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通向的将会是终点吗？
每次我做好准备迎来一场考试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这场考试结束后就是一个终点。但人生的时间不会停止，考试的背后也不会是终点。
蓁蓁姐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即使冰淇淋蛋糕的滋味再怎么吸引，她也没有再次拿起勺子。可是总不会，在这种人迹喧闹的场所，他们也会引起巨大的波澜吧。言终说他们三人是懂得守规矩的对手，而即使是昨晚那两个乱来的家伙，也选择在偏僻之地发动攻击。即使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但背离了现代社会的常规准则，他们不可能违背一般准则而随心所欲。
但我还是选择相信蓁蓁姐的判断，和她走出了糕点店。
夜晚的热气扑面袭来，在这条步行街，充满了为了打消这夏夜的沉寂并舒缓一天的疲劳而放纵的上班族和大学生。
“将魅惑收拢到最小，尽量普通地移动到空旷的地方。”
蓁蓁姐瞥向天空的同时这样小心提醒我，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投入我眼帘的只有大楼之间狭窄的夜空。
“移动。”
随着蓁蓁姐快捷的步伐，我们俩向着步行街一端的丁字路口运动。刚走到街口，更广阔的天空立马映在眼前。
与我和蓁蓁姐一道，街头上的众人也纷纷抬起头来，观看天空中的这一奇景，甚至还用手机拍起了照。
数百架孔明灯，在略过这仍不广阔的夜空。随着城市顶端形成的不同的湍流，孔明灯的巨流被吹散后，四散向各处。
“这几个臭小子，没想到还有两下子。”在我还想多留恋下这景观的时候，蓁蓁姐就穿过密集的人群向前走去了。
今天并不是特殊的日子，为什么会有人放出这么多的孔明灯？
“这可不是用来祈福的美景，是那几个家伙动用的侦察机。”
蓁蓁姐越来越降下自己的气势，一边融入人群一边对我说：
“我原本以为他们只会一些简单的打打杀杀的小伎俩。”
“天灯祈福。”
蓁蓁姐解释说。
虽然叫做祈福，但却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
“因为叫天灯，所以又有‘添丁︐，原本是‘人丁兴旺，家景兴隆︐的意思，却不知道被哪朝的术士篡改后，变成了增加分身的意思。只要具有一定规模的灯阵，就能实现相当惊人的监视和侦察效果。不过相应的，灯阵的规模越大，为了监视所需要耗费的精力也就越大。所以往往只有行军打仗，可以调动大量人力的情况下，才会布下大量的灯阵以供战争使用。制信息权可是战争中最重要的杀手锏。”
“没想到被抢先了。”蓁蓁姐很不甘心地说。
“不过也不得不夸奖一下他们，即使让我来，也没办法操纵这些灯阵之后同时进行数百处的监视。况且找一两个人可和发现敌军的营寨不一样，‘非攻︐的传人对小物件的掌控果然出类拔萃。”
听了蓁蓁姐的描述，再次抬头看去，仍有几盏灯在头顶飘荡着，就好像肆无忌惮地在向我们挑衅一样。
“可是，即使出动了这么多眼睛，城市这么大，视野被遮挡又相当多，找到我们的概率可以想到是非常小的吧。”我问。
“所以我们被先算计了一步。”蓁蓁姐的思路传向我的脑中，是共享下的她使用魅惑检测到的孔明灯的分布。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数百盏灯，竟然就在大致以我们为中心的5公里范围内毫无秩序地飘着。
“这些家伙率先料到我们为了防止和他们过早接触，一定会选择最为热闹的地方作为掩护。他们释放孔明灯的地方就在附近，可恶，不该这么小瞧他们的。”
蓁蓁姐一边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一边盘算着什么，原本之前听了蓁蓁姐以逸待劳的计划之后，我还十分佩服，没想到即使这样也被料敌机先。
“被提前补好了监视网之后，就没办法在高空和空旷的地方进行快速的移动了。真是，一招不慎，竟然错失了全局的先手。”
“那么，我们完全可以躲在建筑物里面或者高空视线受阻的小巷里，而且就算被他们侦察到了，他们也没法立即赶过来，我们的形式不会多么差吧。”
“如果他们布置好了这么大的灯阵，那么想必也做好了别的准备。别忘了，这里可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比起天灯，到处都是的摄像头可是更好的监视物。”
我猛然警醒，向四面望去，这里可是全市最重要的商圈。
“这个时候能进去进行迂回躲避的建筑就只有大的商场之类了。”
难道他们连摄像头也能控制？
蓁蓁姐对我的惊疑点头赞同：“本以为他们这两天只是简单老实下来，没想到他们也在动脑子，着实小瞧他们了。”
对于蓁蓁姐不断地懊丧，我问：“可是……”
“即使躲进小巷子，在这种地方，更是方便他们缩小排查的范围，最后反而是难以逃窜的我们作茧自缚。”
“而且别忘了他们的‘非攻︐，虽然之前三次交手都是近身战，但这也算是他们给我们的障眼法吧。别忘了非攻的特点，他们可是拥有在几百米外轻松锁定目标的狙击手在。再加上所有人广泛的视野共通，如果被他们轻松定位，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提心吊胆与永远不知道从何处到来的狙杀。”
“可恶，情况完全糟糕起来了。”
即使是下棋，也讲究不失先手。往往过于保守的一招，会在之后令人诧异地发现自己痛失先手，从此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直至鱼死网破后的失败。听到蓁蓁姐如此全面地剖析后，我顿时觉得芒刺在背。
“可是，总该有办法吧。”
虽然这么问，但我的确在想不到什么好方法了。
但还是希望蓁蓁姐能给我希望，毕竟她是神通广大的妖怪。
满怀期盼地看向蓁蓁姐，却见她也依旧愁眉紧锁，用上齿咬住下唇，迟迟不发一言。
“呼——”
她长出一口气。
“别担心，笑笑。”
她的声音冷静下来了，不想刚刚，充满了懊悔与焦虑。
“你以为我打过多少仗了？”
“掌握着越大的优势，敌人也就相伴着越大的骄傲。在这时，鱼死网破的拼搏可是非常可怕的。”
“让我们来给他们必胜的计划撕开一个口子吧！。”
不妙，蓁蓁姐这种间歇性热血的性格又顺着同调感染到我了。
“当——”
城市中心的大钟敲响了，撼动了了这片大地千年的大钟，在这一刻，敲响了战斗开始的信号。
蓁蓁姐停在了正街拐向小巷的街口，仰面望去。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法力连结的气味，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对于蓁蓁姐的提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我什么也没闻到。
“逃啦！”
蓁蓁姐突然抓起我的手，在她抬脚的一刻，一枚短箭擦过她的脚底，钉入地面。在我还惊奇之间，短箭又瞬间消散。
“为了加强效率，选择了即时性的侦察弹吗？”
蓁蓁姐如此在脑中盘算，同时她在身边加强了魅惑的布置。逐渐从她的脚下升腾起来，薄薄的紫色烟雾，笼罩着她和我两人。
“如果良玉可以生烟，那么会不会是紫色的呢？”
蓁蓁姐笑着看着我，被包裹在魅惑之内，侧头，我看到了蓁蓁姐最质朴的不带掩饰的开心。
“我最喜欢紫色了。”
远处的某处，狙击手伏击的位置。法力有顺序的在城市上空流动，并将搜集到的信息传递回来。怀中保持着弩机整装待发，穆泽沉心静气，等待决胜一箭的突入。
“识破之后决定自暴自弃吗？”
感受到突然增强昭示着自己位置的猫妖，穆泽在心里盘算。
“啊！进去了。”
嗖！
肉眼可见的，蓁蓁姐散布在身周的紫色烟雾被撕开一个口子，凭空出现的石弹向她的身体射来。蓁蓁姐及时前倾，弹子从他背后掠过，嵌入了旁边的混凝土墙，灰尘沿着洞口蹿出。
我还来不及关心蓁蓁姐一句，拽着我的手猛然使劲，将侧向的我向前甩去，我急忙跟着脚步调整，又一发石弹从我刚才立身之处穿过打入墙面。
随后，蓁蓁姐又松开了我的手，随之接续一个流畅地前空翻，比及落地，我看见又一发短弩箭打在了蓁蓁姐脚后的地面，又立马消失不见。
站直之后的蓁蓁姐又抓住我的手，这次不同的是她将我向前上方甩去，伴随着心中传来的“跳”。
一声令下，我接着力，踩住侧面的墙壁。今天经过了大量的训练，这样的动作我已经可以轻车熟路的做出来了。而在下的蓁蓁姐回身，暂时停了脚步，双手打开，像是拉弓一样。而她的手中紫色的烟雾也变得浓厚，真的出现了一把弓，而大部分箭杆的地方并没有显现，只有最末端的箭镞出现了。
“咻——”
随着她自己的配音，箭射了出去，击中了侧面墙壁的一角，几块大块的突出的砖块掉落下来。
这也搞得显眼点儿了吧。
“没关系，会有人收拾的。”
回身继续向前跑来的蓁蓁姐冲我调皮地眨了下眼，我也落在她身边，和她并身向小巷深处逃去。
“你不是说套进小巷反而令我们束手束脚吗？”
“那不是因为我们在防守反击吗，所以不能冒进。”蓁蓁姐边警惕着四周，边向我解释，“可总缩着头就会被骑在脖子上打了，现在我们要找出对手的破绽，比起外面和室内，小巷子反而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可是，现在不断有攻击向我们袭来啊。”
依照我的一点儿经验与蓁蓁姐的帮助，我们两在对方不知何处攻来的弹雨中边躲避边进行这样的对话。
“那是因为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他不断在调集更便捷的天灯来观察我们。”
“那我们怎么拖时间啊。”
“思路别太狭隘了，”蓁蓁姐手指前伸，正好迎住了一枚飞来的弹子，随着纤纤玉指一弹，弹子瞬间化为乌有，“虽然监视是不间断的，但是攻击可是有盲区的。”
身边的弹雨攻击的频率突然降下来了，蓁蓁姐也马上刹住了步子，弹雨竟惊人的短时间停下来了。
“即使是非攻高手，也不可能无视所有障碍实现隔空打牛的绝技，利用法力的跃迁是有极限的。”蓁蓁姐向明明视线透不过去的远角看去，“我承认他们做了精心的准备，可在这样一座复杂的城市里，想找到一个仅仅是五公里范围也能一动不动全面狙击的点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小范围，但碰上盲区时候，他总需要做一丁点儿移动的。”
虽然我脑子比较笨，但听蓁蓁姐这么说，似乎有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嗖！
又一发弹雨再次袭来。
“他们肯定不会做建筑物之间大的移动的，一来很有可能跟丢猎物，我们有可能逃到五公里外的范围去。二来最优的聚集点可不是有那么多备选答案的。”
弹雨渐渐密集起来。
“笑笑，把你的手机给我。”
啥，你又想喝奶茶了吗，可别乱花钱了。虽然内心这样想着，我还是把手机交给了蓁蓁姐。
她随手解开我的密码，打开了市区的地图。
“还好今天白天我也不是瞎转悠，我们在大楼间跳来跳去的时候，为了战斗需要，我大概还是记住了这片的地形了。”
我可不觉得你有这么好的记忆，可她的确在煞有介事地摆弄缩放着手机上的地图。
“人的记忆力可是很强的呢，只是平时得不到足够的能量供养，所以大脑远不能发挥其百分之百的实力。”
我突然感到能量被大量地吸引向蓁蓁姐那一侧。
“虽然我也只能调动百分之二十一左右吧，但是对于记住这些东西，足够了。只要我们不断有计划的调整路线，根据其停止攻击的情况，就能慢慢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可——”在高速的移动中，虽然想到了有什么不妥，但我也没办法顺利表述出来。
“是的哦，仅仅靠我们俩的移动效率远远不够。”蓁蓁姐周围的弹子或弩箭不断消失，比我这半边的消失的还要快一些。
“知道我为什么强行暴露吗？”蓁蓁姐嘴角勾起，“论骄傲，对手比起我也不遑多让呢！还好和他们交手时我并不是火力全开的状态，连我还有多少手段没出都不知道，自以为准备周全就可以想我发动这么猛烈的进攻了吗？”
“他们的失误就在于，开动了大规模的侦察与攻击系统。这世上不会有人可以强到进行如此复杂地分析与攻击还能游刃有余的，虽然还占着优势，但他们想必也左支右绌、全力以赴了吧。虽然我依然不在全力状态，可以算作他们的优势，但因为天灯与全线覆盖的火力，为了节省力量，使用一用即回收的诱导弹。”
“可以说是大意又且无奈吧。”
她轻声感叹了一句，随后对我说到。
“你听好了，笑笑。诱导弹的意义在于，敌人与我们仍在有效攻击距离之外，所以他们不能直接将杀手锏抛出来。而是不断消磨我们的斗志，等待最好的机会再利用最有把握的攻击将我们一举击溃。”
“出于这点考虑，使用利用掺杂了定位口诀的石弹与法力结合的子弹，弹雨不中之后仍可以回收大量魔力，的确是持久战的好方法。”
“可是，”话锋一转，“已经操控了这么多了，你认为他还有多余精力完好回收法力吗？”
“这对于现在更欠缺法力的我们可是一笔大礼啊！”
难道说，蓁蓁姐故意吸引对手的攻击，然后将他们的力量收为己用。
“高手手谈，是需要相互不断地试探，然后掌握最有利的发力位置，再一举擒获。”
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你知道围棋为什么一定要下到结束吗？”
我可不知道，因为我对围棋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一点儿也不了解。
“因为它太复杂了啊，即使到了终局阶段，也有不可言尽变数哦。看着吧，笑笑，下一次攻击的停滞，就是我们反击的节点。虽然仍逆转不了敌我态势，但总归是抓住破绽了。”
再次穿越了两三条巷子后，迎来了第二次攻击的静默。
奔跑中的蓁蓁姐抬起右手，捏在一起的五指打开。
“散！“
有什么东西扩散开来，搅动了方圆十几里内的猫。
“呲——”
“喵——”
“哧——”
猫们纷纷发出了不同高度的音调，搅动了这沉闷在夏夜中的古城。
“猫儿可是我的好朋友哦！”
因为过度精力集中，在调整位置时暂时放松监视的狙击手，突然被这混杂着各式各样叫喊的哀鸣刺中，魅惑在这阵惊扰中无比放大。
“虽然只是一瞬，但足够让他们丢失一段时间了。”
“然后就是，感谢他们的力量。”
在这一瞬，这一幕仿佛成了蓁蓁姐的独奏剧，而舞台就是这个古城。
当对手再次连上视野时，他们惊奇地发现，整个古城范围内，同时奔逃着十数个与刚才相同的法力来源。
“刚才我真是太惊慌了，竟然忽略了天空中的法力流动，”蓁蓁姐向我解释，“他们只有三个人，不可能同时长出这么多眼睛，模糊的追踪，他们是靠追踪法力源完成的。所以我依靠他们的法力，稍稍做了改造，在城墙内布下了好几个我们的替身。”
“而这些替身，都在依照我的计划行动，同时这么多一起行动的话，就很容易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了。”
“可是，这样你的计算量不是太大了。”
“笑笑哦，你知道我过去曾经多次被从战场上召唤出来吗？”
“为了服务身经百战，赫赫战功的将军。”
蓁蓁姐自问自答着。
“不是作为攻城伐地的武者，而是运筹帷幄的军师呦！”
对我诉说中的蓁蓁姐，带有一丝骄傲，又多了几分调皮。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你知道这个城被如何形容吗？就是一个围棋盘呐！”
“笑笑，因为计算太过费时费力，所以我可没功夫再照顾你了。”
跑着跑着，到了巷子口。一南一北，两个分叉点。蓁蓁姐一把将我推向一边，而她向另一边跑去。
原本聚在一处的，又在城中分为两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