步兵提供更加有效的防护,所以反坦克小组有恃无恐,就地躲藏,连转移都不转移。

轰————

T-22的炮管里飞出了一枚形状怪异的炮弹,既不像脱壳穿甲弹那样细长,也不像破甲弹有着锥形带压电引信的头部,甚至不像榴弹那样平直短粗,而是一种近似椭圆的全包裹式弹头,就像一根香肠。

炮弹击中了战壕的边缘,以炸点为中心,一瞬间燃起熊熊烈焰。这是一发云爆弹,虽然在开阔的空间里效果不佳,但用来杀伤掩体里的士兵,没有比这更高效的弹药了。

轰————

火焰引发了反坦克武器弹药的二次爆炸,不用说,藏在那里的反坦克小组是没救了。

T-22不断靠近阵地,同时也不断有反坦克武器向它们射击,但都被反应装甲消耗掉威力,只是在炮塔和车体上留下一两个零星的小坑。最气人的是,剩余的反应装甲还会自动补充到反应装甲被消耗掉的区域,这就意味着,要想真正伤害到反应装甲下面的车体,解放军士兵就不得不用武器反复射击,毁掉大部分反应装甲之后才有可能。

“他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有血条的坦克!”排长举着望远镜恨恨地说,就在这时,他发现了T-22坦克排的后面有一辆怪异的战车,“嗯?这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说T-22的怪异是因为它有两根炮管,那么被排长发现的这一辆则是因为一门炮都没有。它拥有炮塔和坦克底盘,却没有任何伸出来的武器,反而是各型天线把炮塔挤占得满满当当。

这会不会是用来指挥,或者说更直接地,遥控T-22的指挥车?根据排长的经验,营级指挥车一般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天线,而团级以上的指挥车通常不会跑到这么前面来。

排长曾经亲眼看见过T-22把友军的战车当做障碍物一样碾过去的场景,他想,或许T-22的自动化程度并不高,还需要有人通过其他技术手段操作。

“哎,打一下坦克后面的‘遥控车’。”排长边说边推了推身边的通讯员。

所谓“遥控车”是通讯指挥车辆的戏称,因为它们总是竖着长长的鞭状天线。

通讯员早就架好了反坦克火箭筒,只是一直没有开火。他按排长的要求把准星移动到那辆“天线车”上。

“打完之后马上就跑,不管火箭筒了。”

“明白。”

嗖————

火箭弹击中了天线车的侧面,炮塔正下方的车体中部,这是排长和通讯员攻击通讯指挥车辆的习惯——往战斗室里打,以杀死乘员而不是摧毁战车为主要目的。所谓“车上带天线,连营团长坐里面”,凡是当兵的,没有哪个不想朝军衔比自己高的开火的。

通讯兵按照命令丢下武器逃走了,排长等了两三秒,确认了那辆天线车里没有人出来之后,这才跟着通讯兵的脚步逃离阵地。

他们走后,一串子弹击毁了还在冒烟的反坦克火箭筒。

阵地上的士兵渐渐地发现,那些气势汹汹的T-22好像变得迟钝了。它们的遥控武器站漫无目的地射击,两门主炮和云爆弹仍然威力惊人,但射击的频率和精准度大打折扣,时不时发生T-22向空无一物的火场射击的现象。

一辆T-22停在一处碉堡前,用毫米波雷达照射了明显突起于地面的水泥工事许久,终于打出了一发榴弹将其摧毁,但耗时实在太长,里面的士兵早就撤出来了。

战壕内的士兵重拾了信心,纷纷架起武器还击,T-22身上剩余的反应装甲被急速消耗。

然而,士兵们绝望地发现,即使耗光了T-22的反应装甲,他们手中的武器对T-22的主装甲依然无能为力。

120毫米反坦克火箭弹竟难以射穿T-22的侧面,那些82毫米无后坐力炮就更没戏了。即使鲜有的几次攻击打穿了装甲,被消耗殆尽的金属射流好不容易钻进坦克舱室里时却发现,空荡荡的战斗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射流无力地打在另一侧的舱壁上,除了给T-22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洞之外,什么也没干。

不断有“无法击毁敌军坦克”的消息通过电台报告给连长,连长也清楚地看到,在前沿阵地上肆意横行的四辆T-22,时不时有炮弹、导弹和火箭弹撞在它们身上,然而攻击过后,这些无人坦克仍然在转动它们的炮塔,向任何一处被它们认为有敌人的地方开火。

“榴弹炮开火!”连长打开电台,咬牙说道,“方格24,3-1-4!”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T-22已经骑在阵地上了,这个时候进行火力覆盖,势必会让自己人一同遭殃。但是,放任它们的危险只会更大,不仅仅是自己这个连,甚至整个营级防线都会被这区区四辆坦克捅穿。

五公里外,3辆扛着120毫米迫榴炮的山猫全地形车高高扬起了炮口,它们空有射程30公里的火炮,却没有支持在这个距离上精确射击的设备,必须停在能与前线炮兵观察员联络的距离上开火。

稀疏的炮火落在了前沿阵地的头上,三门一分钟三发的迫榴炮,也确实达不到“火力覆盖”的效果,能不能蒙中T-22的顶部,纯粹只能靠运气。

T-22的毫米波雷达探测到了头顶上有东西砸下来,便遵照预设程序向后退却,只有一辆停留在原地,打开激光指示器照射6公里外的山猫迫榴炮。T-22的识别系统是针对敌方载具而优化的,对付步兵和战壕不是它的长项,而现在,它终于又用武之地了。

炮射导弹从微微抬起的炮管中飞出,划过一道抛物线飞向遥远的目标。那些山猫全地形车连保护乘员的挡风玻璃都不舍得装,更不可能有激光告警器这种高级玩意儿了。乘员对来袭的危险毫无知觉,直到他们用肉眼看见展开弹翼的导弹,而此时想回避已经晚了。

炮射导弹摇摇晃晃地穿过山猫全地形车的钢架结构,乘员反射性地低头之后,竟然什么也没打中,从镂空的钢架护栏之间又钻了出去,击中了停在后面的一辆弹药车。这一下引发了大爆炸,气浪掀翻了两辆山猫迫榴炮。第三辆的乘员见势不妙打算转移,却发现无法收起驻锄,原来是刚才的爆炸中,一片扭曲的铁片飞溅过来,割断了裸露在外的液压管路,让炮管连同驻锄完全动不了了。

山猫的乘员弃车逃跑了,但远处的T-22并没有放过它的打算。第二枚激光驾束制导导弹已经被推进了炮膛,只等测距完成就要发射了。

这一切都被排长看在眼里,突然间,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

……

2027年2月14日下午14时31分,蒙古,贝尔湖西南方某公路:

一支99C坦克部队正盯着烈日在沙地上狂奔,他们刚刚击毁了一个俄罗斯自行火炮团,自身无一损失。

这个坦克连是装甲2团的开路先锋,肩负着火力侦查的任务。装甲2团要打一个奇袭,从俄罗斯第74装甲师的侧翼来一记重拳,击溃74师的主力,所以在发动攻击之前,绝不能被什么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挡住去路。比如说,先锋连眼前这几辆停在公路旁边的坦克。

那是俄罗斯现役最强的T-22主战坦克,一共有6辆,数量只有99C坦克连的一半。它们正扼守着公路旁边的高地,炮口指向东南。

为了这6辆坦克,还不值得让大部队绕路,或许它们和99C坦克连一样,是来火力侦查的,至于它们后面究竟有多少虚实,就得干掉它们之后继续侦查才能知道了。

坦克连连长向上级通报了这一情况,然后命令他的连从西边迂回过去,同时换装炮射导弹,准备从极限距离上发动攻击。

12辆99C型坦克偷偷包抄过去,敌人的T-22坦克,渐渐从隐蔽物后露出了巨大的炮塔。他们的炮口依然对着公路的两端,没有察觉背后的情况,大概俄罗斯坦克指挥官认为中国的坦克只可能从公路上出现。

“先瞄准目标,不要测距。”连长对其余的车组嘱咐道。他知道T-22这种主战装备不可能不装激光告警器,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部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算不用激光测距仪,仅凭密位也能测算距离。

所有坦克都找到了合适的攻击位置,炮手们开始通过8.5被光学瞄准通道内的密位划分线心算敌我距离。

连长给每一辆99C都分配了目标,然后说道:“发射激光然后立即射击,不要耽误一秒钟!”

话音刚落,12门125毫米主炮几乎在同时发出巨响,所有炮手都是在“允许发射”的提示开始闪烁的一瞬间就按下了开火键。

炮射导弹以两倍音速的初速度离开炮口,飞向各自的激光束指所引的目标。

瞄准十字线内,敌人的坦克开始喷出黑烟,似乎正在启动。与此同时,一个光点环绕着十字瞄准线呈螺旋状轨迹,慢慢接近目标,最后砸在了巨大的炮塔上。连长转动周视仪,其余的俄罗斯坦克也都遭到了同样的一击或两击。

连长还在确认战果,炮塔内的激光告警器滴滴响起,这是敌人在对自己进行激光测距的表现,看来至少有一辆T-22没有被击毁。

下一秒,连长听到了来自另外五辆坦克的报告:被激光测距。连长预料的“至少”确确实实只是“至少”而已。

“日他老鬼!放烟雾后退!”

12枚炮射导弹,连一个目标都没能摧毁,99C坦克连白白浪费了先机。

敌方的T-22炮口冒出火光,急速飞近的耀眼光芒从连长的头上飞过,这是对手测距数值失准的特征。99C没有被命中,应当归功于头顶上的激光抵抗系统,但是它未必总是可靠,世界主流的坦克的激光测距仪都具备适应对抗的编码抗扰能力,也许下一发就不会打偏了。

连长当即对炮塔进行超越控制,将瞄准十字转过来压在刚刚开过火的T-22炮塔上。友邻车组已经有人抢先开炮,击中目标正面,但是钨芯弹在炮塔正面撞出了四散飞溅的碎片,这是典型的未击穿效果。连长座车的激光测距仪给出了准确的数字:4663米,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长杆穿甲弹也很难保持足够的动能。

T-22也开始释放烟雾,并向土坡下面冲。在干燥而无风的环境下,敌我双方释放的烟雾经久不散,很快就形成了笼罩战场的两团烟幕。

连长座车的测距数字大幅跳动起来,这是烟雾颗粒对激光散射产生的影响,这会导致射击大幅偏离。他一边大喊让驾驶员后退,一边长按发射按钮。稳像火控具备射击时机控制的射击门控制,只有等到射击线与瞄准线重合炮弹才会激击发,这种设计使得炮手更容易抓住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机会。射击线转动到位的刹那,火炮响起,他看着炮弹对准刚才瞄准的方向飞去,等待了一秒多钟,炮弹一头钻进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什么也没有发生。

“4连!4连!你们的西南方有俄罗斯坦克部队,它们在夹击你们!听见了吗!你们的西南方有敌人!”

酣战时分,一个恼人的消息传到了连长座车的电台里。

“数量呢?!”

“不知道,但肯定比你们多!”

“了解!”连长拿起车际通讯的话筒,“各单位注意!打开毫米波雷达,正面冲过去!”

急转直下的战况迫使连长改变战术,他不能再和眼前之敌慢慢周旋了。仗着99C目前还有数量优势,现在正是耍狠的时候。

战场上弥漫着烟雾,双方坦克的毫米波雷达大显神威。电磁波穿透烟雾,将每一辆视场内的坦克显现出来。99C坦克连停止倒车,驾驶员行云流水地换到前进档,并在15秒内把档位推到5,正面冲击T-22。

连长稳稳地抓住周视镜把手,看着敌人的激光驾束导弹慢慢地飞到眼前。导弹击中的动能远远小于动能弹,但是内部的人员仍然可以听到射流试图穿透装甲时,射流撕开装甲、硬是挤进缝隙,发出了极其尖锐的侧耳嚎叫,直入脑髓。如果它们钻进炮塔,会顷刻刹死成员,或者引爆弹药,如果它们钻不进来,无非就是吓唬人一下。

炮塔左侧灵敏的一号灭火器,在0.01秒内开始喷射,炮塔内一时弥漫起让人产生强烈窒息感的白烟,并伴随有刺鼻的气味。不过射流没能钻透装甲,敌人的攻击落空了,同时也让抑爆装置做了一次白工。

紧接着,连长又听到了一声巨响,来自座车的炮塔右侧。听起来这是一次硬碰硬的撞击,应该是一枚长杆穿甲弹击中了99C的楔形炮塔附加装甲。连长能活着听到这一声,说明这一发炮弹肯定是没击穿。

99C坦克连自然不甘心单方面挨炮弹,连长选出了一个目标,瞄准线压住它,等待炮管射击线与瞄准线合并。

这些99C型主战坦克拥有极其强悍的行进间射击能力,它的火控仪和火炮稳定系统,即使放眼全世界也没有多少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即使在地表不平整的地方以5档速度飞驰,指挥仪里的目标与背景仍然纹丝不动。

连长座车的口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冲击驱散的周围些许的烟雾,但很快就有更多烟雾汇聚上来。不过,在烟雾重新遮蔽视线之前,连长看见炮弹从T-22炮塔上方半米左右的高度飞离。敌人的激光压制系统也在很好地工作,破坏99C的瞄准,激光测距每秒钟取样8次,分析目标的距离,只要掺杂进一次假信号,这个关键的数字就会出现足够误导弹道计算的偏差。

受到攻击的T-22马上回敬了两炮,99C在高速动能的弹撞击下摇晃起来,连长又一次听到了炮塔上钨芯穿甲弹发出沉闷顿挫的碰撞声,以及随后的破碎声。

99C的炮闩在闭合时发出了清晰金属碰撞声,提示连长装弹完成,同时指挥仪内的炮弹装弹状态也从“0”变成了“1”。

连长命令炮手将瞄准线稍微压低一点,他观察到对手的那些激光干扰系统起作用时,总是会使得弹道计算竖直偏大。

炮手完成瞄准后果断开火,炮弹直射T-22的首上。

令连长吃惊的是,热像仪上并没有出现T-22被击中起火变成白茫茫一片的景象,这枚穿甲弹竟然也撞碎在T-22的装甲上。敌人的无人坦克,不光是炮塔够硬,连车体也如此结实。

“这到底是堆了多厚的装甲啊!”连长叫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T-22厚实的底盘里是不是除了发动机就没塞别的玩意儿。

交火开始到现在,双方的坦克已经相互射击了5轮以上,还没有任何一辆坦克被击毁。每一辆战车都在装弹完成了一瞬间开火,形成了战场上难得一见的“回合制”交火。

然而,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接近,炮弹与装甲之间以卵击石的局面被打破了。

最先在较量中退场的是一辆99C,它被击中了驾驶员的位置,顷刻间,它像是被刹死了一侧的履带,在行进中突然甩尾,停在进攻的半路上。

“开火!还击!给我狠狠地打!”连长气愤地喊道。

其实根本不用连长提醒,99C一刻也没有停止攻击,但无论怎么开火,在2000米距离上拥有700毫米等效穿深的钨芯长杆穿甲弹就是无法撼动T-22的身躯。

连长话音刚落,又一辆99C车体中弹,穿甲弹穿过驾驶员和炮手的血肉之躯击中了储备弹药。抑爆系统瞬间发挥作用,但它所争取到的时间毫无意义——战斗室内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可以逃出去了。

99C坦克连仍有数量优势,但它们的十门炮面对T-22的十二门同口径主炮,在正面冲击的火力比拼上已经输掉了。

双方的坦克群隔着烟雾相互开火,99C与T-22,它们拥有相似的火控和观瞄设备,甚至连主动毫米波雷达的性能都相差无几。这是一场单纯的火力与防护的比拼,在1500米的距离上,99C的装甲输给了T-22的穿甲弹,然而99C的穿甲弹,还没能在T-22的装甲上扳回一城。

不断有装甲被击穿的巨响在连长座车的四周响起,两分钟前释放的烟幕已经无以为继,连长得以在渐渐消散的烟雾中看见敌人的轮廓。同时,他还吃惊地发现,跟随自己冲击的99C已经只剩两辆了。

没有多想的余裕,连长在敌方的坦克群里看见了指挥型T-22,直觉告诉连长,那辆外形不一样的T-22里面,一定有人。

另一辆99C也发现了指挥车,驾驶员转动方向盘,炮长启动炮塔电机,将炮口指向了它。但还没等它开火,从侧面射来的两枚炮弹以字面意思撕裂了这辆99C。

“冲过去!”连长呐喊道。

能不能完成任务、能不能活着离开、能击毁几辆坦克,这一刻都无所谓了。那些无人驾驶的T-22打不打已经没意义了,连长充血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血债血偿。

指挥型T-22开炮击毁了除连长座车外唯一的一辆99C,突然发现有一辆99C笔直地朝它冲过来。99C没有在行进间开炮,坐在那里面的人意图很明显,他们就是来拼命的。

T-22慌忙转向,但它过于笨重的躯体极不灵活,还没转过半个弯,疾驰而来的99C就狠狠撞上了它的侧后方。

99C的左前导轮被撞飞,履带了撞断了,哗啦啦地铺在地上。T-22虽然没有大碍,但它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逃离99C的炮口了。

“你他妈在给老子挡一个试试!”

主炮以近乎零距离顶在T-22的炮塔后方,复仇的烈焰咆哮着,发出最后的怒吼。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变得极其缓慢,连长看到,穿甲弹从炮口飞出,还没褪去弹托便与T-22的装甲剧烈冲撞。弹尖的被帽顷刻间灰飞烟灭,而其后的长杆钻开表面装甲,激发出耀眼的火花钻进炮塔之中。

下一秒,至少六枚炮弹从不同的角度击中了仅存的99C,最先被击中的引擎立即起火,火势在车体内蔓延,但不等火焰波及战斗室,击穿侧面装甲的两枚炮弹同时杀死了所有乘员并碰到了弹药架。

激烈的战斗伴随着两次同等剧烈的殉爆达到高潮,然后迅速沉寂下来。

5辆T-22原地转向,排好队列向西而去,只留下13具燃烧着的残骸,无言地横亘在烟尘散尽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