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帝辦公室。

阿萊克西亞如平時一樣坐在那厚重的長桌后,等待着幾位大臣的彙報。

“陛下,查清楚了。”

外交大臣將一份文件遞給阿萊克西亞,同時進行彙報:

“我們按照之前永夜國送來的使團成員名單,在他們當時遇襲的大營中對所有屍體進行了對照,絕大多數的屍體都能一一對應。但是,還有兩人的屍體並未在這營中。其中,一位是使團的負責人,克里特大公,他的屍體隨後在數十裡外的荒漠中找到。另一位則是路易斯公爵麾下的騎士,科爾文。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士兵,後來被調到了路易斯公爵手下的近衛軍中服役,因為表現優異,於兩年前封為了騎士,此次路易斯公爵特意派他擔任衛隊長。我們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甚至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現在以按照失蹤處理。”

“哼,好個該死的逆賊。”阿萊克西亞看着文件上所寫的,心下已將這個失蹤的騎士當做了謀害使團的兇手,她咬牙切齒的罵完后,又抬起頭命令道:“想來此人不是罪魁禍首,也是幫凶的。你去告知安全大臣,讓他立即發布通緝令,務必將此人生擒。”

其實阿萊克西亞明白,這個小小的衛隊長在這個案子中必然不是什麼重要角色。但自從幾日前案發之後,這場驚天大案至今還沒有任何進展,甚至連方向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抓住點線索,自然要好好把握住,無論如何,至少給外面的人做個樣子出來。

“是。”

外交大臣點點頭,隨後離開了。

阿萊克西亞看了一眼今日的日程安排,對一旁的侍從說道:“去叫米希恩大團長進來。”

“是。”

侍女立即出門,很快,身着盔甲的米希恩走了進來。

“陛下。”米希恩恭敬的向女皇行禮。

“嗯。說吧,什麼事。”阿萊克西亞抬起頭來看着他。

“作夜收到傳信,去接利亞頓小姐的隊伍已經抵達了吉沃爾港。他們已經見到了利亞頓小姐。”

“哦?怎麼樣?她過得還好吧?”阿萊克西亞迫切地詢問。

“請陛下放心,利亞頓小姐她過得很好。而且,明天早上他們就會出發。最遲一個星期,便能抵達帝都。”

“好。這就好。”阿萊克西亞終於放下心來似得,點了點頭,但她隨即又發現了不對的地方,疑惑地問道:“怎麼,她沒說什麼就直接同意了嗎?”

“呃.....”米希恩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如實回答:“他們沒說。”

阿萊克西亞聞言,立即皺起了眉頭,冷漠地說道:“那就快去問。不要心疼信鴿,用了多少之後我報給你。務必打探清楚。”

阿萊克西亞口中的信鴿,指的是一種用來傳信的奇妙道具,是煉金學與神秘學結合的產物。外觀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紙折的鴿子,甚至多數時間它只是一張紙,上面可以書寫文字。用非凡之力將其激活后,便可以讓其飛往指定地點,是帝國龐大領土中不可或缺的通信保障。可以量產,價格不算太貴,但由於是一次性用品,過於頻繁的使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撿要緊的事說。

不過,現在女皇陛下說了,錢由她自己的小金庫出,米希恩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當即答應下來。

“是,我立刻叫他們彙報上來。”

“嗯。你去吧。另外,這幾日帝都的治安也要維持好,隨時配合影衛,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中,明白嗎。”

“是。”米希恩點點頭,轉身離開。

阿拉克希亞又看了一眼日程,對侍從說道:“你卻叫內政大臣過來,我要與他再確認下到時候艾薇拉成人禮的細節。”

“是。”

西北地區,某綠洲小鎮。

科爾文最近過得糟糕極了。他原本躲在黑石鎮,想着先避一避風頭再做打算。

這裡拒遇襲的地點不算太遠,一來方便打聽情報,二來他還想着能找個機會回去更路易斯公爵講明事情原委。路易斯公爵是一位很有智慧的人,而且很也愛惜人才。他治軍多年,從不拘泥於貴族的陳規陋習,總是按照戰功和真才實學進行破格提拔。他便是在對方的賞識下成為騎士的。

這一次的任務,路易斯公爵的本意是讓他攢攢功勞,可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狀況。一想到公爵大人當初讚賞的目光,他便覺得羞愧難當。所以他是一定要回去向公爵大人請罪的,即使會被貶為普通士兵,也總得找個辦法贖罪。

他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可就在幾日前,執法局的人在廣場上張貼起了通緝令,他在暗處偷看了一眼,便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臉。

那通緝令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他被當做了使團遇襲一案的兇手,已被全國緝捕。而通緝令的獎賞是最高規格的,整整1000金幣。

一個金幣等於一百個銀幣,一個銀幣又等於一百個銅幣,而一個工人一月的收入,不過才40銀幣而已,已經足夠保證一個三口之家的常規開支,甚至能存一筆小錢,或是偶爾奢侈一下。也這也就意味着,任何人只要抓到他,便可以20年不用為生計發愁。

所以現在,他已經被那些聞訊而來的賞金獵人們襲擊了不下四十次。這些為了賺快錢不擇手段,遊走於法律邊緣的“正義使者”,如草原上嗅到了血腥味的惡狼一般,瘋了般朝他襲來。這令他苦不堪言。雖然,那些人的實力並不在他之上,可他們什麼下作的招數都能使出來,而他身為一名騎士,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了,那通緝令已經剝奪了他的爵位,可他終究是不能隨意殺死這些執法者的,否則就算到時洗清嫌疑,自己也已經成了殺人犯。

於是大大小小數十戰下來,他如今已是身受重傷。雖然他是一名非凡者,但非凡者也是人,受了傷也需要治療。可他不敢去城鎮,如今他只要一現身,那些好不容易甩掉的賞金獵人就又會如瘋狗般追上來。

如此數日後,科爾文的傷勢越來越重。他也開始察覺到奇怪的地方——他發現不管自己躲到哪裡,那些亡命徒都會向在他身上安了眼睛一樣,第一時間趕到,追上自己。

可沒有辦法,這傷他必須要治。

於是,他特意趕到了現在這座小鎮。

這小鎮位於帝國和西方諸國的重要商道上,沒有城牆,往來的多是商旅。因為人員成分複雜,甚至沒有設立神殿。而且這鎮子也是近十幾年才逐漸繁榮起來的,在葉卡捷琳娜大帝在位時還只是個不毛之地,所以也沒能建成醫院。鎮上的人有了傷痛也都是靠一些私人的小診所處理。科爾文正是看重這一點才來這裡的。

“醫生,刀傷能治嗎?”

科爾文趁着夜色,走進一家診所。他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本地的混混,以避免對方的懷疑。

這診所里只有一位醫生在,他看起來已經六十多歲,此時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才不緊不慢地說道:“當然能治。”

說著,他緩緩起身,從櫃檯後走了出來,手裡還拿着個木牌。

“把這個掛在門上,免得有人打擾。”

“好的。”科爾文接過木牌,順勢瞄了一眼,上面寫着手術中。

他走到門口,將這木牌掛在了外面。等他回來時,那醫生已經帶好了口罩,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看着他。

“進去吧。”

於是科爾文跟着對方走進了那冰冷的手術室。

雖然這間診所從外面看有些破舊,但這手術室卻異常乾淨。

醫生指了指一旁的躺椅,說道:“躺上面,把傷口露出來。”

說完,他便轉身去洗手。

科爾文也沒說什麼,坐在了那張躺椅上,然後解開了上衣。

他的盔甲,早在幾日前就被他賣掉了,現在只剩襯衣,否則他連治傷的錢都沒有。

醫生洗完手,又拿酒精細緻的消了毒,這才端起放滿醫療器材的金屬託盤,走了過來。

“這麼多傷口,看樣子的確傷的不清。虧你能撐到現在。”醫生看着他的傷,也是嘖嘖稱奇。

隨後他指着一條科爾文胸口上那道比較深的傷口說道:“這傷口太大了,還好沒傷到內臟,縫幾針就可以了。要來點麻藥嗎?”

“不必了。受傷的時候我都不怕,扎幾針算什麼?”

“好小子,有骨氣。那你忍住了,先給你消毒。”

說著,醫生用鑷子夾着一團棉花,在酒精里沾了沾,然後塗抹在傷口上。

下一刻,科爾文只覺鑽心的疼痛傳來。他咬着牙齒,發出了一陣悶哼,額頭上青筋暴突。

醫生看也沒有看他一眼,迅速的消毒完,又拿起了縫合的針線。他的經驗很老道,縫合的很快。而科爾文也確實如他自己所說,硬扛了下來。

等用紗布將傷口包紮好后,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久。

“呼。”醫生緩緩起身,長舒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囑咐道:“這傷口不要碰水,小心感染,我一會兒再給你開些葯,你記得隔兩日換一換。”

“謝謝。”科爾文喘着粗氣,卻也不忘跟醫生到一聲謝。

“不必謝我,你付錢,我便給你治療。”醫生搖搖頭,走到一邊將手上的血跡洗乾淨。而科爾文也順便把衣服穿好。

“喝口水吧。”醫生將杯子遞給科爾文。

“謝謝。”科爾文毫無防備的結果了水杯,然後喝了一口。

“咦?”下一刻,他注意到這水的的味道有些怪怪的。

可當他看向那醫生時,眼前的景象卻開始晃動,緊接着他的意識模糊了起來。

--糟糕!

科爾文立即意識到了不對,但為時已晚,他逐漸的失去了意識。

“不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這是他昏迷前聽見的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