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昆蘭山脈（二）
“我爸爸是世界級強者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我哥是世界級新人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沒有人敢欺負我和媽媽！”
“我乖乖地當個公主就好了！”
偌大的西式廳室里擺着各種格鬥器材，暮色中的母親看着又在撒嬌不肯訓練的莉莉絲，無奈地笑起來。
“不——行！”
最終她還是拒絕了女兒任性的請求，一個掃腿將女兒撂倒。
“哇——女孩子學什麼打架嘛！”
莉莉絲砸地蹬腿，不肯起來。
“女孩子怎麼了？”母親蹲到莉莉絲跟前，臉上泛起一股怒氣，“女孩子也可以靠自己！不能這麼任性！”
膝蓋火辣辣的疼，莉莉絲撅起嘴，沒敢哭出來，她不想惹母親生氣。但當她抬起頭時，卻看到母親忽然和藹地笑起來。
“但是疼了可以哭出來。”母親補充道。
夕陽的金紅色餘暉映着母親那綠色的瞳，褐色的發，一瞬間消弭了莉莉絲心中所有的不安。莉莉絲一聲不響地爬到母親懷裡，沒有哭，只是將母親緊緊抱住。
“莉莉會好好練習戰鬥的，只要媽媽一直陪着我。”
“媽媽陪着你。”
窗帘忽然被一陣狂風吹起，莉莉絲抬起頭，愕然地看着那個不知何時侵入廳室的影子朝母親舉起了槍——
……
“媽媽！”
莉莉絲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想起自己是在開車，於是猛吼一聲握住方向盤，但是車子並沒有顛簸。
“你們替我開啟了自動駕駛啊，乖！”
莉莉絲像撫摸貓咪那樣摸了摸副駕駛上的小左和小右，然後一扭頭髮現車窗外有一張臉正在看着自己。
“多大了？做噩夢還叫媽媽？”西城蒼火單手騎着自己的噴氣摩托，空出一隻手撓肚皮，臉上滿是不屑。
車窗中飛出一拳，於是西城蒼火翻着滾一頭栽進不遠處的一個沙丘，他的摩托咆哮着撞進一個沙坑。
莉莉絲停好車，捋起戰鬥便服的袖子就走到西城蒼火面前。
“我知道我硬是跟過來你很不爽，來，打一架！”
西城蒼火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焦躁不堪地瞪着莉莉絲。他將頭髮里的沙粒拍掉，竟也開始捋袖子。
“小爺我刀丟了一次，在酒店被人暴揍，情報中繼員還被人抓了，你還敢惹我……”
莉莉絲一腿掃翻西城蒼火，翻身騎到他背上箍住他的脖子。
“以前你可沒這麼多廢話！”
西城蒼火只覺得脖子都要斷了，他咬牙憋住一口氣，猛地把莉莉絲甩出去，躍到半空中一記過肩摔將莉莉絲掄到地上，一低頭卻被莉莉絲飛起的一腳踹中了臉。
車內後排座位上依次是黑子、卡蘭和卡亞，卡蘭和卡亞被莉莉絲用手銬拷在了車內。此刻，兩人和一隻看着外面那打得熱火朝天的場面，略有些崩潰。
“他們……怎麼忽然就打起來了？”卡亞嘀咕着，再次試圖打開手銬，但立刻被小左和小右喝止。
卡蘭沒太在意莉莉絲和西城蒼火的打架實況，她偷偷轉到黑子那邊。
“對不起……”卡蘭囁嚅着。
黑子急忙扭頭看窗外，這個小女孩它討厭不起來，但她竟然想利用自己去傷害主人，那麼在它看來還是不要搭理為好。
一場架終於打完，負傷累累的雙方怒視對方後退了幾步，這才打出停戰的手勢。
西城蒼火慢慢坐下來，摸了摸臉上那個顯眼的鞋印，疼得直咧嘴。
莉莉絲走過來和西城蒼火背靠背坐下，悶哼一聲將自己那脫臼的胳膊接了回去：“東方的擒拿技真討厭！”
“你下次能不打臉嗎？”西城蒼火一臉不滿，但剛剛那種焦躁感減輕不少，“你看我就不打臉，要不然揍到你嫁不出去！”
兩人沉默了一陣，然後異口同聲地問道：“感覺好點了吧？”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
他倆都知道對方有煩心事，乾脆用打架緩了緩心情，就像數年前一樣。
然後兩人又同時起身，一個去沙坑裡推摩托，一個坐進車裡發動引擎。
“你們……你們沒事吧？”
卡亞試探着問道，他巴倫語不錯。
“你乖乖坐在後排就好了。”莉莉絲握住方向盤，又回頭瞪了卡亞一眼，“你帶的路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不會！”
卡亞一路上受了不少苦，他知道這個女孩兒不好惹，所以態度十分客氣。他見莉莉絲不怎麼相信，於是繼續解釋：“我已經說過了，我們這些信徒的大本營就在‘門’那邊，我們到迪巴特是專門去取‘鑰匙’的。”
他撫摸着被碾碎的小拇指，惴惴不安。
這時黑子忽然豎起耳朵，不安地叫起來。
剛剛將摩托推出沙坑的西城蒼火也皺起眉頭，抬頭向遠處望去。
“怎麼回事？”莉莉絲取出望遠鏡向前方望去。
遠處，上百名武裝人員浩浩蕩蕩地開過來，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西城蒼火這幾個人。
“是其餘的信徒！”卡亞彷彿看到了希望，他嘴角泛起了冷笑，“我勸你們最好投降……”
“搞毛啊？”
莉莉絲看着卡亞，像看着個傻子，她分別指了指西城蒼火和黑子。
“有那一個，我，還有這一隻，你就搬來這麼點救兵？”
西城蒼火抓住的那些教徒中，莉莉絲就把卡亞和卡蘭帶上了車，其餘的全部放生，她覺得應該是跑掉的那幾個去報信了。
卡亞一時呆住，不知該怎麼回答。
於是黑子奔下車，西城蒼火打着哈欠抽出龍齒，莉莉絲穿上了自己的IMA。兩個和一隻站到那些教徒前方，等待着儘快結束這場戰鬥。
但這兩個和一隻很快就張大嘴，目瞪口呆。
——那些教徒似乎根本不是來救人，而是在逃命。他們只是詫異地看了西城蒼火這邊一眼，立刻繞道，繼續快速前進。
“哎！等等！”
及時回過神來的西城蒼火急忙揮過去一記斬擊，將大隊人馬硬生生地攔下來。
……
“機甲襲擊？”
莉莉絲摸着下巴，想不明白。
此時這一百來號人已經全部繳械，小左小右分列兩側威懾着眾人。車裡的卡亞捂住臉，不看外面。
“我們是信奉光神的教徒，我們本來要守護一扇門，那是我們的信仰……”一個老信徒喋喋不休地說著。
“不不不，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我是說你們遭到了哪裡的機甲襲擊？”莉莉絲忍住了踹對面一腳的衝動，對面這個老頭太啰唆了。
“不知道……他們說我們不離開的話就殺光我們！”
“這信仰真夠薄弱的。”西城蒼火在一旁補着刀。
“什麼？不是！我們不是要逃命！”這個教徒立刻急了，“我們是要去南方迪巴特找卡亞祭司帶領的那部分人！卡亞祭司應該已經拿到了我們的聖物，我們要拿聖物回去趕走敵人——這些本不應該對外人說的，所以……我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放我們走就是了！放我們走，哈！”
老信徒急切而誠懇，但西城蒼火和莉莉絲一起扶額。
幾分鐘后。
“鑰匙被搶走了！”
聽完卡亞的陳述，老信徒氣得鬍子發抖，但他看到卡亞那包着繃帶的手后又平靜下來。
“罷了，你沒事就好，這是神對我們的考驗。”
他咳嗽了幾聲，有些吃力地捶起背來。
“他是我們的大祭司薩沙。”卡蘭小心翼翼地向西城蒼火兩人介紹道。
“恕我直言，”卡亞看着薩沙，臉色很古怪，“您為什麼要把這麼多事情告訴這些外人？”
“為什麼，這小子和這丫頭這麼厲害，難道我要讓大夥死幾個？先保住你們的命再說！保住命保住命！”莎薩說著接住朝自己抱過來的卡蘭，看到她手腕上的手銬后又皺起眉頭。
“不得不說你更有骨氣一些，”莉莉絲鄙夷地瞥了卡亞一眼，“在你的小拇指被碾碎之前。”
“什麼樣的機甲？”西城蒼火湊到莎薩跟前問。
“呃……我對那些鐵皮怪獸不了解，但應該是西方的鐵皮怪獸，很瘦很快……”薩沙盡量描述地詳細些。剛剛這個紅髮小子一刀斬出一道深溝的恐怖表現令薩沙十分害怕，以至於立刻決定全員繳械。他不想惹了這個小魔頭。
西城蒼火立刻想起那天晚上他斬碎的那台新式機甲。
“是先鋒軍的人，他們搭乘陸空切換式的機甲，比我們快。”
“先鋒軍？先鋒軍的那批STORM-III嗎？他們不去南方戰場，到北方來幹嘛？”莉莉絲急忙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手機，情報中南方的確已經開戰，但沒有情報提及反抗軍有向北方部署軍力。
反抗軍也盯上了那個“門”？
西城蒼火抽出刀揮了揮：“我不在乎你們要向哪裡逃命，但你們得留下兩個帶我去‘門’那邊。”
“我們不是要逃命！”薩沙又咳嗽起來，“既然卡亞沒拿到鑰匙，我們也只有回去見機行事了……我們就帶你們一起回去！”
“這樣太危險了！”卡亞反對。
“在危險又怎樣，老祖宗傳下來的任務，走一步看一步吧。”薩沙額頭上滿是皺紋，“這就是命，命命命！另外有人搶了鑰匙，那麼他們一定也是有要去‘門’那邊。如果‘門’開的時候我們不在那邊，那可很不妙……”
“能不能不要啰嗦了？”莉莉絲想打人。
她越來越覺得這些事與安迪亞的戰爭起因有關，所以她想快點到“門”那邊去。
“咳咳！讓老人家說完話……”薩沙還想說幾句。
莉莉絲忽然把西城蒼火揪過來，指着他臉上的傷痕沖薩沙吼：“看見了沒有？我揍的！”
薩沙沉默了一陣。
“趕緊的，收拾東西！我們回去！”
……
……
峰會展廳的地底深處，會議雙方再次坐在圓桌周圍，但這次的氣氛更加壓抑，無論是誰看別人的眼神都十分複雜。
林成森仍舊端着杯飲品，這次是杯酸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