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睜開雙眼依舊置身在一個迷茫的世界中,雪白的牆壁好像不停地向自己逼近,真想手上有個巨大的鐵鎚,把這些看着就惱火的東西全部砸掉,甚至是看着不順眼的人也狠狠地砸去,要是能像《天佑美國》那樣的主角就好了。

“要是全部人都死掉該多好,還我一片清靜的世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內心偶爾會出現這樣難聽的話語,大概是我心中的理想值太高了,只要是不符合理想的東西都覺得憎惡,期待着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期待着世界充滿愛與和平。

但是反問自己一句,難道我可以做出這樣尚高理想的行為嗎?

看着一個人不懂去尊重另一個人就心懷正義的理論譴責他,那麼自己做出不尊重別人的事情時,為什麼自己又不會譴責自己呢?

就像之前被晴用地靈咒所救下,而我只是因為害怕內心的平靜會被擾亂,對着救下自己的人說出狠話,這大概就是不尊重的行為吧,並不是說顧慮自己的想法就不可以,至少也要尊重下對方的心情吧?

光線從鐵門上被咬開的洞溜進來,手上的表告訴我,現在已經是10月3號的上午9點半左右。

“咚咚咚!”

有誰敲了敲鐵門,然後直接推門而進。

“原來你已經醒了。”

金髮少女右肩上掛着一個紅色的環保袋,精神爽朗地彎起笑臉。

我伸了伸腰板突然聞到一股惡臭,原來是來自自己的身上。

“雨,你就不要聞自己的衣服了,昨天就已經覺得臭死了,還好我聰明給你帶了衣服來。”

“明知道我滿身汗臭味,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我寧願像個流浪漢那樣在公廁洗個澡,也不願繼續醞釀臭味!”

晴從環保袋裡面拿出了乾淨的衣服,並且也拿出了一條毛巾,那條毛巾看起來好像冒着熱氣。

“我怎麼知道這麼多,而且昨天就有打算今天拿替換的衣服給你啊,出門前也用熱水弄濕了毛巾,想着讓你擦擦身體嘛。”

我伸出手接下那條還尚存溫熱的毛巾,把上衣脫了下來的瞬間,彷彿有什麼人扔了一個生物武器,真是惡臭難頂。

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噁心。

“謝謝了……”

腹部的皮膚覆蓋著一層很淺很淺的血跡,只要輕輕就可以擦去,但是白汐妍逐漸流失體溫的感覺卻怎麼樣也擦不去。

“我幫你擦背脊吧。”

晴捏着鼻子走到我身後坐了下來。

“雖然我知道是很臭,但是看着你這樣的表情真不想讓你幫忙。”

“啊!煩死了!”

金髮少女一把搶過我手上的毛巾,用力地擦着我的背脊,真是搞不懂她的想法,明明臉上如此嫌棄的表情,卻還有幫我擦背。

這難道就是傲嬌嗎?

“東麟被抓走了。”

在背後來回晃動的溫熱突然停在一處,不回頭看也能猜到晴現在的表情,肯定是皺起眉頭不知道要說什麼。

“昨晚你掛了電話之後,白亞莉來找我了,她們去到太古倉碼頭那邊下車了,在碼頭等待我們的時候,東緒生出現在那裡,大概白亞莉是中了真言咒然後昏迷了過去,東麟也就被帶走了。”

要是算上今天,那麼白汐妍的生命就只剩下五天的時間了,然而已經出現了最壞的情況。

“真言咒!就是你之前說那個手上拿着另一本日記的男人使用真言咒?”

晴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跑到我的面前,一臉驚恐看着我。

“我的印象中妖都自古就有四大收邪人家族,其中有一個家族就是使用真言咒的,但是我完全想不起來了。上次就是因為那個叫東緒生的男人,差點就死在他的金光明真言咒下,多麼可怕的古代收邪術。”

本來已經因為東麟被抓走的事情感到非常煩躁了,眼前的這幅嘴臉更加是有種火上加油的感覺。

“痛!幹嘛啦!又突然彈我額頭!”

晴委屈地嘟起了嘴巴,白皙的手輕揉着額頭,淚光在眼眶裡閃爍着。

“看着不爽就彈了,不要給我露出這樣的嘴臉,恨不得把你的表情給扭下來。”

“那也不要彈我額頭!女生的額頭不是你想隨便彈就能彈的,要是起了疤痕你賠我啊?屏幕腦!影視白痴!”

“明明是半吊子收邪人,居然還那麼囂張,別忘了我可是你師傅宮茜雅的侄子,從輩分上來說你應該要尊敬我才對!”

晴鼓起臉頰彷彿快要被氣炸了,大步地走了起來並且拿起了環保袋,這是要被氣走的節奏嗎?也好,順便讓我靜靜。

“想着你昨晚還沒有吃東西,早上肯定是餓着肚子的,刻意打包了我最愛的蟹子鮮蝦雲吞面來,沒想到我師父的侄子居然是這樣欺負人,我要回去了!”

她從環保袋裡面擰出一個白色塑料袋,彷彿能隔着塑料袋聞到食物的香味,視線往上移卻看見一張奸笑的嘴臉,宮茜雅到底是教了一個怎麼樣的徒弟出來啊。

“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互相尊敬的。”

誰來給我兩巴掌,有多狠就多狠。

“快點拿來吧,想要笑出來又拚命忍着的樣子還真是難看,如果有一面鏡照照你的傻樣,恐怕你要笑出翔。”

“你那滿身汗臭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拿着。”

接下白色塑料袋,打開裡面的包裝蓋子,食物的香味瞬間打開了我的胃口。

“雨,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的腦子裡面現在只有蝦的鮮爽口感以及蟹子在口中綻開的美味,如果真的要說接下來怎麼辦?這還真是個難題。

“接下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東麟落在了那個男人的手中,而且也不知道要怎麼去找到東緒生,這可是1300萬人口的大城市啊。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說是等死,就算你說要用地靈咒去找,但是沒有介媒也是大海撈針啊。”

吸進肺部的空氣感覺非常的沉重,就算把空氣呼出去,也沒有感覺半刻的輕鬆。

“白汐妍如果能在剩下的時間內找到解開她手上黑點的方法還算好,但我怕的是她手上的可能是真言咒的咒術,那麼現在可以說是最壞的情況了,手上的這本日記也沒什麼用,東麟在東緒生的手上,根本就不需要我手上的這本日記了,畢竟東麟是知道骨突子藏在哪裡的人。所以,真的是只能等死了,呵呵。”

我埋頭繼續吃東西,如果說這是逃避,我承認我是在逃避,但是誰能夠告訴我要怎麼去做呢?套用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吧,迷惘着前進,難道我現在不算是迷茫着前進嗎?至少也要給我一根能夠緊緊抓住的救命草吧。

要是用真切的心情面對目前的情況,我一定會憤怒的吼叫,怨恨着東緒生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惜污衊我,就算砸爛所有的東西也無法平息我的情緒,甚至是看見不爽的人也毫不猶豫去殺了他。

所以,我該怎麼辦?

“雨。”

“嗯?”

晴突然伸出手停放在我的面前……

“好痛!幹嘛突然彈我額頭!是不是因為我剛剛彈了你額頭,現在刻意這麼大力的彈回我?趁着我吃東西無力還手,還是說看着我現在死狗般的樣子覺得好過癮?”

“看着不爽就彈了!不要給我露出這樣的嘴臉!恨不得把你的表情給扭下來!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

金髮少女認真地看着我,從她的雙眸中反射着一個醜陋的人,那個人皺着眉頭,垂頭喪氣的拿着一碗面,真想一拳打在那個人的臉上。

“我沒有你那麼聰明,但是我也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的啊!之前還說會依靠我,但是還沒依靠我之前卻氣餒了,這算什麼?不要小看你的鄰居!你的鄰居就算是半吊子的收邪人,將來一定會成為妖都最強的收邪人的!”

什麼鬼?我這算是被人安慰嗎?為什麼鼻子莫名湧上了一股酸楚。

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的少女,總是自信地搖曳着金髮。

我深深吸進一口空氣,世界上所有的勵志名言都是廢話,只有自己所體驗到的痛苦難過才是唯一真理,就像失戀的人不管怎麼安慰,難過還是依舊存在着,始終決定讓自己痛不痛苦的人,是自己本身。

那麼就找出這根能夠緊緊抓住的救命草吧。

“晴,除了地靈咒之外還有沒有什麼咒術不用介媒找人的?”

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不和諧,東緒生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日記來着嗎?為什麼會突然把目標定向東麟身上?除非說他有什麼咒術能喚醒東麟的記憶,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咒術,一開始得知他自己手上的日記沒有記錄骨突子的時候,他的目標就應該是東麟才對,然而昨天去救東麟的時候,對着徐夜兒大喊日記在我的手上,卻還要搶我的日記,這真的是很矛盾。

“沒有,地靈咒已經很特殊了,因為本身是一種救生咒,通過一個人所使用過的物品作為介媒,追蹤這個人的生命的氣息。或者說真言咒的咒術裡面有不用介媒直接找人的,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如果真言咒有不用介媒直接找人的咒術,那麼東緒生髮現日記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本,應該就直接用這樣的咒術來找我了,為什麼還要污衊我是殺人兇手讓警察通緝我這麼麻煩呢?

所以從這點上考慮,剛剛所說的可能性並不成立。

從國慶前夜到昨天,整個環節上,還是很正常的,那麼讓人不和諧的地方,也就是抓走東麟,根據白汐妍姐妹曾經的情報,那棟四層樓高的房子好像只有徐夜兒一個人,東麟到手了之後難道不應該審問他嗎?如果是有喚醒記憶的咒術,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就使用?

還是說東緒生之前並不知道東麟是關鍵的人物?

假設東緒生不知道東麟是重要的人物,所以之前一直沒有把重心放在東麟身上,除非有什麼人突然告訴了他……綜合目前所得知的情況來推論,也就是說有誰騙了我們。

突然我的頭皮如觸電一般麻痹。

“白亞莉和徐夜兒!”

晴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看來又要好好解釋一番給她聽了。

“我猜測東緒生有可能不清楚東麟這個孩子的重要性,如果說他一開始就知道東麟就是藏起骨突子的人,那麼就不會衝著日記去。如果他是國慶第一天知道了,為什麼抓走東麟的之後不做出行動?而且困住東麟的地方好像只有徐夜兒一個住,那麼就是說徐夜兒可能沒有告訴他東麟的事,所以徐夜兒一看見我拿着日記就衝著我來。那麼再假設東緒生不知道東麟的事情,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白亞莉面前,帶走東麟呢?這樣一來就很顯然易見了,白亞莉和徐夜兒都說謊了。”

“雨,我不懂啊!徐夜兒說謊這個先不說,為什麼白汐妍的妹妹要說謊啊?”

我想起昨晚白亞莉說的話,她該不會想要……

“晴,身上有多少錢,藉著一些給我,並且回去看看白汐妍醒來沒有,如果她醒來就讓她給電話我。還有,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