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切·汉密尔顿骑在一匹披着板链复合甲的高大战马上,从一处隆起的草坡向东方望去。这个骑士身着外表朴实无华,却有着无比坚固结构的全身板甲,他强壮有力的手掌靠在腰间的佩剑柄上。他的身后,无数红底白纹与白底红纹的交叉双剑旗帜在风中飘扬着,大约五六百名与他相同装束的骑士骑马停在草坡上,紧跟在格罗切的身后。其余近万名士兵列着整齐的方阵,在草坡后的平原上整装待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手持剑盾,装备着复合盔甲,身着红色的罩袍。这些士兵们胸前交叉双剑的纹章表明了他们是汉密尔顿家族直属的军队。汉密尔顿家族不仅作为教团三大家族之一闻名于世,他们还凭借强悍的重装步兵团,成为了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军事家族。传说汉密尔顿家族的军队在许多年前的内战中,仅凭不到1000人的重装剑士,就全歼了一万人以上的芬多姆精锐军队,那场胜利并没有依靠什么了不起的谋略,完全是凭着他们无比的勇气和强大的实力获得的。帝国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汉密尔顿的重装剑士团只要想前进,无论是要塞坚壁还是高山河流,甚至连最凶暴的恶魔都挡不住他们的攻势。此刻,在得知自己兄长的儿子——前任牧首,被雷恩家族刺杀惨死后,怒火中烧的格罗切不顾兄长海廷加的反对,集结了汉密尔顿家族领地上三分之二的军队,不知疲倦地赶到罗兰堡加入这场战役,几乎所有汉密尔顿家族的精英剑士都聚集在了这片草原上。所有这些士兵都是主动提出随格罗切出征的,他们都是忠于汉密尔顿家族以及罗兰皇室的战士,对于雷恩家族的背叛深恶痛绝。这些无所畏惧的战士们即使知道敌我数量差距悬殊,还是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这片平原上。现在的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剑,刺穿叛军们的心脏。格罗切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军阵,他从这支军队的旗帜中大致读出了敌人的阵容:竖眼旗帜的教团军驻扎在最靠近坎尼河的的北面,看起来人数最多,几乎占到了敌军总数的一半;白色塔楼旗帜的雷恩家族直属军队在教团军的南方扎营,这部分军队看上去装备最为精良,是敌军的中坚力量;再往南面驻扎着混杂了各种旗帜的军队,格罗切认为这是雷恩家族从各地临时收编的,支持叛军的贵族军队;而另一部分没有明显旗帜能显示身份的军队位于最南面,他们显然是韦斯克·兰利率领的叛军。这个汉密尔顿的骑士并没有被这支庞大的军队吓倒,他很快命令手下放出渡鸦,向罗兰堡内部传递他们已经到来的消息。同时,他下令缓步前进,向坎尼河附近的教团军方向移动。&教团军与叛军的联军在抵达罗兰堡西部平原后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实际上这支军队的指挥官雷恩大主教本可以立即下令大举进攻,迅速占领外墙,占用罗兰堡市镇的资源,此后再慢慢困死内墙中的皇帝慕德。但他并不满足于仅仅获得夺下罗兰堡这一个成果,雷恩大主教希望通过这次围城战,能够将整个罗兰高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而除了罗兰堡以外,唯一阻碍他达到这一目的的就只有汉密尔顿家族了……拂晓的阳光斜射进了军营的帐篷里,雷恩大主教在不久前刚刚会见了自己的盟友,德雷克的流亡贵族韦斯克·兰利伯爵。他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抱好感,但此刻的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攻破眼前这座巨大的城市,推翻以罗兰家族为首的帝国皇室的统治。因此他对兰利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善意。然而这个男人无礼的态度却让习惯了被人敬畏的大主教十分不悦。他刚刚用一个不怀好意的提案,表达了自己对兰利的不满——雷恩在作战会议上提出让兰利率领的叛军派出一支精锐的先锋队试探罗兰堡的城防状况,并尝试获得一些战果。这样的提议明显就是为了削减叛军的实力,降低他们在这支混杂了多方力量的军队中的地位。雷恩料想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拒绝这个提议,一旦兰利拒绝这个任务,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领导者在今后的日子里必然会失去威望,被人当做一个胆小鬼。这个具有出众领导力的年轻男人,在被圣德雷克公国通缉的同时,仅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聚集了上万人的军队。雷恩对他既钦佩,又畏惧,老谋深算的大主教担心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野心太大,总有一天会变成雷恩家族的威胁。然而兰利的回答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他在听到雷恩大主教的提议后,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立即就作出了回答:“我很荣幸能接受这个任务,我将亲自率领部下进攻罗兰堡的外墙。”雷恩大主教完全搞不清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如此危险的任务,他居然爽快接受,甚至还要亲自上阵。“如果他就这样一去不返就好了。”雷恩大主教在心中对自己说,然而他的哥哥,瓦尔纳公爵巴斯提·梅里加·雷恩却大笑着称赞兰利的勇敢,并提出亲自送他出征……此时的兰利,已经率领数千名步兵,在拂晓到来之前开始进攻罗兰堡外墙的西北角。从目前的报告看来,他们的进攻似乎有不错的成效。雷恩大主教有些心神不宁,他本来就对夺取外墙有着十分的把握,这次试探最对他来说好的结果就是兰利战死。“但如果他大获全胜……”大主教不安地想着。清晨的军营静悄悄的,大部分的教团军士兵都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准备望着东面城墙享用早餐,同时谈论一下战况。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兰利率领的先锋队,他们正与罗兰堡守军激烈地交战。雷恩大主教从远处眺望着城墙上的战况,开始动摇了起来。兰利率领的军队已经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正准备稳步推进,让更多的士兵登上城墙,发动进一步的攻势。“难道罗兰堡的守军真的没多少人了吗?”大主教担心了起来,如果这次进攻取得了胜利,兰利无疑将成为军队中的英雄,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和敬仰——这是雷恩最不希望看到的。就在这个精明算计的大主教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时,罗兰堡的城门中冲出了一小股骑兵,像一把弯刀般划破了兰利军队的后背。这一幕虽然让他非常意外,但这一刻,雷恩大主教紧张的神经反而松弛了下来。“这下兰利可当不了英雄了。”他轻笑着对自己说。正如他所想,兰利的军队腹背受敌,正逐渐开始溃败。雷恩没有马上派人掩护他们,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假装还没有醒来,希望兰利可以损失更多的士兵。但还没等他躺下,洪亮的号角声响彻了云霄。雷恩立即快步走出帐篷查看军营中的情况,几个军官气喘吁吁地向他的方向跑了过来,大声向他报告:“大人,营地的西面有敌人!”雷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本来断定今天之内不可能有罗兰堡的援军赶到。在没有亲眼看到汉密尔顿家族的纹章之前,他依然不相信敌人真的从西面来犯了。但当他登上营地里的哨塔远望时,西面的长草地上满是汉密尔顿家族的旗帜,身经百战的剑士们隐藏在草丛中,缓缓向教团军的方向靠近。教团军的号角响起时,汉密尔顿军队离军营已经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对雷恩大主教来说,这支军队就像一群亡命徒一样,他们一心只为报仇而来。这让亲手杀死年少的达古贝里恩17世·汉密尔顿的他感到不寒而栗。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显得更沉着一些,紧接着向周围的军官们下达备战的命令。即使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他也希望当汉密尔顿家族的战士们到来时,这边能以最佳状态对抗。很快,汉密尔顿军队的号角声响了起来,他们冲出了长草地,向教团军军营冲了过去。在快速移动中,这些士兵们依旧能够保持良好的阵型。他们熟练地破坏了军营外围的工事,像海浪冲刷沙滩般击溃了外围的教团军队。径直向军营的深处前进。此时的雷恩大主教已经完全不在意兰利和他的军队的死活,他用严厉的语气催促自己的下属们尽快组织防御,许多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士兵被他用手杖拍打着,飞奔着寻找武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但巴斯提却十分重视兰利的安危,这位雷恩家族的族长即使得知汉密尔顿军已经开始攻击教团军军营,还是派出了一队亲卫骑士前去接应兰利撤退。巴斯提有些后悔,在雷恩家族的军队刚刚抵达罗兰堡时,他决定让梅里加先飞回瓦尔纳城的深井中睡觉休息。所以这时的他只能不太情愿地骑上战马,尽快集结起雷恩家族的骑兵们朝北飞奔,前去支援自己的弟弟。虽然格罗切几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杀死雷恩大主教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但这位老练统帅的决断还是颇为明智的:教团军的营地在联军的最北面,其他敌人要赶到支援势必需要较长的时间,这就给了汉密尔顿军队相对充足的时间采取行动摧毁他们的战力。在占领了西侧营地后,格罗切下令点燃教团军的帐篷和所有装备。很快,军营中火光冲天,受惊的马匹四处逃蹿,躲在帐篷中的教团士兵被火焰包裹,惊叫着冲了出来满地打滚。晴朗的天气中,这火焰从几千米外就清晰可见。此刻的罗兰堡外墙上,许多守备军士兵都发现了敌人军营中的异常,当他们看见火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时,全都欢呼了起来。这些士兵们从烈焰当中看到了希望。但雷恩大主教并不会因为一时的劣势灰心丧气,与汉密尔顿军相比,教团军的人数依然占绝对优势,雷恩家族以及其他友军不久后也将赶到。此时,将近一半的教团军队已经在他的指挥下集结在军营的中部,准备开始反击。步兵们已经排成了紧密的方阵,在营地中间的过道上前进。骑兵们手握手斧和钉锤,列队消失在营地的北方。雷恩大主教骑着马,在亲卫队的护卫下带领着步兵们朝西面进发。没多久,他们就离燃烧的烈火越来越近,热风吹得士兵们睁不开眼,雷恩大主教也不得不抬起手来遮挡不适的双眼。就在这时候,燃烧着的营地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高大威猛的战士,他们全副武装,头盔的面罩全都放了下来。这些战士们右手持将近120公分的手半长剑,左手的塔盾架在胸前,昂首挺胸前进,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很快,教团军的眼前,这些如同战神般的勇士们从火场冲了出来,逐渐集结成群,快速而有序地开始朝教团军进攻。雷恩见状立即高呼着命令军队列阵防御,教团的士兵们刚刚被热风迷住了双眼,即使已经意识到敌人的来犯,还是无法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他们尽可能地举起盾牌,将武器架在身前。但这群汉密尔顿的剑士们就像古代魔法制造的钢铁守卫般,步伐一致向前推进,毫无惧色。教团军前排士兵在这群战士的排山倒海般的冲锋下瞬间被淹没。不久,两军陷入了残酷的接战中。教团军的士兵无论装备、体格还是战技都比不过汉密尔顿的勇士,他们唯一的优势——数量,也因为军营中受限的空间而无法展开。汉密尔顿重装剑士的利剑轻而易举地割裂教团士兵的身躯,他们踩在敌人的尸体上稳步向前推进。他们背靠着火焰,面罩下的双眼中仿佛也迸发着烈焰,这让教团军的士兵们不由心生畏惧。雷恩见自己的士兵们士气低落,形势对己方极为不利,却并没有露出不安的神情。此刻,他的骑兵队正从北面绕到汉密尔顿的背后,准备给他们出乎意料的一击。教团的骑兵们穿梭在军营中间的道路上,很快他们就进入了燃烧着的区域。汉密尔顿军已经离开了西北面的军营,这里只剩下无数教团士兵的尸体以及一片片烧焦的废墟。雷恩计划让他的骑兵们快速从北面绕到汉密尔顿军队的后方,与教团步兵夹击敌人。背后受到了骑兵出其不意的冲击,即使是勇猛的汉密尔顿战士,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骑兵们在北面飞奔着,当领队估计快到营地最西侧时,他们朝南转向,接近敌人所在地的后方。骑兵们绷紧了神经,准备好攻击随时都可能进入视线的敌人。没过多久,一群没有装备盔甲的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让教团的骑兵们喜出望外。他们猛踢着战马,举起武器,加速朝这群士兵冲了过去。教团的骑兵们很乐意在与强悍的汉密尔顿重装剑士交战前,先料理一下这群杂兵。汉密尔顿的士兵们也发现了来袭的敌人,但他们并没有后退逃离这群骑兵,而是排着整齐的队伍,举起弓箭准备射击——这队士兵是格罗切带来的雇佣弓箭手,他们来自南方的米尔克兰,大多是在森林中长大的米尔克人,另一些是森林中的强盗。这些弓箭手常年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赚取黄金和财宝,经历过无数战火的洗礼,面对职业化的教团军骑兵也毫无惧色。他们射出了第一轮箭矢,许多骑兵和战马在高速前进中中箭,翻滚着朝前倒了下去,摔了个人仰马翻。但教团骑兵们没能给他们第二轮射击的机会。他们疯狂地加速,没等弓箭手搭上第二支箭,骑兵就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出人意料的是,汉密尔顿的弓箭手们本来就没打算进行第二轮射击,他们在敌人抵达前迅速转身后退,前两排的士兵们很快撤到了后方。教团骑兵们看到这一幕,以为敌人开始溃逃,纷纷得意了起来。他们继续加速,想象着在如此的高速行进中,手中的武器击中敌人的头颅,胯下的战马撞击敌人的身体,敌人将如落叶般被吹得七零八落。片刻后他们冲到了敌人的身前,但等待他们的却并不是敌军士兵的血肉之躯。汉密尔顿的弓箭手后撤之后,一排排木制尖桩路障露了出来——这些路障原本被设置在军营木栅的外围,现在却被汉密尔顿军当做拒马钉来使用。骑兵们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冲击的速度越快,就摔得越惨。人和马的尸体在几排尖桩上堆积如山,接着跟上来的骑兵们虽然能勉强减速,不至于撞上尖桩,但却无法躲避敌人密集的箭矢攻击。后排的骑兵们开始调转马头,疯狂地朝箭矢射程外逃蹿。然而等待着他们的是比剑雨更加可怕的东西——格罗切已经带领着骑士们从他们的侧面出现,这些受惊的轻装骑兵们在汉密尔顿全副武装的骑士面前不堪一击。骑兵们四散着逃蹿,格罗切的骑士们则如同一把战锤般砸向教团骑兵,将他们各个击破。红白相间的旗帜和罩袍与熊熊烈火互相映衬,格罗切的骑士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宽刃剑、战锤和链锤向敌人冲锋。除了怒吼着的格罗切爵士,其他的骑士们全都放下了铁面罩,头盔两侧雕刻着两把直指前方的利剑。他们像死神般肆意揉拧着逃蹿的教团骑兵,一些骑兵在出了弓箭射程范围后重新集结,想要抵挡住格罗切的攻势,却瞬间就被这群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们击溃。甚至连教团军的战马看到骑士们胯下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军马呼啸而来时,都开始两腿发软,使不上力来。很快,追击转化成了屠杀。平日里的教团骑兵就如同狼群般无坚不摧,可这一次的他们,却遇到了这群发怒的巨熊般的骑士们,只好任人宰割。格罗切领着十几名亲卫骑士追赶着教团骑兵的队长,冲进了一条堆满武器的狭窄道路中。两侧的帐篷依然在燃烧着,骑士们可以从面罩缝隙中感觉到两侧袭来的滚滚热浪。眼看就要追上敌人的指挥官,骑士们都兴奋了起来,奋力加速前进。格罗切布满肌肉的脸紧绷了起来,他高举手中的剑,用狮子般的声音对前面的教团军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全都下地狱吧!”伴随着这声怒吼,格罗切已经追上了队尾的教团骑兵,挥剑划破了他的颈肩。骑兵突然感到剧烈的疼痛,后仰摔下了战马。随后,汉密尔顿的骑士跟了上来,他们的战马踩过这名骑兵的身体,将他的胸腔完全踩碎。格罗切显然不满足于这一个战果,他的骑士们已经冲进了敌人逃蹿的队伍中,开始就近解决敌人的败兵。而他自己则冲到了最前头,将目标锁定在敌人的指挥官身上。如他所愿,格罗切很快追上了那个高瘦的骑兵队长,他卯足劲朝对方的头颅砍了下去。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了起来,对方举起钢制骑兵圆盾挡住了格罗切这致命的一击。格罗切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他驾驭自己的战马朝对方的战马身上撞去,披甲的高头大马狠狠地将教团骑兵队长的战马撞倒在地,马背上的军官随即也重重摔在了地上,下半身被自己的战马压住不能动弹。格罗切见地下的敌人几乎已经断了气,“啧”了一声后,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他和自己的亲卫骑士很快就消灭了这股敌人,骑士们银灿灿的铁甲已经溅满红色的液体,从远处望去,就像燃烧着的火焰。这更让前方的敌人们心惊胆战,四散奔逃。一阵冲杀后,格罗切与骑士们的视线里暂时没有了目标,他们仍然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中前进。片刻的停歇让格罗切开始注意四周的环境,他觉得这条窄道似乎有些太长了。这个见多识广的贵族男人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古书,那上面记载了许多在这个时代已经消亡的神秘事物,而其中提到过一种“无限长廊”,可以让陷入其中的人们周而复始地在相同的路径上循环,永远无法逃脱。格罗切注意到路两旁的景象的确与先前有些相似,但他并不相信在如此开阔的营地中会遇到那么诡异的事情。他带领骑士们继续前进了一段时间,仍旧没有找到岔道。格罗切开始愤怒了起来,他大声命令随从的骑士直接冲向路两边木栅和帐篷,强行突破这段令人匪夷所思的区域。骑士们用力踢着战马,朝两边的障碍物冲了过去。眨眼间,武器架、木栅和帐篷就被这些重装骑士们推倒在地。格罗切原本有预感,觉得这些障碍物的背后会出现什么奇异的装置,然而事实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一大群教团矛兵潜伏在这些障碍物的后面,窄道前方的所有岔道都被士兵们用临时的障碍物掩盖了。而一心追逐败兵的汉密尔顿骑士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他们已经被一大群教团士兵团团包围了。“原来雷恩这个老家伙早就安排好了,即使牺牲他得力的手下也要把我引到这种陷阱里来!”格罗切在心中怒吼着。他的战马撞飞了第一排的敌人后又强行突破了好几米,最终在敌军密集的矛墙面前停了下来。格罗切扫了一眼战场,好几名他的骑士已经摔下了马,挣扎着躲避敌人的矛尖。虽然他们都身着坚固的铠甲,一下子不会受到致命伤,但仅凭十几人要想突破几十倍的敌军阵线,绝对是超乎常理的事情。但格罗切绝不是会在这种绝境中放弃的男人,他在战马撞上敌人的矛墙前令它停了下了,并快速跳下了马,用龙吼般的声音怒吼着,并朝同伴们喊道:“下马来,汉密尔顿的勇士们!大地才是我们的归属!”于是这些骑士们纷纷效仿主人,想方设法在地上站稳了脚跟。有几名骑士在摔下马的时候扭断了脖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但其他人很快围绕着格罗切聚拢了起来,他们端稳了剑盾,开始朝前方的敌人发起攻击。教团军本以为这些人在被包围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告失败,完全没有料到,汉密尔顿的战士居然有如此强韧的身体和意志。他们在没有冲锋距离的情况下,竟然能推倒一排又一排的士兵,朝教团军包围圈外突破。所有攻击几乎都对他们无效,就连钝器的敲击也没能使这些战士的动作停顿一下。无数矛头被利剑砍断,无数教团士兵的身躯被骑士们切开,他们的盔甲上几乎看不到半点金属的颜色了,完全被层层鲜血覆盖。当格罗切的队列中有第一个人倒下时,这群教团军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士兵。更致命的是,恐惧已经写满了士兵们的脸庞。他们甚至认为格罗切带领的不是人类,还是一群被面罩掩盖着的恶魔。阵列开始动摇,这给了格罗切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们的面前只剩下四五排敌人。这位统帅再一次用震耳欲聋的呻吟长啸了一声,这一次的效果要比之前好上太多,这声怒吼放大了敌人心中的畏惧,让教团军的阵型出现了破绽。随即,格罗切命令骑士们爆发自己的潜能,向前奋力冲锋。十几柄鲜红的利刃在教团军的阵列中挥舞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在了汉密尔顿骑士们的脚下。片刻后,骑士们冲破了敌人的包围,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格罗切回过头向没能突围的战友和战马们致敬,随后便带领剩下的亲卫骑士们与自己的军队汇合。而他们身后的教团士兵们都已经心惊胆战,呆站在原地不敢追上去。他们只好拿没能突围的骑士和战马来发泄心中的怨恨,当他们取下几名死去骑士的头盔时终于意识到,这些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的战士也仅仅是普通的人类罢了。直到另一队援军到来,这些士兵们才开始向汉密尔顿军队的方向进攻。而格罗切在于自己的主力汇合后骑上了备用的战马,命令追击的骑士们重新集结,保护步兵的侧翼。此刻他的心中无比愤恨——牺牲的几名骑士中有他一位挚友的弟弟以及他的一位远亲——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沉着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军队。此时教团军的主力已经被汉密尔顿的剑士们逼退了数十米的距离,原本处在方阵中央的雷恩大主教变得越来越突前。他不得不调转马头准备朝后方移动,这使原本就处于劣势的教团军前排士兵们显得更为紧张。许多人都产生了“大主教是不是逃跑了”的疑问。格罗切此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步兵阵列中,他锐利的目光很快就发现了骑着战马的雷恩。格罗切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一把夺过身旁一个士兵的战锤,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怒吼着朝雷恩的方向抛去。战锤在空中画了一道不可思议的长弧线,旋转着飞向教团军的阵中。达到最高点后,它开始加速朝雷恩的方向下落,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这一击将改变整场战争的结果。战锤飞速落下,正中战马上的人的后脑勺,他的头颅就像一颗西瓜般炸裂了开来,鲜血和脑浆迷住了周围人的眼睛。雷恩随即从战马上摔了下去,这柄战锤甚至敲碎了他战马的尾骨。大主教惊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身旁染血的战锤,以及他那被战锤砸碎头颅的侍从。他的侍卫们纷纷下马举起盾牌护住大主教的身躯。仅仅相差了不到一米,那具脑袋开花的尸体就会变成雷恩大主教自己,而这支军队也将因为失去他的领导而变得七零八落。他用最快的速度隐藏住自己的恐惧,站起身来举起了死去侍从手中的战旗,命令道:“不要惊慌,稳住阵线!”教团的士兵们听见大主教的声音,得知自己的统帅安然无恙,多少变得安心了一点。他们将阵线压缩地更为密集,使汉密尔顿的军队无法顺利推进。虽然格罗切错失了绝佳的致胜机会,但汉密尔顿军的优势仍旧不可逆转。但好景不长,南方传来了银号角的声音,格罗切听到后用力挥舞着拳头表达着自己的悔恨。几秒钟的发泄后,他便开始下令步兵后撤。汉密尔顿的剑士们开始有序地朝西面撤离了阵线。雷恩听到号角声,知道自己的哥哥巴斯提率领援军赶了过来,他下令追击敌军。军团的士兵们释放出压抑已久的愤怒,开始朝后退的汉密尔顿剑士们冲锋。然而一群骑兵突然从一条岔道中冲了出来,阻挡了这些士兵前进的道路。他们在快速消灭一排敌人后,又迅速从对面的岔道中离开。当汉密尔顿的骑兵们全部消失在教团军的视线中时,主力重装剑士已经与敌人拉开了超过百米的距离。在格罗切的指挥下,汉密尔顿全军赶在巴斯提的军队到来前撤回了安全的后方,扎营准备再战。这一次战役虽然没能达到格罗切速攻战术的理想成果,却有效打击了教团军的士气,并消灭了相当数量的敌人。格罗切站在草坪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先前的战场。教团军营中的火还没完全熄灭,而他心中的愤怒则越燃越烈。虽然汉密尔顿在这次战役中损失的士兵与敌人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但其中的许多人都是格罗切的亲戚或好友。他对雷恩的怨恨在这一刻又加深了许多,这股愤怒就如正午的烈日般灼人。&“你为什么不偷袭汉密尔顿?”雷恩大主教有些不满地质问着巴斯提。就在刚刚,这位瓦尔纳公爵大张旗鼓地吹号赶来支援自己的弟弟,这令精于算计的大主教感到不可思议。“汉密尔顿的渡鸦刚刚送来了海廷加的消息,他已经朝这里进发了。他愿意说服格罗切跟他回多洛洛城堡,在这场战争中保持中立。”巴斯提昂着头回答,“而且我认为与汉密尔顿军队这样优秀的战士们作战,偷袭会令我蒙羞!”雷恩大主教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反驳自己的兄长,他不希望和这个最重要的盟友、最坚实的后盾产生矛盾,只好摇了摇头,骑马向自己帐篷的方向移动。而巴斯提完全不在意大主教的言行,像主人一般对这里的教团军下着命令。教团军与雷恩家族的士兵们开始一同整理战场,扑灭营地中的烈火。

很快,教团军的营地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