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那麼久,終於到了早就提及的轉折點,話雖如此,直接的展示看起來恐怕並非什麼需要銘記的東西。不過歷史的重要性往往體現在其後的影響上,何況即使意義之外,它也是值得記下的故事。

950年 維埃民主主義共和國 諾爾斯金格勒

三水由看見姐姐在哭。

如果是平常的日子裡,她會去安慰姐姐,這次做不到,是因為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稍稍回憶,姐姐三水容剛剛還一如往常那樣在接受父親三水炎的武術指導,而現在也不過是父親離開幾分鐘后。三水由默默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姐姐,一臉困惑。

“難道姐姐是不情願嗎?應該不會吧……”自言自語地,三水由離開了模擬演練室。她是偷偷混進模擬演練室的,要趕在父親之前回去。繼續那樣看着姐姐毫無用處,磨磨蹭蹭被發現了更是得不償失。

成功先一步到家后,三水由在她和三水容共同的房間里靜靜望着牆壁出神。父親三水炎是維埃的將軍,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在早年更是有率領機動小隊大破西提熱核裝甲兵團的功績,還因此獲得了“紅色的雲豹”之稱。不過父親年過四十,與“革命之鐮”適配度正在下降,適配度高的姐姐自然成了第一人選。雖然不知道姐姐是什麼想法,但自己一直很期待獲得這個機會,現在想來,其實姐姐也沒有明確表示過態度。越是仔細思考,三水由越覺得姐姐哭泣的原因就在這方面。

鬱悶的她撲在床上,使勁地用拳頭捶打枕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翻過身子,眼睛已然濕潤。“實在是搞不明白啊!”

當年三水炎在自家宣布要測試兩個女兒與“革命之鐮"的適配度時,三水由十分高興,她從小便嚮往能像父親那樣戰鬥。可惜的是,她並未察覺另外兩人臉上的陰霾。所以當發現三水容的適配度比較高時,陰霾才擴散到了三個人臉上。

縱使如今已過去兩年,三水由心中仍沒有完全放下這件事。而且現在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挂念了那麼久的東西,或許就是姐姐目前最大的負擔,心裡百感交集。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向姐姐問清楚。

另一邊,訓練時間一結束,三水容就第一時間離開了訓練室,連一秒也沒有多待。

三水家位於維埃首都諾爾斯金格勒北部海域人工浮島上。整棟建築宛如木工打造,實際上則是特殊的漆料。而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三水容姐妹的房間,用強化玻璃建造的位於水下的房間。玻璃牆壁在燈光下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關閉燈光之後也能如屏幕一般顯示出牆壁圖案。

乘懸浮升降台到房間的三水容笑容滿面,向發獃的妹妹打招呼,“我回來了,小由。今天的訓練很充實,回來的晚了點。”可三水由並未像往常一樣回應,楞了一下才簡單地回一聲“哦”,語氣中還有十分明顯的不滿。

“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嗎?能不能告訴姐姐呢?”三水容走過去,俯下身子柔聲詢問。

本來在等三水容回來時,三水由的決心已經動搖不少,但三水容的話一下子又刺激到了她。三水容那與往常無異的表現,說明三水由被瞞了相當長的時間。三水由離開椅子坐到床上,側眼望着三水容“姐姐既然對我撒謊,那就一定是有什麼事了。關於訓練的事,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嗎?”

三水容驚訝的直起身子,無言地望向牆外深邃的大海。許多不同種類的魚兒被建築底的燈光吸引,在周圍游來游去,如同三水容的心境。分針轉過幾周后,三水容終於開口。“對於訓練這件事……我並不喜歡。”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強迫自己?為什麼不說出來呢?要是直接告訴我和爸爸,肯定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的!”

“如果說出來有用的話,我當然會說。況且如果這個人選不是我,不就只會是,你了嗎?”三水容看向三水由,眼神里儘是關愛與不忍。

“那,那原因呢?不喜歡的原因呢?"三水由無法回應那炙熱的目光,轉而看着其他方向。自己一直渴望代替姐姐,這個想法究竟該如何傳達?自己與姐姐想法的矛盾,又該如何化解呢?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整理自己的思緒,如何將對話繼續下去了。

“原因……並不是簡單的小事……”三水容猶豫着,是該繼續隱瞞還是坦白,卻因此露出馬腳。雖然自己才成年一年,但妹妹比自己小了五歲,那些事是否可以告訴她,還沒有想明白。

“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吧!”三水由不滿地躺下去,“睡眠模式!晚安,姐姐!”在床釋放的助眠電磁波下,三水由很快進入夢鄉。看着妹妹入睡后,三水容才低下頭,看向玻璃外深邃的海底。“或許還是應該告訴她吧。”思索着該如何說出真相,三水容也開始準備休息。

第二天艷陽高照,姐妹倆在門口送走了父親,期間只有三水容與三水炎有短暫的交流。戰爭仍在進行,最近國際局勢緊張,正是風雲變幻之時。

“呼~” 三水容長舒一口氣,將視線從遠方收回,對三水由說“來吧,小由。跟我去一個地方,那裡很適合說話。”說著對三水由伸出手。後者只是小聲且不情願似的答應了一下。

三水容像是顧忌妹妹的反應般,慢慢走在前面,適當的調整速度。她們走過幾條街,乘一次車后,來到近郊。

“這裡風景很不錯吧?比平時VR里的有感覺多了。”三水容一路上和三水由講着閑話,還不時比劃什麼,但一直只有零星幾個字的回答。不久之後她們進入一片廣袤的森林,周圍儘是茂密到能遮蔽視野的植物。三水由跟着姐姐小心翼翼走了一會,在一塊空地上停下。

“到了。這裡很讓人放鬆,感覺能把話說出來呢。”三水容停下腳步,三水由走到前面,端詳周圍的環境。空地不算大,大概也就能容下五六人,地表相較於路上要平坦得多,明顯是人工修整過的。周圍一圈是之前見過的雜草,再往外又是密集的樹叢,有許多三水由以前沒見過的植物。

三水容吹出一聲高亢的口哨,沒有絲毫拖沓的動作。不一會兒,周圍便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三水由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如雨後春筍般,從灌木叢中竄出一隻又一隻動物,都是流浪狗流浪貓和一些小型的野生動物。它們毫無例外地奔到三水容身邊,三水由則直接被忽視了。不知是因為三水由有和三水容相似的氣息,還是單純因為三水容的存在,動物們沒有因三水由驚慌。在它們都聚過來后,三水容便拿出準備好的食物進行餵食。

三水由木然地看着這一切,她沒有空閑去思考姐姐的其他意思。現在她的內心已被憤怒和嫉妒佔據,原來自己朝思暮想而不得的機會與天賦,在姐姐心中還不及這些動物。

“就這樣?只是這樣?!原來如此,這就是姐姐的選擇嗎?”三水由低着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這些動物,這些畜生就是原因嗎?”對於三水由來說,姐姐的回答必須是否定。或者說,她希望是。

三水容沒有立即回答。這短暫的幾秒間隙里,三水由彷彿聽到了姐姐否定的回答。但因為她自始至終都在悄悄盯着三水容的臉,她可以確定她並沒有張嘴。所以在這幾秒內,三水由倍感煎熬。

終於,三水容張開了緊閉的嘴唇:“算是吧。”她將目光從地面上收回,與三水由的目光相接。“準確的說,是生命!我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不想殘害生命。不只局限於人類,也包括那些動物,那些會在戰爭中受害的動物。現在的戰爭,對動物的傷害其實遠大於人類。氫鈾彈、伽馬射線彈、感生輻射彈……這些聽上去有些不現實。換種說法,或許是我的心理疾病作祟,只要一拿起武器,我的腦海里就會浮現一些慘不忍睹的畫面,亦或是被一種不知名的恐懼所佔據……”

“具體呢?”這些話語無法完全平息三水由的妒火,她需要更深層次的坦誠,更直接的說法,更有說服力的真相。

“這,我也不知道……”三水容其實挺善於隱藏情緒,所以她平日里能騙過忙碌的父親和朝夕相處的妹妹。是否應該告訴她真相呢?在猶豫中下意識地有了這樣的回答。現在臨時的變卦與妹妹遠大於預想的反應,使她竟一下不知所措起來。她終究無法將目睹母親被狙擊手暗殺的事告訴妹妹,她們的媽媽是病逝的,一直都是。

尷尬的沉默縈繞在姐妹倆之間,空氣中夾雜煩悶的熱氣。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多久。

“哎呀呀,我好像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終於有人開口打破了現狀,不過這個人並不在姐妹之中。聲音的主人從灌木叢深處現身,是一名身着淺綠色制服的成年男子。看樣子大概是護林員之類的人物。

“啊!是水墨先生呀,真是抱歉。本來在這與妹妹談心想先和你商量,好讓你迴避的,不過我實在是無法聯繫到您,只好就這樣來了。希望沒有影響到您。”三水容臉上浮現愧疚的笑意。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三水由砸下短短的一句話,低着頭快步離開,不久就消失在森林裡。此時她的心裡正亂成一團:明明還沒有聽到能讓她信服的原因,又來了一個完全沒有聽說過的男人,再呆下去難免會對姐姐發作,還不如回去痛痛快快哭一場。

“我妹妹一直就是那種性格,非常抱歉。”三水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

“無礙,這些你以前也說過幾次,這對我根本無關緊要。淡泊處世,會輕鬆很多。這是我的處事原則,也當做給你的忠告吧,不要太勉強自己,把負擔加重了。”水墨說著蹲了下去,熟練地接替三水容給這些動物餵食。

“謝謝您的忠告,之後我會好好想想的。我現在有些放心不下妹妹,就先行告辭了。”三水容望了望烏雲密布的天空,微笑着向水墨道別。

三水容走後,水墨還在給動物餵食,枝頭一隻飛鳥的離開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是?”水墨嗤笑一聲,又繼續低頭餵食“原來如此,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希隆第十二帝國 斯達爾特精神研究院

“不肯殺人的少校嗎?維埃那些人真是可笑!”黑衣男子在監控屏幕前戲蔑地笑起來。周圍為數不多的人依舊保持軍人的嚴謹,不苟言笑地工作着,也沒有對他的行為做出反應。這時,一個上校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走進來,通過兩人的個人頻道向黑衣男子傳達了什麼。

下一秒,黑衣男子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什麼,48號實驗體逃了?”他激動得脫口而出,又迅速冷靜下來。一邊操縱着個人終端一邊在心裡盤算。

“千筆!準備行動!”幾乎就在他下命令的同時,一道黑影不知從哪裡竄出。她扎着細長的低馬尾,穿着隨處可見的連衣裙,低垂的頭看不見表情。單就這樣來看,完全可以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可是身處的位置和腰間細長的太刀反駁了這一點。

“請指示。”回應命令的是毫無感情的機械電子音。千筆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低垂着頭,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

“呵呵,不用了,命令取消。”男子盯着位於維埃首都的紅點,領悟了什麼似的,無奈一笑,看向上校離開的方向。

維埃民主主義共和國 諾爾斯金格勒

“不…不要傷害我,不要……”在維埃首都某條不知名的小巷裡,穿着斗篷的少女喘着氣胡亂地揮舞巨大的鐮刀。刀尖與地面碰撞,響聲不絕於耳。

“我只……只是在正當防衛,正當防衛……”斗篷少女終於停下,獃獃地望着地下的紅色物體,似乎是在回憶它原本的模樣,同時又像是在欣賞自己剛完成的作品。好一會兒后她才離開,至於她剛才在想什麼,抱着怎樣的心態,難以言喻。

維埃首都的街道上,背着吉他盒的斗篷少女慢慢的走着。路上的人不多,而且大半忙着避雨。沒有人注意到她身上被雨水沖淡的血跡,也沒有人注意到半遮臉斗篷帽檐上奇怪的48號數字。

三水由向著森林外跑去,一路上充滿了想阻止她的枝丫和亂石。這使得她的心情更糟了。更鬱悶的是,隨着幾聲驚雷,夏季的特色陣雨便下了起來。即使到了街上,三水由仍自顧自地奔跑,這一直是她緩解情緒的方法。

什麼奇怪的原因啊!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啊!為什麼姐姐適配度比我高?為什麼她生在我前面?那個男人是誰?我之前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願望啊……想着想着,三水由加快了步伐。要是能把煩惱甩在身後有多好。

在一個街道轉角,突然出現一個穿着斗篷的人,低着頭向這邊走來,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三水由連忙閃避,因為濕滑的地面而摔倒在地上。“你這傢伙,不能認真走路嗎?”還沒起身,三水由就先將話說了出口。她起身想對這人怒罵一陣發泄怒火,眼前少女盈弱的樣子卻使她忍住了。

少女用沒有被斗篷擋住的眼睛往這邊試探,身體不停顫抖,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三水由無奈地嘆一口氣,接著說:“你沒事吧?話說在前面,我可不認為我有錯。”

“你…你也想傷害……格姆嗎?”她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說。微弱的聲音被雨聲覆蓋,三水由將身體湊過去,想要聽清她的話。“你說什麼?能大聲點嗎?”

“啊!不不不不要……不要過來!不要傷害格姆……”格姆說著將雙臂抬起,做出防禦的姿態。三水由發現她手臂上滿是傷痕,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才注意到斗篷上隱隱還有血跡“你身上有傷?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吧?”

“可、可以……”格姆捏緊吉他盒的系帶,繼續低聲說話。

“什麼?你有什麼要求嗎?”三水由繼續熱心的詢問格姆。或許可以藉此轉移注意力,她是這樣想的。

“……可以……殺掉你嗎?”語氣中完全是純粹的請求,句子與語氣各自獨立。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三水由不禁背後一涼。接着格姆抬起頭,獰笑的樣子更是與之前截然相反,感覺就像換了個人。三水由下意識地向後退去,正好躲過格姆揮出的吉他盒。

“傷害格姆的人!都得死!”尖銳的叫囂刺破雨幕,嚇得三水由一陣激靈。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剛才的那個柔弱女孩嗎?

“你在說什麼鬼話?你是個瘋子嗎?”三水由握緊拳頭,在心裡詛咒着不太平的一天。

如同要證明自己所說不假般,斗篷少女從吉他盒中掏出一把摺疊起的鐮刀。或許是有什麼開關,鐮刀緩緩地,安靜地伸展開來。在鐮刀張開時,或者說在鐮刀張開前,斗篷少女便將其揮了過來。

她是認真的!最不願面對的是還是發生了,三水由開始思考逃跑的方法。四周是空無一人的街道,有偶爾駛過的車輛,但那種速度根本注意不到路邊。直接跑或許能行吧,這個女孩不像是很能跑那種,不過還是需要時機……

斗篷少女的第二擊緊隨而來,走神的三水由勉強躲過,受了一點傷。向後退碰到了冰冷的公交站牌,她有了主意。

不出預料,斗篷少女的鐮刀在殺掉她之前沒有停下的意思,第三次揮砍很快也降下。這次它沒有落空,不過沒有砍到三水由,直接砍斷了公交站牌。這一擊讓三水由非常吃驚,目前的危險度已經超過預想:這個女孩揮舞這樣巨大的鐮刀並不費力,而且這鐮刀的鋒利度也超乎想象,這件事可能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警報!警報!公物損壞!公物損壞!請按照維埃民主主義共和國憲法賠償!”附近的幾個垃圾桶低智能機器人圍攏過來,投射出虛擬屏幕顯示罰單。

“又是機器人,煩死了!”斗篷少女揮動鐮刀,垃圾桶機器人盡數毀壞。“可惡,還指望着能抵擋一會的。”才剛跑開幾步的三水由咬緊牙,加快速度。

前面已經跑了不少時間,摔倒時腳又受了傷,三水由很快被追上了。橫斬發出劃破空氣的聲音,三水由向前一躍翻滾躲避,剛穩住身體,斗篷少女已經跳躍着砍了過來。

這都是夢吧?眼前的一切,今天的一切,惱人的一切。要是夢有多好啊。三水由看着眼前浮現的往日走馬燈,靜候這無法躲避的一擊。

刀刃劃破皮膚,伴着一聲撞擊聲停止。三水由眼前是握着鐮刀的斗篷少女與拿着站牌的三水容。站牌勾着鐮刀的刀柄,形成微妙的平衡。

“呼,循着機器人騷動的方向過來居然撞到這一幕。沒事吧,小由?”有如冬日陽光般,三水容的到來溫暖了三水由的心房。

“受了一點傷,不是什麼大問題……”三水由心中五味雜陳,這樣一個場景,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匆匆從地上爬起,躲到一邊,用個人終端報警。

“你、你也想……也想傷害格姆嗎?”斗篷少女又變回了之前扭捏的樣子,緊緊握着鐮刀,不敢正視三水容。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更猛烈的雨水降下。沒等三水容回答,格姆又自顧自說起話來“果……果然!埃迪,交給你了!”三水容和三水由警覺起來,找尋格姆口中的另一人。

“都說了不要在別人面前叫我埃迪,要叫埃迪克特!”埃迪克特埋怨似的對格姆說。“算了,眼前的事更要緊。”

三水容和三水由呆住了,不是因為埃迪克特兇惡的眼神,而是剛才的一切不過是斗篷少女的獨角戲,自始至終都是她一人在說話。埃迪克特舉起鐮刀,徑直向三水容砍去,三水容用站牌擋下。

“這是……多數規則例外武器!”三水容從這把鐮刀上看到了與父親的“紅月”一樣的標誌。“小妹妹,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三水由聽到姐姐的話,想起了父親對她們說過的趣聞:曾經人們不止一次討論過,在自動化科技,人工智能迅速發展的現在,人在戰場上起的作用,能有多大?各種專家就目前的條件進行了各種不同的演算,結果也是各有出入,但出奇一致的是,從未有過超過10%的情況。直到某一年,有一個戰爭狂熱的科學家,製造出REMT-α外骨骼裝甲,以超高的機動性馳騁戰場,戰無不勝,各國爭相購入基本設計方案,結合自己國家的黑科技或成功或失敗的製作,徹底改變了原有的戰場體制。由於以前的戰術大多對其沒有作用,REMT-α傳開了另一個通俗的名字——“多數規則例外裝甲”,簡稱“例外裝甲”。而與之配套的武器即“多數規則例外武器”。

雖然在武器上不如埃迪克特,但三水容技高一籌,雙方你來我往無數回合,僵持不下。

“穿斗篷的人聽着!我們懷疑你犯了非法入境、故意殺人、破壞公共財產等罪行。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無謂的抵抗!”趕來的軍警混合機動隊包圍了戰鬥的兩人,三水容乘機退出,逃到包圍圈外。而此時三水由在附近,正伴着淚水陷入思緒中。

“警察先生,請盡量不要傷到她。她手上有例外武器,身份可能有點特殊。”放下手中的站牌后,三水容對軍警混合機動隊的隊長這樣說。

“明白,少校!”隊長說完,隨即在專用頻道里下了命令。

“埃迪,好多人啊……我們死定了,怎麼辦才好?”格姆要哭出來似的對埃迪克特訴說。埃迪克特則以溫柔的語氣回應“沒辦法了,找機會逃吧,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不過在外人看來,只有一個因窮途末路而沉默的罪犯而已。

“投放!”男子在終端里下令。與此同時,維埃首都上空的一架貨運直升機投下一個黑色的箱子,不偏不倚地落在格姆身旁,激起一片塵埃。

“隊長!檢測發現高能量反應,申請攻擊!”專用頻道里突然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機動隊隊長頓了一下,旋即下令攻擊。

“快撤退!”待到塵埃散去,回頭的三水由看清了箱子上的標記——那是“多數規則例外裝甲”的標記,她用盡全力大喊。接下來的三秒內,混合機動隊的眾人全滅。

三水容撿起地上的“仿紅月”,對愣在原地的三水由說“小由你快跑!儘快!”

細想着剛才的事,三水由產生了過去與姐姐同生共死的想法,不過這樣的話姐姐的努力就白費了,於是她迅速反應過來,在愧疚與疲勞中又開始奔跑。埃迪克特瞪大眼睛向三水容衝去,“沒用的!你們都得死!”巨大的衝擊力將三水容撞飛在牆上,即使是強化過的身體,在足以使牆壁凹陷的衝擊下,也難逃一死。但埃迪克特並未因此放過三水容,“想傷害格姆的人,就是必須殺掉!”長長的鐮刀砍向三水容。

回頭的三水由看到這一幕,將頭轉了回去,她咬緊牙一邊奔跑,一邊啜泣。忽然,一道熟悉的紅色的身影在街對面閃過,帶起一陣狂風。三水由停了下來,再次轉過頭去。

“砰”金屬碰撞聲響起,埃迪克特的鐮刀改變軌道,偏向空中 。

“對不起,爸爸來遲了……”三水炎將軍愧疚地看看三水容,又轉過頭去,用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對着埃迪克特“小姑娘,你傷了我女兒,想活命的話就快離開!”

“嗚哇!好可怕的大叔啊!”埃迪克特故意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後退着迅速逃了,這裡畢竟是敵方主場,而且維埃可不只有“革命之鐮”一套例外裝甲。“放心吧格姆,雖然現在我們打不過他,但早晚他也得死!”

三水由癱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一股強烈的悔意湧上心頭。在她到達醫院時,送三水容到醫院的父親已經離開了,看來剛才的事件非常嚴重。簡單換上乾燥衣服后,三水由呆坐在姐姐的手術室外,不停地祈禱姐姐的平安。

“請問你是三水容小姐的家屬嗎?”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裝義肢的醫生走出手術室。

“對,我是她妹妹,我姐姐情況怎麼樣了?”

“嗯,這個嘛,病人傷到的地方很多,也很重,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療養。還有就是由於腦部受到衝擊昏迷不醒,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不僅要持續多段手術治療,而且保守估計要五六年才會醒來。”

之後醫生又說了些詳細的情況,而三水由只是下意識的點頭,她的大腦早已一片空白。

處理完一些相關事宜,和父親通一次話后,三水由回到家中,思考最近的遭遇。不管怎樣,自己無疑是犯了錯,這次經歷會成為一個包袱永遠留在心底,放任自流只會增加重量,必須帶上它走下去。

三水由下定決心,要代替姐姐,在減少傷亡的前提下,最快結束這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