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魃暗暗攥紧了拳头。

有多少人告诉他就当是做了一个噩梦好了?

“警官,我可能还需要心理医生。”

托魔力透支的福,严魃睡了个好觉。

阳光有些刺眼,严魃喝掉手上的酸奶,他还是饿。他拍拍身上口袋,只摸到了自己的身份卡,他就那样站着思考了一会儿。

但路是用来行走的,路人们目不斜视地坚定地朝着严魃不知道的目的地进发,严魃立在路上,路将带着他走。

羽千学院有很多标志性建筑,比如北大门比如图书馆比如生科大楼比如千湖大厦,但最有名的只有天命之星——在羽千学院往下看是天命湖,往上看就是天命之星。

严魃往上看,视线越过铁网越过射电塔,高耸的洁白十字星就坠落在那里。凌于众生的她的姿态是那么的令人向往,光辉不可侵犯。赫鲁姆兹架开湖水连接着她唯一通往人间的道路,赫鲁姆兹,神话中的彩虹之桥,银河之路。严魃解读不出太多的含义,世界上的星空有两处,一处在宇宙,一处就在天命湖里。

就是这样的天命湖,湖里有鱼还有人,湖边角落里有严禁下湖的警示牌。

严魃不想管太多,再走两步,严魃又发现了严禁钓鱼的警示牌。

鱼是游泳还是游动?这没有什么关系,总之非常惬意,等察觉到危机来临已经太迟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水流一滞,在改正错误的逃跑方向之前,无形的牢笼就锁死了猎物。

徒劳地冲撞着,眼看着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能挣扎空间越来越狭小,最终解脱神经还有一切的,是极度的冰冷。

“那边,那边还有一条!”年轻女子大呼小叫,竟然一步踏离浮冰。奇迹发生了,水面凹出一层奇妙的薄膜托住了她的脚步,水波踏着激荡小碎步划出一环环环优美均匀的涟漪,但这还不会割裂湖之镜。女人欢呼着高举双手,把生命的这一刻奉献给天空,水珠滴落在阳光里,映出湖之影,破碎湖之梦。

严魃看得入神,不知道是因为神奇还是因为美丽。

“你是什么人?!”

冰上的白色制服女性发现了严魃,一出声却让自己的同胞吓得不轻。

“哪里哪里?明明没有以太的反应,怎么可能?!”

一阵惊慌失措,如临大敌地盯着严魃,一边还偷瞄着自己背后——妄想用娇小的身体藏下罪证。

严魃暗暗诽谤研究所里的老阿姨还装嫩,也不喜欢另一位老阿姨盯着自己的冰冷目光,但他性子还是懦弱。

“我路过的。”

这尴尬瞬间,眼睛好看不看,刚好发现角落里禁止钓鱼的木牌,气氛更加凝重了。

“这些分你一点就当没看见可以吗?”

“要得!”

肮脏的交易往往一个眼神就能在瞬间达成。

“喂,要不要一起来抓鱼玩?”虽然满脸写着舍不得不想送,但瞬间变脸真诚地邀请严魃,让这位大姐瞬间就获得了严魃给予的好人评价。然后就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们是出来玩的吗!?”“嘤,不是……”

声音很小但是还被严魃听见了。“我的能力是炎,没办法抓鱼的。”

“烤,烤鱼!”那是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看得严魃有些心慌。

“不,不行,我带着禁魔环。”严魃说着小心地把双手背到背后,以免有什么不必要的多余的误会。

“没关系没关系,羽千学院很自由的,区区一点以太超限不会管的啦。”只听见这位大姐十分自信地说,以她们的行为来看极具说服力——要是没有被瞪蔫了气势的话。

“啊,对不起……”娇小的女性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这是女性常见的一个小动作。

严魃什么也没说。

“这些分给你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示歉意,严魃觉得空气中被透明勺子舀住的冻鱼多得有点离谱了。

“这么多你要人家怎么拿啊?”冰冷阿姨嘴上这么说着,一边倾下了岸边的柳枝,啪嗒一声,柔软的枝条因为冻裂从根部断开,飘到了浮冰的周围。只见她凭空凝出一根冰凌,迅速扒拉掉残枝绿叶,凿穿鱼鳃与口腔,又将柳枝穿透了过去。不一会儿,一大串冻鱼就飘到了严魃的手上。

“有点冷,将就下吧,还有质量我不保证,你可要快点处理。”

严魃握住柳枝条,凉凉的冰冰的。

抬起头来,直视对方的眼睛,“请问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掌握念动力?”

“对呀对呀,我也想知道!”卖萌大姐马上在一边起哄。

些许沉默后,话语从思绪里解脱:“因为做研究的话没有念动力超不方便吧?”

“啊?”这回复实在让人失望。严魃也不是特别期待,别人没说自然而然就会了这已经让他感到安慰了。

“好吧,谢谢。”

“那就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在这哦。”冰冷的面容居然露出了微笑,旁边的大姐也对着严魃做起了鬼脸,真让人怀疑她的心理年龄。

“嗯,谢谢了。”

两位姐姐挥着手,严魃也笨拙地抖动了两下,他还没有从天上掉馅饼的情绪中转化过来,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据统计,大多数二次获得念动力的人都有远超平均的以太波动感知性。”

他听见声音又回过身去。

“谢谢。”

两位姐姐都向他挥着小手。

噗噗噗噗,直升机停在严魃的头上,噗噗噗噗。3.16后,无人机和预警直升机巡逻的频率变得非常高,负责公共安全和排除危险分子。

“滴,请扫描手环……临时准入许可暂停中……滴,请扫描手环。”严魃站在扫描区前汗如雨下,他的心跳正在急速追赶螺旋桨的转速,他的眼神变得慌乱而焦点也开始消失,国家的治安机关基本都是认真负责的好人他严魃并不害怕,但是他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收下了别人的脏物?

噢,这一定是可恶的饿鬼搞的鬼。

丢掉吧丢掉吧,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同电光闪过,丢掉,严魃一下抓住了矛盾的中心。可这是食物,他很饿,但也大概弄不熟,可这些鱼这么重,真的要丢掉吗。他严魃卡上没钱(被冻结),身上没票,就连现代人不可分离的命根子——手机也被缴去了,其实没什么联系,可是这么重,真的要丢掉?

他开始怀念起凤凰的火焰。

那一天,严魃全身的寒毛如受惊的猫一样炸开。那一天,严魃知道了学校的违禁警报系统的警报声是拿狗子的叫声当作的。

等到严魃鬼鬼祟祟地摸到旧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晚了。

海波看见了他,鞋上沾着黄土,身上挂着些许杂草枯枝,到底是去干了什么才这么憔悴?

手里还护着一个白色的大塑料袋。而严魃更加吃惊,“为什么你会在这啊?”

海波在房间里打开袋子,是苍白色的冻普通鱼。

“没错,这里面蕴含了独立的魔力,即使空间时间都不会影响魔力的存在!”严魃对他说,仿佛在炫耀着这些冻鱼高贵的价值。

“海波你的能力能加热东西吗?”严魃眼里是满嘴的期待。

“你不会还没吃东西吧?你自己是火焰能力啊干嘛要我来?”

严魃反而嘿嘿一笑,“我已经用不出能力了。”

“这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波突然掐住了严魃的脖子,把他吓了一跳。

“我的手环坏了,他们给我换了个新的啊,我自找的。”

海波又仔细摸了摸,莹黄色的颈环,魔力陷进去如泥牛入海。

海波放弃了,严魃还固定着之前的姿势,只听海波说:“先吃点东西吧”

吃着吃着,严魃咽下舌头,说。

“我知道了,你家一定非常有钱!”

“那当然了,我可是富二代。”海波当然没有这样回答,他只是苦笑着看着严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