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火村

第六回

刺客凱爾與劍客斯派克在血火村的街上閑逛，無意中得知他們之前遇見的熾精靈小子賈森正要與人決鬥，於是前去湊熱鬧旁觀。

決鬥初始，戰況就相當激烈。賈森逼近，攻擊雷丁的下盤，右手獵刀晃着白刃之光，向對方的腳踝抹去。

“可惡！”雷丁咬牙，只得后躍躲開。這麼一來，他和賈森之間的距離就拉開了。

賈森冒險反擊之後果然不進反退，一下子竄起身子向後飛躍。不等雙足站穩，他左手上就多了一樣東西。就像他右手上變出獵刀一樣，也沒人看清那把黑色彈弓是從什麼地方取出，又是何時出現在他左掌之中的。

賈森右手依舊持握着獵刀的同時，已將鉛彈裝填完畢，並將彈弓拉得滿滿的。

單手持握兵刃之際，還能對弓弩、火銃進行裝填的技巧常見於刺客，凱爾對此自然也是駕輕就熟。

雖然這種本領只限於匕首、短刀之類的輕型兵器，所能裝填的又無非是輕弩、彈弓或短銃那樣的、操作相對簡單的裝備，但對手指的靈巧度仍有較高的要求。賈森在實戰中能夠熟練運用，可見他的能力確實不弱。

雷丁立即刺劍一豎。只聽“叮”一聲響，劃出完美平射軌跡的鉛彈轉眼射到，不偏不倚打在了劍身上。

“大逆轉啊！斯派克，”凱爾在樹蔭下悠哉地評論道。

劍客瞧着場中的決鬥，誇道，“嗯，這小子的射術倒也十分嫻熟。”

原本只是一味閃避的賈森正以彈弓壓制住雷丁，迫使其接連用劍擋下不斷射過去的鉛彈。

金髮熾精靈應接不暇，始終無法再次欺身近前。賈森射彈弓的手法又猛又准，而且他的移動步法也是快速巧妙。

在距離較短的兩處地點間行動時，賈森的身形猶似滑行平移一般，眨眼就變幻了位置，持續地從不同方位攻擊着對手。

雷丁可以把來自這麼多方位的鉛彈攻擊悉數擋下，也不禁讓人感到佩服。只是不管他躲到哪兒，賈森都會施展那奇特的步法追上前去，逼得他又只好用劍身硬拼鉛彈，廣場上“叮、叮”之聲不絕於耳。

“你猜誰贏？”凱爾問劍客。

斯派克答道，“難說，那個叫雷丁的正在念咒，應該和瑞伊一樣，也許是個賢者。”

果不其然，雷丁一邊揮劍抵擋彈弓此起彼伏射來的鉛彈，一邊默默念誦着咒文。這份不顧當前情況急迫，冷靜施咒的定力也足以使他受人讚賞。咒言術的效果立刻顯現在刺劍上，火紅的烈焰攀上劍身，令細細的利劍燃燒了起來。

抓住彈弓射擊的片刻間隙，雷丁踏上一步，刺劍的尖銳鋒芒在空中由下而上地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火焰的光輝隨劍身舞動，炙熱的能量與犀利的劍刃一起向賈森襲掠過去，挑刺他的要害。

賈森當然不至於躲不開“火之銳鋒”的逆襲，只見身影一掠，紅髮小子已然輕巧地滑開。但這番應對卻被雷丁預料在先。賈森的身形剛剛站定，金髮熾精靈的利劍已然急刺到了跟前，迅速不輸賈森分毫。

壞小子賈森卻又笑了，他以右手獵刀護身，格擋這一擊。刺劍穿梭而過，火焰升騰的劍身在獵刀的刀刃上磨出明艷的火花，相互碰撞的金屬迸發起刺耳的摩擦聲。

賈森趁機再次施展換位移形的滑行步，從雷丁身旁溜過，偷到了對手的身後位置。早就備妥的鉛彈向目標激射而去，快若離巢襲敵的黃蜂。

雷丁雙腳一蹬，後仰躍起，鉛彈從他的身下掠過。隨即，他凌空轉身，金髮隨風飛揚，身姿優雅，動作凌厲，刺劍又很快襲向了賈森。

雷丁的騰空刺殺既美觀又迅猛，憑着那火流星般的疾速，這一劍賈森怕是躲不過的，劍鋒勢必會扎穿紅髮小子的肩胛骨。

賈森單腿一屈，身子傾斜，避讓凌空刺落的細劍。同時，他右手使出削劈，短刀擊打在刺劍上，驟然間火光四濺，擋偏了劍擊的準頭。

借力一滾，熾精靈壞小子好不容易躲過了攻擊，已是周章狼狽，滿頭冷汗。

金髮熾精靈姿勢穩健，剛一落地，即刻再攻。雷丁箭步如飛，不給賈森任何應對的機會，刺劍直指對手咽喉，劍身上的火焰兀自流竄不熄。

這招快劍一出，廣場上好似閃現一道紅光。看得圍觀眾人盡皆一聲驚嘆，任誰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雷丁的這一劍極快，而且極准。賈森若是不躲開或躲不開，極有可能喪命。況且，即便賈森能躲開，也會被雷丁後續的招式制住，決鬥的勝負恐怕很快就見分曉。

“雷丁！你失敗了！”賈森並不躲，口中高喊的卻是勝利宣言。

“閃開！賈森！”雷丁發言提醒，但劍鋒已欲封敵之喉。

雷丁原本算好賈森雖無法完全避過快劍，卻可躲開致命的部位。這一刺下去，決鬥的勝負當即揭曉，又不會真的要了賈森的性命。哪裡想到，對方竟然毫不避讓。

就在刺劍的劍鋒即將扎入賈森喉際的緊要關頭。卻聽細細的一聲輕音，刺劍從中一折兩斷。

失去後進力的半截長劍跌落到賈森腳邊。而雷丁止不住刺擊的力道，撲在了紅髮小子的身上。等待金髮熾精靈的，當然是脖子上的一陣冰涼——那是獵刀的利刃緊貼肌膚的感受。

曾經與冒險團有過一面之緣的賈森以險招扭轉局勢，戰勝了賢者雷丁，將獵刀架在了對方的頸部。

“你一開始就算好我能接下你的鉛彈，所以對準劍身相近的地方射擊，故意讓我連續擋格？”功虧一簣的雷丁看了看手中的斷劍，折斷處有熔蝕的焦痕，縷縷熱煙升騰飄彌。

賈森傲然道，“不錯，我也預料到你會用咒術。而刺劍沒有厚重的劍身，受到我的鉛彈攻擊后，恐怕經不住烈火咒的熱量，會變得更加脆弱。”

“你閃避時又在我的劍上重擊了兩次，終究毀掉了我的兵器，”雷丁將殘劍往地上一扔，對賈森道，“你把刀收起來吧。”

賈森收回短刀，“這麼說來，你認輸了？”

雷丁坦然一笑，很有風度地鞠個躬，“賈森，這場決鬥的勝利者是你，那任務也歸你了。”

在圍觀者的陣陣歡呼聲中，賈森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原本就是我的事，我怎能放棄不管？”

雷丁瞧出賈森眉宇間流露出的堅定意志，於是拍拍對方的肩膀，“祝你成功。”

這時候，主持決鬥的熾精靈也宣布了賈森·哈金斯為勝出的那一方。周圍的許多人又都發出了歡呼，並把賈森簇擁了起來。

“那小子在年輕人中間很受歡迎啊！”凱爾觀望廣場上熱鬧歡騰的場面，感慨道。

只不過，凱爾與斯派克仍然不清楚這場決鬥的緣由。更不可能知道，此刻所見之事還和他們有着某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