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薛槿墨到達主殿後看清情況過真如自己所猜測那般。但唯有火勢大小他猜錯了,這火居然燒的滿山都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要是哪裡是某位師兄師姐的疏忽導致的呀,這分明是一群師兄師姐的疏忽導致的。

救火,快點救火才行。

蘇師姐呢,她一定在組織大家行動,自己也必須要趕過去才行。

薛槿墨朝着主殿奔跑,忽然注意到路邊一位躺在地上的人影。他的目光轉去,發現那是自己的一位師兄,正閉着眼睛。只是模樣實在是有些慘,胸口滲血,渾身是傷。

救火能救成這樣?

“師兄!”

薛槿墨一邊呼喊着一邊跑到他身邊將其扶起,喚醒他後接着問道:“師兄你怎麼傷成這樣?這難道是被火燒的。”

“槿、槿墨……咳咳。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師兄笑着望他,然後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面,那兒躺着身穿黑衣的人。

“那是誰?”

薛槿墨剛想去翻動他就聽見師兄說道:“不用去查看了,他已經死了。”

“死了?”

“沒錯——是敵襲…咳咳…門內剛起了大火,我們準備救火之時卻忽然受到他們襲擊。真是可怕的敵人,一環連着一環。”

薛槿墨內心裡真的想說‘別開玩笑了’這句話。但師兄煞白的臉和傷勢都證明他說的是真的,讓自己不得不相信。

“可、可是又有誰敢襲擊元門?我們可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門派呀!”

“呵,多着呢。我猜是某些邪魔外道覺着師傅已經老了,認為我們元門可欺便集體組織了這波行動。不過為何守門弟子沒有發出警告?真是怪哉……槿墨,你扶我到那邊的石塊邊,然後助我運氣。”

“好!”

薛槿墨立刻行動,將師兄攙扶到一旁的石頭后開始協助他運氣療傷。

聽師兄這麼一說,他注意到在主殿有許多不認識的人影,夾在其中的便是自己的師兄師姐們。他們並非是單純為了救火而跑動,更多的是在戰鬥。

那些黑衣人手持兵器,招式兇狠奪命。攻擊招式之間完全不顧自己安危,唯一的目的就是砍傷,殺死自己的師兄師姐們,哪怕被師兄師姐們擊傷后也不要命的朝着他們撲過去。

薛槿墨腦海里浮現出師傅不久前才說的話,這邊是好殺之人嗎?居然這麼恐怖?

“嚇呆了吧……”師兄見槿墨眼睛瞪的老大。“我起初和他遇到時也是,好在平時修鍊的功夫在,沒讓他殺成。”

薛槿墨自然明白師兄所說的人便是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火也是他們放的嗎?”

“應該是了。”師兄剛說完又緊皺着眉頭低聲念道:“可是這點也很奇怪,起初我們以為只有主殿旁的樹林着火了,可等我們聚過去才發現起火的地方太多,山門,四周的樹林還有後山。敵人潛入的人數如此之多,我們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才對。”

薛槿墨點頭細細的聽着師兄分析,也覺得疑點甚多。

只是殺喊聲忽然大了起來,薛槿墨被喧鬧的聲音吸引想朝那邊瞧瞧,卻被師兄突然拉住了。

“槿墨,你別露頭——誒呀,痛痛痛……”師兄按着自己的傷口,一邊大喘氣。然後他四周望了望解釋道:“我現在沒法行動,你修為也不高,若是被敵人發現可就不妙了。咱倆好好在這躲着,等師兄師姐們將他們打退了再出去。”

“啊,這樣不好吧——”

師兄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說道:“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修為也不低。我們之中那還指望你去攻克敵人?”

薛槿墨明白師兄沒有責怪的他的意思,但自己的還是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羞愧的難以開口。若是當初他能勤奮苦修,就不會只能在這躲着依靠各位師兄師姐。這都是平日里自己偷懶留下的禍患呀。

師兄又自言自語的道:“說起來他們的打扮見不得人,但功法並不像邪魔外道,反而和當初武英留在朝廷的功法相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兄眉頭緊鎖,但怎麼都想不出答案。焦急之下甚至忘記了自己還受了傷,讓凝固的血痂再次裂開。

薛槿墨驚呼,再次助師兄運氣療傷。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旁邊竄了出來,提着大刀對着二人劈砍而來。

師兄眼尖,發現了對方立刻朝着薛槿墨喊道:“師弟!當心啊。”

“啊?”

薛槿墨來不及反應,轉身後只能愣愣的看着那刀朝他劈來。不過又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來到他身邊,將黑衣人的刀卸下,一掌推開。

“槿墨,原來你在這。”

“師姐——”

趕來的人正是和他下山采貨的蘇怡靈。她一臉怒容,將那人打飛。同時她的聲音猶如一記安心藥,讓他和師兄都鬆了口氣。

“真是倒霉,去草園找露葭沒找到,去喚回洞給師傅送葯結果他老人家睡著了!終於回來準備去找大師兄卻遇到這等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被打飛的黑衣者緩緩爬起,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朝着三人沖了過來。

蘇怡靈見到再度撲過來的黑衣人打到在地。似乎是為了宣洩心中的憤怒,順勢在那黑衣人胸口狠狠打了好幾拳,對方口噴鮮血后再也沒有起來過。

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這安心藥可能有些猛過頭了吧。

“元門弟子!集聚練武台,共同禦敵!”

與此同時,在遠處傳來一聲呼喊。這人以內息擴大喊話音量,讓蘇怡靈和薛槿墨等人都聽得清楚。

三人朝那方向望去,發現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所喊。她的身旁逐漸圍繞了一幫元門弟子。

“是二師姐!”

“那些師兄師姐們終於也發現情況不對了,早該來了,天天就在屋內習武修道,啥時候殺到房門口了都不知道。”

蘇怡靈和師兄點點頭。隨後蘇怡靈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對着他們二人說道:“我前去呼叫大師兄。他是最勤苦修鍊的人,恐怕也未必知道如今門內之事……這黑衣人數也太多了,你們倆人在這不要動。還有!你要好好照顧槿墨師弟,聽到沒有?”

被命令的人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傷,又看了看活力四射的薛槿墨,迫於無奈只能點頭答應了。

等到蘇怡靈走後,那師兄乾脆的往石頭上一靠,看着被黑煙籠罩的天空嘆了口氣。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嘛,就我這樣還要照顧小師弟,也太為難我了。不過你放心,有師兄在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咳咳!咳咳!”

薛槿墨看着剛剛力吹保證的師兄猛烈的咳嗽起來,只能尷尬的笑了笑。但他也明白,自己可沒有像眾位師兄師姐一般出山歷練,武藝也並不高強,只好和師兄躲在石頭後面看向練武台,仔細的觀察這場戰鬥。

“不過對方也真是厲害,這襲擊的時機可真好——就算把他們擊退了,我們恐怕也損傷不小。”

薛槿墨知道師兄說的意思,平日大家在吃過午飯後會比較輕鬆的練練功,然後休息到晚上。這個時間說是門內最安靜的,也是最鬆懈的。

他見眾多師兄師姐聚集后,黑衣人也蜂擁而至將他們圍住。那黑衣眾之中也有許些高手,經歷幾番戰鬥后的師兄師姐們身上的傷痕也不斷的在累計,除了身旁的師兄外,已經有不少弟子倒在地上。但黑衣人數越來越多,彷彿這根本不是他們的門派,而是黑衣人的門派一般。

薛槿墨心中有些着急,他朝着師兄詢問到:“那些師兄師姐們不會有事吧,結束后傷者大概會有多少?”

“這個狀態的話,恐怕傷亡不下於十人。但若是這群黑衣人依舊是這麼不要命,那至少有一半。而且師弟你看,那黑衣人眾也分修為高低,高者在其他人拚命製造的機會之下也擊傷我們數位弟子,低者也是,受傷了便飲葯治療。若真是受了重傷便不要命的攻去。哎——只希望大師兄和其他幾位師兄師姐能儘快趕來,不然後果可能更糟。”

薛槿墨點了點頭,他只能聽着師兄分析,插不上什麼話來。

他稍微數了一下,不加上倒在地上的,這群來犯者也差不多有百人。雙方的數量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圍聚起來的黑衣眾緩緩將練武台上的眾位師兄師姐們團團圍住,不過師兄師姐們的修為並不弱,而且看透了對方佔據人數優勢,以外圈和內圈兩層輪番上陣應戰,既能得到休息,也能化解對方的進攻。

嗨!要是自己平日里能勤學苦練,幫上師兄師姐的忙該多好。

那黑衣眾里有位個頭挺高的男子,他手臂一揮,只見所有黑衣人取出腰間匕首朝着練武台扔去!隨後又下令讓所有人吃下藥丸回復體力,似乎是準備進行一次全力進攻。

“對方也看出來二師姐所為的目的了嗎?對方的頭領也不差呀……等等!”看着在練武台沒有停下的戰鬥,師兄忽然眼睛一亮,面容驚訝。

“那黑衣人手中拿着的劍我見過!那是王廷的兵器!難道這群人並非是某個門派,而是王廷!難怪,難怪。”

師兄低頭認真思考,在他看來這群人裝備道具齊全,紀律嚴謹。敢拚命,敢流血,的確是戰士之風。

“可是為何王廷要攻伐元門?我們是天下正派之首,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更是為了天下安穩出力流血過呀。”

薛槿墨聽着也不知所以。朝廷中人為何會做出如同邪魔外道的事情呢?不過他更佩服師兄的思維敏銳,要是讓他猜想就是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出來。

“不,也有可能!”師兄的目光變得敏銳起來,他又道:“畢竟——”

話未說完,忽然間一陣嗆人的火風吹了起來,暴躁的熱量直直衝向練武台。然後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飛石亂射,火風中傳來不少哀嚎。

“咳咳,什麼情況——師弟當心!”

薛槿墨忽然被師兄按住,只聽見石頭劃破空氣的呼呼聲和撞擊的啪啪聲。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等到火風散去,他拍了拍師兄的手掌示意他放開自己,但師兄沒有回應。

他回頭一望,師兄的肩膀和脖子處被許多飛石刺入。那飛石燒的火紅,扎入皮肉里猶如烈岩火漿,竟將師兄活活燒死了。

“師兄,師兄!”

這是什麼感覺……驚慌?悲傷?憤怒還是無力。

“啊————”

“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疼!好疼啊!”

數不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各種痛苦的哀嚎吵得薛槿墨頭昏。

那帶着熱量和火光的風中不斷的跑出許多人影,他們渾身上下也如同師兄一般被火石刺入,皮膚被燒的如同焦炭,大聲哭喊的模樣猶如鬼魅。但很快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那些人有身着黑衣的,也有自己的同門。

薛槿墨害怕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睜着眼看着這幅猶如地獄的景象。

而站在練武台上的眾位師兄師姐們也紛紛倒地不起,唯有一道人影筆直的站立,但那人並非元門弟子,她一頭黑色直發披肩而下,黑色的輕衣點綴着銀飾。這般裝扮讓她整個人都散出一股冷漠之息。

薛槿墨緊緊的盯着那女子的左側面容,她的左眸像流淚一般不斷的露出赤紅色的氣息,同大大小小的火紅石塊在身旁漂浮,證明着剛剛的異動便是她所做出來的。

薛槿墨捏緊了拳頭,他眼中血紅暴怒而視。

他們怎麼可能是王庭之人,他們就是嗜血好殺的邪魔外道!是十惡不赦的魔頭!

他腦中轟鳴,想立刻衝上去為師兄師姐們報仇。但就在此時,練武台上忽然紛紛站起來許多人,黑衣者佔大多數。不過又過了一會,一位元門弟子緩緩站了起來。

黑衣女子有些怪異的望着站起來的元門弟子,對方長發飄飄,衣袍已經破損不堪。

“居然沒死……那老傢伙的弟子中確實有不錯。你叫何名?”

“陳蓉。”

“弟子之位呢?”

“排行第二……”

“好,我記住了。”

女子左手抬起,氣息鼓動。然後對着努力擺好進攻架勢的二師姐陳蓉隔空揮了一掌,漂浮在空中大大小小的石塊瞬間將其洞穿!陳蓉應聲倒下。

看到這景,薛槿墨瞪大着被淚水模糊的雙眼,撲通一下坐倒在地。

太強了……自己過去也只能白白送死吧。

大師兄和蘇師姐呢?他們能對付的了嗎?不,不可能。這人恐怕也只有師傅能來能擊敗吧。

薛槿墨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他躲縮在石頭後面不斷怒罵自己,又不斷的祈求師傅和大師兄快點來。

黑衣女子站在練武台上,抬頭看着不遠處的主殿正被火焰一點一點的侵蝕。她身後陸陸續續的跪着其餘的黑衣者。似乎是覺得差不多齊了便開口問道:“她呢?”

“稟教主,應該是拖延元門的大師兄去了。看不出那女的還挺有能耐的,……若是那大師兄趕來,恐怕我們堅持不到您來。對了,大人您可尋到鏡花了?”

女子回道:“沒有。”

“那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這門中每一把劍在下都會呈現到教主面前。”

“恩。”

女子移動視線,看了看四周補充說道:“檢查的時候仔細點,不要留下活口。既然奉了王命而來,就做的漂亮些。”

“是!”

隨後黑衣人眾向著四周散去,路過元門弟子身邊時都會仔細探尋鼻息,若是遇到有殘氣的便一刀殺了。哪怕是死了也會刺幾下試試是否是裝的。

薛槿墨渾身發冷,哆嗦的躲在石頭後面看。

上天似乎也並給他機會,因為有兩位黑衣人正徐徐向他這個方向走來。

他左顧右盼,兩邊都是空曠質地,唯獨這石塊背後能藏人。可當他們路過石塊檢查師兄屍體時自己必然會遭到殺害。

要想辦法逃走!要去找師傅,還有大師兄……蘇師姐和露葭師姐。

可到底要怎麼辦,他根本逃不走啊。

那兩人越來越近,似乎因為女子的到來而感到放鬆,居然放緩了腳步一邊聊天一邊檢查。

“看來從今天之後,就再也不會有元門嘍。”

“哼,那是自然。也都虧了國師計策,花了數年讓元門從實在的門派變成口頭傳道的故事了。現在除了名門貴派,誰還知道元門還存在呢?乾脆就在今日徹底成為傳說吧。不光光是元門,還有八御門,西蜀的四奇道,南方的異族都會被趕盡殺絕。以後整個蒼雲國就徹徹底底是王庭的了。呵,這還有一個喘氣的——”

然後便是刀尖刺入的聲音,就如同扎在薛槿墨心頭一般劇痛。

混蛋!

“不過我還是難以相信,這麼厲害的門派盡然就被我們給覆滅了。要知道這可是元門啊,有着天下四英的葛齊玄老在。”

“那又如何?數年前那場亂戰遭到創傷最大的就是武林門派。劍英早早離世,武英也被伏誅,奇英至今下落不明,也就那氣英的葛齊老兒還苟延殘喘着。這次王庭的高手和死侍盡數而出,又有我們這數百精兵。更有國師謀策,教主親出,滅他個元門不是應該的嗎?

不過你說的也是,以我看江湖上也沒有哪個門派能有此待遇了。而且還讓我們折損了這麼多人手。你那邊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活着的?”

“沒有,都死了。嘖嘖嘖,真是凄慘。不過教主也真是瘋狂,那招可也殺了我們不少人呢?”

“廢話,若是給我們反應的機會,又怎麼可能讓這群武藝高強的元門弟子中招呢。我們能僥倖活下來就不錯了。”

兩人的聲音離薛槿墨越來越近,冷汗不斷的流出,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他的胸口。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逃走!

薛槿墨掃視地面,然後抓起一把遺落的兵器,朝着遠處扔去。

“誰!”

跑!薛槿墨聽到他們二人的聲音后沒有猶豫,加緊速度奔去!

只是身後二人也非常警覺,立刻察覺,奔着他追來。

薛槿墨聽聞腳步聲正要追來,卻見到遠處忽然跳來一道身影,越過石頭將他們二人擊退!

“傷我徒兒,納命來!”

薛槿墨聽見葛齊玄老的吶喊響徹四周,澎湃的殺氣朝着那兩黑衣人壓了過去時心跳似乎慢了一拍。

師傅,師傅終於來了!薛槿墨卻忽然一愣,師傅都來了,那蘇師姐和大師兄為何還沒有到呢?

他抬頭望向蘇師姐剛剛離去的方向,那兒安靜的異常……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倆也出事了?

不等他思考完畢,忽然一道身影閃爍,擋在了兩黑衣者身前。她左右雙掌齊出,與葛齊玄老對上。

薛槿墨悄悄回到石頭旁,看着他們二人。

碰!

一聲巨響之後,她和葛齊玄老都退了數步,剛剛二人交掌之地竟然盡數龜裂。那兩黑衣人沒能承受的住掌威,被震死了。

“居然沒被我擊退,你是何人!”

那女子左右雙眸向兩側散出紅藍兩股霧息,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是咬緊牙根狠狠的念道:“葛齊……”

隨後她抬腳一跺,運氣包裹住震起的石塊。左掌揮動,石塊便燃起熊熊烈火朝着葛齊玄老飛射而去。

薛槿墨看着師傅側身出掌,將石塊紛紛震碎,但又有許多石塊飛射而來。隨後他揮動雙掌,將石塊紛紛攔在半空中,然後將其揉捏匯聚成一塊大石后反朝着女子推去。

大石將飛來的碎石紛紛擋下,但速度分毫未降。即將砸到女子面前時對方也動了,她右手輕揮,一陣冷風化作霜霧,然後霜霧又化作網攔下了石塊。

“雙行內息?”葛齊玄老驚道,“不對,我未見你運氣,這不是你的功法。”

“哼——”女子冷哼一聲,右掌重擊地面。冰霧自掌而出,接觸地面的瞬間便化成了實實在在的冰,尖銳的凝冰聲似奪命之鐘同時向周圍蔓延。

“你這傢伙,竟遇了奇遇?”葛齊玄老驚了一聲后凝神屏息,然後喝了一聲。聲波將凝冰聲打斷,地面的冰塊也紛紛碎裂爆開。

滿天的灰塵,碎冰讓人視線不清。

而然在這環境之下,葛齊玄老和那女子朝着彼此衝去,隨後拳腳掌肘,碰撞聲連綿不斷。

薛槿墨看不清,只能見得兩道身影在冰霧中相互碰撞,分開。又沖向彼此碰撞,分開。

那女人明明看上去不大,居然能和自己師傅打的有來有回。他驚訝之餘也有些自愧不如,腦海里忽然浮現師傅說的那句‘若你肯認真修鍊,日後成就定不在我之下’。

當時師傅所說的,是否就是這幅場景呢?

一陣火光打斷了他的思考,熱量忽然升高將冰霧蒸發,場面也變得清晰了起來。那黑衣女子與葛齊玄老貼身近戰,輾轉側身之後左拳包裹着一圈火炎,對着葛齊玄老的面門打去。

葛齊玄老眼眸一亮,一股濃郁的內息自體內震出,將火球擊散的同時也把女子擊退。

“真是無法評價。這般奇遇旁人就是三生也未嘗能見得一次,你居然有兩次!難怪你明明與我那小徒兒一般大卻有如此雄厚的內息。”

女子微笑,但沒有一絲柔情,眉目神情之間儘是冷漠與殺意。

“還不是拜你們當年所賜。”

“當年,我們?”

葛齊玄老眼睛瞪得老大,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女子也懶得廢話,再次沖至葛齊玄老身前,噼里啪啦的一頓猛攻,勢如同萬軍撲殺,衝擊滾滾。

薛槿墨則看着師傅一邊繞着退,一邊出擊。掌氣如盾,將刀刃戟槍盡數攔下。

但這番景象,也足以讓他目瞪口呆了。大家都說自己天賦高,可與眼前女子相比豈不是井底之蛙了嗎?

葛齊玄老慧眼一眯,掌勢隨之變動。淡淡白氣繚繞而出,將對方掌力逼回。

女子不急不忙,抬起腳來猛踩地面穩住身體。然後赤光大作,難以忍受的高溫瞬間沖盪整個武台。也就在此時,場面忽生異變。一朵朵碧蕊赤葉的蓮花浮起,輕柔的旋轉。

“不好——”

葛齊玄老瞬間明白眼前的女子想要幹嘛,他強行運氣將對方推開,然後雙掌緊合,氣息吸納。將所有的蓮花拉到自己身邊,同時化出一道白色的氣罩將自己裹住。

砰砰砰!

爆炸聲連綿不絕,火光瀰漫。薛槿墨看着師傅身埋於爆焰之中,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直到火光消散,才看到師傅依然堅挺着。但那碧蕊赤葉的蓮花盡將葛齊玄老炸的面容漆黑,身上的道袍也損壞了。

薛槿墨臉色嚴肅無比,沒想到這女子不但功夫高強,心思也十分詭詐。她欺騙師傅,讓他以為場上還有存活的元門弟子,那蓮花就算他避的了,存活的弟子也避不了。所以師傅便將所有的蓮花吸附至自己身邊,裹住爆炸后的威力由他承受。

葛齊玄老喘了兩口氣,望了望四周后才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只能無奈的喊道:“好狠。”

女子不言,只是再次運氣,化掌而上。

這次葛齊玄老沒再直直應戰,他速向旁邊退了幾步然後向後高跳退了長長一段路。女子轉身面朝葛齊玄老,但此刻她的背部則露在了薛槿墨眼前。

葛齊玄老站穩之後雙臂在身前劃出一圈太極,然後收掌於右腰間。一黑一白兩道氣息濃縮在雙掌之中,地面微微顫顫,有不少小石子失重漂浮了起來。

女子追了幾步,見此便停了下來。

“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對與我幼徒年紀相仿的人使出這招。哎……”

那聲嘆息,即是對眼前女子的認可,也是對自己弟子的惋惜。聽到這聲,薛槿墨不自禁的握緊雙拳。

是元術心決大成之後可以做到的以氣化型!

“去。”

葛齊玄老雙掌向前推動,濃郁內息所化的黑白兩光落地化作猛虎,一左一右朝着女子猛撲而去。

對方眼角散出碧赤兩光,秀眉緊皺,然後雙臂護住自己,打算硬抗這招。

葛齊玄老咦了一聲,心有些疑惑。但很快清醒過來,他雙掌環繞,似乎在控制兩虎撲進的路線。然後合掌,內息所化的猛虎便攻向女子,一股氣浪也隨之炸開。

“竟然不躲?你還真是——唔!”

話未說完,葛齊玄老忽然捂胸跪倒在地。他的頸部血管相當顯赫,只是其中瀰漫著一股黑氣。

“這是……毒?我何時中招的。”

“師傅!”

見此,薛槿墨隱藏不住,從石頭後面走出朝着師傅奔去。

可一道身影瞬間閃過,呼的一聲將他拿住,慢慢從地面上舉起。薛槿墨看着掐在自己脖子那皙白的手掌,恐懼頓時籠罩全身。

“啊啊啊啊——你,你放開我!”

女子抓住薛槿墨的脖子,聽着他含糊不清的話語緩緩睜開眼睛。那明亮的美眸中透出的冷漠無情讓他一下子呆住了。

“沒想到還有個漏網之魚。倒是賜我良機。”

“你這個混蛋!”

薛槿墨掙脫不開,便用力踢向她。但對方速度更快,一掌拍至自己的胸口。薛槿墨一口鮮血噴出,隨後一股怪熱和異寒交替被灌入體內,這兩股異息在身體中橫衝直撞。

“徒兒!”

女子聽聞身後響聲,轉身將薛槿墨高高拋起,然後用力一掌!

薛槿墨又是一口血噴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同時他內體又熱又寒,腦袋昏沉,只覺得身邊的物影飛速流過。

他被那女子擊飛,整個人在半空中飛動。若不即使制止,恐怕會直接飛出山崖。

但就在要飛出練武台時,一隻粗糙的手掌將他拉了回來。

薛槿墨落地之後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回頭看着緊緊拽住自己的師傅。葛齊玄老一臉驚訝,眼神中又帶着憤怒,似乎在責怪自己為什麼要忽然出現。

薛槿墨顧不得那些,他看着師傅脖子上隱約的黑氣十分擔心,出聲問道:“師傅,你——你沒事吧。”

“為師無礙,這毒不傷,只是有些妨礙我運氣。你怎麼樣?”

“我?”

薛槿墨這才反應過來,他身體一軟,噗嗤一聲跪倒在地。

“冷……又冷又熱。”

“必須得及時運息排除,不然就——”

薛槿墨點了點頭,正要回應師傅時卻見到他身後那女子舉掌襲來。

“師傅當心啊!”

葛齊玄老立刻反應過來,他轉身面朝飛速靠近的女子,看着她那舉掌即將到來。

哼!

葛齊玄老看準時機,用手隔開了對方的掌擊。可那女子並未後退也不反擊,反而朝着他和薛槿墨繼續衝來。原來在女子腰側還蓄了一掌,正朝着薛槿墨。

葛齊玄老這才明白,這女子早就想好了,她是要一掌對着自己,另一掌則是朝着薛槿墨。以這倉促的單掌而言,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破除,順便回擊。但薛槿墨……他修武不高,技藝不精,若是中了此掌恐怕必死無疑。

在旁人眼中她是想以命搏一命!用自己的命,換整個元門弟子的命。

可葛齊玄老知道,就算自己回擊也未必殺得了她。要是擊中薛槿墨再逃走的話,自己師門皆毀,而她不過是負傷而逃吧了。

所以他沒有遲疑,想運氣加速行動將攻向槿墨的那一掌擋下。但是不行,以氣化形那招消耗過大,毒也影響了他的運氣。

糟了!

葛齊玄老沒有猶豫,側身擋在了薛槿墨身前。

“師傅——”

薛槿墨獃獃的望着身前的瘦弱身影,那蘊含冰火的一掌被他師傅用身體接下。

只聽一聲悶擊,葛齊玄老的嘴角滲出血來,儘管如此還是朝着他最小的徒兒擠出一縷微笑。

女子也不會放過這等機會便再次運氣朝着眼前的老人出擊。

咚的一聲,又是一掌擊中。哪怕技巧不如葛齊玄老精湛,但在如此深厚的內息之下,這兩招也重傷了他。

“愚蠢……”

薛槿墨知道她在罵自己的師傅,若不是為了救自己,師傅怎可能被她所傷。這個女人,冷漠至極了。

葛齊玄老低喝一聲,拼力的將體內的內息爆發,將女子震退。隨後他望着薛槿墨微笑念道:“——徒兒,保重!”

說完不等薛槿墨回話,他不知從何處取出半身高的木杖拍至薛槿墨的懷中,用力將他打飛。

薛槿墨的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落至山下——葫蘆海里。

“山的西側是流入燈籠海的河流,想讓他以此逃生嗎?倒是沒錯的做法。運氣好票上個三五日,倒是有可能到岸邊。”女子看着葛齊瘦弱的背影默默念道。

“這句倒真聽不出來是否是嘲諷。”

葛齊緩緩道:“我本好奇何時與你結怨。直到剛剛我才看清你的招數。居然以掌為劍,還能這麼自如,不愧是她的弟子……”

葛齊玄老回身望着她白皙冷漠的臉,神色透出一股傾佩。也或是欣慰。

“你是來報仇的。”

“是。”

“當年之事,我為分清白。具體什麼情況我至今不明。但這都不重要了。你屠我弟子,我們之間便也只剩下死仇了。呵,我也是在說笑。對於你而言這老早便是死仇了。”

女子不答,只是看着消失在視線中的薛槿墨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別的神情,但很快又被冷漠覆蓋。

“‘炎玉寒蓮’是我兩種內息交織而成的毒,已經在他體內種下,他活不長的。”

葛齊玄老笑着搖頭,他不認同女子的話。

“當年,我們也認為你活不下來。而且毀我師門,還不允許我自救一番嗎?”

女子一愣,沒有再言。只是張開雙臂運氣,赤碧兩股氣息緩緩縈繞。

“休要多言了。鏡花在你這吧?交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葛齊玄老上前,捏着鬍鬚笑看她回道:“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應該是更擅長用劍才對。也不知她到底把你教的怎麼樣。”

關於鏡花二字,卻未提及。

女子面色鐵青,終於出現了另一種神情——憤怒。兩股縈繞的內息轟然大作,將這片狼藉的區域化作極端的冰火兩重地。

葛齊玄老運氣抵禦來自身外和體內的暴躁氣息,本也想以內息轟出一片安全的區域,可手掌已經微微顫顫,難以控制了。

“這毒......到底是何時?”

整個場地都在顫抖,黑衣女子忽然發出痛苦的呼喊,葛齊玄老立刻收回思緒,望着皮膚被寒霜和烈火包裹的敵人。

“你居然能在未徹底掌控兩番奇遇之下催動內息?不對……這兩股異息不合,相互爭鬥,我若說的沒錯,你的身體中恐怕有了魔心吧?”

葛齊玄老望着蒼天,像是看到誰的臉一般愣愣出神,然後苦笑了幾聲。他的身體自然是清楚的,在這般情況下已經沒有勝算了。

“真是想不到呀,你內心的恨居然這麼強烈嗎。”

“鏡花何在?說出來我讓你死個痛快,倘若不說你就在這焰寒之地中慢慢體驗吧。”

葛齊玄老望着她,眼中竟是溫柔和歉意。

“不,我不能告訴你。但你走火入魔許久,內息混亂交雜產生魔心,倘若不祛除會有性命之憂。”

“用不着你管,倘若我死便能殺你們這群傢伙,為師傅報仇,也死的值得!”

說完,女子化掌為爪,緩緩靠近葛齊玄老。見對方依舊保持着微笑沒有多說一句話,她也猜出這老傢伙心中的決定了。

“好。”

女子念了一個好字后沒有多言,催動着內息朝他奔去。隨後一道白晝在練武台上炸開,本縈繞於此的焰火和寒氣消散的無影無蹤。

許久之後,唯有與衣物一同化作殘骸的屍骨如紛飛之花,落在各處。

很快,喧鬧的練武台安靜了下來。女子依然穩穩的站立,而那位老人盤坐在地,身軀化作焦炭。女子一推,他便向一側倒下。

見他徹底亡了,女子踉蹌了幾步,偷偷咽回差點噴出的血液。

她與葛齊玄老的對抗並非沒有受傷。他剛剛那招以氣化物確實重傷了自己,若非中毒,失敗的便是自己了吧。或者他還有下一輪爭鬥的體力,那麼自己必敗無疑。

畢竟是老了。人,是敵不過歲月的。

運氣調整后女子望向天空,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她身後竄出幾道黑衣人,對着她半跪道:

“教主。”

“結果如何?”

“抱歉,沒有找到。我們抓住些弟子逼問,他們也不知。”

“所有人都不知道嗎?”

“教主,該抓的都問了,並沒有人知道。那些死的也問不出來。”

聽到下屬沒了聲音,女子垂下頭來回道:“真是無用。”

語氣中透着失望,讓黑衣幾人剎那間膽寒。

“教主何必動怒呢,畢竟是元門弟子,實力還是有些的。”

就在這時,一道與原本肅殺的氣氛完全不符的酥媚嬌聲傳來。讓人驚嘆這聲音主人的大膽,也讓人忍不住想回頭看看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但在練武台上要麼還有一口氣的元門弟子,要麼是被恐懼壓制的黑衣人。唯一動彈自如的冷漠女子完全沒有回頭的想法。

那嫵媚的女子來到眾人身前,她一身藍衣,唯獨衣服的袖口點綴着白絲。一條柔軟的紗布將秀髮紮成馬尾,手中拿着一根形狀如花的蜜串。

她一手叉腰,晃晃悠悠扭動着腰肢來到教主面前,將另只手中緊拽的繩子提了提,繩索另一頭緊緊綁着一名元門弟子。

“教主大人,你倒不如問問她?”

冷漠女子低頭看着趴倒在地的元門弟子,那人一頭俏皮短髮,一雙如月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自己。

“她是何人?”

“呵呵,此女名叫蘇怡靈,本是西山泰殿的殿主之女。后被她父親送上山門,做那葛齊玄老的徒弟。平時里與葛齊玄老很是貼近,我覺得她可能會略知一二。”

“是嗎?”

冷漠女子朝着咬牙切齒的蘇怡靈問道:“那麼你能告訴我,鏡花在哪裡嗎?”

“呸,惡賊!你殺我師傅,害我同門,還指望我會……”

嫵媚女子踢了蘇怡靈一腳,打斷她的咒罵。

“哼,倒是嘴硬。”

“……露葭。你個奸賊,你的良心呢?師傅和其他師兄弟們何時做了對不起你之事,你居然勾結他人陷害師門。”

“師門?良心?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露葭笑嘻嘻的望着她說,但那笑容過於詭異。

“當初葛齊玄老跟你們說我是撿來孤兒,就如後來那槿墨師弟一般。可事實並非如此,我有名有姓,有父有母。只是他們卻是你們口中的邪道中人……當初你們滅我家族,就是葛齊玄老坐鎮。那老傢伙只不過忽發善心饒我性命,卻也將我虜到山上。說是讓我重獲新生,確實將我監視,做了多年看家護院的下人。”

露葭來到那冷漠女子身後站立,恭謹的朝她拜了一拜又道:“十年了,幸得教主明察秋毫,救我於水火。所以你明白了?我只是理所當然的報仇而已。”

“你——”

蘇怡靈見她這幅令人噁心的嘴臉,一時間內火攻心,眼中血紅,氣的咳出血來昏倒在地。

“呦呦呦,這就不行了?真是可憐吶。”

“好了……”冷漠女子止住露葭的話,“別激她了,既然是西山泰殿的殿主之女,本身就有價值。”

“是,教主~”

“此行你功勞最大。若那葛齊玄老不是因為你引的毒導致運氣困難,我很有可能會輸。不過你是如何下毒的?葛齊玄老也是四英中最強的一位,可沒那麼容易中招才是。”

見女子疑惑問道,露葭呵呵笑了幾聲才緩緩回答:

“這有何難?在教主聯繫我的那日起,我便在自己的住所種下失心花兒,此花的香味單薄,但若是長久嗅聞則會導致血氣滯緩,運氣不濟。今日我采了許多失心花做成香囊,只要找個理由將其放到葛齊老二身邊一會便行。

倒不如說是老天助我,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我本是想讓那小師弟帶着香囊去見葛齊玄老,卻不想被她截了去,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咯咯咯,更好笑的是這元門的大師兄也是草包一個,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對他下毒更是易如反掌。哦,還請教主放心,那人我也已經除了。”

冷漠女子聽後點了點頭,目光從蘇怡靈轉到了坐化在地的葛齊玄老身上。

“還真是可憐,最終輸在自己的徒弟身上嘛。真是讓人懷念——”

露葭沒有注意到女子忽然暗淡的神情,驕傲的說道:“不過我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蠢,那葛齊老頭一定很奇怪怎麼好好的渾身發黑,難以控制身體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

露葭臉色一變,退了幾步彎下腰來不敢言語了。

不過女子沒有責備,只是略等了一會後靜靜問道:“我當初答應過你,一是幫你報仇,二是替你辦件事。仇你已經報了,說吧,還要我幫你做什麼事?”

“教主,這事不急。葭兒還未想好,等葭兒想好了再告訴您唄?”

女子沒有回答。

“哎,真是敗給您了。既然如此,還請教主放過我的一位師弟。”

“師弟?元門弟子,還是……”

“正是元門弟子。”

“哦。你不是說對元門毫無感情嗎?為何此時讓我醫治一位師弟?”

露葭苦笑了番,然後竟如小女子害羞一般回道:“哎,那人有些特殊。在我被囚的這些年也多虧他才不讓我心悶。”

女子對歡愛之事無感,只是點了點頭。

“說吧,哪位弟子?”

“他名叫薛槿墨,年紀和個頭與教主差不多。容貌俊朗,笑容怡人,不過修為不高。”露葭羞着臉,輕輕的說道。怕教主不留情,於是在最後補充了一句。“教主將其俘來,我與他行交合之法,配上的元門心決能助我修為,倒時再於教主效力,豈不美哉?”

露葭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十分擔心對方拒絕。不過葛齊玄老一死,她於天下也幾近無敵,所以就算對方有些修為又能如何?

果真女子沒有拒絕,她點了點頭對自己回道:“好,他若被擒便放你帶走。若是死了就算了,你來我教內做個執法吧。至於此女……壓入石牢,送封信給西山泰殿的殿主,讓他順服於我。”

“是,教主。”

露葭彎腰一謝,帶着黑衣人眾速速離開。寬闊的練武台頓時只剩下一眾元門弟子的屍體。女子完全不在意他們,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愈漸昏沉的天空,想些什麼。

陰雲彙集,不知時間。隨着轟隆一聲雷霆,天空下起了雨。冰冷的水滴落在陌周山上,卻也洗不去這裡的哀嚎和慘劇。

忽然元門的弟子猶如瓷具,皮膚龜裂粉碎,隨後化作一陣飛灰。被逐漸變大的暴雨覆滅,消散的無影無蹤。

直到這時,女子才撇過目光來看了一眼。然後嘟囔道:“失敗了呢……”

“不過也好,你們能早早的離世,就看不到日後的噩夢了。”

今年今日,江湖人士的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