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在一片凄怆的悲鸣声中，光毅使劲挥手赶走了眼前的烟雾，却愕然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他的身上开始长出黑色的羽毛，随之而来的便是浑身的乏力感，令他直接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如同待宰的羔羊。
而那些被他挥散的烟雾再度于天上汇合，接着像是因侵蚀了空间而撕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透出别处的场景。
即使知道这很可能是新的陷阱，光毅只得看着裂口里的景色变来变去。随后那个裂口逐渐扩大，最终将整个空间笼罩，让这里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乡村场景。
但这个“乡村”显然与自己的世界有所不同，单是从远处近乎融进天空、却隐约可见的塔形楼群，就可以判断出这里属于科技更近一步“维苏威”。
而随后的景象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于黄昏的残阳之下蹒跚前行着的“渡鸦”，这是属于他的记忆。
不一会儿，像是因重伤或者虚弱而支撑不住的“渡鸦”倒在了路口，但令光毅惊讶的是他那副模样——真真正正的鸟的样子，除了头上戴着的斗笠以及与人类相当的体型。
而这个“渡鸦”似乎看不见光毅的样子，又或者自己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时空，只见他倒在泥土里喘着气，气息却愈渐微弱。
这时，道路尽头一名头戴红花的少女往这边看了一眼，一蹦一跳地朝他走来，似乎张口说了些什么后将自己头上的红花摘下，放在了“渡鸦”的头上。
而在光毅思考着这名少女的身份时，场景就消散变化了。
重塑后的景象是一间屋子，应该是房间的样子，却丝毫看不出未来世界的影子，反倒比现代还要古朴并且破旧：由土石堆砌成的灶台上已经结满了蛛网，墙角摆放着的水桶里亦有一层墨绿的青苔，至于其它家具，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更不用说不禁风雨的房门和仅是在墙上挖出一个洞的“窗户”。
光毅稍微移动视线，看向躺在房屋一侧的床上的“渡鸦”，他已经把斗笠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翅膀正按着肚子不停揉捏，看脸色已经十分消瘦。
但他仍然坚持揉着肚子，一抬翅膀状的手臂，将那个长了青苔的水桶通过身体里蔓延出来的黑烟举起，放到门顶的边沿上。目光的边缘注视着门外的少女，他又动了动手指点燃灶台旁边的茅草，只可惜零星的火光根本无法点燃已经浸透了的茅草，只令其冒出一些烧焦的烟气。
做完这些后，“渡鸦”继续看了眼门外的少女，可对方竟毫无反应，不知望着外头的什么东西。这似乎刺激到了“渡鸦”，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少女听闻其声后急忙跑进屋内。随后，在她推门的刹那，失去平衡的水桶倾斜向一边，带着里头混杂有青苔的冰水，不偏不倚地扣中少女的脑袋。
被吓了一跳的少女取下水桶，一抹脸上的污水，却又看见边上茅草冒出的黑烟，慌乱地将手里的水桶直接往上面一扣，脸都不及擦干净便凑到“渡鸦”身旁，露出一股关心的表情轻抚他的胸口。
“……”
“渡鸦”虚弱地说了些什么，只可惜因声音太细而无从听清，但少女因此恢复了灿烂的笑脸，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污物，便跑出了房门找水洗脸。
看着她离开房间，“渡鸦”抬起翅膀扫向空中，原本期待的眼神忽然落了空，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一般，叹口气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光毅没能理解其中的意味，只感觉失魂落魄的“渡鸦”被这名少女救济了一样。而从居所的环境来看，少女大概也没有别的亲人，只是同某位少女一样天然，并且心肠好到极易遭受欺凌。
但是给自己看这些记忆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由得想到最初的陷阱，以凌雪为诱饵的幻境，那恐怕不是“蜂鸟”而是“渡鸦”的术式。
那么对方是要引起自己的某些共鸣？在他想到答案之前，画面再度转变。
还是在那个逼仄的空间里，“渡鸦”手拿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正架在少女的脖子上，而另一只翅膀则搭着少女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少女却依旧一脸的天真无邪，保持着笑脸大张双臂，面朝“渡鸦”露出开心的模样。
“渡鸦”显然已经歇斯底里了，表情夸张朝着少女嘶吼，少女则依然一脸的灿烂，在她张口说了些什么后，“渡鸦”似乎情绪崩溃了一般，手里的匕首猝然掉至地面，身体亦随之倒向一边。
少女惊恐而又慌乱地推搡着倒地的“渡鸦”，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他搬回床上。此时苏醒过来的“渡鸦”稍稍睁开了双眼，这让少女心生宽慰，却不想一转头“渡鸦”又再度昏厥，令她大叫着跑出屋外。
偶有强势的一面使得少女的身影与凌雪进一步重合，却令光毅愈加困惑，因为场景中的“渡鸦”明明不见外伤，却虚弱到任人宰割。
但接着地面突然消失，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下落。同时原本压在身上的束缚忽然解除，那些黑羽在空中飘散又集中，最后凝聚成“渡鸦”的模样。当光毅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然回到了刚才的场景中，只不过时间变成了夜晚，而自己成为了真正的“旁观者”。
与方才不同，记忆中的声音终于清晰耳闻，却嘈杂而有刺耳——聚集在他周围像是村民摸样的人，正声嘶力竭地准备讨伐某物。
他稍微往前挤了挤，走到人群的最前端，只见被团团围住的少女正大张双手，挡在“渡鸦”的面前。
“莉莉安你让开！把这个怪物交给我们处理，不要再包庇它了！”
为首的男性发出强硬的命令，身后混杂着愤怒的叫骂则在附和他的说辞。但少女倔强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不是怪物！村长你相信我，他没有恶意，他和我们一样都只是无助的善良的人而已。”
“没有恶意？他已经多少次尝试取你性命了！还有这副怪物一样的模样，这家伙出现的时间就是研究所爆炸的那天，说不定就是这个怪物为了逃跑干的！总之你给我让开！”
“多拉斯先生不是怪物！他只是饿了，因为我没法让他填饱肚子他才不得不这么做，这都怪我……”
“靠恐惧为食的东西还能算得上人类？这就是个怪物！莉莉安你走开，不然我要开枪了！”
眼见村长掏出一把双管猎枪瞄准莉莉安，少女却依然不肯离开的样子，他不由得试图出声劝阻，却在话语道出口之前被身边的村民阻止。将注意力短暂地移到了他身上，村长看着光毅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好心小伙子，莉莉安也是。但不把这个怪物除掉我们的村子就完了！”
“多拉斯先生不是怪物！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大家，也没有做出伤害村子的事，求你们放过他吧……”
少女的嗓音混入了少许哭腔，这令身后的“渡鸦”有气无力地说话了：
“你走吧……我原以为只要是人类就会有负面情绪，没想到碰到了你……为什么你的心灵会如此、纯净……死在这里是我的宿命，你快走，不要被我连累了，走吧……”
“多拉斯先生……”
莉莉安回头看着他，脸上挂出了两道泪痕，却转头亦更加坚决的眼神直视村民。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
“那就由不得你了！你们，把她拉走，我来解决这个怪物！”
村长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两人，那两名身体壮实的男性会意后上前直接架起少女就往一边拖，任由她在那里哭喊。
光毅看着情况不对想要上前相互，但情绪高涨的村名将他越挤越后，甚至快要看不见“渡鸦”。这时，村长将枪口对准了“渡鸦”，而“渡鸦”亦抬头露出欣然赴死的表情。
但正如光毅预感的那样，最糟糕的情形发生了，不知从何爆发出的力量使得莉莉安挣脱了两名壮汉的束缚，在开枪的前一刻朝“渡鸦”扑去，下个瞬间，喷射而出的火舌正中纤弱的身体，令少女当即倒进了血泊中。
一脸愕然的“渡鸦”恍惚中爆发出一声尖叫，扑向倒地的少女，看着少女在弥留之际用沾满鲜血的手摸过自己的脸颊，随后无力地垂直地面，失去呼吸。
村长这边一群人显然被突发的情况吓到，手足无措呆立在原地，而扭过头的“渡鸦”眼里充满了杀意。光毅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急忙挤开傻站着的村民，试图阻止“渡鸦”的举动。
然而“渡鸦”爆发出一声极其尖利的嘶鸣，就如幻境最初听到的那样，随后张开双翅，一眨眼飞到光毅面前，用一只爪子抓住肩膀把他提到了半空，至于那些村民，在下一刻集体从脖颈迸发出鲜血，接着倒地身亡，连抽搐都没有就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羽毛。
光毅因挣扎而被重新摔回地面后，面前的一切场景开始起火燃烧，“渡鸦”身上的黑色羽毛则逐渐收束变回黑斗篷，双翼变成手脚的样子。最后，从远处飞来的黑色斗笠落至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面容。
“你让我看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光毅朝他发出严厉的质问，但目睹方才的景象后，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心虚，便又接着补充道：
“我知道这些是你的记忆，但是你的脑袋明明已经被我斩断，为什么还能活着！”
“渡鸦”没有回答，而是把一只手举到嘴边示意光毅安静。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你不能理解的事，你现在对这件事的好奇有任何意义吗？”
他招了招手，那些灼烧着场景的火焰就飞了一团过来，落在他的手上。
“先不要管那些，我问你，那些村民该死吗？莉莉安该死吗？我之前从来不相信有善良的人，因为只要是人类都是那么的丑陋，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做尽坏事，但是莉莉安不同。”
他停顿了半秒，看着手里的火球像是在缅怀已经逝去的少女。
“我依靠人类的心灵为食，以负面的情绪为存，但是这个小姑娘直到最后都没能给我提供一点食粮，甚至令我想要改变对人类的看法，但是——”
重新看向光毅的眼中充斥着愤怒与憎恨。
“但是这些渣滓，他们！这些东西，他们把最善良的人就这么杀了！杀了！你能相信吗？这种事竟会发生在这么单纯的小姑娘身上。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怎么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
“我也不应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将光毅未能道尽的话语盖过，“渡鸦”爆发出几乎疯癫的狂笑，反朝光毅发出质问：
“那么我问你邹光毅，如果把当时的我替换成你，把莉莉安替换成瞿凌雪，换作是你的话又会怎么做！”
他的反问令光毅不禁哑然，莉莉安确实有太多与凌雪重叠的地方，也正是因此才使得他明知这是不可能改变的过去，仍试图阻止村长。但如果真的换作是他，换作他在无力中亲眼目睹凌雪被杀死……
看到他的沉默，“渡鸦”用燃烧的手一指自己的胸口。
“所以我把自己的心吃了，吃了！我把我的绝望、愤怒和悲伤吃得一干二净，我填饱了肚子，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它帮我解决了这些渣滓！”
“所以现在是那些被吞噬的情感被释放出来了对吗？我其实正在我自己的脑海中被你这样钳制着，但事实上你已经死了，就在被我砍掉脑袋的时候。”
光毅避开方才的质问，故作冷静地分析道。而这些回答令“渡鸦”再度发出笑声。
“你发现了啊……没错，虽然我的肉身已经陨落，但是我的精神依然存在。他们找了最近的宿主，也就是你！就自然演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如果我在这里被你‘吃掉’，我的身体便会被你侵占，人格也会随之消失。”
光毅警惕地摆出战斗的架势，把拳头架在身体前侧，却不想在“渡鸦”朝他伸出手臂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竟突然不受控制，无法动弹，只能仍凭对方勒住自己的脖子。
“没有那么麻烦，只要把你的心给我就好了！纳命来！”
说着便将手伸向光毅的胸口，但出乎他的意料，光毅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抬腿踹进“渡鸦”的胸口，挣脱了他的束缚。
“什！”
“如我所料，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导我的思维，只要我顺着你的想法就会被你夺去控制权。”
光毅用手扭了扭被勒到生疼的喉咙，接着指尖掠过电光，以超乎“渡鸦”预料的方式在这个空间召唤出银白的长剑。
“那么让我来回答你吧。”
他抬起手臂，用锋芒指向“渡鸦”。
“首先，也是最后，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话音落下的即刻，他朝气急败坏、重新抬起斗篷刀的“渡鸦”冲去，却在交刃之前的瞬间，从自己体内迸出一道闪光，径直射穿了“渡鸦”的身体，接着击穿后方黑色墙壁，于火光中划出一条白色的通道。
这完全未能预料到的袭击令两人误以为是对方的招式，立即向后拉开了距离。而“渡鸦”被击穿的身体开始冒出大量的黑烟，一道白光从中逃逸出来带着不少仍然在燃烧的火焰从墙壁上还未恢复的洞漏了出去。
这时，光毅突然听到了熟悉却最为意外的声音，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稍微回头，却愕然见到了绝不该出现于此的身影——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两名舍友，一贯冷静的马哥和毛毛躁躁的大白。
PART 6
带着得意的表情，大白先行打破了沉默：
“终于找到你这好小子了，害本大爷这么奔波。怎么样，我们来的算不算及时？”
但他这自顾自夸的举动反让光毅有点生气。
“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战场！你一个普通人到处瞎跑，不要命了么！而且马哥你怎么也跟着他？”
“说啥呢，就忘了本大爷上次的恩情？又不是没帮过你，你还指责我。不过算了，本白大人有大量，而且也多亏了马哥才能找到你。”
“马哥？”
两人同时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马哥，此时光毅突然萌生出一丝诡异而又不安的预感，但他不希望这份臆想变成现实。
只不过未等回应，已经恢复如初的“渡鸦”便发起进攻，为了不让攻击波及到两人，光毅急忙冲刺向前，以长剑将其招架。
“先不管这个，这里，明明是，我的思想，你们怎么能——”
一边迎击凌烈而又密集的斩击，光毅一边朝他们询问，并在最后用力将“渡鸦”推开。虽然长剑已经不可能砍伤对方，作为防御的方式倒依旧有效。
“你还以为这是你的思想领地吗。我曾告诫过多少次，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马哥冷静而又沉稳地说道，并无视光毅的劝阻走到他身边。
“斩断脑袋未死仅是说明脑袋并非弱点，身体不受控制仅是因为束缚的术式原本就未彻底解除，不过也许是因为凑巧，因为你无意间爆发出来的决心与灵力破坏了术式，让你重新行动起来，也使得你进一步加深了误解。”
无懈可击的答案令光毅顿时哑然，却并非出于分析的正确性，而是——
“为什么马哥你……”
右手一挥，以一道冰墙挡住朝他们飞驰而来的黑色箭矢，马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这，就是答案。”
难以置信的光景再度展现在眼前，使得光毅瞪大双眼陷入了新的混乱。无疑这道冰墙是降灵术的所为，那么构造出他的马哥，突破了这个空间的马哥，其真实身份是……
但为什么不告诉他？是隐瞒？是欺骗？布莱尔的话语又再度回荡在耳边，令混沌的脑海一阵刺痛。
“你……是自己人吗……？”
“是否为敌人，交由你自己来判断。”
平淡地回答后，他朝身后丢去一张灵符，用厚实的环形冰墙护住一直囔囔着“能不能给点掩护”的大白。
隐瞒的原因是不能透露身份，自己也从未将事实主动告知舍友——如此强行说服自己的光毅重新恢复冷静，举剑对准“渡鸦”的方向。
“好吧，我相信你。”
对面破碎的“渡鸦”已经弥合了伤口，此时变换了形态身着一身漆黑的斗篷，手里提着一把狭长的镰刀，俨然死神的模样飘在半空。
“多了帮手又能如何？如你所知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弱点，就连心脏都已经被我自己吃掉，你还能怎么办！”
“渡鸦”在呼喊中朝他们冲来，位置稍前的光毅刚想以剑相迎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的长剑竟稍微没入了“渡鸦”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击中的手感。凭借敏锐的反应力，他立即向后跃开同时把马哥往旁边一推。
“可虚可实的身体吗！小心点！”
看穿“渡鸦”新能力的他朝马哥发出警醒。
“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怎么办！”
原本就不在意马哥的“渡鸦”将攻击集中在光毅身上，一边挥舞着镰刀一边抖擞着斗篷射出黑色的刀刃。虽说这样正合他意，能够避免攻击伤及两人，但没有攻击手段的他只能持续着闪躲。
只不过，他这近似于恶灵的能力，以及虚无的灵体体质，让想到了唯有的对抗手段。以他个人的能力大概无法成功，为此他必须把一半希望寄托在马哥身上，用念话向他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传来颔首的肯定。
“燃于炼狱之烈焰——”
——必须，在这里分出胜负！
接着放弃了躲避，光毅将重心压在身下，以双手紧握长剑，于剑身周围缠绕起赤红的烈焰。
“都说了毫无意义！死吧——！”
舞动镰刀的“渡鸦”叫喧着扑向光毅，瞄准镰刀下方的空当，光毅猛地挥出炎剑。赤红的轨迹没入“渡鸦”的身体，接着穿透而过，没有就此停止，松开左手的即刻于虚空中握住第二把长剑，他用脚用力，强行扭转身体回旋斩出的第二剑。
金属的碰撞声倏然响起，本想实体化落下的镰刀撞上银白的剑刃，炸裂出赤红的火星。借由反冲力止住惯性，他松开右手，在炎剑螺旋飞出的同时取出腰间的匕首朝“渡鸦”的胸口丢出。
锐利的寒光一闪而过，却透过黑色的身体堕入虚无，眼见镰刀的锋芒逼近到咫尺，他的身影猝然消失，随即闪现至“渡鸦”后方的半空。重握炎刃，他高喊着朝斗笠劈下红光。
“这一次！不会再落空了！”
紧接着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炽焰与剑刃一同迎来碎裂的结局。“渡鸦”轻蔑地冷笑一声，转身挥舞镰刀，却在这时，听见光毅的喊声：
“多拉斯先生！”
不受控制浮现于眼前的回忆令“渡鸦”产生了一瞬的迟疑，而正是瞄准这个机会，不如说先前的佯攻全都是为了这个瞬间！以右眼看透他的身体，光毅丢开长剑，飞扑抱住了“渡鸦”没来得及虚化的身体。
“马哥——！！”
下一秒钟，厚实的冰壁从他们的周围拔地而起，将他们、甚至连带着地面彻底包裹。
“呵！竟然利用我的记忆！但你杀不死我的！”
“抱歉，我确实没法杀死你，不过，别忘了我的本职！明、净、寂、宁，借以黎明女神厄俄斯之名——”
“渡鸦”觉察到了不妙，却无法挣脱冰的囚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毅将咒语道尽。
“在此祈愿游荡之亡魅重归于土，解冤结咒！”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渡鸦”的身体开始膨胀，开裂，刺眼的白光中那无数裂痕中满溢而出。伴随着他气息紧促的叫喊，周围的黑壁开始崩塌，然而从其后方裸露出的，却是更为幽邃的黑暗。
见势不妙，马哥解除了术式，并立刻拉着已经傻愣在原地的大白往方才的空间开口纵身一跃。
无疑这是扭曲的暴走，如果被遗留在此将会永远被囚禁在空间的裂隙中，没有再理会即将因净化而消失的“渡鸦”，光毅急忙跟在两人身后朝开口跑去，却被“渡鸦”一把抓住了脚。
趁着光毅回头之际，“渡鸦”往他的胸口贴上了那个已经开裂的问号，一脚将他踢出了异空间。随后，终于负担不住的身体引来爆炸，将里面的一切卷进一片白光之中。
一切都随着大白惊慌失措的呼喊而归于沉寂，不过随即展现在眼前的是熟悉而又美好的雪景。重新回到原本世界的感动令大白忍不住扑进雪地，怀抱大地，但这时他们又发现了新的异样。
保持着胸口贴了个问号的状态，光毅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怎么也喊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