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會在哪?我有懷疑,她好像已經有所改變了,純白的少女被染上了情感的色彩,這是埃里爾那批科研人員所不相信的,她已來過,我要找她……為了確認。”

“明白,裝甲內的獨立於大數據外的獨立數據庫擁有相關資料,可以確定,名為“莉亞納”的生命個體的第一次出現地點為“洛阿利埃大沙漠”的綠洲處,時間為3002年至3007年左右,那裡有一座羔羊教會的大聖堂,位於東經9°-25°,北緯18°-33°之間。”

……

熾熱的陽光撕開了雲煙遮瑕的朦朧天空,洛阿利埃大沙漠的綠洲處下了一場毫無意義的人工雨,光芒成束,浸入荒漠的雨露流失在某些孩童嘗試尋找的指尖,再次隨風回歸了深遠的天空,一隻“鋼鐵鳥”飛過,他的“鋼翼”噴涌着氣流,最終消失在高沙丘的另一面,陰影處。

克希里爾從中走出,望着不遠處的綠洲的街道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走了過去,走在破破爛爛的街道上,他對一個路人問:“你好先生,請問一下……你在綠洲,見過一個全身純白的少女嗎?或許……她有一點傻,長得不高,一米五左右。”說著,右手伸在半空比劃了一下記憶中的身高。

那個被叫住的路人抬眼看去,沉默着,上下打量了克希里爾,說:“你,不是本地人吧?整個綠洲只有彌莉絲小姐全身純白,呵……你找小姐做什麼?她已經不在這裡了。”路人心情不爽的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我這裡有4000元,麻煩先生和我講講……我給你一部分。”克希里爾笑着說,手拿着一張不知何處來的大數額錢幣頓在半空,還是全球通用的那種。

“——咳!好吧,你要問什麼?”那個路人的身體頓了一下,思索片刻,他轉過頭來,一把扯走了克希里爾手中的紙幣,接下了男人的任務。

“和我講講,你囗中的克希里爾小姐吧。”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據說莉亞納小姐是被人撿回來的,之後她便一直生活在這裡了。小姐是我們對她的尊稱,這是源於3003年6月7日,綠洲內的艾瑪絲一戰後,因為莉亞納小姐為我們當時的平民階級在各個上層階級贏得了大量權益,所以,我們都很尊敬小姐她,包……括我……”

“莉亞納小姐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嗎?”

“哦~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那是小姐的私事,不過,小姐和米提斯老爺的關係十分要好,當初也是米提斯老爺將小姐帶回來的,當時鬧的沸沸揚揚,米提斯老爺很愛小姐,儘管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抱歉,我好像扯遠了……”

“沒關係,我對這些很感興趣。”

“先生,說回正題……嗯,就在幾個月前,莉亞納小姐突然就有了一個戀人,或者說愛人,她很高興的告訴了許多人,就像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了“愛”一樣。很榮幸,當時我也在場,不過當我見到小姐的愛人時,還是十分驚訝的……”

“驚訝?為什麼。”

“因為小姐的愛人是一個和她同樣美麗的少女,或許這源自我腦中男性和女性戀愛才是正常的固有思維影響,不過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真正深愛的人,又何必在乎性別和樣貌呢?女孩子愛上女孩子什麼的,真是太棒了!”

“之後,她就離開了嗎?”

“嗯。確實如你所說,大家都沒預料到這次離開,所以十分提心米提斯老爺止不住悲傷,但事情總是出乎意料的,米提斯老爺似乎早就猜到小姐會走,反倒是老爺來安慰我們,他說:不過是開啟了下一場旅行而已。之後,我就一無所知了。”

“好,謝謝了。”

沒有再做什麼,得獲了許多令人感嘆時間和情感真是神奇的信息后,男人無比欣喜,命運朝不一樣的方向發展了,這證實了莉亞克力和彌莉絲博士的想法和選擇是正確而有用的,曾站在其對立面的自己擁有完全不一樣的感想,那是在心中翻湧的驚訝與讚歎。

“在這之後,名為“莉亞納”的生命個體的第二次出現地點為“夫里恩奇大海峽”對面的無人荒野,那裡有一個人的墓,墓名上刻着“恕里恩”三字。”

“人工智能學博士、高級工程師恕里恩?死於2397年的偉大人物……為什麼,她會去哪?”

“鋼鐵鳥”從陰影處飛去,離開了這片廣闊無垠的熾熱荒漠,經過一段不長的時間后,他給雲海劃出了一條直而彎的藍線,他落在了海峽對岸的無人荒野上,燦爛的陽光落在了面前波濤洶湧的黑色海浪上,刺目的白沫在浪潮翻騰中溢出,折射着亮光,腳下便是綠意盎然的草原,只不過,並沒有見到所謂的墓碑。

“真是美麗的景色啊!莉亞納……對你而言,這一景色是僅在書中才有的事物,回憶過去,我有所感覺,你……似乎不再是那個籠中的白鳥了,你開始見識這個世界了……”男人滿心感嘆。

“你有了自己的所愛,說明你並沒有困於過去,只是……你真的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嗎?你和所有的正常孩子都不同。而是個如同大人般……不,你很成熟,從一開始,你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對自己的未來也從未懷有過一個偉大的夢想,因為你知道,自己沒有未來……更沒有勇氣……”

“可你又是迷茫無知的,知道自己的命運,卻不做以改變,而是淡然的接受了這一事實,可你又溫柔而善良,用以為萬物等同的心去單純的愛着埃里爾的所有人。整個世界,只有自己低人一等,因為無法做到夢想,你就選擇了願望,因為輕鬆而渺小,可夢想與願望本就等同,同時……你又渴求愛。”

“但……這矛盾纏繞而又渴求某物的點,也正是我當初認同莉亞克力的想法的原因,他說他要因你而贖罪:因為他讓你來到了這個世界,卻沒有給予你應有的生命的自由。他深愛你,是你空白人生的第一抹色彩。”

“你應該當面對她說。”搭載在裝甲上的人工智能說道。

“……那我可能就講不出來了,呵呵……真是因為沒人知道,才敢如此大膽,我只是向風講訴我對她的看法。”

無垠藍天下,男人仰頭看向遠處的天空,目光始終淡然而平靜,光落在他的眸子里,他知道,自己又何曾不是如此呢?其實,都一樣。

“下一個地方……走吧。”

“在這之後,名為“莉亞納”的生命個體的第三次出現地點為“瑞士伯爾尼高地”的少女峰的一處村莊內。”

“鋼鐵鳥”再次展翼飛翔,留下幾束美麗的焰火遺失在天空,在風中,永不熄的焰火也消散熄滅,剩幾縷熾熱的空嘆成為了雲雨的一部分,而後在世界的某一處化為雨露墜落。

晶瑩的雨露凝結成風雪的花,落在了試圖觸及天空的高山上,它同夥伴一起,堆積成了這座萬年不化的白色山峰,偶爾的陽光將冰雪消融,清涼的水順着山的藍白脊背滑入深綠大地的擁抱。

“鋼鐵鳥”飛到了其中的村莊里,從綠野中現出身形。

男人走在鄉野小徑上,不一會,便遭一些村民認了出來,他是個外鄉人。

“唉……你不是村裡人吧?倒是稀罕,幾十年來居然來了三個客人,而且,只過了短短的幾個月。”

“是的,對先生話語中的三個客人,我不得不詢問一下,在我之前來的人是女孩吧?還有個是白色的。”

“啊!對對對,那個白色的女孩超可愛的!不過可惜她已經有愛人了,不然我真想當她的狗——咳咳,玩笑話!我記得是叫莉亞納,她的愛人叫希拉。沒錯沒錯,我還記得。你是認識她嗎?”

“勉強算是認識的關係。”

“這樣啊!你是要來找她嗎?她很久之前就離開了,像風一樣一下子就不見!當時還嚇了村長一跳呢,不過,城裡的高科技我們都不懂。”

“這樣啊……謝謝了,能減少很多要消耗的時間了。”

男人離開了,不做過多的停留,而“鋼鐵鳥”再次啟航,綠野飛出黑鳥,在濕潤的雲霧中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竭力尋找少女留下的足跡,無比確信,空白的繪本已被描繪上了豐富的色彩。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