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廊凭栏,欲拍栏杆。

谦卿随意的夹着菜肴,四下打量着,这同廊共坐的“不可轻视”之人。

“为何我觉这严文宣看向宇文子武的目光中多是有些狠戾?”

谦卿随口向良玉发问道。

“公子欲知此事,还需从二人父辈左相严德祖和大帅宇文忠的过往说起。当年二人在先祖帝在世时同期科举,严德祖高中状元,而宇文忠亦夺得武举人。二人同殿面圣,文武交辉,深的先祖帝喜爱,对二人很是器重。二人也“英雄”相惜,关系很是好。而待前左相告老,先祖帝欲用严德祖,但因其功不显,冒然启用可落人口实,便把他派去了幽州边疆历练。严德祖不负圣恩,大治地方。而那时柔然突然起兵三万劫掠边陲,严德祖出巡被俘。告急的文书传入京师,先祖帝用宇文忠起兵溃敌。宇文忠亦不负圣望,三战三捷并包围了柔然所据边城。柔然所率蛮将呼尔哈里于城上以严德祖和全城百姓相要挟,欲罢兵而还。而宇文忠听罢,毫不迟疑开弓直射严德祖,严德祖中箭倒地,王师遂即攻城。使三万蛮兵尽数归于我土。幸天不绝人,严德祖虽伤重却被医活了下来。后来严德祖回朝就任左相,宇文忠也被任命为边关大帅。两人便不再得见,再无往来……”

良玉一口气说完,顿了顿。

咚~咚~咚~

谦卿用手指轻扣打了几下,疑惑道:“听到此处,我到有些糊涂了。我朝律令“为质者与贼同罪“,宇文忠箭射严德祖不算有失。严德祖能大治一地当为全明事理之人,断不应因此与之反目。何况他们二人还私交甚好,何故至此?”

“公子明鉴。其实这之中还有些隐情。公子当知我朝律令规定“为官者不可在故地就任,在外为官亦不可举家赴任”。而严德祖便违反律令带着家人偷偷的去边疆赴任,而且他并不是公干出巡被俘而是出游被俘。所以当宇文忠执意攻城时,战火中严家之人除严德祖外尽成了冤魂。还需知严家当是仅三口人。严德祖幼时父母双亡,靠姐姐养育他和妹妹长大。他应是本担心两女子在家不得依靠,便同去了边疆没想到一去便成了永别。加之宇文忠箭射其毫不犹豫,丝毫不顾朋友之情。设想他应当是恨极了……”

良玉又顿了顿,饮了杯酒。

谦卿抬眉看了看宇文子武,说道:“如此说来是宇文忠的不是了?”

“公子,其实还有些隐情。据当是医治严德祖的军医所言,那一箭虽正中心窝,但离心尚有三寸,虽出血较多幸及早用了止血散,其实并无大碍。公子方知在柔然手里的人质,根本无活命的;公子方知那止血散是先祖帝御赐的;公子方知那严德祖是暗地带家人去的边关……”

说道此处良玉声音渐稀。

听到这里,谦卿揉了揉额头,叹息道:“唉~这其中缘由还真是复杂啊!就没人去向他们如是解释?”

良玉听谦卿言,只对谦卿微微一笑,未复言。

谦卿转明,满饮了一杯,蔑笑道:“庙堂高,乱的好,权与利,催人狂。”

“但我看这殿帅是谋武之将,虽是为国而害了这左相,但他应是愧于左相的,那他二人又因何事相互仇视?”

“全因严德祖参了宇文忠一本。宇文忠镇守边关时屡战屡胜,俘虏降兵降将尽坑杀。此法虽有违“降者不杀”的律令,但死者毕竟是外族,先祖帝和大臣们包括严德祖都没提及此事。可一次蛮兵趁着大风之夜突袭,劫走众多我朝子民,宇文忠率兵营救。没想到蛮兵着我朝衣装埋伏其中,突袭王师幸援军及时,此役残胜之。宇文忠大怒不已,将所有俘虏与百姓不辨真假尽数坑杀。此事传回京师,先祖帝下令封锁了消息,想搁置此事。但朝堂之上,严德祖突然发难,还将宇文忠在边疆所犯过错尽数在朝堂奏了一遍。事态变大,为安众臣心,先帝无奈,将宇文忠召回给了个戍殿大帅的虚职,并罚俸半载。宇文忠被夺权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由是二人彻底翻脸,在朝堂上屡次争锋,互不相让,已至相互仇视。”

谦卿听罢,摇了摇头说:“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天至此还能得知此种事。果真是世事难料。想来那严文宣和宇文子武也是因为他们父亲而相互仇视的吧。”

“公子所言甚是。二人也多次交锋,各有胜败。此朱红楼选花魁之事两人便常在此较量。不过说到他们两个还有一有意思的事。严文宣虽是左相之子却喜武不喜文,而宇文子武虽是将帅之子却喜文不喜武。”

“真是怪事,亦是有意思的事,有意思的名字。那与宇文子武同坐的孔鲤又有何故事可言?”

谦卿又问。

“此孔家便是大儒孔氏后代。而这孔鲤自幼至此唯有诸多赞誉,未有丝毫污浊粘身。对人谦和有礼,不怒不恼,做事有章有法,礼数周全。实在是让人无可挑剔。诸多老学究称赞他“有至圣之姿”,陛下亦曾在文渊阁召见过他。”

“名门之后,书香门第,贤良有礼……良臣啊!”谦卿听至此,亦对他点头称是。

“再说说那两个人吧。”谦卿用手点指那两兄弟。

“那两人中不顾体面的是哥哥赵继平,而静坐有礼的却是弟弟赵继安。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哥哥赵继平,声色犬马,好结交些狐朋狗友,常去惹些事端,但还没太过出格。而弟弟赵继安,好学有谋,做事三思,常常给赵继平善后,与他父亲赵献软弱性格截然不同。最近这两兄弟到和严文宣走的很近。”

“狼狈之徒,各取所需。”

说完这句话,谦卿突然面色一沉,正色问道:“不知秦将军倒地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良玉心中惴惴,见礼道,“殿下,属下加入了暗卫……”

“是吗?我怎不知?”

“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担心殿下,故让我……”

“……”

谦卿突然沉默了,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苦涩。自儿时的情谊,父皇何故“拆散”?如今自不觉殿下也是“殿下”了,属下也是“属下”了。暗卫须是以后无时无刻可跟踪,可倾命于自己了,如今乃至要如此相互羁绊,这是谁的过错呢?

谦卿抬头看着见礼的良玉,有些怅然若失。

突然只听的一声金鸣,谦卿回过神来,吞咽了两下,“暗卫之苦,你以后需要受的。若受不住便不要去了,我自去和父皇给你请辞。”“是,殿下。”良玉正身回道。

“还是叫公子吧。”

“是,公子。”

……

此时朱红楼的主人,常妈妈来到彩台之上,朗声开怀道:“诸位~诸位~!!多谢各位能赏脸来参加我朱红楼本次选花魁的宴会,这真让朱红楼蓬荜生辉。我闲话便不多讲了,现在便正式开始吧!”

这众人所期的花魁赛终是开始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