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月14日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被莫名其妙地牵入异常战斗之中,每过一天我的参与度都会更深入一分。

而这完全可以避免的战斗,都是因为我面前这个家伙不严格执行裁判的工作才导致的。

“可别这样说,”言终对我敷衍一样地笑了笑,“比赛的双方现在可是很规矩地遵守着有关比赛之间的承诺。这两个家伙可不是我设定的比赛范围,所以我不是赶着来发红牌了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盯上她的并不止这么点儿人吗?”我瞥向躺在我背后的蓁蓁姐。

“不哦,只有一家,这些都只是他雇佣的不同团体罢了。”

我长处一口气。

“那你——”

“不过你大可放心一点儿,圈内没有那么多人手,今晚这两个也算是其中数一数二的了。你打到了这两个,其他的小喽啰可不太愿意再跟你冲突了,我也会尽量帮你打发一些不太安分的小喽啰的。怎么样?”

“那么,”我盯住背光下看不太清的言终,“你让我和蓁蓁姐强行加入这场战团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而且,”

我顿了顿:“告诉我事到如今真正的对手。”

“放过我吧,笑笑。”言终的语气依然很随意,“对手也有很多难缠的地方呢,我一个可对付不了这么多。”

这家伙依然这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加上蓁蓁姐对他的评价,让我觉得他的说辞很不靠谱。

“而且,真正的对手?”言终的语气突然冷了三分,“林笑笑,虽然你今天晚上的决心很让我佩服。不过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让我告诉你真正的敌人,前提是你先得稳定下你的心吧。”

“就算是刚才,你也认为这两个人的行动是红牌行为,可以依靠我出示红牌摆平这件事吧。”

“放心吧,接下来的担保还是作数的,只要打败了范敬三人,我担保你俩就不会受到更多的危险了。他们可不像这两个委身于邪术的家伙,我之所以给他们两次黄牌的的机会,也是因为他们的信誉还是很好的。”

“不过,小心啊,他们的实力是保证信誉的基础。”

我咽了口唾沫。

“可是笑笑你也别害怕,原本以为你只是误入其中的一个小浪花,老实说我没对你抱太大期望的。可你今晚的表现着实精彩呢!”

这家伙,其实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吗?

“好好准备明晚的决战吧,这两个家伙我会适当处置然后我们会送他俩进监狱的。”

我没有回复,背着蓁蓁姐越过了他,向回家的路走去。

我的确没话可以回击。

对战斗的投入逐渐深入,也证明了我之前一直寄希望于别人的幼稚。寄希望于蓁蓁姐、寄希望于言终,说到底我的决心也就到这儿了。

言终说他最讨厌躲在背后像政客一样驱使别人为他卖命的人。

就像我一样,委身于饲主这样便利的身份,享受于蓁蓁姐的付出。自己还毫不自知,为自己的虚荣心辩解。

叶公好龙。

黄夷霄和廖姐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即使不断调动力量,也只是恢复了蓁蓁姐今晚受到的皮外伤而已,即使是用了饲主的强制调令,反而只是更令我理解了蓁蓁姐的伤有多么深。

看着我离去的脚步,言终却发出了自言自语的感叹:

“仅仅是佩服还不够呢,这小子今晚做到的已经算是奇迹了,”言终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强制同调原本是为了防止妖的叛变,在不断的实践中在降灵术中强制嵌入的命令,不管饲主还是宠物,都是不可违逆的强制。”

“可他竟然依靠逐渐建立的顽强以及对这只猫的念想就突破了这点。”

“逐渐成长的年轻人,看来势必会突破旧有的由短视与无知带来的禁锢。”

“可是,强行突破吗?”言终回忆着。

回到家,头晕沉沉的,我在安置好蓁蓁姐后,一并睡去了。

梦是很稀奇的东西,它反映着人的脑电波活动过程,持续的异彩纷呈的电活动不断连结出各种色彩不同的梦,其中,多调满了犹豫、哀伤与恐惧的色彩:

“黑猫吗?”长者的眼中出现了迟疑的色彩,“实在太危险了,无数的饲主已经丧生在她的爪下了。”

强大的力量也意味着利用期间巨大的风险,虽然是猫妖,但也实在没必要冒这个危险了。

出于这样的仁慈,老者将召唤出千年道行猫妖的方式尘封在了历史的灰尘中。

因为作恶多端,最终被冠以妖的头衔,少女被投入永无超生之境,虽然这并非少女本愿。有了期待,就必然会产误解。少女接受着属于自己的孤独,与在之前积累的种种之下,盘压在她身上的无尽诅咒的折磨。

悲伤、痛苦、恐惧、忧思……

各种各样的痛楚以形象化为各式各样的情景不断刺入幽闭在幻境中少女的梦中,不断交替,永无止境。而实际的诅咒,也在时时刻刻蚕食着少女的身体。

睡梦中是痛苦的,醒来也是痛苦的。

……

在这样的折磨中,我从17日的清晨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偏向旁边的蓁蓁姐看去,她睡得格外香甜,甚至甜甜的梦中让她露出了享受的笑容。

“但少女的梦中没有快乐。”

这样的思绪突然无端地弹出,震动我的心头,同时脑袋也伴发了一阵短暂的刺痛,不过比起昨晚轻松多了。

布洛芬——曾经我为了缓解偏头疼而很有疗效的药,在吃了一粒之后我坐在蓁蓁姐的身边思考着。

我也并不愿表现得这么像一个好色之徒,虽然蓁蓁姐的美色的确动人,但我只是单纯以为这张单人床太窄了,只能挤在她旁边坐下。

本来就是单人床,何谈窄不窄。所幸爸爸这两天不在家,不会把看到的这一情景拍给妈妈,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精神,我也渐渐清醒了。

怎么还在睡,快该起床了。看到蓁蓁姐甜美的笑脸,我真是忍不住掐一下把她叫醒。

不然就尝试一下吧,我伸出手探了过去,撩开她睡散的头发。

苍白的小脸透不出一点儿血色。

一个响指搅扰了蓁蓁姐甜蜜的梦境。

内心中急切地接受着她要睡醒了这个信息,我很愿意就这样吵醒一个睡饱了的美人。

嘟噜——

就这样她猛然坐了起来,带着睡眼惺忪傻傻得环顾四周。

“别懵了,就算是妖怪也得起身打理一下吧,”我边说边离开卧室,“早饭已经做好了,都已经8:40了,马上就要决战了,你怎么还这么慢慢悠悠得。”

嘟噜嘟噜嘟噜……

蓁蓁姐把自己的脸埋进洗脸池的水中,让自己清醒起来。

“笑笑,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可真危险啊!”看着刚刚走出洗漱间踟蹰不前的蓁蓁姐,我走向她的面前。

梆!

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什么强制同调嘛,你带着机器一样的嗓音说出来真吓了我一跳。”

同样,你还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难道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放弃了培养我,直接采取这么粗暴的方法了。”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数落着她。

粗暴到,即使我突破了它也搞得浑身是伤。

早一些,言终打电话给我:

“出于谨慎,我还是需要提醒你,强行突破强制同调可不是个好办法。本身就是设立在精神上的强大禁锢,强制突破意味着对神经系统的极大负荷。”

“即使当场没死,留下多么严重的后遗症也不奇怪。”

言终如此严肃地提醒我。

我知道啊,即使一早上已经吃了两粒布洛芬了,这种头痛还是难以完全压下来。

“笑笑,最后到底,啊!”

“还好是我,”我又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总之后来言终也给我解释明白了,强制同调也是一种你与我之间的能量流动吧。不过比起之前可好理解多了,昨天,”

我顿了一顿,蓁蓁姐也在认真听着。

“只是看了一会儿,我就掌握诀窍了,”边说我边操纵这股力量,流向蓁蓁姐,“现在哪怕不需要你的同调,我也能自由地操纵力量连结了。”

“所以说,”我又用两根手指弹中了蓁蓁姐的额头,“你那么自信的计划太失败了。”

梆!

力量流动恢复正常的蓁蓁姐就是不一样,重重弹了我的后脑一下。

“哼!从刚才就一直敲我的额头,你很没大没小啊!”

那你也犯不着这么大力的回敲吧,脑袋真的好疼啊。看着呲牙咧嘴的我,蓁蓁姐悠然自得地吃起了早餐。

“呼。”

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蓁蓁姐对面:“吃饱了的话,我们就开始真正的训练吧。”

蓁蓁姐也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即使突破了限制,力量也依然在强制同调的范畴内运作,我清楚地感受到了。

因为即使是保持着,我感到我的头痛就在微微持续着。

这份谎言被我保留着,作为我第一次可以对蓁蓁姐保守的秘密。

力量的流动非常顺畅,记忆的共享也非常顺利,尝试着按照蓁蓁姐的指导,我逐渐熟练地穿梭在城市建筑群上空。

随着对同调的掌握渐渐通过记忆同步快速加强,我感觉到昨晚突破强制同调的头痛也渐渐减弱了。看来言终多虑了,直到下午,我感到我熟练度越来越高。

“嘿咻!”

从高空俯瞰,天地是如此广阔。

晚上七点,距离正式开战的时间还有五个小时。

虽然如此约好了,但也许他们也并不会在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可几次奇袭都发生在夜间,依照他们的习惯,夜晚对我们发动奇袭的概率非常高。而且言终说了,黄牌第三次才会被罚出场,他们还有一次模糊的机会可以利用。敌人什么时候攻过来还是未知数。

蓁蓁姐也交给了我一些利用法力来调养自身的技巧,这样我们即使只是坐着,就可以得到修养。而蓁蓁姐也将魅惑极度扩展,探索着周围的异动,以逸待劳。

我觉得准备已经很充足了,但蓁蓁姐依然主张前半夜留在闹市区的做法。既方便我们观察情况,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等到时间到了12点,在趁他们心浮气躁的时候一举将其击溃。

作为赞同,我附和去蛋糕店休息。

因为蓁蓁姐看到橱柜的蛋糕就很想尝尝,同时不断地双管齐下骚扰者我。

不胜其烦。

这样的光景还能保持多久?

“只要打败了范敬三人,我担保你俩就不会受到更多的危险了。”

那对于蓁蓁姐来说,蛋糕想吃多少就是多少了。

“干嘛?一直盯着我。”

坐在精致的摇椅上,对着蛋糕大快朵颐的蓁蓁姐,支支吾吾地。

哎呀,害羞了吗,真可爱。

“没什么?”

早上的电话还未挂断,我问道:

“有没有办法解开我和蓁蓁姐的契约。”

“办法姑且还是有的,可对于你这么一个门外汉小子,可以基本算是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我深吸一口气,只要准备好今晚的战斗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蓁蓁姐突然警觉起来。

“不会吧。”

顺着开放很大的玻璃窗看出去,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现在是2012年8月17日19:40。

距离那场我至今难以忘怀的决战还有4小时20分。

不,也许倒计时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