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2月14日下午14时23分,73041合成化旅航空团机场西北方20公里处:

一枚炮弹落在了毛小民右前方500米处,没有爆炸,只是直直地钉进地里,溅起几块碎土。

这不是炮击前的炸点观测,因为从炮弹落地的效果来看,这是一枚穿甲弹,可能来自一辆坦克或者步兵战车,但绝不可能由自行火炮发射出来。

这枚炮弹极有可能是一发流弹,在毛小民的知识里,除了他的无羽箭之外,没有一种坦克可以把炮弹送到10公里外,即是说,在自己的附近,极有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战斗。

毛小民发动引擎,正欲顺藤摸瓜查看东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忽然发现了正前方也有异样。

那是一团有如沙尘暴般的烟尘,在呼伦贝尔高原这样植被覆盖率很高的地方,即使在冬天也不会有什么风沙,那片随风飞散的沙尘,想也知道不是自然形成的。

毛小民退到炮手席上,用4倍率炮长镜观察那片区域,他看见了在太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的战车——一大群战车。它们拥有扁平的“圆脑袋”,覆盖着反应装甲的炮塔正面,还有一双像是眼睛一样的光电干扰器。它们是T-90A主战坦克,光是能数出来的就至少有一个连,远处看不清轮廓的更是多到令人绝望。

阻击战的第一场,并没有毛小民预计的那么“硬”。不必一上来就和疯狂的T-22正面交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用无羽箭摧毁T-90A并不难,但打掉几辆打杂用的T-90A,恐怕也不会给俄国佬造成多大的损失。

想归想,菜都端上桌了,岂有不吃之理。

占据地理优势的无羽箭躲在一处高地上,只露出炮塔,居高临下观察T-90A的队列。

毛小民把脸贴到瞄准仪上,头顶着互额垫,打开用左目镜观察激光落点,慢慢将激光照射点对准了第一辆T-90A坦克。T-90A的激光报警系统立即察觉到远处有测距激光,但不巧的是,这辆T-90A直到刚才还在担任干扰任务,长时间开启激光干扰器,使它的干扰器一直没能得到有效冷却,就在几秒钟前强制关机了。

T-90的“窗帘”红外干扰系统由于需要启动时间,在应对突发情况时通常来不及当场使用,所以这个连的T-90A轮流打开干扰器以备不时之需。正是因为这种技术上的无奈,让领头的那辆T-90A成为了世界上第一门车载电磁炮的第一个坦克战绩。

炮长瞄准镜上,激光测距仪给出了最终数据:5270米。距离有些远,但是对于火控计算机瞄准依然不在话下,很快高低机齿轮发出了咬合声,射击线开始慢慢向瞄准线修正,电磁炮俯角逐渐增大到负8度。

稳像式瞄准仪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光点,这是火控评估了耳轴倾斜度以及敌车速度后产生的修正射击点,但是横风修正必须等待人工装定,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横风测速传感器被打坏了。

毛小民小幅度移动瞄准点,将其对准T-90A的炮塔。

没有轰鸣声,没有烟雾,也没有火炮后座和炮弹退壳,一枚钢钉般的钨合金穿甲弹以近乎平直的弹道击中了最近的一辆T-90A。它被击中的地方出现了爆炸的火光,显然是反应装甲被触发了。但反应装甲也没能拯救这辆坦克,它的炮塔座圈和被击中的位置很快就冒出白烟,驾驶员和车长从舱门里爬出来,跳下坦克拔腿狂奔,然而随后发生的大爆炸把他们两个人全都撂倒在地。

全连的其它坦克分散开来,从它们错误的炮塔指向来看,毛小民相信这些坦克还没有发现自己。

第二枚穿甲弹被推进炮膛,同时毛小民也选好了第二个目标。

被选为目标的是一辆炮塔上有鞭状天线的指挥车,穿甲弹击中了它的车体后部,引擎被毁,但没有起火。指挥型停在原地T-90A茫然地转动炮塔,想要找到袭击者究竟在哪儿,毛小民又向它的车体中部补了一炮。

冲天的火焰直接掀掉了指挥型T-90A的各个舱盖,而后弹药的殉爆将它的炮塔掀飞了。

突然间,毛小民的无羽箭发出激光告警,一辆近处的T-90A停了下来,用炮塔顶部的激光发射器照射无羽箭。

激光器不仅仅可以测距,还可以引导远射程激光驾束制导导弹。T-90A使用的3BM42钢套穿甲弹在3公里以外的弹道会变得非常飘忽,使用导弹是它们唯一的选择。

毛小民不慌不忙地将炮管对准这辆坦克,他知道,T-90A的装弹机将炮膛里原有的弹药退出来,从弹链上选择一枚反坦克导弹塞进去,完成准备工序后再发射,这是一个在交战中极为漫长的时间。得益于无羽箭高效的自动装弹机,和静对静射击的战况,毛小民有信心先于对手开火并摧毁。

 高速穿甲弹准确击中了T-90A舱盖上的潜望镜式车长瞄准仪,这里恰好是一个装甲较为的薄弱位置,也没有反应装甲保护,炮弹从顶部贯穿,击碎火炮一侧防危板,砸在了正在装填动作中的炮射导弹上并将其引爆。爆炸将炮塔上的顶盖掀起,然后向上扬起的火炮猛然垂落下来,紧接着便是席卷坦克的大火。

越来越多的T-90A反应过来,纷纷调转车体和炮塔,向无羽箭雄踞的土坡发起冲击。

毛小民知道自己该撤了,他移动到驾驶席上,原地转向,背对敌人冲下山坡。

把脆弱的后部暴露给敌人,这似乎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但毛小民知道,在T-90A的炮口下,这辆自行反坦克炮的装甲,无论前后,都无法保护自己。先敌摧毁是毛小民保命的唯一方法。

毛小民将自动驾驶挂到4档,蹬了一下舱壁,座位顺着滑轨重新回到了炮手席。他迫不及待地转动炮塔,寻找敌人。

在刚才下坡之前,毛小民大致确认了一下对方的位置,有两辆T-90A距离自己较近,它们势必从土坡的两侧包夹自己,是优先要解决的目标。

一辆T-90A从土坡的左侧冲了出来,它的引擎冒着黑烟,无视崎岖的地表颠簸着疾驰而来,好像它的油箱里灌的不是柴油而是伏特加。

毛小民在瞄准镜里盯住了它,省略了激光测距,直接以密位估算距离,并手动设置射击提前量以抵消角速度传感器因炮塔转动而产生的“错觉”。

又是一道蓝光,穿甲弹钻进了T-90A炮塔与底盘之间的窝弹区,从毫无防护的座圈打进战斗室,撞上了后部弹药架上存放的炮弹。

毛小民不去观看T-90A“脱帽致敬”的壮观场景,继续转动炮塔,向土坡另一侧的目标移动炮管。那是一辆停下来的T-90A,正准备使用反坦克导弹。当毛小民通过炮长镜看见它时,瘦长的反坦克导弹已经飞出了炮膛。

T-90A所使用的3UBK14炮射反坦克导弹要攻击5公里外的目标,至少需要6秒钟,那么,无羽箭能否在6秒钟内完成瞄准并击毁对手呢?

答案是:可以。

三秒钟完成瞄准,火控计算机来不及反应的部分就以经验弥补。以全功率运行的电磁炮电机将穿甲弹的出膛速度推到了八倍音速,只用了不到两秒就将穿甲弹送进了T-90A的车身内。失去了激光引导的炮射导弹只能以惯性飞行,堪堪从无羽箭的头顶上掠过。

危机暂时解除了,毛小民又回到驾驶席上,操纵无羽箭调头,开到一段修建了一半的公路路基后面,露出炮塔端详着敌阵。

出现在毛小民视线里的一共有五辆T-90A,加上刚刚被自己击毁的五辆,这个坦克连至少还有四辆坦克没有露面,毛小民没理由不相信,那几辆没冒头的T-90A不是在迂回包夹自己。

毛小民不得不放弃这个有利的地形。停在这里开火的话,毛小民有把握再击毁三四辆T-90A,但等其他坦克近身,自己也跑不了。这不是一个计算交换比的游戏,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不断给敌人放血。

无羽箭倒车离开了掩体,而敌方的T-90A也在倒车远离,似乎是在引诱无羽箭上前。

毛小民当然不会中敌人的口袋计,他不为所动,只是利用周视镜谨慎地观察四周的情况。不一会儿,那几辆消失的T-90A也出现在了毛小民的视野中,只不过不是在无羽箭的身边,而是正前方,它们跟随倒车的T-90A一起离开了战场。

原来,先前的坦克之所以倒车,不是为了诱敌,而是在撤退。

自己打退了它们吗?似乎不是……因为又有一队坦克逆着T-90A的方向开了过来,它们每一辆都拥有两根炮管,厚重的装甲让它们看起来像是一座座移动要塞。

看来,敌人认为T-90A不足以对付毛小民和他的无羽箭,转而派出了他们最强的地面王牌——T-22“公牛”主战坦克。

通过四倍炮长镜看见T-22卷起的烟尘,毛小民觉得自己的喉咙,愈发得干涩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