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稿子带回家之后,我看到深夜也无法停下,该说是大团长有种独特的魅力,还是我被她那精湛无比的作品吸引?不,那实则并不是初稿便精细得无从修改的存在,从中也能发现几处天然的不完美的地方,但那不完美却又反而给人一种自然的协调;可以说,并不如阅读其他作品(轻小说、课文或猪先生的推荐),这是一种全新的近乎奇妙的阅读体验。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给出高度的评价,就【K-理事会】的创造一事,我曾与她仔细谈过,这里的K实际有一种不确定性,可以成为很多帅气时尚的词的缩写,而在故事的构成上,全知与未知所形成的突兀与恐惧也是非常美妙的——大团长似乎完全理解了这一点,而这些稿子同时又蕴含了类似于作家卡夫卡诸多文章的调子,积累的压抑、一个突兀的词,以及作为伪装的破碎喜剧,加上那最为迷人的对未知的妄断与探索……

“叮铃铃铃————”

是啊,突然响起,原来我还在使用如此古老的来电铃声,据我上次发现“原来这用来刷聊天版的设备还有通话功能”是在被人打恶作剧电话时,不过短信功能倒是天天见,这都是天气预报服务的功劳,即使我有时根本没仔细看就关掉了,因为那功能完全可以被软件替代掉。

“没人在喔。”

果然还是推脱掉我存在的证明好了,总感觉对方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你接电话做什么?”

这就被识破了?真不愧是大团长!我发誓一生都要追随你。

“我没有接电话喔。”

“你没有接吗?发出那种恶心的喔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诶?!恶心吗!?

“这、这是电话答录功能!对,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超科技电话答录功能!”

好的~把这一切的罪都推掉答录功能先生的身上,我就完全安全了!现在感觉如何伟大的侦探?找出真凶却败给更伟大的律师的感觉如何?

“那样也好,这就当作是对电话答录先生说的好啦。”

非常抱歉的是,答录先生现在可是在工作时间,有问过我吗?可是我在养这答录先生啊!偷腥猫大团长。

“来公园见我。”

猫……也可以呢。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说不定今晚我就能脱离这每天在电脑前玩galgame的命运,说不定我就能把亲爱的手办们收拾一下锁在柜子里。

但现实毕竟是残酷的。

时之公园,它原本的名字不够帅气,所以在我们的小圈子里人们,往往因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时钟解构主义雕像(据说出自名家之手),而将这里称为时之公园,而又因为交通方便,所以常成为我们碰头的地点。

不过今夜还真是不错,明明周围都亮如白昼,这公园却被月色巧妙地分割明暗,这部作品居然也有如此不现实的地方,真是有够奇妙——这里就用地理环境和建筑规划掩盖好啦。

“你来了?”

平常大团长都穿着那件黑色的西装校服,而私下的活动(聊天室的线下会或是漫展)她都未与我一同参与过,而有一点我是要说明,刚才那个手机号码实际上是陌生号码,直到她的声音涌出那电子扬声器我才能清晰辨认。不过能看到她的常装我便知足了,哪怕是站着这里陪她到第二天早上我也愿意。

但那算什么?猫耳?她为什么会戴着猫耳?这已经夜深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还在公园逗留,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的目光被吸引,但猫耳?为什么会是猫耳啊?

“你在看哪里啊喵?”

如同是识破了我的内心想法,她一手叉腰,一手放在额头上了,而双脚也稍微分开了一点,做出了像少女偶像一样的姿势,装作很厉害的样子。

“不,没看哪里。”

“你有在看吧?答录机先生?”

“哪里都没看喔。”

“你来到了这里就是看了吧?”

“我不在这里喔。”

她有点沮丧地把猫耳取下来,放进了挎包里,又从中取出一瓶冰麦茶,如同吞烈酒般来了一口。

“其实是想找你谈一件事。”

她说出了约我出来的目的,要说性格上的不正常,大团长决定能当选我人生中的冠军。

“那个你已经看完了吧?”

你以为你能猜中我在做什么吗?

“不,我一点也没看喔。”

“你看完了吧?”

她是如此的肯定,肯定得仿佛失去了身上固有的那份人性,成为了非人的存在,一种怪物、一种现象、一种妄想……

今夜是无比的漆黑,漆黑得能看见银河,而那繁星绚丽得夺去了月的美丽——是的,如她所说,几乎是她打来电话的同时,我便看完了那稿子。

而也许是我的思维堕入了疯狂,将这与Alisa曾经无数次触发的巧合联系起来,在我与她相遇后,仿佛那些可笑可气可悲可喜的巧合之线相交于此点,仿佛失去了她,我将重归那寒冷漆黑的深渊。

“明天再交流感想,我是有这样说过,所以今天要谈的并不是这个。”

她双手抱在胸前,提到了一个我发誓一生也不想提起与听到的名字

“K,想要加入进来。”

K——若不是大团长提起,我想要跳过这个人,只会将他当成我在学习英语时不得不面对的24个字母中代表噩梦的那一个,只要逃避了他,便可以展开一段可以令人接受的校园悲喜剧,以幽默的方式讲点人生的大道理,可大团长如今提到了他,我便不得不去介绍了:

K是社团的正式成员,在见到他前,我并不知道校园里有这样一个人,至于为什么我会注意到那些奇怪的人,主要归功于我们学校有校服这一说——在米色、卡其色、白色的海洋中,突然出现那黑色的部分,当然会注意到吧?大团长所穿的一席黑装是与她年纪不符的上一届毕业的遗留物,而无论是不穿校服主义者还是像猪先生那样故意把校服敞开的存在都不会太碍眼,所以说K——K的校服是染过的,作为Alisa的同班生,将白色的校服染成黑色。

“上次被他看到了,他说非常有兴趣,所以想加入。”

与他相见后,回忆起之前的生活来,他仿佛无处不在。约一米八二的身高,相貌英俊,有一双不错的眼睛,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我已经拒绝过了,但那是没用的,因为是他。”

我对K的印象除了眼与笑容再无其他,如果提起K的耳、鼻、手掌上的纹路,我完全想象不出来,要是把黑暗平面化,K便是与“满溢之黑”相对的“缺失之黑”,而部室中陈列的照片也只有他的背影,唯一一张他以正面示人的,却又在杂物飞舞的骚动(源自刺猬小姐对猪先生的暴行)中被遮盖了大部分的脸,只留下一张与往常无异的笑容,简直诡异得不像话。

“但是我不希望你被他干扰,那会变得不像你。”

她的眸子中透露出一丝孤独与无奈,仿佛曾经盛行的病美人那般,而我对K的憎恨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K是Alisa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