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醍醐灌頂 ②,意興闌珊處

“你的那種雕蟲小技,還打算繼續用下去嗎?”

在通向向上層樓層的單向電梯間的走廊上,滿目瘡痍的牆壁地板天花板;在“呯呯嗙嗙”鳴響不斷的碰撞聲響中,從始至終沒有移開過半步身形的“黑鐵大劍”的操縱者,終於按捺不住心情,面對牡丹那“自從戰鬥之初就一直沒有閑下來的散漫着挑逗言語的嘴巴”,再次發出了她的憤慨。

“嗯?雕蟲小技嗎……越是被這樣說了的話,就越是不能停下來呢!不到這‘雕~蟲~小~技~’生效的時候話~”

張開雙手間連接在指尖的紅繩,編織出了一張精密的網來,在接連不斷地向那“大塊頭”射出青針的同時,也不忘將其如同“隔空取物”的一般將“飛”向自己的大劍用紅繩牢牢地頂住。

在交鋒了十多回合有餘,牡丹已經能夠做到用紅繩代替鐵扇來防住那輕易間就能把地板的瓷磚都掀個精光的“黑鐵大劍”了。

然而,想要進而用紅繩將大劍網住,不讓對方收回來繼續向自己出招,卻是無法辦到;“黑鐵大劍”的通身參差不齊,甚至可以說是布滿了荊棘和倒刺的程度;除了作為“把手”的劍柄部分尚且可以握住,其他地方是紅繩一用大力,就會被其絞得斷落。

好在從花之里中取出的紅繩,基本上可以說是用不完的程度,不然就這麼繼續對招下去,還真是會讓人有些擔心的呢。

“哼!就憑現在的你,想要動我分毫,都是不可能的!”

“哦~?”

“同樣的招術,對於‘嵩山派’來說,完全不會再次起作用,而且如今的我,是不可能敗於你的手下的!”

“……誒?!”

面對着那個距離自己三丈外,從始至終都是背對着自己的高大身形,從她的話語聲中,牡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到目前為止都有着對於自己的“認知和記憶”沒有差錯的自信,也尚未察覺到中了什麼“幻術”;對於眼前的這個是算作“壞了自己好事”的“怪人”,這次是應該初次見面,也不應該有什麼“糾葛”才對,反倒是對方對於自己,倒是非常熟悉的樣子。

唉,在江湖中太過出名,不知不覺中樹立了眾多敵手的辛苦,想必也只有像自己這樣的人,才能體會得到的吧。

但至少從她自報家門的“嵩山派”這點,和那把自己算是熟悉過的“黑鐵大劍”來判斷和推想的話,能夠在腦海里聯繫到的人物,還是有的。

可,對於目前的這個“說是怪人也可能太過保守了”的一直背對着自己的高大身形的話,能把她們相聯繫起來,就已經算是“奇迹”了吧。

“……那,有一個我曾經交手過的,能和我打得有來有回的‘好對手’,你可認得?”

“哼!廢話少說,不管怎麼樣,只要這條路由我把守,我是絕對不會放你過去的!”

“誒,別說那樣掃興的話嘛~難得能打個痛快,不好好讓我盡興的話~”

說著,牡丹誰出先後兩枚用紅繩相連的青針,在連接的紅繩中間又套上了另外一股,隨着紅繩纏繞在了“黑鐵大劍”的“劍柄”,牡丹牽動着那另一股紅繩,藉著其被“大塊頭”收回去的勁勢,躍至在了劍身之上。

就像是踩踏在衝浪板上的“御劍飛行”一般,只不過那腳下的“衝浪板”並不是那麼的好落得下腳罷了。

只手牽引着系在“劍柄”上的紅繩,似乎是套在這“匹”“不羈的野馬地脖頸”上的韁繩;只手翻轉着手腕,搖響手腕間銀鈴的“工解之音”;如果能通過此法來解除她對於“大劍”的“隔空操作”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但對於這尚未明了原理的招式,如今也只有嘗試才能創造出破解的機會。

但事情哪能這麼輕鬆如願呢!

施加之下的“工解”反而隨着“大劍”的通身震動了起來,無音之律的侵攻反而轉化成了反噬源頭的能量;瞬間感到不妙的牡丹立刻躍開了“大劍”,崩斷系在“劍柄”的紅繩,“倒立”天花板之上。

“哇!好厲害!”

連看向那始終是背着身子朝向自己的“大塊頭”的眼神,都散發出了光彩起來。

然而那“大塊頭”依舊是不為所動的樣子。

越是這樣,反倒越是激起了沉睡在牡丹內心深處的鬥志。

“好久沒有敵手能夠從我口中得到稱讚了,可真是太棒了呀你!~”

“都說過了,同樣的招式對於‘嵩山派’,是不會生效第二次的……雕蟲小技!”

一個后翻舒展了身姿,轉為“站立”在天花板上的牡丹抖動了一下身子,開始做起了“舒展運動”,但因為是“上下顛倒”的緣故,一時間是讓“克服着重力”的牡丹花着些許的功夫調節着平衡。

“哈哈哈哈~”

然而此時的牡丹,卻是格外地心情愉悅,即便是被對方稱之為“雕蟲小技”,也依舊沒有“氣憤”的念想。

因為從這似曾相識的“兵器”和這被反覆強調了的似曾相識的“口頭禪”中,經過這十多分鐘里上上下下三十多回合的交鋒中,牡丹終於是能夠從她腦海里尚且留存的“萬千”敵手中,回憶起了眼前這個“別具一格”的存在。

“那麼~如此,你就是‘嵩山派’‘馬真人’的弟子‘百鳥輩’的‘鴛’吧~”

那“大塊頭”應聲一震,收回的“大劍”握在了手頭。

那看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了呢~

“但你這幅樣子,變化可真是大呀~明明是個不得了的‘美人’來着,幹嘛非要把自己打扮成這幅‘怪模樣’呢~”

通身黑鐵黃革,鎧甲裹身,那龐大於常人的身軀,越有二米五高,四肢粗壯如燈籠,雖然具有一定的“威懾力”是不錯,但更多的還是給人留以“怪”的感覺呢!

“讓我再看看你那美麗的臉蛋怎樣呢~”

那“大塊頭”將手中的“大劍”“插入”了地板,隨之引來的震動傳遞至整個樓層空間,給了不知情的人,說不定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地震呢;而隨着這強烈的震動,一時間斷了牡丹與天花板的聯繫,從空中飄落下來,一個前空翻,高跟點地。

“你認錯人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劍橫掃,然而這次與上次不同,不再是“隔空御劍”,而是直接揮舞着大劍,向牡丹襲來。

牡丹隨即轉身後撤一步,向後躍起飄舞在空中,而方才站立的地方,地板連同牡丹右手邊的牆壁,都被掀開了一個大窟窿,外頭正午的光亮也照入了進來。

“呼~好強的手勁嘛~”

事情發展到這步,即便是有“仙律結界”作遮掩,像這般巨大的動靜,要想“瞞過”“其他人”,那是不再可能的了吧;雖然和她戰鬥的戰鬥還挺有趣的,但看來要分出勝負,還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牡丹留意了一下身後自己操縱過的那躺倒在走廊兩側的四人,流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表情。

就算對面並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但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傷及了無辜的話,那可真是“不如意”了呢,看來,眼下為了達成更加重要目的,和她愉快的交手就不得不得先放在一旁了。

唉,真是可惜呢~

“但女孩子老是使用‘蠻力’的話,就會浪費那‘可愛’的姿質了哦~”

應對方接連朝自己的突進之聲將手伸向腦後,拿取那插在盤發中的其中一枚牌符,印在了自己的胸口。

待到“大塊頭”緊接下來的第二擊揮擊正要從自己頭頂落下的分毫之間,牡丹也看清了“大塊頭”那鎧甲頭盔下的臉蛋。

莞爾一笑,印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那麼可別忘了替我向‘鴛’問好哦~bye bye~”

隨即一切又回歸於平靜。

*** ***

白鷹澎湃國際大酒店,33樓,長江國際博彩中心,2041年5月12日,11:54。

“呀哈哈,你們在這兒呢,讓我好找呀~”

循着之前留於月季的印記牡丹蹣跚步伐而來,向後台正要結束集訓散場至大廳的眾妙齡女子們強顏着歡笑打着招呼,賠笑着融入進了隊伍中去,擠到了師弟妹們的身邊。

“牡丹!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讓出乎意料的月季差點是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雖然對於說好了是分頭行動的牡丹,臨時改變主意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讓心底里其實還沒有真正做好打算去應對那即將湧入大廳中“花天酒地”的來自世界各地的參加宴會的賓客們的心理準備的月季着實是又差點驚出了汗來。

“呀哈哈~難道不行嗎~”

雖然是搭在了月季的肩頭,勉強着樣子站立着身子,但喘息着的疲憊的神情,確實並不是那麼的樂觀。

一旁的海棠和月季同樣也是充滿了疑惑,但卻能很快做出判斷,指示月季為她進行起了治療。

“呀,這就是月季冠花的能力嗎?好厲害,大概是我模仿不來的能力呢!”

感受着從月季花之里傳遞而來的流淌遍全身的力量,牡丹看向月季的眼神也不再單單是喜愛的意味了。

“大師兄,你能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嗨呀,別急嘛師弟,先讓我緩口氣來呀~”

拉着月季的手,走出台後,跟隨着其她服務員們的步伐,來到了大廳的會場外,視野開闊的望江展台,看向了那氣派非凡的“黃龍門”,像是散心透氣一般,牡丹恢復了以往的神采。

“是因為我改變主意了呀~”

“哼,大師兄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隨心所欲’呢!”

“那是當然的啦~不這樣的話,怎麼能體現出作為肩負我們‘華山派’未來的‘棟樑之才’的師弟的可~靠~呢~”

“哼!”

果然,如果讓海棠和牡丹兩人“長時間”進行對話的話,肯定會鬧出鬥氣或者是鬥嘴的“吵鬧模式”的呢~

“好啦好啦,姐姐,牡丹,你們兩就別鬧啦!接下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應付得了的,可得好好表現才行呀!”

於是乎,也順理成章地激起了月季作為“班長”經驗豐富的“成熟穩重”的一面。

那麼這樣的話,牡丹也就能夠放心下這個她所喜愛的“經驗尚淺”的少女接下來的行動了呢~

“對哦,而且,接下來,就是展露你們倆手腳的時候啦,關於事件的調查,可都得拜託你們啦!方才我調查了一下向上的樓層,那好色鬼佬確實是正在樓上,但是跟隨着他的,還有一些麻煩的傢伙,一時半會間是解決不了的呢~”

牡丹握起了兩人的手,向她們娓娓道來。

“所以呢,我就‘臨~時~’改變主意啦~我接下來就直接去地下等着他們了哦,因為這次可不能再手下留情的緣故,指不定會鬧出個什麼大的動靜來……不過對於我的話,你們可不需要擔心哦,因為我可是‘自由自在’的習慣了的呀~”

“嗯,明白啦牡丹,我們會加油的,你也要多保重呀!”

“好的呢,月季真懂事~”

歡笑着撫摸起月季的髮飾做出給她打點的樣子,牡丹又將眼神示意向了一旁默默注視的海棠。

“只要大師兄不胡鬧的話……”

“嗯!~”

看着海棠的神情,牡丹也流露出了一絲欣慰,於是乎鬆開了握住了她們的手,伸手輕撫着冠發上的牡丹花,雙眼中閃現出了神采。

“扉開!~”

隨着牡丹口訣的呼喚,和她做出的揮手道別的動作,轉瞬之間,方才就在眼前的身形已經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

讓月季是一時間失去了言語,也讓海棠是驚得睜大了眼睛。

“姐姐,牡丹她是……”

“大概是和我的海棠花,是一樣的能力吧……”

腦海中迴響着牡丹留下的“扉開”二字,以及它們的含義,這一時間所感受到的驚訝,大概也只能以“牡丹技藝非常”來作定論了吧。

因為指示着“宴會開場”的“12:00”的黃龍門的鳴響,已經奏響了洪亮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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