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运球的姿势还是持球时把球放在的位置,都和你太像了。”曾诚坐在一颗球上,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上半场就看出些端倪了,只是一直不确定。直到刚才他最后那次进攻我才完全肯定。虽不知他是如何找到的录像学习你的打法的,但他的模板是林默你无疑。”

“不需要录像这种东西。”听完曾诚说的话,我淡淡的回应道。

“诶?”

我抬起头看向空一中的休息区,一股争斗的硝烟弥漫在教练与他们的选手之间。邹择天高大的身躯与范舒华站在一起,1号与7号的球员的背影好像完美的临摹了两年前市报上的照片一样。

“我说,邹择天本人比录像更宝贵。”

“我的所有打法、招数、习惯早就深深的印在那个男人的脑海里了。”

“有邹择天在他的身边教他…可能比让我自己教他都更管用。”

“先前他一直都在模仿,模仿我上一回合所用的招式,从而给了我一种错觉,一种他一直在比赛里学习我的错觉。但其实不然,他并非在学习,而是在复习,复习邹择天先前早就交给过他的东西。”

“怪不得我之前和他对位也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原来我防守的……一直是我自己啊……”

“但还好我们提前发现了这一点不是吗,起码我们还有最后一节的时间。我们才落后四分而已。”

塑料瓶被曾诚捏扁,他顺势起身。

不,这不太像我们自己发现的,这更像是别人忍不下去戏弄我们了啊。

所幸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吗……?

看上去,我们的优势除了时间以外,还有对方并不稳固的团队氛围啊。

明明距离第四节比赛开始还有一分半的时间,不知为何空一中的五位比赛球员已经走在了场上,留一脸惊愕、手拿着战术板的教练在原地。而其余不上场的球员也根本没在教练的身旁,自顾自的坐在长凳上互相交谈去了。

究竟是这个队伍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听从教练的指挥,还是另有其因?

我看向坐在十字明观众席第二排上的祝雨晴,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的十分钟,这也意味着还有十分钟我与她之间便要做出一个了断。

如果真能赢下这场比赛,我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早已在第三节比赛开始前便已经想好。

得益于我在第三节比赛为曾诚与许弄墨提供的宝贵的休息时间,第四节比赛的一开始我也得到了一定的时间去恢复体力。反观空一中,第三节的比赛耗费了范舒华大量的体力,让他不得不此时与我一样坐在板凳上乖乖地休息。

对方场上只剩一名大将的情况下,十字明的校队迎来了比赛开始三十分钟后的第一次反扑。

不论是曾诚的突破上篮、扣篮,还是许弄墨的外线投射,都显然让邹择天一人难以招架。当比分渐渐迫近,直至70:70时,对方教练叫了暂停。

由于我一直坐在场下的的缘故,我得到了充分的时间去观察对方教练与球员之间的气氛问题。直到这次暂停前,范舒华和自己的教练还从来没主动沟通过。就算是那位教练叫下了这个暂停,也根本没有队员围在他的身边。并且,似乎他的战术板上也并没有画任何战术。

“反常。”

我不禁道出了声。

“嗯?”

曾诚回过头看向我。

“空一中球队里的氛围很反常。”

“嗨——”他笑着长出口气,“不仅是氛围,这场比赛都很反常好嘛。和我们预料的一点都不一样,即便是到了下半场,对方也根本没展现出一点对冠军的渴望。你看看他们刚才那个松散的防守架势,我连假动作都不需要做就能突破他们的防线。这才叫反常。”

“有些奇怪……如果一开始就没抱着必胜的决心,他们为何要拼命来到决赛?”

“可能是因为……先前的对手太弱了?即便是不认真去打球也能赢对方?”

“也许如此。”

但这还是太奇怪了。没有球队不想拿冠军,更别提是一支已经三度捧杯的队伍,拿下第四座奖杯,然后接着努力拼搏,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创造空华市的记录。或者说,他们现在的每一场胜利都已经在写下历史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想赢?

若是与教练有争执,那也犯不着连每个回合的防守都不好好做,进攻都不好好打。这场比赛前场均得分有二十分以上的范舒华与邹择天似乎在这场比赛里迷失了。

奇怪,太奇怪了。

“呐,上场了。”

许弄墨的轻唤声把我从思考中唤醒,我回过神,看到大家都已经走在了场上。

我将带来的罐装运动饮料一饮而尽,拿本已湿潞的毛巾擦了擦嘴角,随后与许弄墨一同向场上走去。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70:70。

比赛回来后的第一个回合,刚上场的我运着球面对刚上场的范舒华。

他不知何时已经把扎起的辫子解开,任凭黑色的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搭落在发带的周围。几根缠在一起的黑色发丝挡在他的眼前,让我有些怀疑他的视线是否受到了干扰。

“你……和我很像。”

我的视线从计时器上转移到范舒华的身上,心里默数着剩余的进攻时间。

“现在才发现这点,会不会太晚了?”

“不,不。一点都不晚。”我笑着回应他,篮球从地面回弹时带起的风吹拂起他的黑发,“或者说,正因为你太像我了,我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眯起双眼,紧闭双唇,似乎在等着后话。

“时间快到了,剩下的话我们等会儿在说。”

我数到5时,手上的动作开始变换。胯下运球将球导至左手,接着抵着对方的身子向前突破,随后在范舒华收回身子的一刹那接上蝴一记蝶穿花,紧接着右手持球从他面前突破了过去。

突破的流程一气呵成,即便对方也会这招,但我的速度根本容不得对方半点的反应时间。

经过两个月磨合,早在我佯装突破时,李适便已经跑到了禁区的外侧,使得对方的中锋也不得不跟着他走出去。如此一来,空一中的禁区简直是门户大开。

我一生里命中的空篮个数少说也有五百,更别提当下严肃的局势更容不得我犯一点错误。

突破范舒华后我的身子开始减速,同时迈出的步幅也变大,当自己的身体腾空时,我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持球的右臂顺势把球送出。

眼看篮球就要擦板命中,我身子的右侧突然闪现出一道高大的影子。

黑色的一号球员不知何时已经在我身边起跳,在球刚刚脱离我手的那一刻便已经与我跳到了同一高度,甚至要更高。

粗壮有力的双臂的尽头,一双无情的大手狠狠地、用力地拍在那颗飞行的球上,把球死死地钉在了篮板上。

——钉板大帽。

虽然我们不是一起起跳,但我们却是一起落地的。

篮球从篮板上滑落的一瞬间便已经被其他人掠了过去,而我们二人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甚至当我的队友已经跑回己方半场回防,对方球员已经持球走过半场准备进攻时,我们二人都还没有移动分毫。

那双……冷漠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虽然邹择天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眨眼,但他传递出的那股气氛,却十分的瘆人。

一秒、两秒。

见他似乎仍没有说话的意思,我索性不再停留,快速地向自己的半场跑去。

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一刻,我所感受到的氛围竟然是一股悲伤。

……

“怎么,看你们二人之间好像有话要说?”

范舒华面对我压低自己的身子,运球的速率极快。

“不关你事。”

“好吧,好吧。那你总得和我说完之前没说完的话吧?”

“我说,”我看着那颗在地板上方三十厘米的位置处高度快速运转的球,“还好你像我。”

“就是因为你太像我,像到每一个细节都与我完全一样。所以……对于你运球的细节、手法、习惯……”

我说着,快速地伸出右手,在脑海中模拟的位置上停留。

意料之中的触感从我的手掌上传回,我知道那是篮球被我阻断的触感。

“我都了如指掌啊。”

抢断下球,从他的身侧驰过时,我轻笑着说道。

78:76。

我站在对方的篮下,抱起落在地上的篮球,看向正在往回跑的空一中的球员们。

一个想法闪入脑中。

我伸出手,冲着向我跑来的邹择天,张开手掌立起手指,接着在空中轻轻勾回。俨然是那日他挑战我时的模样。

之所以这么做,是我因为我已经知道,这球过后,范舒华再也无法防守我,同样,也无法面对我进攻。

这位完全依靠着邹择天的帮助以我为模板的球员,一旦被我发现这个秘密,那突破此人对我而言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没有人比林默更了解林默了。

不出所料,下一回合邹择天果然对上了我。

庞大的身躯在我面前轻轻地俯下身子,球在他的双膝之间来回移动,速度之快让我一时都无法看清。

看着他渐渐逼迫的身躯,我的身体不禁开始缓慢地向后退。直到我的双脚踩在罚球线上,落到无法再后退的地步时,我才止住了脚。

但他就是抓住了我走神的这个时机,高大的身子朝我压来,他身子朝左,右边的肩膀抵住我的胸口,两个步子便轻松把我突破,接着在李适的面前快速跳起,盯着我们的中锋的防守狠狠地把球扣入篮中。

78:78。

我为自己冲动的行为买了单。这个庞然大物我根本不防不下来。当进攻者凭借自己的身材优势一步便可以突破防守者时,一切的防守技巧、洞察技巧都变得苍白无力。

现在邹择天突破我的样子,像极了我突破范舒华的样子——都是把自己的防守人当做一个稻草人一般。

他从我身旁跑过,居高临下的眸子轻瞥我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向自己的场地跑去了。

“还是让我来防守他吧。”

当我运球走向对方场地时,曾诚从我身边跑过,顺带留下一句话。

“……”

这回合,面对邹择天的防守,我选择先试探一下对方的防守强度。

我带球从邹择天的左手突破,护球的左手轻轻地抵住对方的胸脯,蹬直的双腿为我提供的速度让我在启动时便已经领先的对方半步。

但就当我准备迈过他的身子时,他快速地横向移动,伸展的双臂犹如两根横向的栏杆,厚实的胸膛也一下子闪现到我的面前。

我感觉到的,依然是那股居高临下的态度。

无奈之下,我赶忙退回两步,接着把球传给曾诚,后者面对范舒华的防守轻松打进。

两年前,我与邹择天单挑时还有来有回,但现在,对方带给我的感觉是,我没有任何可以突破他的机会。

更长的臂展、更快的横移速度以及更出色的身体素质,对于一个荒废了两年的时间,仅仅训练了两个月的球员来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突破的。

自从我们与彼此对上位后,我们开始互相观察对方。

既然武斗不成,那便只能智取。进攻时,我开始与对方盘旋,多次传导球到别人的手中直到邹择天露出一丝破绽之时,我才能才能从那道失守的缝隙之中穿过完成进攻。

依靠着曾诚的稳定输出,比分来到81:82。

直到比赛的最后四十秒,时间容许我们两个队伍彼此都完成一次进攻。

我运球到前场,面对的依然是邹择天的铜墙铁壁般的防守。只有当他俯下身子防守时,我们二人才能平视对方。

这四分半钟以来,他还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就和两年前一样,他惜字如金。

理论上来讲,这是十字明的最后一个进攻回合。

我站在离邹择天一米半的位置,缓慢的运着球,看着时间的缓慢流逝,当进攻时间还剩八秒时,我才开始移动。

通常,我会留下四秒作为进攻时间,因为四秒刚好够我完成突破并且上篮,但面对这个男人,我必须为PlanB留下一些时间。假使我突破失败,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把球传给其他人。

我缓步逼近,双眼直视那双锐利的眸子。

我最后在他身前一米不足半米有余的位置停下。

还剩七秒。

我左手持球加速,右肩带着右臂用些许力量抵住对方的移动过来的身体,就在他的右手抵达预计的防守位置,拦阻了我的突破时,我背后运球把球换到右手。

显然对方对我的选择早有预料,他在我背后运球的同时便已经急刹住了向左移动的步子,身体短暂的停顿后便又向我袭来。

高手之间的交锋,看的就是谁能想的更多更快。

身为这个篮球场上防守能力、洞察能力最出色的球员,他做出怎样的举动我都不会感动奇怪。

外加上范舒华早早地在我面前使出我原本准备对付邹择天的招式,让我改变了内心中的想法。

所以我在原本的招数上做出了改良,在邹择天认为我已无计可施,非常快速的把身子抽向自己的左侧之时,我把身子与球的高度压的极低,在他岔开的双腿之间完成快速地体前变向,再度左手持球。

运动神经极为出色的邹择天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再次改变自己运动的轨迹,但碍于自身的体重,庞大的动量不允许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完成多次不同方向的横移。

如此一来,他身子的右侧便为我敞开了足够的空间。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我不再犹豫,从他身体的右侧突破过去。

面对补防过来的敌方中锋,我押着脚步背转身从他的身旁轻松跑过,接着打板上篮。

17秒,83:82。

当十字明的师生雀跃欢呼,跳起身子在空中挥舞着校旗时,我甚至有了我们已经获胜的错觉。但比赛还有17秒,我们五人并没有被这欢呼声所迷惑。

当我们回到自己的阵地时对方才发了球。

邹择天代替了范舒华的位置,他从中锋的手上接过球,挺直身子运着球向我们走来。

我看着从后场挨个跑来的空一中的球员的面部表情——是一股股难过。

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还有一次进攻的时间,为何自己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比输掉比赛还难看的神色?

或者说,也许是空一中的球员无法接受自己与十字明决战到比赛的最后一刻时,比分还落后?

也许如此,毕竟上一场比赛空一中可是在第三节比赛的末段就已经撤下了所有主力队员。而现在,不论是邹择天还是范舒华,他们都还在场上跑动着,甚至,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在场下休息。

我又看向空一中的备战席,他们的教练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如果就这样赢下空一中,十字明会不会又被冠以胜之不武的名号呢?

我看着邹择天缓慢的向我走来,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

站在罚球线与三分线弧顶之间,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面对邹择天接下来的突破。

作为非职业联赛的球员,面对这种可以绝杀的机会,很少有人会选择投篮而非上篮,因为上篮的命中率往往要高于投篮许多,并且上篮时的肢体碰撞也可以为球员创造出罚球的机会。

所以,我几乎肯定邹择天会选择从我的右边突破,也就是用他的惯用手——左手——持球。

直立身子的邹择天理所应当的俯视着我,犹如两口古井一般的眼睛里少见的泛起一丝难以读懂的情愫。

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秒时,他动了。

从距离我一米半的位置,他移动了。他的右脚向前迈进一步,给了我一种准备突破的错觉令我不禁退后一小步。

接着他的左脚迈进,与右脚并齐,同时握住从地面弹回来的篮球。

意识到他并非准备突破的我赶忙收回继续退后的脚步,身子向前冲去。

当他跳起时,我与他伸出的双手之间的距离可不止一米半。

但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身子抵达最高点时把球投射出去,而是在身子开始下落——我拼命伸出的双手足以够得到他的球——的时候才把球拨了出去。

篮球被我的右手拍出去很远很远,它从邹择天的手上脱落,在地板上翻滚,直到抵达空一中的半场的三分线的位置才完全停下。

时间走完,没有人再去追赶这颗篮球。

83:82。

——十字明校史首次夺得市级比赛的冠军!

“十字明取得了本届希望杯的杯赛冠军。”

“新王登基。”

自我们二人落地之后,我的双眼就一直注视着邹择天。

“为何——”

他用行动打断了我想说的话。他转身,看向远处的祝雨晴,随后又迈着步子,向球员通道走去了。

空一中的球员们跟着他的步子准备一同离去。

在最后一攻被我阻断下后,他们脸上的阴霾反而一扫而空,神色看上去竟没有一丝失去冠军后的难过,反而……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好像这些事情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当范舒华摘下头带,把湿潞的它攥在手中时,我抓住了他的胳膊。

依然是无所谓的态度,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慵懒。

“有什么事吗?”

“你们……难道没有一点失落的感觉吗?”

“有。”他看向我的身后,露出一丝苦笑,“但不是因为比赛的缘故。”

“那——”

但当我再次发问的时候,面前与身后簇拥而来的球员与老师将我们二人之间的空隙完全填满,我听着耳边嘈杂的话语,看着范舒华的背影在我眼前渐渐远去。

邹择天站在球员通道的入口等待着范舒华,他们二人站在一起,1号与7号球员的背影并肩呈现在我的面前。

……

“请问,作为十字明国际学校第一次捧杯也是校史上首次拿到空华市篮球比赛的冠军的校队成员,你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赛后,教练以及我们球员在更衣室里接受了短暂的采访。

“很感谢学校提供的机会,还有,非常感谢每一位队友的付出吧。”

曾诚与许弄墨的回答相差无几,甚至让我有些怀疑他们是否早有准备。

“林默同学,作为十字明校队本次夺冠的最大功臣,三场比赛里你曾有两场比赛在关键时刻做出了宝贵的判断,同时你还拿到了本届希望杯杯赛的MVP奖杯,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三台摄像机与六双眼睛一起看向你时,这股压力堪比被千余名观众同时观看的赛场。

“呃……,我……我很感谢学校、教练……还有我的队……队友们。”

“请问奋力拼搏这次奖杯,你最大的动力是什么呢?”

“动力……”我拿起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现在是上午的十一点零五分,我依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动力……就是……为了学校荣誉,比赛时就想着一定要为学校拿个奖杯回来……对……就这样。”

……

当人群散尽,我、曾诚与许弄墨一起坐在更衣室里。

我们刚刚洗完澡,正在更换衣服。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我将贴身短袖套在身上时向身旁的二人发问。

“奇怪!太奇怪了!”

许弄墨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们竟然战胜了那个空一中,竟然真的得到了希望杯的冠军!林默,你最后那个盖帽太厉害了!”

“呃——,曾诚,你不感觉奇怪吗?”

“嗯?我?”曾诚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说道:“先前看到空一中的球员态度不积极的时候以为他们只是态度不端正,会在下半场反扑,但他们最后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了。奇怪的话,就是没想到空一中真的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

“你们……”

“你们真的对邹择天最后一攻的表现感到不奇怪吗?”

“邹择天啊……,我感觉他是不是预估错了自己完成一次进攻需要的时间。等他发觉时间不够的时候,就只能强行投篮了。不过林默你竟然真的防住了!”

“……”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到奇怪吗?

很少在外线投篮邹择天竟然在有绝杀机会且防守人是我——一个形同虚设的防守人——的情况下选择投篮,而非突破。

难道突破不才是最保守的进攻手段吗?在比赛的最后几秒里,一步过掉我,在李适的面前既可以选择强攻,也可以骗一个犯规从而获得罚球的机会。至少他能获得一个打平比赛的机会。

而且,看样子就连曾诚与许弄墨都没有发觉邹择天出手时的时机选择。

“……”

但……就如曾诚所说的,无论如何,空一中都已经输了。

得到冠军的喜悦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相反,当双手离开奖杯后,那股持续的空虚感很快便取代了其他感觉。

“那么,就在此分别了。”

离开场馆时,我与曾诚对着许弄墨说道。

许弄墨要去教练组织的庆功宴,而我和曾诚婉言拒绝了教练的邀请。

“学校里再见了。”

他冲我们挥了挥手,宽厚的身子缓缓转过,从我们的身边离开。

温和的春风拂过我们二人的面颊,我看着身旁一脸兴奋的曾诚,得到冠军后的喜悦似乎在他身上持续了很久。

“呐……曾诚。”

“嗯?”

“我……还你一份人情。”

“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要做一些我该做的。之后若是有人问你一些奇怪的事情,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告辞了。”

“等等!”

他拽住我的右臂,“你不去和我们吃饭吗?”

“我有些事情要去做,你去就好了。”

他松开我,我转身离开。

在一切的一切拉下帷幕、盖棺定论之前,我还得见一个人,一个不得不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