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伸手摸了摸後腦勺,濕濕黏黏的手感傳來。血浸濕了頭髮,不過已經開始凝固了。腦袋裡還在一跳一跳的的她,她往後偏頭,注意到自己倚靠在一座石台邊上。

“喔,醒了嗎……,在那老實等一會。”一個聲音從十幾米外傳來,帶着空蕩的迴音。

聽到說話的聲音,她咬着牙轉過身用手臂撐住了那個石台。透過垂到面前的凌亂長發,她向在不遠處忙碌的身影處瞪去。她的袖子撕破了,棉襪也變得破破爛爛,露出了雪白的皮膚。

“不是叫你老老實實等着嗎。”路景皺着眉頭。“這些是具有止血和緩解疼痛作用的葯,還有繃帶。”他指着面前攤開的瓶瓶罐罐,揮着一個小布包。“莫德里克醫生給的野外醫療補給。”

他把調和好的藥膏抹在蹦帶上,捧在手上向她走來。

“我不是和他們一夥的。”路景走到她面前,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

“那是因為你把腦袋撞到了牆上,判斷力還沒回復。”路景說。“坐到檯子上,我好給傷口做處理。”

“有沒有太緊?”路景問。

千雪碰了碰繃帶,又晃了晃頭。“麻麻的感覺,有點涼。”

“很好,只是撞了一下,有這藥膏你會沒事的。現在可以試着站起來嗎?”

千雪試着把腳踮到地面,慢慢的往前走了兩步。藥物帶來的清涼感覺趕走了鈍痛,再也沒有感覺到有小矮人拿錐子敲自己的頭了。

“很好,我們不能在這兒一直獃著。如果你的頭感覺還可以的話,我們就繼續往下走吧。”他背上了兩個行囊。

“往下?”

“是的,你在外面看到方尖塔身,是一整塊黑石。真正的內部結構都在地下。”

千雪環顧這個房間。非常狹長,視線很昏暗,幾乎看不清什麼。在地面有一個個圓形的發光環一直延伸到遠處,上面顯示着高深的如尼文字和箭頭,全部指向同一個方向。

“這個地下遺迹,和學院有任何關係嗎?”

“我想...沒有吧。”

“什------!!”少女攥起了拳頭,法力之風開始微微的環繞她吹拂。“你果然是和他們一夥把我騙到這裡的吧!”

“不是!別把我和宗教狂混為一談!” 路景有點生氣。“這裡雖然和學院沒關係,但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通過它到附近的什麼地方來躲過外面的追兵。”

“.......聽起來很不可靠啊”

千雪帶着懷疑的眼神看着他。

“有其他選擇嗎?如果兩個鐘頭前你這笨女孩還在家裡睡大覺的話,現在恐怕已經坐上那個教士的黑馬車裡了!”路景指了指身後的路。

“就算僥倖藏到明天早上。到鎮子上就一條路,離最近的城邦要坐兩個小時的馬車,而林子里全是紮營劫掠的地精和獸人蠻子,我們逃不掉的。”

“難道來這裡就對了嗎?他們也跟來了!”千雪反駁。

“的確被人算計了一把,沒想到獵巫會的教士也懂得遺迹節點。他應該是把路封好了,然後想在這裡也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撞上了。”

路景開始朝着盡頭的黑暗走去。“來吧,我們儘快跟着這些箭頭走。那群傢伙說不準已經呼叫援軍去了。”

千雪猶豫了一小會兒,回頭看了看背後,轉身向他跑了過去。

走了大概三五分鐘,他們到達了這個房間的盡頭。

路景停下腳步,藉著微弱的光亮查看着某個地上的東西。它大概有十五英尺長,主體像一個原型鐵盤,路景雙手掰着鐵盤翻了過來,看到三對粗壯的機械肢,關節處向內收起緊扣着。

“這是什麼?”千雪走到她身邊彎下腰。她額頭上的繃帶整齊的纏着一圈,把銀髮整齊的束了起來。

某種類型的遺迹維護者,似乎能源耗盡,關閉了自己。路景輕輕敲了敲外殼。

“我在其他地方看過類似的東西,他們啟動時會到處爬來爬去,維護自己的地盤。”他指着一條機械肢的前端。“看到鉗爪內的鏡片了嗎,那是某種切割器,射出的高能光線可以切開幾寸厚的合金。”

他抽出小刀,把刀尖插在紅水晶鏡面與金屬管的縫隙里,將刀柄朝下用力一壓。圓型的水晶片彈出來,滾到了千雪的靴子旁邊,她彎腰撿了起來,拿在手裡把玩。

“工坊和法師們都要這個。”他把小刀收了起來。“說不定等闖過這一關后,可以大掙一筆吶。”

他們繼續往前走,前面是一個陡峭的旋梯,台階很太狹窄,穿長筒靴的千雪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抓着扶手,側着一階一階的往下挪動。

“吶,我們平安抵達學院之後,我或許會在那裡學習吧...你呢?有什麼打算嗎?”

“之前想了一下,暫時去做老本行吧。”

“是指再買一輛馬車,然後重頭開始嗎?”

“或許那也不差,但我指的是暫時去做拾荒人。”

“這樣啊……應該很有趣。那,生意以後就算了嗎?”

他走下最後一階,轉過來抬頭望着她。

“這幾年路上越來越不安全,攜帶高價貨物的落單馬車總是被盯上。前幾年開始也總遇到麻煩,這次就連馬車也毀了。”他聳聳肩。

“儘管如此,我也喜歡上了這行。等把你送到了以後,我聯繫一下幾個過去的老夥計,看看他們願不願意和我再去一次。等靠這個攢一筆錢之後,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路景的朋友里缺法師嗎?面前就有一位強力後補哦!”

千雪兩步跳下最後的幾階,但是卻一個沒站穩,把腦袋撞到了路景的胸口上。

“唔......”她蹲在地上,兩手抱住頭。

“......確實很強力呢,剛才那一下。”路景捂着隱隱作痛的部位說道。

“不要這樣挖苦啦!”她猛地站起來,眼睛變得紅紅的。她朝着路景揮了幾下拳頭,繞過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