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依旧没能理解这人的说法。原因很简单,对于自己这特殊的体质,自己根本没法跟所谓的“魔法”产生什么关系。“魔力量”,准确来说是“魔力值储备量”,也就是容量。因为在空气中便会弥漫着魔力,所以一个人所失去的魔力是有办法从空气中吸收从而恢复回去的。但是容量就不一样,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是,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增加魔力量。普通人的魔力量一般是200左右,而伊莲的魔力量,是连刚出生婴儿都比不过的6点。
“就是这个。”但那人却这么信誓旦旦地确认。
(我记得这个人刚刚被叫做尤瑟是吧?不会是太过沉迷其中心智有些不正常了吧……)伊莲不禁这么猜测着。
“看来还是我的说法不够详细啊。”尤瑟像是看出了伊莲的疑虑,不放心上地笑了笑。
“说到底,‘刻印’可以看成‘魔法’的前置准备步骤。那么便有一个问题:一旦‘刻印’被激活,它就成了‘魔法’。但我们想要的是‘刻印’而不是‘魔法’,这便是问题所在。越高阶的‘魔法’,意味着构筑越复杂,对魔力的消耗越大,对魔力的变化也就越敏感。因此‘刻印’的时候,抑制住自己的魔力波动是非常重要的。可惜的是,偏偏能够习得‘刻印’的都是魔法师,虽然他们对于魔力的变动对于常人来说异常敏感,但由于也研习魔法的缘故,他们没法时刻压抑住自身散发出来的魔力,这便是症结。虽然我找到了方法能够勉强消除这些反应,不过如你所见,我的成果也不过到四阶而已。”
“所以你想到的,便是寻找本身魔力量就比较缺少的人,来尝试改变对吧?”伊莲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接下来他的话。
“但是既然这样,也可以找没学过魔法的普通人吧?”
“当然是早就试过了。”尤瑟摇摇头,“魔力量低于平均值的普通人,有时候连一些‘魔法’的概率也没法充分理解。虽然在我的协助下可以很轻松地构筑,但终究还是以我为主导,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此我想到了另一条路,那本被视为传说的‘半妖’。”
“是啊,这么低的魔力量,说是传说也不过分,在这种世界能活下去简直是奇迹了。”伊莲自嘲着,但尤瑟却极其认真地盯着伊莲,接着出乎她意料的弯下了腰。
“拜托了!”
不管这么说,伊莲都没有立场拒绝帮助,但尤瑟的态度还是吓了伊莲一跳。
“所以就是这样啦,这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就是这么死脑筋。那你的回答呢?”一旁的洛苏似乎看了场好戏,带着愉悦问道。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吧。”伊莲也微笑着回应。然后也对着尤瑟低下了头。
“以后就请多关照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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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帝国的皇帝,”
在回去的马车上,伊莲挣扎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口。
“这不是很简单就能看出来吗?在帮一个朋友的忙啊。”
伊莲依旧死死地盯着洛苏。洛苏脸上的笑容不变。
“这可是个很重要的实践吧,就这么轻易地相信我一个外人?”
“我也调查了很多哦,对于伊莲·曼的过去。除了在一年以前突然出现在苍格城这一点,在这之前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你是从哪里来的。再加之‘半妖’这么独特的身份,我只能有一种猜测:你,跟‘噩梦森林’有关吧?”
沉默。
“没人会依靠‘半妖’来进行什么间谍活动之类的事情,因为不是让人生不起警惕心,而是连让人生起警惕心的能力也没有。我当然明白,如果你从那里出来的话,自然不会透露任何消息。因为‘噩梦森林’虽然是禁地,但在很多人眼中,它也是一处丰富的藏宝地。顺带一提,我也是那很多人中的一个。尤其在调查出你身上带着为数可观的稀有魔晶这点之后。”
事到如今,什么都被面前这人看穿了,自己也难以隐藏了。伊莲也干脆大方的说道:“那么,你不是很明白我决定不会泄露跟‘噩梦森林’有关的消息吗?难不成你还带着什么侥幸之类的想法?有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守护的。”
“啊,那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调查这些的结果,便是觉得你是实现我朋友想法的一个很好的棋子,同时也明确了,你不是因为什么肮脏的原因接近悠莉的。”
“这是条件不是吗?让你作为朋友呆在悠莉的身边,可要是看着那么优秀的人自己却只能依靠她的感觉不舒服吧。”
伊莲不得不承认。
“这是拉拢哦,是为了悠莉。”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伊莲收回视线,下了结论。
“哈哈,谢谢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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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与洛苏分开,在回到住处的路上,伊莲却发现了一处好地方。
在当时并未注意的一边,独立圈出来的一处花坛里,一片白花正肆意地绽放着。那是何等的景象呢?仿佛世间的美丽一下子聚集于此,明明是很单纯的白色,但估计正因此,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而这一片白花对于伊莲来说,却触开了她记忆里的一处风景。伊莲不禁靠前去蹲下,轻轻抚摸了下花瓣。
“喜欢这片花吗?”
“喜欢……”耳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与温暖,让伊莲不由自主地回答。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转过头去。
就像是长大后的悠莉,长长的金发仔细梳整了扎了起来,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满含笑意。她的头上带着一顶漂亮的草帽,帽子上有一朵跟花坛里一模一样的鲜花,看上去却更加鲜艳。
“失礼了。”伊莲瞬间明白了状况,急忙站起来行礼。
星莲·依曼·巴吉亚特,在位皇帝的贤内助,同是三大天才魔法师之一,但在成为皇后之后便隐于人后,在暗中辅佐君王。国民评价其为圣母一般的存在。她正是悠莉的母亲。
星莲则笑了笑,直接拉住伊莲的手将其拉了起来:“不必这么拘束,放轻松吧~你很喜欢这片花海,对吧?”
不知为何,她的话语让人有一种安定感。伊莲随即稳定了情绪,微笑着回答:“是的,这里真的很美。”
“嗯……这里是我闲暇时候的消遣。我也很喜欢花,平时没有其他事情便来这里护理它们。你看那边离的比较远的那几株,那是悠莉的手笔哦~”
确实有几株鲜花没有按照排布种在其他地方,但也一样璀璨地盛开着。微风吹起,它们轻轻地摇摆着。
“我可以叫你伊莲吗?有空的话,愿意陪我喝杯下午茶吗?”
“荣幸之至。”
奇怪的是,这个人似乎有某种魔力,能把人的紧张感完全地消除掉。现在伊莲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看着她用优雅地姿态摆弄着茶具,内心惊叹不已。
安心。这是最大的感受,即使不说一句话,就静静地呆在她的旁边,就可以感觉到自在而不受拘束。伊莲轻轻抿着下午茶,发现自己几乎快要沉沦其中。
(是个完美的母亲呢……)
“希望这么单调的氛围不会让你生厌。”
“不,我很喜欢的。”伊莲连忙摆摆手。
星莲的眼中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那便是治愈的感觉吧。
“悠莉她呀,好久没有交上一个同龄的好友的,有时候也许会做出一些失态的事情,可能会给你添麻烦,还请你多多看看她。”
“怎么会,一直都是我在受她照顾呢。悠莉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星莲点点头,望向远方,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
“我想在悠莉心中,也一定这么认为的吧。虽然也许让你听了很多遍了,我们真的很庆幸你能够出现在悠莉身边。”
(啊,是她出现在我身边才对。与我而言,她也许能够救赎我……)
“悠莉她,一直都很认真。也许是像她的爸爸吧,她一直都不肯轻易放弃。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看着那孩子,不要让她努力过头了。”
“努力过头吗……倒是很像她会干的事情呢……”
“是啊,那孩子就是那样。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懂自己的孩子呢,可是心疼啊,又不想看到她因为失败而伤心的表情。在这种事情上,我还真是讨厌没有勇气的自己呢……所以,”星莲转过视线,握住了伊莲一旁的手。“请你原谅我们这对自私父母的请求。”
温暖包裹住伊莲。她的手反握了回去。
“我答应。因为约定好了,我会做为悠莉的朋友,呆在她的身边。”
这是约定,亦是誓言。
星莲的笑容是那么的动人。自己曾经所描绘的母亲的面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在为了生存而不断奋斗的时候,却早已没有想象父母怀抱自己轻哼摇篮曲的余力。伊莲的眼神有些恍惚,用自以为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
“母亲吗……真好呢……”
下一刻,伊莲便发觉自己被温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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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莲看着怀中颤抖不已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却抱的更紧,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低声地说着:“没事了哦~”
自己怎么可能看不懂呢,那羡慕的神情,那常年闭锁的心,跟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相像。
孤儿。并非是美梦破碎的猛烈哀痛,而是如细雨般蔓延着侵蚀着的寂寞与悲伤。是在心口挖了个洞却不填上,让它持续作痛,然后在某一天爆发。即使爆发了,也没法治好伤痕,却是徒增新的伤口。
“没事了哦~我就在这里哦~”
虽然有些卑鄙地动用了些“魔法”,自己却差点先哭出来了呢。
“妈妈在这里哦~没关系的~”
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自己现在估计还是一身刺和铠甲地活在这世上的吧……又或许,早已暴尸荒野……
而现在又有着这么一个孩子,她带着比自己当时更盛的悲伤,她的伤口深度,或许出乎自己的意料吧,那么我能够做什么呢……
什么也做不到啊……
“已经~没关系了哦~”
胸前的人影颤抖,终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妈妈!……”
脸上有冰冷的东西滑落。她的悲伤,她的痛苦,她的自责……我能替她掩饰伤口,却没法帮她治愈伤口……好沉重,沉重的不像是个孩子的哀愁。绵绵不绝。带着思念和痛苦,将心完全裹住。
对不起,孩子,我帮不了你……但至少,你可以享受,这哪怕只有片刻的宁静。
“伊莲,母上!我总算回来了!老师他真是……”
门外有个人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悠莉一定憋了好久,总算能够发泄出来,但刚进了门便急忙闭上嘴巴。
伊莲靠在星莲的大腿上,虽然皱着眉头,但仍安静地沉睡着。星莲做了噤声的手势,一只手轻轻地拭去伊莲眼角的眼泪。
悠莉上去查看情况,星莲立马看出她脸上的焦躁,随即笑了笑,摸了摸悠莉的头。悠莉抬头,看见星莲的微微点头,便放松下来,做在她的另一边,像撒娇一样也把头靠了过去。
星莲带着无奈和宠溺的笑容摇了摇头,默默地抱紧了悠莉。
微风舞动,吹起茶杯中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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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哥哥,他们说每个人都有妈妈。我们的妈妈呢?”
“……妈妈呀,我们当然是有的……”
“那她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呢?……”
“……嗯……因为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
“是的,很远的地方……只要你听话吃菜,认真长大,就能等到妈妈回来。到时候,妈妈就会被你吓一跳啦……”
“真的吗?”
“……嗯……”
“那天泠不会再不吃菜了,天泠要好好长大,等妈妈。”
“嗯,天泠真棒。”
“那哥哥,妈妈长什么样子啊?会不会到时候她不认识我们了……”
“……不会的哦……因为天泠长大后会和妈妈很像的,妈妈一定会认识你的……天泠以后一定会是个大美人,妈妈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大美人!”
“是的,大美人……还会跟阿姨一样会照顾人,跟阿姨抱着你一样温暖哦。”
“可是阿姨会凶我,妈妈也会凶我吗?”
“那是因为你不吃菜啊。不吃菜就长不大,长不大妈妈就会伤心的。”
“啊,那天泠会好好吃菜,然后等妈妈回来的。然后,然后我还要妈妈抱我!”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