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悄然,冰雪消融

巡禮

「哦,公主殿下可能還沒有接到消息,不過我就是那個即將上任的丞相——林若語。」

去年(“澄”建18年)的秋中,我在青玄之都的大書庫門口被人直呼出了名字,驚訝之餘,我環顧四周,只見有兩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了我身後,其中一人向我如此地解釋道——現在回想起來,那也許是我和丞相的第一次對話吧。

啊,話說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相貌?還有,這麼年輕就擔任丞相真的沒問題嗎……思緒亂成一團,猝不及防的我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殿下也有要事來大書庫嗎?」站在丞相一旁的另一人,他閃着睿智的眼光,彷彿就是為了化解我的尷尬而如此地問道,他留着短短的鬍渣卻感覺並沒有比我年長多少。

「呃……嗯,的確是有要事呢……大概。」

我含糊其辭地回復道,當然,溜出皇宮來大書庫找朋友玩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出去比較好……總之,要盡量避免和這些麻煩角色扯上關係。

「啊,那個……」暗下決心的我正琢磨着該如何抽身,卻看到丞相望着大書庫的門匾發獃。

「丞相……大人?」我疑惑地歪着腦袋說道,以前總是用這四個字來稱呼上任丞相憫心,所以突然換人還真有點不太適應,特別是讓我去叫一個如此年輕的人為“大人”時,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啊,對不起,稍微想起了些往事呢,哈哈……」丞相苦笑着,不再盯着門匾了,看來他口中的那些“往事”都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呢。

只聽他用充滿懷戀的語氣對着我和他的同伴說道

「小時候,和姐姐一起來大書庫,結果被她搞丟了坐在這門匾下哭了好長時間呢。」

哭?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啊,話說第一次見面就爆掉了自己的黑歷史算是坦誠還是天然呆,我看着丞相那雙不起波瀾的眼睛,順勢問道

「這麼說對這裡產生心理陰影了?」

「沒有……我是對姐姐產生心理陰影了。」

「嗯?」我稍稍一愣,在理解了他言語中的幽默后便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那算什麼!」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沒有了要避開那二人的想法了。

……

然而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丞相的關係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一年半前那場應驗了預言第二條的宮廷火災,燒死了包括前任丞相憫心在內的九位身居要職的開國功臣。

根據“澄”的定製,丞相、國師以及皇家禁軍統帥都是由父皇直接任免的。

顧文卓憑藉著其無人能及的法術天賦出任國師倒也沒引起什麼爭議,不過林若語,一個在此之前我都未曾聽聞過的角色,究竟是怎樣獲得父皇的青睞從而入主上院(“澄”的丞相處理政務的地方)的呢?

這個問題,沒過多久我就得到了答案——與年輕的外表相反, 攢鋒聚鏑的丞相一上任並沒有急於推行改革,他干預本應由司吏(官職名)負責的人事調配工作,大批安插親信,並不擇手段地對付那些與自己政見不和的人。

我記得,十九年前“澄”建國之時,父皇不僅沒有迫害“靖”(已經滅亡的國家名稱)僅存的皇室成員,還不顧反對將其中統帥軍隊令自己損兵折將的秦天賜任命為青玄之都的長令(地方處理政務的最高官職),僅過數年,這位高傲的老爺爺就將青玄之都治理得比以往更加繁盛。

不過,就是這麼一位民眾愛戴的好官,一年前因為受到了丞相口中一張莫須有的謀反名單的牽連,被逼得拔劍自刎。

我無法評判丞相此舉的正確與否,只是自那之後,我變得非常、非常討厭再見到丞相那雙死水一般的眼睛。

然而現在……

丞相,他就坐在我的對面,安靜地看着正享用着早點的我,雙手捧着茶杯取暖。

蝶鈴也入座了,她坐在我和她的哥哥中間「對了,還沒有給你們介紹呢——這是咱哥哥,謝豫程;哥哥,這兩位就是咱跟你常說的月汐和時雨。」

「幸會,在下謝豫程,感謝你們平日對蝶鈴的照顧了。」謝豫程的語氣恭敬過頭了,而且在我和時雨兩人中他明顯是在向我打招呼,看來是知道我的身份吧,可他似乎還不知道其實平日一直都是他妹妹在照顧我們吧。

「才沒有!平日一直都是咱……在照顧她們……好吧。」看吧,總得有人說出真相,謝蝶鈴固執地喊了起來,不過其聲音卻在她哥哥的注視下卻越變越小。

謝蝶鈴趕緊撇開了臉,將目光轉向坐在謝豫程左邊的丞相「呃,你是……」

「林若語,你哥哥的朋友。」丞相如此地回應道,非常簡短,大概是不想成為話題的中心。然而,他顯然是沒意識到一個女孩子的好奇心究竟能有多麼強大吧。

「嗯……老實交代,你與咱家月汐和時雨是什麼關係?」提出了一個爆炸性的問題。

「關係?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她們是我的……未婚妻和小妾?」拋出了一個爆炸性的答覆!

「誒!!!!!」

相較於蝶鈴驚呆在座位上,坐在我一旁的時雨則大叫着挺直了身子,她雙頰通紅,肩膀微微發抖。

「嘛,一個小小的玩笑,還請不要介意啊。」解鈴還須繫鈴人,丞相的一番話讓時雨鬆了口氣癱軟在桌子上。

丞相眯着眼睛,嘴角上揚起自得的弧度——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感到,丞相,從一開始或許就從未改變,改變的,或許只有我看待他的角度罷了。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外的梧桐,傾灑在這熱鬧的小酒樓中,添了些沉靜與清涼。

指尖輕觸的時光,靜靜流淌,喧囂退讓,那是瀰漫在空氣中從容、淡泊以及安詳。

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去與父皇談一談我的婚事吧,倘若那時(詳見本卷第一章)我能少些焦躁的話,父皇或許會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在強人所難吧……

哈哈哈哈,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

就這樣,五人擠在一面還靠着牆的小桌子上閑聊了一會,蝶鈴就因為店裡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去處理,便先行離開了。

望着妹妹忙碌的背影,謝豫程這才小聲地向我搭話道「殿下,剛才真是失禮了……」

「沒事沒事。」果然,作為丞相的隨行人員,謝豫程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啊,不過看他那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應該也沒有把這種事情告訴他妹妹才對。

那既然如此,在這裡就不如先嚇唬嚇唬他玩玩,想到這裡,我隨即開口說道「別把我的身份告訴蝶鈴了哦,如果給她知道了,那我就讓丞相要你好看。」

「啊?」謝豫程微微挺直了腰,那雙明眸上的眉毛也跟着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他整個人都愣在了位置上,顯然是根本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和他說話。

糟糕,我好像一不小心就把謝豫程當做時雨和文卓對付了……那兩人是平里被我欺負慣了,所以也不會有什麼,但第一次見面就被我如此捉弄的謝豫程,可就要為怎麼接我的話而發愁咯。

「嗯,遵命。」就在此時,坐在我對面還在享用着早點的丞相突然開口了「到時候我一定要他好看,殿——下。」

他的聲音很平穩,配上他那基本看不出什麼表情的臉可以說是嚴肅異常,可我知道,從來沒有對我說“遵命”、更不會稱呼我為“殿下”的丞相,今日這麼說話,肯定也只是想拿謝豫程尋開心罷了。

「大人……差不多該說正事啦!」謝豫程人老實是老實了一點,可畢竟沒有時雨那麼呆,他很快就嘗試着轉移話題。

聽言,丞相點了點頭,將視線轉向了我和時雨這邊「月汐,你知道華風劍嗎?」

「知道啊……」

華風劍,八把封印着靈魂的劍之一,擁有着操縱自然系法術尤其是風的力量。

三十多年前,靖的將軍周離憑藉此劍一舉擊退道國大軍而受到靖皇的賞識,再後來周離被李憲以謀反的名義誅殺,此劍便也跟着不知了去向。直到澄建國后,此劍才意外地為父皇所得,被他供奉在了皇宮的歸元閣中。

而我,對此劍可謂是沒啥好感,因為早在七年前,我和陳祈旭(第一章回憶里出現的少年)偷偷潛入歸元閣時我便拿起過華風劍,而就在我觸碰到劍柄的一瞬間,一股寒流閃過脊髓,我的眼前就那麼陡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聽陳祈旭說,八把封印着靈魂的劍都會選擇自己的主人,而一旦拒絕了一個人便再也不會與他簽訂契約,至於那些劍中靈魂十分厭惡的人,它甚至都會讓人家一輩子都不能接觸自己。

所以,我,澄的公主易月汐,毫無疑問,是被一把劍給瞧不起了……

「那把破劍怎麼啦?」

我嘟起嘴問道,即便是今日聽到丞相提及“華風劍”三字時,我仍是對其懷有極深的怨念,可見當時這把劍對我精神上的傷害之深。不過接下來丞相的一番話,卻是讓我大吃了一驚。

「華風劍,昨天,被人從歸元閣偷走了。」

「哈?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皇宮的歸元閣戒備森嚴,且不說有身懷絕技的皇家禁軍鎮守在此,光是國師顧文卓設下的結界,就能讓一般人望而卻步。

再加上昨天聖日沉淪、太陽一整天的消逝,皇宮的守衛應該不會有絲毫的懈怠才對,可有人居然敢專挑這個時候下手,還只是為了一把在歸元閣中躺了快二十年的破劍,真是令人費解。

「哈哈,就是不知道誰有那麼大膽子才來問月汐你們的嘛。」

丞相笑着說道,他笑得很淺,讓人聽不出其是否發自內心,可我的直覺告訴我,丞相應該還是很在意此事的,所以我順着他的話問了下去。

「有什麼線索嗎?」

「顧文卓說他的結界昨天沒有任何人入侵,以這一點為前提的話,那我就算是有線索也推理不出什麼了。」

「你……在懷疑文卓?」

「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

林若語動了動筷子,他低下頭專心吃起了早點,似乎是有意逃避我的視線。

國師顧文卓和我私交甚好,而我又被父親強行許配給了丞相,雖然婚禮因為這這那那的緣故一直沒能舉行,但兩人關係的不和也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了。

謝豫程見丞相不再說話,便開口向我問道「小姐經常和時雨一起出來辦事嗎?」

我稍稍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謝豫程的用意,他不好意思直接問我為啥每天跑出皇宮玩,故只能用這種委婉的方式來向我打聽,哼,殊不知我豈是那麼容易被套話的人。

「那,豫程你也是每天跟在林若語身後嗎?」

面對我的反問,謝豫程也是愣了愣,不過他隨即便端正了坐姿,用那雙有神的眼睛直視向了我。

「我自去年跟隨大人,建昭查案,跡城巡撫,(建昭、跡城:兩個國土南方的地名)不曾有絲毫的懈怠,哪裡又妄敢擅離職守呢?」

謝豫程此言,可以說發自肺腑,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做作,讓我這個初心不善的人頓時便感到了一絲羞愧。

不知怎麼接他的話,氣氛眼看着就要變得尷尬之時,丞相開口了,他以極為微弱的聲音說道。

「若語……」

「嗯?」

「叫我若語就好……」

他在糾正別人對他的稱呼,只是在說這話的時候,他不知為何竟用筷子攪弄起了杯中的早茶,如此煮鶴焚琴般的舉動,令我有些猝不及防。

他是想糾正謝豫程剛才對他“大人”的稱呼嗎,還是說……

「那就這樣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林若語也不作解釋,他突然站起了身,朝我和時雨禮貌地笑了笑,謝豫程見狀立刻跟着起身行了個禮,兩人看起來是執意要走了。

「哦,那就不送了。」

我不想跟着他們回皇宮,亦不想強留二人,所以就只好跟他們告別了,時雨朝兩人靦腆地揮了揮手,也算是替我行了禮。

「哥哥,要走了嗎?」

雖然我們坐的位置是在酒店靠着窗戶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但這兒的動靜很快就被蝶鈴注意到了。

「嗯,這些天我還會再來的。」

「真是的!」

「怎麼啦?」

「你這樣承諾還不如不承諾吶,害得咱瞎期待。」

話是這麼說,但蝶鈴已經雙頰緋紅了,啊,少女心還真是好懂呢……

說罷,謝豫程便和丞相朝着酒店門口走去。

一步、兩步……就在要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丞相突然駐足停在了原地,只見他緩緩轉過了身子。

四目相對。

丞相有些猶豫地稍稍舉起了手。

輕輕地。

朝我們揮了揮。

「……」

「……」

「回見……月汐,時雨。」

「回見,若語。」

下意識地,我回了句話,時雨也跟着點頭示意了一番。

林若語放下手來,仍是面無表情,只是那黑黑眼圈中的眼睛好像是跟着眨了眨。

不過那也只是一下——一下,然後很快,那雙眼睛便又歸於了“死寂”。

……

待兩人離開后,我和時雨迅速處理掉了剩下的食物、和謝蝶鈴作了個簡短的告別便去東市的其他熱鬧地方玩去了,因為我的零花錢是由時雨代為管理的,所以能去的地方也無非就是些賭場、春樓什麼的……哈哈哈,開個玩笑,花鳥文玩、服裝店鋪才是我們常去的地方,和那裡的熟人一一打過招呼后才算是沒白出來走這麼一趟。

而不知不覺中,便已經到了我和車夫,也就是那位老爺爺約定好了的時間了,於是帶上今天購置的物件,我和時雨來到了早上和老爺爺分開的那個小巷子里。

由於今天氣溫回暖,出發時積在這裡的幾處水窪現在都已消失不見了,而一旁香樟樹的老葉,也因為雪融化產生的水滴,更添了幾分鮮嫩。

這場初冬的雪,可謂是來的快,去得也快,只在轉瞬之間,便已不見了蹤影,但它帶來的卻並非是刺骨的涼意,我覺得,它,不過來將生機和色彩重新還給了大地罷了。

「公主殿下,要回去了嗎?」

老爺爺看來已經在此久候多時了,他馬車車輪上的泥跡都像是乾裂了許久。

「嗯,爺爺,下午好啊,我們也給您買了些禮物哦。」

「嚯,是啥?」

「幾袋糕點,還有這個……」

正當我打算把身後隱藏之物拿出來的時候,時雨卻出聲制止了我。

「誒,殿下,真的要把那東西給爺爺嗎?你可是說自己要玩我才跟你買的。」

「哼,我看皇宮裡其他人都有這玩意,為什麼唯獨爺爺就不能有呢?」

不顧時雨的反對,我將一把裝在劍鞘中的短劍雙手呈給了爺爺。

「雖然沒有開刃,但上面的花紋我可是挑了個比皇室圖案更好看的哦。」

沒錯,皇宮裡幾乎每個人都有父親恩賜的短劍,國師顧文卓喜歡把它配在身上,司禮陸晴雪總是把它壓在箱底,而時雨則是把它供在家中最顯眼的地方,至於丞相林若語有沒有那我就不清楚了,但爺爺他可是跟隨了父親整整20多年啊,為什麼父親就不肯賞賜給他那樣一把破劍呢。

「還請爺爺不要推辭,否則月汐我會很沒面子的。」我將話說絕,不想爺爺有絲毫的猶豫。

「嗯,那我這把老骨頭豈有不受之理。」爺爺也很爽快地答應了,唯有時雨對此事仍是不依不饒。

「那陛下要是看到了,該怎麼辦……」

「怕什麼,藏起來不讓他看到就行了嘛……」

「……」

「實在不行,就搬出我的名號嘛,量父皇也不敢咋樣。」

「那……」

「好了,多說無益,我們坐車回去吧。」

一下子堵住了時雨的嘴,我拉着她的手坐上了馬車,車輪軲轆軲轆地轉動起來,時雨也不再爭辯,只聽得簾外駕車的爺爺又唱起了歌來。

「風,你啊靜靜地吹,雨,你啊悄悄地落,淚,你啊不要再流,讓我心中默默獨自承受。」

而在沙啞的歌聲中,我也不禁感慨了起來「唉,要是父皇能讓我把寢宮搬到皇城之外就好了。」

那樣,至少出入就沒必要麻煩這位老爺爺了。

不過,聽到此話的時雨立刻就為父親做起了辯護「別這麼說嘛,陛下也是為了公主殿下你的安全着想。」

「哈,也是呢……」

時雨濫好人一個,我早就知道了,每當我和父親有矛盾的時候,她永遠都不會站在我這一邊。

而我也識趣地不再多言,只是靠在了時雨的肩膀上,靜靜地等待着時間的流逝。

閉上眼,遊玩了一整天的疲勞感頓時便湧上了身子,我就這麼任由自己的意識漸漸往遠處飄去、飄去……

而不知過了多久,車外傳來了響聲,時雨也輕輕搖醒了我。

「唔嗯……」我伸了個懶腰,問道「到哪了?」

「南側門,外面好像出了點問題呢。」

「哦?我看看。」還不等時雨回答,我就已經掀起車簾跳了出去,小憩了一會的我現在可以說是精力充沛。

然而下車看到的景象,卻是讓我愣在了原處。

只見一名衛兵跪倒在一位老人身前,身戴枷鐐,四周有着數人把手,看上去像犯下了什麼罪行。

可那老人並非是駕車的老爺爺,他面相60餘歲左右,毫無“慈祥”二字可言,他眼神凌厲,甚至都有幾番和人拚命的架勢,而那倒吊的眉毛更是極具英氣,讓人第一眼看上去時便不由得畏懼了三分。

「大人,我真的沒有偷什麼東西啊,再說,我今天是第一次被分配到南側門的,也不知道什麼華風劍啊。」

跪在地上的年輕衛兵撕心竭力地喊着,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卻是讓我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了。

「哼,昨日其餘七門都無人進出,唯有你看守的南側門有結界觸動的痕迹,如果你沒有和歹人同謀的話,難道這華風劍是長翅膀飛出去的嗎?」

「大人,可是我……」

「閉嘴,要麼拿出證據,要麼就別在這裝可憐,我徐轍沒時間和你廢話!」

老人呵斥着衛兵,談吐間不容他人置喙,聽起來也是霸道無比,只是在注意到我后,老人稍稍收斂了氣勢,他將面容轉到了我這一邊。

「公主殿下。」

一語道破了我的身份,令他周圍所立之人皆下跪向我行禮,而環顧四周,給我駕車的老爺爺此刻卻是不見了蹤影,我便不想着求助他人,直視向了眼前的這位老人,而這位老人,我當然是認識的——

「司刑大人……」

司刑徐轍,皇宮僅存的幾個老資歷之一,他主要負責刑典修訂和大案審訊,當然,(正如同上一章所說的那樣)他還負責我的早課……雖然那玩意我一次也沒去上過。

「殿下……」

「誒,怎……怎麼啦?」

「今天的早課,你的人呢?」

「……」

果然,這麼快就給我算起舊帳來了嗎?這傢伙,還真是討人厭啊!

附錄:

情仇對調(下)

風,你啊靜靜地吹

雨,你啊悄悄地落

淚,你啊不要再流

讓我心中默默獨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