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战斗是令人疲惫的,即使我从一开始在做的就只是奔逃而已。想必分散在各处的十几个幻影已经令三人组焦头烂额了,证据就是,单独分散在我身边的飞弹已经少了好多。

除了伴随这座古城千年的用声音提醒人们时间的晨钟暮鼓,现代化还在它旁边修筑了一座高高地、可以让远处的人仰望时间的建筑。在不知道仿照西方什么风格的建筑顶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钟表。

已经九点四十了。

多亏了蓁蓁姐的力量,奔跑了一个多小时,我依然还保有着充沛的体力。

“总得做点儿我力所能及的事吧。”

因为我的愚钝,所以这段时间内我的表现乏善可陈。

所以大家姑且体谅我一下,将视角转向蓁蓁姐那边去吧。不由分说地就将我推向另一条路,还把我的手机带走了。夺走现代人的手机,就像在航海时代夺走开辟航线的冒险家们的指南针一样。

不止如此,我认为就像是没有手机的人,就像是被土著人扒光一副、开走他的船,还被一个人流放荒岛的船长一样。

哎,真同情这样的人,可蓁蓁姐好像一点儿也不同情我,任由我迷失在黑夜的街道。那么做出这么过分举动的人——我的蓁蓁姐,现在在干嘛呢?

即使像诸葛亮一样草船借箭,又从我这边分到了大量能量,可进行如此复杂的操作,对人的精神压力不可否认是很大的。蓁蓁姐身边披挂的魅惑已经被越剥越薄,飞弹已经接近贴着她的身体飞行。

她喘着粗气,因为疲惫而没有精力去整顿散乱的发丝,头发无力地在额前垂着。随着计算的深入推进,一个又一个替身已经被消耗殆尽,而它们也基本完成了它们的任务。

“已经推算的差不多了。”

蓁蓁姐已经跑到了中心城区的边界——环绕一周的城墙附近,手机在她手里无力地攥着,已经接近电量耗竭的程度。

“跑得越来越远了。”

她扶住饱经千年沧桑的砖石休息、调整,同时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咔!

一枚弩箭钉在了她刚才走过位置的石缝,蓁蓁姐回头看去。

这枚弩箭没有消失。

在远处,侵略者已消灭了其他所有异常地骚动,只剩下远在城墙的一处还在慢慢移动中。

“总算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相应的,这边的孔明灯也在这场拉锯战中逐一熄灭,还剩下十几盏在空中坚持。不过只需要这些,就能定位最终的猎物的位置了。城墙的边界十分容易攻击,边上都是一些低矮的房子,如果她再走出城墙,就逃出监控的范围了。

可往往人的精力就差这么一步,在棋盘的边界,争夺官子中,迎来最后的绝望。

“喝——”

蓁蓁姐长出一口气,慌张地看向夜空,摆好了防御阵势。

运用最后的气力,向左边扑去。随即,替代她出现的,是巨大的铁质长枪,扎入砖墙中尺许。

蓁蓁姐扑倒在地,即使身上被粗糙的地面擦伤她也来不及休憩,赶忙向前爬去。

铛!

又一枚,刺穿了蓁蓁姐面前的公交站牌,擦中她的小腿,深深刺入铺着青砖的地面,深入半米。

“呼哧,呼哧——”

蓁蓁姐喘着粗气,小腿的剧痛已经让她无力爬动了。

最后一发!

势大力沉的一招,誓要将这最后的挣扎扑灭。

但往往是,棋局中央在激烈的缠绕过程中一度被弃之不理的残子,还有一线生机。

“到了吗?”

蓁蓁姐在黯淡的灯光下,靠着城墙坐着,腹部被巨大的投掷物穿透而过。

“当然了。”

没办法夺入室内,也没办法从宽阔的半空穿过,那就只能找准这俩之间的盲区。

我现在正徒手在大楼外侧的墙壁,尽力巴住墙缝向上攀爬。

“我的能力体系优势在于近身,所以我们只有把攻击距离拉进才能有一线生机。”

蓁蓁姐边在前面跑动,边对我说。

“可是对方的监视与攻击体系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那么,就由我……”

“就由我,”蓁蓁姐打断了我的话,“担任诱饵,笑笑你去偷袭他们。”

“我本来就是妖怪,无论再怎么隐藏,都很难让他们追丢。但是,笑笑你不一样,只要将力量压低到一定程度,加上我的吸引与刚才魅惑的余音,就可以实现出奇制胜。而且你是饲主,在这种时刻,你更能发挥力量。”

“能做到吗?”

……

“你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大楼表面磨得平整,即使是得到了猫的特性,攀爬起来也极其费劲。

内心的同调,渐渐变得脆弱了,这是收信方越来越虚弱地表明。

“言终说你可相当顽强……”我拼命挤出这句话,向上攀爬。

“别死掉了啊!”

为什么?

对着乏味的游戏也能笑得很开心的她。

在吃到冰淇淋蛋糕后心满意足的她。

虽然很要强但偶尔也很想撒娇的她。

就是不能普普通通的生活呢?

攀爬中,我的一只手滑了下去,只剩下一只手勉力维持支撑自己的姿势。

“笑笑,不可以……”

我正将自己的力量,从蓁蓁姐那儿得到的力量,原原本本地递送回去。即使微弱,也能治疗着她的伤。

维持着单手勾着墙沿的动作,我的小臂已经酸胀得想要放弃。可我依然悬挂在几十米的高空,无路可退了。

“我马上就把你从那个悲伤的地方带出来!”

只要打赢这场战斗,蓁蓁姐就能收获到安稳。

“真的是这样吗?”

我灌足力量,哪怕指甲缝里都扣出了血。悬在高空的风里,我从没有这么冷静。

……

“你观察到了吗?”蓁蓁姐问,“攻击向我们的武器是两样,这就意味着,在狙击点,有两个人守在那里。”

往往是棋局的残子,变成了引爆最终事关中央大龙生死的劫争。

我爬上了楼顶,面对着孙然、穆泽二人。

在这栋装有大钟的楼顶。

表针指向十一点二十分。

今晚是农历的初一,月量仅有弯弯的一丝挂在天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