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谁!”

“抱歉,由于事态紧急,刚才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来自南美、无依无靠、弱不禁风的女仆。来这里的目的,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是为赎回一个少年的自由——很不凑巧的是,这个少年,就是我的主人。”

“开什么玩笑!为了找一个臭小鬼,你就能穿着这身像是餐厅侍应生似的小丑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毁掉这一切么!”

“堂堂一个大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一个弱女子身上,您觉得这么做合适么?再说啊,要怪就怪你的部下们未经许可对我的同伴毛手毛脚吧~”

乌索扬夫顿时语塞。

原本他心里就只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会有这般致命的女人?

如今,黑发少女却告诉他,不止一个。

“我好歹是能沟通的角色,但我的同伴可不一样——她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士大人’,你的部下袭击武士,就休怪刀剑无眼了~不过多亏有我出手阻止,顶多是让您的部下滚去医院住上一头半个月而已~您看啊,我不正是怕她一刀砍死您,所以才叫她在外头待命吗?”

转瞬间,黑发少女的目光变得如针尖般锐利。

“看在我大发慈悲的份上,您也是时候告诉我,我的主人在哪里了吧。”

在手环投影出一张黑发少年的照片的同时,她手里多出了一盏台灯——被拆去灯泡后,里面的电线如肆意生长的藤蔓般暴露出来。

不用多问,乌索扬夫也明白她想干什么。

“哈哈哈……你觉得你对我做出这种事以后,我还会让你这个臭婊子如愿以偿吗?”

“那就没办法了。”

黑发少女冷冷一笑,将乌索扬夫的手帕塞进他的嘴里,却没有立马按下台灯的开关,而是……经过短暂的迟疑后,她才微微转过头去,对着在黑暗中正注视着她数十双的眼眸说:

“喂,小鬼头们,接下来可是儿童不宜的限制级演出,你们要是能做到‘非礼勿视’的话,我等一下就放你们出来。”

就在数十道视线一同消失的瞬间,强大的电流贯穿了乌索扬夫的全身上下。

电刑。

这种刑讯手段所造成的痛苦,是其他常规拷问方式无法比拟的。

一般的拳打脚踢,一路积累下来的疼痛,很快就会提高人的痛阈,增强人体忍耐疼痛的最大限度,反而会使痛苦慢慢地减轻。

而电击,则不然。

无论是意志力再怎么顽强的硬汉,在电流的刺激作用下,都无一例外地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最终不打自招。

无论是施虐者还是被虐者,黑发少女——秦羽遥都担当过,所以才会对这种拷问手段的威力一清二楚。

“说起来,其实我跟您的好朋友巴萨耶夫算是有点渊源——我以前在南美的时候,曾帮‘救世军’打过游击,这一手也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该怎么说好呢,虽然名义上是新大陆联邦的一部分,但毕竟还是第三世界国家,基础设施建设一塌糊涂,连稳定供电都做不到,所以为保证能在最短时间内榨取战俘身上尽可能多的情报,他们一不耐烦,就会又走回拔指甲、滴硫酸的老路,不过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几次以后,他们才发现电刑的效率才是最高的~所以说啊,东和这个发达国家有一个好,就是你不必担心经常停电,只要按下开关,电就从插头里源源不断地流向您的身体——我劝您最好在还没失去意识之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我能节省不少的功夫。”

“你、你这个脑子烧坏的疯女仆,你以为你咬着我不放就能解决问题嘛!你这么胡来,我的靠山不会坐视不管的!”

慌不择言,正是意志崩溃的前兆。

秦羽遥倒也没想到此举竟会钓出这么一条大鱼……不妨继续顺藤摸瓜。

“哦,原来您的靠山不止尼古拉·巴萨耶夫这么一座呀~”

“对我出手,就等于向PPUF宣战!那位大人绝对不会饶过败他兴致的人的……你没看到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见习部队的下场吗!”

原来如此。

之前一路积累下来、令秦羽遥大为不解的种种问题,在这一瞬间迎刃而解——

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一次袭击事件实在太过蹊跷。

就算一年级学生作战经验如何欠缺、就算光复运动的偷袭打得如何漂亮,以凡夫俗子之躯与树不子对抗,巴萨耶夫都不可能取得如此压倒性的胜利。

比起“战斗”这种势均力敌的字眼,秦羽遥更愿意用“单方面屠杀”来形容见习部队所遭遇的一切。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见习部队就仿佛是……一群异常温顺的羔羊,眼睁睁地看着巴萨耶夫的霍霍屠刀落在自己头上却毫无反应。

又或者说,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巴萨耶夫的霍霍屠刀落在自己的头上以外,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区区一个恐怖组织,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如果有像是PPUF这样的“额外势力”加盟……就能解释这次袭击行动为何会如此成功了。

简单来说,这一次袭击事件,不过是一起伪装成“恐怖袭击”的“暗杀行动”而已。

PPUF的狙击目标,当然还是易天枢。

仅仅是为杀一人而搭上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只能说这种不择手段的做法,很符合他们的办事风格。

一时间,秦羽遥不禁回想起之前风纪委员针对自己展开的一系列行动。

其目的,无非是为离间她与易天枢的关系,促成“易天枢被孤立”的事实。

只要成功将自己这个碍事的家伙排除在外,接下来的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更可恨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却因为个人感情问题而丧失对主次矛盾的判断力。

结果,酿成大祸。

这是秦羽遥第一次觉得自己被赋予情感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既定的过去,已无法被改变。

她能改变的,只有眼下与将来。

“只可惜您的靠山可不会马上赶来救您,所以说我劝您还是老实交代,我的主人在哪里。”

再度打开开关。

任由炙热的剧痛烤沸了乌索扬夫的血液,刺穿他的骨髓,绷紧他的肌肉,扭转他的内脏。

痉挛着、挣扎着,最后像一条蠕虫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我没时间跟您耗,这是我最后一次重复这个问题——我的主人在哪里?老实告诉我,否则这个开关就会一直打开,到时候不是您死就是跳闸。”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乌索扬夫崩溃了。

难以想象昔日在相模蓝区横行霸道的男人,现在会被一盏电灯折磨得大哭不止,就像是个婴儿一样。

“那我也很抱歉。”

“不、不要按下开关,是、是我错了!我知道、我知道人质在哪里了!”

“他到底在哪里。”

纵然男人苦苦哀求,秦羽遥依然面不改色。

“我、我知道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的学生都被关在哪里……但我的眼睛不太好,看不到你的主人长什么样子,至少把他的照片放大一点……”

“好,我满足您的要求,您要是还敢——”

只是刚把易天枢的照片投影到墙上而已。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这个人在哪里!”

“放我们俩姐妹出去我就告诉这家伙在哪里!”

秦羽遥需要的答案,迫不及待且不约而同地从左右两侧的牢房中传出。

……

四个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黑手党干部在一眨眼间被放倒。

如果是放在动作电影中,为凸显主角实力超群,这些歹徒从出场就注定以悲剧收场。

但这里所指的“主角”,是类似阿诺施瓦辛格、史泰龙之流的猛男,而不是一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性。

难不成是是PPUF为营救自己而派出的“别动队成员”……吗?

一开始也许会有这种错觉,但只要用心听听她与绑架者之间的对话,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师如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自己……该不会有幸目睹到传说中的“黑吃黑”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任由外头再怎么鬼哭狼嚎,她都不敢再作窥探。

即便不是江湖中人,道上的规矩,她也算是略知一二。

一旦看到杀手的真容,必会招来杀身之祸。

像是这种禁忌,不用说她也明白。

可真正问题在于她一个明白,不代表被囚禁于这个地下室的其他人都明白。

更何况,黑发少女已经严正警告在场各位观众转过身去。

但……谁又能保证每一个人都乖乖听话呢?

要是有谁不识趣,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说不定她真的会放火毁尸灭迹……

到时候被殃及池鱼,哭都来不及。

“怎么办……”

我还不想死啊!

就算要死,至少等到把游戏里剩下的圣晶石挥霍一空再说吧!

可反过来考虑,就算真的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话说,这不正是警匪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情节吗?

卧底身份曝光后,黑帮老大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待他不薄。

然后在接下来的剧本中,上一个镜头两人还在同抽一支烟,下一个镜头老大就把这个二五仔给沉到海里了。

现在……事态发展与电影桥段如出一辙。

不想坐以待毙的话,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黑发少女之所以对尼基达·乌索扬夫这个臭名昭著的黑手党教父赶尽杀绝,必定是因为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好比说,她需要从对方嘴里打听什么消息,孰料乌索扬夫却选择死鸭子嘴硬。

迫不得已之下,黑发少女只能选择严刑逼供。

倘若乌索扬夫继续贯彻“沉默是金”的硬派作风,天晓得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当务之急,果然还是应该偷窥一下外面的情况……就算是死,明明白白的死去总比稀里糊涂的死去要强。

“他到底在哪里。”

“我、我知道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的学生都被关在哪里……但我的眼睛不太好,看不到你的主人长什么样子,至少把他的照片放大一点……”

“好,我满足你的要求,你要是还敢——”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黑发少年的照片,被投影在帮派大佬身后的墙壁上。

当然,这并非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

师如琦对这个少年有印象。

如果仅仅是一面之缘,大概不需要多久她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可在贤狼氏发送给她的邮件中,恐怖分子的通讯记录却多次出现这名黑发少年的照片,叫她想忘都忘不掉。

无奈当年大学辅修鲁塞尼亚语专业时没认真学习,在光复运动的长篇大论中,她只能看懂几个反复提及的字眼。

无人镇、墓碑、废弃学校。

通读下来,很容易发现——

这,就是黑发少年的所在之处。

有这么一瞬间,师如琦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运都花在这个黑发少年的身上了。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这个人在哪里!”

“放我们俩姐妹出去我就告诉这家伙在哪里!”

“……”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所以说。

对面的朋友,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抢我的台词。

“如果你先放我出去我就连前往灰区的门路一起告诉你!”

“喂,对面的,不带你这么玩的!”

还有就是。

如果非要抢主角的台词,至少等到这个段落结束以后。

……

放在平时,只要一听到“只要你XXX我就XXX”这种句式,秦羽遥必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因为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这种看似公平的交易,都不过是骗徒的说辞。

可事到如今,哪怕对方说真话的可能性只有1%,秦羽遥都愿意坐下来侧耳倾听。

尽管对方并非跟光复运动有所联系的帮派成员,而是——

“小学生……吗?”

“至少给我说‘初中生’吧!”

见面第一句就是吐槽呀。

话说,这孩子居然听得明白中文。

“为、为防止你我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纠纷……我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我可不是被拐卖的儿童哦!我是因为试图揭发恐怖组织罪行而不幸遭其绑架的正义记者!”

“啧,现在的小学生发育怎么都这么好……”

明明就是个小不点而已,胸部却大得叫秦羽遥切实体验到“格差社会”的残酷性。

会感到格外的不爽,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等等啊喂你干嘛又关上门啊!”

“都怪你的胸部太嚣张了。”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再打开门,秦羽遥却发现这个小不点两眼发直地瞪着自己的胸部,然后很为难似的把脸别了过去。

完全就是一副“胸小成这个样子这家伙真的是女人吗”的表情。

“那个,怎么说呢……男人之所以喜欢巨乳,其实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为后代能得到充足的母乳而做出的选择,不过对于现代女性来说,哺乳不再是什么难题,所以就算是贫乳也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也有某些特殊群体对这一属性相当狂热就对了……”

果然还是把这家伙关回去好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十分抱歉我不该对救命恩人的胸部评头论足的!”

总感觉救了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不过,她既然说自己知道易天枢的下落,她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秦羽遥需要的,就只是这个结果而已。

可没等她发问,这个自称“正义记者”的黄毛丫头却抢先一步打开了话匣子。

“总、总之……不管您是谁,很感谢您愿意出手相救……话说,您原来懂说中文啊?”

“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请问你也是PPUF的国民吗?”

“算是半个吧。”

一听到“半个”这个字眼,她顿时松了口气,轻抚胸口,又故作姿态地示意秦羽遥凑上前去听她说话。

“其实,我也是PPUF的人哦!啊,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师如琦,现于《星岛日报》任职……冒昧地问一句,您果然是PPUF派来救我的特工小姐吗?”

“不是。”

不知为何,一时间,她又被吓得大惊失色,连忙退避三舍。

“抱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以人格担保我会把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全部带进棺材里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往后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您让我静静离开就是了您没必要杀我我也不值得您浪费子弹更何况我连你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所以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啊。”

“您是职业杀手吧您这是在试探我吗一定是在试探我吧放心好了打死我都不会睁开眼睛的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道上的规矩我都懂的只要看到您的脸我就活不成了所以请您务必大发慈悲高抬贵手!”

“你明明都把眼睛闭上了,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见过照片中的人。”

“那、那是因为——”

“要是敢说谎,你也活不成了!”

秦羽遥很清楚现在不是恶作剧的时候,可这黄毛丫头的表情也未免太过丰富了,叫人实在忍不住想要好好欺负她一把。

况且,不用电刑这家伙就自动自觉地从实招来了,倒真的是叫秦羽遥省了不少功夫。

“你到底有没有见过照片里的人?”

“呜哇哇哇我见过、我见过、我真的见过……不骗您,我就在斯拉夫烈士旅的通讯记录里见过这个人!”

“……你怎么会有恐怖分子的通讯记录?”

“是我的一个网友通过邮件方式发送给我……”

“那个网友又是怎么得到通讯记录的?”

“她是在极其偶然的机会下加入了一个游戏公会,后来发现那里是斯拉夫烈士旅的大本营,冒死搜集证据交给警察,却被恐怖分子布置的内鬼出卖,遭到他们的同党追杀,不得已之下才将一部分证据转交到我的手上,希望借助我这个记者的力量揭露事实真相……”

“那个网友……去哪里了。”

“死了。”

话到此处,师如琦的脸庞已不见先前的仓皇之色,唯有黯然神伤。

“结果,我也遭到他们的绑架……我要是死在这里,就等于那群恐怖分子得逞了。”

以这个丫头片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来推论,要说她的“不打自招”完全没有“慌不择路”的成分,当然不可能。

奇怪的是,在逻辑上,她却意外地能自圆其说。

秦羽遥也不认为像师如琦这样的凡夫俗子,能靠临急抱佛脚式的演技骗过她的双眼。

但要证明一个人所言非虚,不仅仅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

“那就睁开眼睛,证明给我看,你确实知道这个少年的下落。”

“要我睁开眼睛,岂不是……不、不要杀我啊!”

“我不会杀你的啦!”

看来这家伙是有被害妄想症的friends呢。

“您不要以为我没看过这种电影剧情——您果然是职业杀手对不对?!我懂规矩的,我只要一睁开眼,您就会开枪!”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现在就开枪!”

“我明白了——咦,面具?”

正是为应对这种特殊状况,所以才有必要事先准备一个面具。

“现在你应该方便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了吧?”

秦羽遥往堆放着笔记本电脑、PS10及照相机的台面扬了扬下巴。

一时之间,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此时从对面牢房传出的激烈叫骂声,刚好提醒了她:

“喂,我刚才明明都说了我也知道那个家伙在哪里啊,凭什么你只放那小鬼出来不放我们姐妹俩出来啊!”

……

尽管好不容易才成功逃出恐怖分子的魔掌,师如琦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所谓的“逃出生天”,无非是从一个“认识的恶魔手”里逃到另一个“不认识的恶魔”手里。

自私点来说,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认识的恶魔的眼皮底下,除了不让师如琦上网打游戏以外,她倒也没吃多大的苦头。

且不论一日三餐按时奉上,唯恐她会饿着似的,还有专人帮忙打扫牢房。

从某个角度来说,与过往动不动就断水断电、要靠阳光热饭的赤贫生活,这里的“铁窗生涯”显然要滋润得多。

当然,这并不代表师如琦就想在这方天地度过余生。

可等到“不认识的恶魔”打败了“认识的恶魔”之后,她才发现前者要比后者可怕得多。

会说出“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这个人在哪里”这种话来,只是为逃跑而不得已为之。

就算知道黑发少女要找的人在“无人镇、墓碑、废弃学校”又如何?

事实上,师如琦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倒不如说除了教材上的知识与道听途说回来的八卦以外,她对“灰区”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

最麻烦的是,她能感受到黑发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非同小可的“执念”。

不。

与其说是散发出来,还不如说她本人就是这种“执念”的化身。

仿佛是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在背后驱使她找到照片中的黑发少年。

为找到黑发少年,她什么事都愿意干;

为找到黑发少年,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找到黑发少年,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无法给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自己的下场,也许要比眼前这个被电刑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黑手党教父要惨。

因此,师如琦知道,能救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一度被黑发少女抛弃的灭音手枪,近在咫尺。

这是不是幸运女神的眷顾,她不知道。

但要逃出“不认识的恶魔”掌心,对她来说,这把手枪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虽然比起那些抬枪就射的小混混,出身于戎马世家的师如琦在轻兵器使用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也曾在大学时代接受专业军事训练。

时隔多年,面对能在一眨眼间轻松KO四名彪形大汉的超人少女,撇开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射击技巧能不能派上用场这点不谈,这把手枪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本身就是一个未知数。

但难得黑发少女正忙于尝试门匙,疏忽对他人的防范,像是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也唯有抓住现在这个机会,才有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

既然如此——

“别动。”

黑发少女僵在原地。

明明连头都没回一下,却已经知道师如琦掌握的是什么。

“这可不是小学生的玩具。”

“好在我已经成年了。”

“不想受伤的话,我劝你最好放下武器。我只是想坐下来好好跟你谈谈而已。”

“你才是,不想受伤的话,我劝你最好慢慢举高双手。不要打算玩什么花招,这个距离我是不会打偏的。”

黑发少女虽是按命令行事,却没停下嘴。

“你难道不知道对于初学者而言,就算目标近在咫尺,只要它保持活动,命中率就无限趋于0么?”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第一次开枪时,估计你还在念小学呢。”

“年代这么久远的,你就不怕自己的身手变得生疏得不能再生疏了吗?”

“想试试看吗?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已,我也不想看到再有任何人受伤,但你要是一意孤行,就休怪子弹无眼了。”

目光紧盯着黑发少女的同时,利用余光确保退路。

在抵达地下室出口的瞬间,虚晃一枪,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最后只要一鼓作气冲出酒店求救,这场噩梦就落下帷幕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被黑发少女的话术所迷惑。

“果然是生疏得不能再生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不觉得‘手枪没开保险’这种借口有点太老套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你的射击教练难道就没教过你,开枪之前要注意一下四周环境——尤其是自己的背后。”

非要提醒到这份上才有所警觉,就意味着无论师如琦的“回马枪”再怎么迅雷不及掩耳,都不可能追得上那把早已悄无声息架在她脖子上的Strider Tiger。

“放下枪。”

宛若冰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映入师如琦眼帘的,是同样散发着冷清、肃杀气息的……银发假面女仆?

竟与刚才被自己用枪指住的黑发少女,打扮得一模一样。

理所当然的,黑发少女是不可能突然瞬间转移到她面前的。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那个……原来你们有两个人啊?”

“黑白无常”,一贯都是成对出现的。

“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

“哦。”

在一轮平A后的欢声笑语中,自觉优势很大的师如琦打出了g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