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流照,熙熙攘攘。

一身白衣的兒郎,伴着一身青衣的公子,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回穿梭,無知疲倦。

不過三兄弟是一同而來的,在這“人海”之中,被沖的走散了。

在碧落,月圓日並不是什麼節日。而是夜夜宵禁解除後人們的放縱日子。

雖然每月都有,但次次不見喧鬧退減。

如果說今天的碧落國都,何處最是熱鬧,最是光亮,最是讓人流連,便在那秦樓楚館了。

琴瑟琵琶,鐘鼓鳴鳴;

赤橙黃綠,五色斑斕;

鶯聲燕語,餘音婉轉。

碧落的風月,因那國富四海,也變得無邊際。

但碧落的風月,與那前朝奢靡穢淫不同,到多是些“才子佳人”。

誠然富養出的文墨客,多有才氣,亦多有財氣,多敢在這煙柳之處,執筆“論道”。

澤謙卿亦多是喜歡來此處的。

不過他來,不是為那梨花帶雨,亦不是為那文章筆墨,他純純是為了在這紅裝市井中尋趣,看看今天是“君子斂裙裾”,還是“美人挑輕眉”。

每每此時,他這懶散愛清閑的人,也愛混跡在形色人群中,只為瞧個“新鮮”,不漏一處歡喜。

對於青衣的喜好之所,秦良玉是不適的。他自是武將“老粗”,多見的是威烈勇武,校場兵戈,實難從這“溫柔鄉”中覓的有趣。但青衣到哪,他便在哪,做的便是默聲的護衛,非多舌的奴才。

故是青白不相離。

當青衣行而白衣相隨踏入這朱紅翠綠,喧嚷不休之處時,一已老態尚顯但風韻猶存婦人馬上笑臉相迎而來。

“二位公子真是貴客又臨門,可有幾個月沒來了呢!”

她邊說邊對二人微施一禮。

“常媽媽,近來可生意興隆?”

謙卿輕抬手抱拳還禮問道。

“托二位公子的福,倒是尚可和姑娘們糊口罷了。”

“伊真是玩笑了。你這朱紅樓可是富貴之所呢。”

“公子真是高看我們朱紅樓了………”

“咦~不知今日為何如此熱鬧。”

謙卿環顧四周,打斷她道。

“今日到了我們朱紅樓選新花魁的日子了。公子來的正好,馬上就要開始了。公子請移步二樓雅閣,哪裡既無人打擾又看的真切,最適合您了。”

常媽言語道。

謙卿稱好,常媽便將二人引到二樓就坐,便告退又去照顧其他客人了。

朱紅樓是極大的,縱有三層,橫延四方,目不可及。

此時,在一層廳四下空蕩處,布置下一紅彩台。

彩台四周早已圍滿了人,或站或坐,執扇、執筷、執杯、攬細腰者,各有所言,各有所為。

此刻有比花魁還讓人側目的便是二樓雅閣,敞門臨欄而坐的五樣人。

這五樣人便是有那權,富,才所在的,樓下人人側目,具想與之攀上關係,又全然不敢上前,皆因投之無門罷了。

樓上居中者,是一身着赤紋玄服的“厚重”人,身旁站着五名家侍,有一格外強壯,站的距他最近,似是極為心腹之人。而這“厚重”人兩臂各攬着一個妙人,兩隻大手行為輕浮着,還差有兩個妙人,一斟酒一夾菜頻頻送入他的口中未見咀嚼但見吞咽。只見他時時左右相顧,將那肥腮貼近香肩,看似是在嗅着什麼,而飄離的目光常常落在與他同坐環廊之上的人身上。猶對一青藍絲裳服的同歲少年,目光最為兇狠。

這少年離其左側坐,身旁只有二三好友,未有酒菜俗物,幾人只是淡淡品着香茗,安靜等待選舉開始,聽他們交談中常有佳句偶得,頗顯才華橫溢。

與少年共桌同飲香茗者,有一搖摺扇的,扇上書“唯儒至聖”四字,在此風月中,其諸行為也是禮數周全,無可挑剔。與同飲者交談,具是謙,未見傲氣,不若扇上所書所述。

回顧“厚重”人右側,距其不遠處,有一桌旁,一高一矮兄弟似的兩人領二三家僕坐於此處。兩人衣着多貴紫色,寬服松塌下垂,蓋着兩精瘦之身。二人一動一靜,動者胡吃海塞,頗失體面,還頻頻挑逗陪侍可人;靜者只舉杯輕酌,對“厚重”人投來的目光點頭致意。

而離這三處四樣人,稍遠處還有一樣人,還是一個女子,一個西域的女子。女子很美,雖戴着面紗,但上仍顯盡異域風情。她頭戴金銀各樣飾品,身披着一赤金色披風,與那四樣人相比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息。她身旁四處站了七名異族護衛,各個彎刀軟甲,封住了女子兩旁的雅閣。連她身旁侍女也似習武之人,讓人不禁猜測其身處何地,為是何人。

其他四樣人看着這名西域女子,也是迷茫。西域之人,只年年來貢,歲歲來朝的月氏國人被允許在皇城自由出入。可近來並無傳聞有人入朝覲見,還是名女子。四樣人看着這女子具是暗暗思量。

謙卿和良玉的雅閣正處在精瘦兩兄弟和西域女子之間。

唯他們躲在房間里未憑欄而坐。

二人正吃着些飯菜,謙卿對良玉說:“去看看可否要開始了,順便看看都來了那些’貴人’。”

“是,殿……公子。”

良玉領命而出,不久兒便回來了,歸座而言。

“公子。今日應當是來了五樣人。居中坐是左相嚴德祖三子嚴文宣,他左側不遠處藍衣者是戍殿大帥宇文忠獨子宇文子武,同坐搖扇者是太學府掌府孔玉二子孔鯉,右側兩精瘦的是前朝遺族安樂候趙獻二子趙繼安和趙繼平,還有一西域女子在我們右側,觀其形色應是月氏國貴族,具體是誰屬下不可知。還有其他些人散布四下,不可知全。”

“嗯。真都是些’貴人’呢,還不少。他們可會識破你的裝扮?”

“以屬下之見,我所易容未被認出。若公子如此出去也應不會有問題,加之公子居深宮避俗事,想來他們未曾見過公子,公子亦不知他們幾何,應是沒有問題。”

“嗯。我正有此意。出去吧。”

交談完,良玉讓小斯將應備之物搬到環廊之前,二人就坐並未引起他們太多注意。(京畿之地,卧虎藏龍,俊才良傑,數不勝數,於理不識常也。)

但唯西域女子不着痕迹的瞥了他倆一眼,皺了皺眉,又輕搖了下頭。

她一眼便看出了白衣者武功極好,當為高手,不似尋常。又注意到兩人雖共坐,但白衣多是禮讓青衣,又不似朋友關係加之青衣氣質非常。這讓她皺了皺眉,心思但她想了想心中的任務,又把這不相干疑慮搖了搖腦袋拋卻了。

…………

朱雀街上,澤郎誠和澤避塵還在一同走着。但澤避塵確實略顯焦急的,而澤郎誠卻不慌不忙。

“大哥,二哥與我們走散了,這可不太好。雖有秦良玉,但若真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況且二哥久居宮不出,不知世事多變。如之奈何?”

避塵對郎誠言道。

“三弟你小看你二哥了。你怎知你二哥居深宮不出?你二哥他可沒少偷偷出宮呢。他出宮的次數遠多於你我啊!”

“若二哥偷出宮來,暗衛當早報與父皇得知,那怎不見父皇責罰?”

“以前你我都還小時,我還為你二哥遮掩過,偷了母后的金玉之物予了暗衛,想讓他們莫把此事告訴父皇,他們對我亦是滿口稱是。現在想來那時還是天真了。暗衛是父皇心腹中心腹,怎會對父皇藏私?想來他們定是把所有全與父皇上奏了。可父皇是對我等慈愛的,對你二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所以就當是默許了。”

“原來是這樣。想來我看東西太淺了,只知父皇的嚴厲了。那二哥現在哪去了?”

“剛才暗衛已告知我,你二哥在那朱紅樓………”

“朱紅樓???煙柳之所!”

“別多想了。你二哥不是不自重的人,斷不會失了皇家的顏面。他只是去哪裡看些追名逐利的荒唐事罷了。”

“這還真是讓我驚訝了。”

“你我兄弟二人再在這街上逛逛。看看這海陸四方而來的稀罕物,再去找你二哥吧,莫去突然打擾他的興緻了。”

“嗯,大哥說的是。敢問大哥為何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你啊~若早告訴,怕是以你耿直的秉性,早在父皇面前露餡了。┐(─__─)┌”

“呃…還真是……呢…,,Ծ^Ծ,,”

二人沿着朱雀街走着,越走越遠,漸漸朱雀街此處已聽不見他二人聲響。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