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站在空置的出租屋門前抬頭望去，無盡的黑夜染上黛紫妝色，清澈星斑看似隨手可及，卻又在深遠的距離中早已毀滅，清風撩動起額頭上的劉海，在眼之所及的地方擺動起來，然而卻泛起內心中無法平靜的漣漪。
胸膛上還殘留着誰的餘溫，屋子的地板上清洗不掉的血跡就像是巨大的黑洞，如果站在上面是否會墜入地獄深淵呢？門上被咬爛的鎖，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難過，參差不齊的凹印摸起來還非常刺手。
手腕上的表還在滴答滴答的轉個不停，暗黃街道照亮着仿似沒有生命的巷子，這也是城中村入夜後的荒蕪景色。
褲袋裡面突然響起了悅耳的鈴鐺聲音，寂靜的巷子依然看似沒有生命。
我把屏幕上綠色的電話圖形向右移動了過去。
“喂？”
“雨，你還沒睡嗎？”
“要是我睡了怎麼接你電話？”
電話那邊的收邪人尷尬地笑了出來，聽着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讓我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白汐妍，現在怎麼樣了？”
“基本上沒事了，你就不用這麼擔心了，她現在也已經睡了。”
與其說擔心，不如說愧疚。
如果不是左丘晴及時找到了我，白汐妍或許早就已經死了，我還真是夠死好運的，剛好在雨停下的時候被找到。
“晴，謝謝……”
帶着晴來到出租屋后，晴馬上就使用治療型咒術對白汐妍進行緊急處理，而我只能是站在她的身後，什麼也做不了。
“雨，之後該怎麼辦？現在已經是3號的凌晨了，街上幾乎都貼滿了你的通緝令，白汐妍手上的黑點已經變成一條線了，而且我還沒有查到她手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做了緊急處理之後，為了讓白汐妍的生命脫離危險，晴把她帶回了家，並且留下了她自己的手機給我，方便聯繫。
“不知道……東麟和她妹妹白亞莉在一起還沒有得到聯繫，也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要是說徐夜兒追上了東麟他們這個可能性有點小，因為徐夜兒想殺我們的時候身上還是一大片燒傷的傷痕，並且被一輛車撞個正着，所以我猜徐夜兒目前受了重傷不方便行動，那麼剩下的可能性是那個叫東緒生的男人捉走了東麟。”
不管是哪一個可能性都讓困局難以逆轉。
“徐夜兒！你剛剛是不是說徐夜兒？”
“你有印象嗎？”
“我不敢確定，在妖怪的歷史上，的確是有一隻妖怪叫徐夜兒，但是不應該存在於現在了，因為徐夜兒是存在於幾百年前的半妖夜叉，徐夜兒同時是生性善良的妖怪，她有可能是歷史所記載的徐夜兒。”
半妖夜叉？
“晴，能詳細說說徐夜兒的事嗎？”
“嗯嗯！古時候，妖都其中一個別稱叫交州，當時一個姓徐的交州商人出海經商，但是在途中遇上了暴風雨翻船了，除了徐某之外其他船員都遇難了，徐某被衝到了夜叉國去了，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身處在一個非常陌生的島上，然後爬上了島上的山裡面，在一個山洞裡面發現了兩隻夜叉，夜叉是一種古代的惡妖，它們的牙齒像刀戟，眼睛像燈籠，長得非常兇狠……”
這麼說來徐夜兒很有可能就是晴所說的半妖夜叉，站在那棟樓房往上看的時候，她完全就是人類的樣貌，而且當時也沒有感到一絲妖氣。
“這個徐某當時就嚇個半死了，馬上就跑下山，但是已經太遲了，因為那些長得醜陋的夜叉已經發現了他了！並且把徐某抓回去了山洞，並且撕破了他所有的衣服！”
“晴小姐，你是不是腐女啊？怎麼感覺你說話的風格完全變了？”
手機傳出來的聲音完全就是一名腐女，非常激動地形容一個不敢入目的耽美畫面。
“夜叉的傳說是雅姐告訴我的，而且我也只是模仿雅姐當時說的語氣而已啊。感覺這樣說出來會生動點嘛。”
我還真是服了宮茜雅了，真不懂那個人腦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你繼續吧，無視我剛剛說的話吧。”
“兩個夜叉把徐某的衣服撕破后，正打算把他給吃掉，徐某靈機一動從破爛的衣服裡面拿出乾糧和牛肉脯給它們，那兩個夜叉居然吃得津津有味的，徐某本來想着這下應該能逃過一劫，但是又被夜叉推倒了……”
“等等！為什麼會是推倒？”
“雅姐當時是這麼說的啊。”
“沒事了，繼續繼續。”
突然感到好羞恥，這些年來我到底是誤會了多少詞語？
“夜叉把徐某推倒后，還是打算把他吃掉，由於夜叉說的是夜叉語，徐某語言不通，唯有是做了很多手勢表示說：‘只要你們放過我，每天都會給你們煮好吃的飯菜！’，然後夜叉們居然懂了！然後徐某每天就給它們煮東西吃。日子久了，夜叉們和徐某的關係非常好，而且徐某懂得醫術受到夜叉國的夜叉們的愛戴，夜叉之王也接受了他成為一份子，並且也給徐某安排了一隻母夜叉作為妻子，並且為徐某生下了3個孩子……”
我的天啊！我接受不了咯！晴剛剛還說著夜叉長得非常兇狠，牙齒像刀什麼的，眼睛是燈籠。
然而徐某居然能和這樣的生物發生了關係！
如果有人給我三千萬，讓我和這樣的生物發生關係，我也要考慮個幾年。
“其中一個孩子便是徐夜兒，另外兩個是她的哥哥，後來徐某帶着母夜叉以及三個孩子回到了交州生活，兩個哥哥都當上了官，徐夜兒聽說長得很漂亮，但是由於種類不同，沒有人敢娶她，徐夜兒一直活躍在戰場上，保護了當時的交州免受其他地方的侵略。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如果東緒生手下的妖怪真的是晴所說的徐夜兒，那麼為什麼徐夜兒會為東緒生做事？徐夜兒不是生性善良的妖怪嗎？
“晴，那麼在繼續查白汐妍手上那個黑點的同時，也順便再查查關於徐夜兒的事情吧。如果真的是傳說中的徐夜兒，那麼徐夜兒有可能是被控制之類，或者是出於什麼目的被迫跟東緒生合作。”
雖然說這麼短暫的時間裡面不知道能不能查得出點什麼來，說不定其中的隱情能夠幫助到我們扭轉目前的困境，那麼就可以減少一個致命威脅。
“嗯嗯！那麼我明天上午先去找你一趟。”
“知道了，掛了。”
“等等……”
電話的另一半的金髮少女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還想要說什麼啊？
“嗯？”
“雨，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晚安！”
真是讓人無可奈的一個人，自己說了完后馬上就掛了。
別說我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根本就不想去戰鬥，坐在椅子上靜靜看個電影不就好了嗎？就算晴是出於好意才這麼說的，但卻讓我感到心煩意亂，這種像朋友之間互相信任才會說出的話語，真是討厭。
看來今晚要在這個悶熱的空置出租屋裡面睡了，完全就是在磨練我的身心。
“夏雨……”
我轉過身去，凝望着昏暗燈光下的身影。
白亞莉一臉蒼白的站在幾米外的位置，看起來非常不妙，我馬上奔跑到她的面前，白亞莉無力地跪下了下來。
“你怎麼樣？”
為了讓白亞莉能夠順利聯繫到我們，我用白汐妍的手機發了出租屋的地理位置給她，並且告知她：你的姐姐受了傷，轉移到一個朋友的家裡，確定了安全之後聯繫我，夏雨。
“東麟他，東麟他……”
如豆般的淚珠從白亞莉的眼角落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心底還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
“有個男人突然現在面前，把東麟帶走了，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之間就暈過去了……我，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少女把頭埋進我的胸膛里，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
“都怪我！都是我！要不是這樣的話，汐妍她，汐妍她……”
腦子裡面的所有東西就像被一塊巨大的橡皮擦抹走，什麼都想不到，恐懼在背脊如同無數螞蟻在爬行。
“都怪我！這樣的話……汐妍她要是被我害死的話怎麼辦！”
空曠的巷子裡面儘是白亞莉的嘶吼，時間正從手錶裡面一秒一秒的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