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名漱的話題在第二天依舊繼續着。
『名漱同學明明很受男生歡迎,但一直沒有男朋友呢。』
掘田說這句話的時候,川島正仔細的拆着麵包包裝。
『是因為不想談戀愛嗎?』
那是一個川島明顯不清楚的問題。
『大概吧。』
川島咬了一口麵包,邊嚼邊說。
『不過箱子里總是會被不知好歹地傢伙塞告白信。』
『雖然結果都沒差啦。』
川島擺擺手說。
『運氣好點的會看一眼,運氣不好的直接丟進垃圾桶。』
掘田跳出一塊火腿放入嘴中咀嚼着:
『看起來就跟面試一樣呢。運氣也是實力地一部分呢。』
『所以,神戶川你就早點放棄吧!她要是也對你也感興趣的話,就不會說些奇怪的東西讓你接不下去話了。』
川島扭過頭來,一臉同情的看向我。
但是我並沒有接不上話,名漱只是單純地結束了話題而已。
『是啊。』
掘田附和道的時候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嗯。』
我點點頭,回應道。
『雖然我沒那方面意思。』
『嘛,算了,即便再追問你也會嘴硬的。』
某種意義上川島很懂我。
『不過像我這麼聰明地當然不會選擇像名漱這種個性惡劣的女人了,即便她乖乖閉上嘴不說話也是。』
『誒,川島桑有什麼目標了嗎?』
『當然了。』
川島故作神秘地將手伸進褲包里,接着從裡面掏出一疊記事本。
『這是?』
掘田兩眼放光的盯着川島的手。
我想這個時候就該給川島手裡的記事本加點特效,比如金色的光芒啦,我就覺得很合適。
『這可是——』
川島將自己的語調變得和政治家一樣,高聲地說道。
『這可是標準着國家強大,經濟上漲,人民幸福——乃至整個人類社會進步的象徵。』
『行啦,川島桑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簡言之,就是一年級生的美女圖鑑。』
『誒,居然還有這種東西啊。你從哪裡找到的?』
『社團照顧我的前輩是學校傳說中的組織——「美女研究會」的一員!』
川島的語氣充滿了驕傲之情——
『學校里居然還有這麼無聊的人嗎?』
我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麼嘛!宗太你這傢伙,這可是前輩們日夜奮戰,辛苦完成的,為了整個學校男性的幸福而努力。他們沒有在意女生將他們當做變態的眼光,也沒有被世俗的嘲諷所擊倒。他們用盡了所有的心血!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川島的表演生動而形象,活像電視上打廣告的主持人。如果他不是皺着眉頭,而是落下兩行眼淚。我都忍不住要將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頒發給他了。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變態吧,再說你的話很啰嗦。』
我打斷了川島還想繼續下去的話題,用筷子指着班裡聚集在一起消滅便當的女生。
那群傢伙果真就像看變態一樣看着川島。
『當然,你要是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和嘲諷,就請繼續。』
『嘖——』
川島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他就像焉了氣的氣球,一下攤倒在椅子上。
『你們倆個傢伙居然不早點提醒我!』
『嘛,看你說得太起勁了,沒有好意思。』
我一邊挑着烤魚的魚刺,一邊回應着川島。
『哈哈........』
變態三人組其一的掘田只能坐在凳子上傻傻地笑着,因為他也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我想那邊的女生已經在取這樣的外號了。
說不定一下午過去,整個班的女生就會知道這件事。
『嘖,真正的勇士可不會在這裡就被壓倒!』
變態的勇者川島君重新振作了起來,他拿起手中化作利刃的筆記本,然後開始了自己的演說——
『首先,我先說下在這個名冊上,一共有88人!』
一個班大概20個人,一共有A到H八個班。大概將男女比算作1:1,那就是全部的女的都記錄在案了,還多出了幾個。
「真是,異常有幹勁的無聊人士啊。」
『上面將女生分為A到D四個等級——順帶一提,我已經記住了所有A級女生的名字,B級我也記了一半了。』
川島拍着胸脯,自信地說道。
『誒,川島桑你還真是夠努力的啊!』
『當然了,這可是高中生活啊!高中生活!即便是前面十幾年再怎麼廢材的人生,只要在這裡抓住一絲機會,就能夠反敗為勝的!』
『嘛,加油吧,川島桑。』
我將最後一口飯送進了嘴裡。川島的麵包因為自己的大演講計劃只動了一口,至於掘田就一直是不緊不慢地。
『如果你們要找女朋友的話,我推薦這一位——』
川島仔細地翻找着。
『一年·A班的白原京子!長得漂亮,人緣好,成績好,雖然體育成績一般,但也算及格的樣子!在我心中絕對的NO.1啊!』
『噗——』
我嘴裡包着的水,因為川島地話,差點沒噴出來。
『幹嘛啊,宗太你這傢伙今天很奇怪啊!』
『沒有,沒有.......』
我擰緊了水壺的蓋子。
『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着我們啊?老實交代啊。』
川島盯着,目光里滿滿地流露着要打壞主意的想法。
『比起這個,名漱是什麼級別啊?』
我故意帶了一下節奏,要是他們聰明點,就會抓白原的事情不放。
『名漱?我找找。』
川島就這樣被輕易地帶了節奏,掘田則是意味深長地看着我,因為是和我一個學校畢業的,他總是知道點什麼的。
『不出意外地A級呢。』
川島將名漱地那頁翻了出來。
我湊過去看了看。
身高,體重,畢業學校,甚至連三圍都有。
不過就我對白原的了解,他對於川島來說,就和名漱一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當然,對我來說也是這樣。
在川島的記事本上,與我同班的A級人物還有一位。
首先,她是各種意義上的美人。也是個熱心腸的傢伙,也就是雞婆角色的擔當之一,她總是暖暖的笑着,然後找名漱聊天,比起一碰壁就徹底對名漱失去興趣的女生來說,她的堅持就像愚公一樣,明知道是無法攻略的目標,但卻一直沒有放棄。她的人緣也很好,僅僅只是開學這幾周,她的身周就已經圍上了好幾個女生。學習似乎也不錯,上課老師的問題,她總是積極的回答。至於體育,她是班上女生里唯一能和名漱扳扳手腕的存在。當然,和名漱一比,性格自然是好得沒話說。
這個女生叫坂上雪。
用川島的話來形容的話。
比起白原,坂上更適合當女朋友。
但他更加喜歡白原,也是事實。
『如果你們的口味比較獨特,喜歡年上的學姐的話。我這裡也有往屆名冊的複印件。』
那天午休在川島這句多餘的話里結束了。
『嗯——』
名漱故意拖長了回答聲音。
第四周開始,我在和她交流的時候,話變得多了起來。
『全部沒錯。』
因為聊到了奇怪的學生這個話題,於是我將從川島那裡聽說的關於名漱的光輝歷史告訴了她,這是之後所得到的回答。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隱藏的打算呢。』
『當然了,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像道士一樣在學校到處貼鬼符;將學校美術室的整面牆都進行了塗鴉;冒充學校的老師給低年級上自習的學妹上歷史課.......
這些事情對於名漱來說都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看着名漱的側臉,她正撐着半張臉,看向窗外飛舞的白鴿。
『沒什麼,因為我想這麼做。』
『只是想嗎?』
『恩,只是想。』
她依舊盯着窗外,有時候的交流,就像現在這樣正常。
當然也有暴走的時候。
『你就沒有考慮過和班上的同學打好關係嗎?』
『沒有。』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
『你是白痴嗎?』
『不是。』
『那就是弱智了吧?我是不清楚你為什麼要問這些事情,不過我可沒有義務回答你。』
『哈.......』
『我做的任何事情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哈.......』
『僅此而已。』
雖然也是雲里霧裡的,但看起來也算是一種回答了吧。
『我說,我以前有見過你嗎?』
名漱突然說起了話。
『比如說什麼社區活動。』
『見過?沒有吧,再說社區活動是什麼?』
『恩,就是那種社區組織小孩去參加的那種活動。』
『小孩?』
『沒什麼.......』
名漱拉了拉嘴角,變得消沉起來。
『你是小孩子嗎?還在想這些東西?』
『都說了沒什麼了,你就乖乖閉嘴就好。還是說,你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謎樣的轉校生?奇怪的社團的組織?還是有「第三類接觸」的新發現?如果什麼都沒有的話,那我要睡覺了。』
名漱一口氣說完這麼長段的話,氣息卻一點沒有混亂,她趴在課桌上,沒有抬起頭的意思。
倒是她突然精神起來,然後自顧自地結束自己開始的話題,才讓人無法應對。
『你就像個神經病一樣。』
『少啰嗦!』
從第五周開始,名漱甚至開起了我的玩笑。
『唷,早上好啊。變態三人組之一的神戶川宗太同學。』
我依舊和平常一樣地壓着上課鈴聲進入學校,而這個時候的名漱早就坐在位置上了。
換做開始的幾周,她身周圍還會圍着幾個班上的女生。但現在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大概是被名漱剛開始的表現給嚇到了,不過最近的幾周她倒是正常了不少。
雖然還是會有些亂七八糟的發言。
『那是什麼?』
『不是你自己乾的事情嗎?』
名漱扭頭看向我。
『哈.......』
我將挎包撂到凳子上。
『那是川島乾的事情。我只是剛好在那裡而已。』
我稍微思考了下,想起川島之前乾的事情,果然是傳開了。
『川島?那個白痴嗎?』
名漱嘆口氣繼續說道。
『原本以為川島念高中過後會變得聰明點,沒想到還是一個白痴。』
『我倒是不覺得他像個白痴。』川島之前和名漱說了差不多的話。
『那就是笨蛋了對吧?』
『你和他是有什麼過節嗎?』
我心想,當可憐的川島知道背地裡被名漱這麼說了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
但我卻沒有一絲對川島的愧疚之情,即便是我將他拉進了討論之中。
『沒有。』
『對了,說到這件事,你對女生感興趣嗎?』
『女生?如果是可愛的女生的話,我非常有興趣。如果是三八婆的話,那當我沒說。』
名漱撩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然後用銅鈴大的眼睛瞪着我。
『那就是很感興趣了吧。』
『你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
名漱總是會對我的話提出反駁意見。
『總之,學校有人將女生進行了排名。』
如果是普通女生的話,我可不會討嫌說這種明顯被反感的東西。
『哈?還真是噁心呢。』
名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雖然我不討厭這種有想法的傢伙,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是跟蹤狂嗎?還是閑的沒事做?居然把每個女生都調查了一次?』
『那算什麼?』
和我一樣的反應。
但名漱突然亮起來的雙眼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一下。』
她一拍桌子地站起來,然後興奮的說道!
『難道是要進行什麼不可告人的儀式!比如獻上學校最漂亮的女生給學校的鬼魂。或者是外星人做的人口調查?還是說有什麼連環殺手將殺人的順序以這種方式公布出來,就是為了讓名偵探去阻止他?這種有原則和想法的殺人犯我很欣賞呢!』
她咽了一口氣,繼續着自己的話題。
『那這麼說的話,排名高的學生就危險了。所以,排第二的是哪位?嗯?』
名漱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瞪着我的雙眼讓我不自覺地向後挪了一點。
『哈...你別說這些奇怪的東西了好吧?』
我佩服地看向名漱,她的腦袋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
『奇怪?』
『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說這件事喔!』
『抱歉抱歉,我遲到了!』
當第一課的任課老師喘着氣拉開門衝進教室的那瞬間,才發現全班的視線都集中在我和名漱的身上。
名漱哪了那嘴角,一屁股的坐了下去。
『嘖——』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不滿,所以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我跟着坐了下去,然後看着一臉茫然的任課老師走上講台。
『抱歉,抱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麼現在開始上課吧。』
老師又重複了一次,班級里的氣氛又熱了起來。
不過名漱的臉色顯然不太好。
『第二名是誰?』
『什麼?』
前腳老師離開教室,後腳名漱就踢着我的凳子將我叫了過去。
『所以第二名是誰?』
『所以是什麼?』
我開始裝傻。
『你是白痴嗎?』
她又踢了我的凳子一下。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學-校-的-女-生-排-名!』
『哦。』
『不知道。』
我如實地回答道,影響中川島的記事本里,排名確實不分先後。
『哈?』
『所以你這麼糾結第二名幹什麼?』
我狐疑得回到。
印象里,關於這種排名,女生不是一般都會很羞射地問。
「我是第幾呢?」
但是,名漱這傢伙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你是白痴嗎?』
名漱鄙夷地看着我。
『第一名當然是我咯。那還用說?』
『你還真是夠自信呢。』
我同樣鄙夷地看着她。
『當然了,這也算是我的優點之一了。』
她還真是夠厚臉皮的。
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臉皮厚則無敵。
她就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排名會靠後這種事情嗎?
『是嗎?』
『你想表達什麼?』
『沒什麼。』
我雙手環抱,沉默的看着她。
「請繼續你的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