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卫兵们明晃晃的头盔上,来者们不得不遮住双眼才能靠近内墙的大门。这些卫兵与外墙的守备军不同,全都身着厚重的盔甲,披着蓝色的华丽的外袍,一个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这些守卫们与鲁道夫一样,都来自罗兰人的贵族家庭。他们在经过层层选拔后才得以担任皇家守卫这一要职。这些人当中的许多来自诸如马尔克斯、汉密尔顿这样的大家族,他们中有一些人还将会成为坐拥大片领土、统领千万名士兵的大领主。所以他们那种骄横的神情也就不足为奇了。看着这些守卫们,鲁道夫不禁想起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即使是寄人篱下的遗迹守卫,在圣都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更何况是卫戍帝国皇宫的近卫军。鲁道夫一行人与守备军的军官们一同向城门走了过去。卫兵们一见有这么多携带武器的人接近,立即警觉了起来,他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抬起盾牌紧盯着面前的这群人。年长的守卫队长首先上前一步,用剑指着鲁道夫的方向,没好气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战时戒严,禁止随意接近皇宫!”随行的守备军军官们被对方的态度激怒了,其中一个人反击道:“你还有脸说战时,没看到是我们在打仗吗?你们这些躲在高墙里的胆小鬼!”其他人纷纷应和,并高喊道:“快把我们的司令官放了!”这些皇室的守卫们明显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角色,他们在队长的指挥下,立即结成了战队队形,随时准备对鲁道夫一方展开攻击。而愤怒的军官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出武器,与守卫们对峙着。双方的矛盾长久以来就存在,这小小的摩擦就让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马修斯叹了一口气,小声对鲁道夫说:“没来得及交涉就变成这样了……”鲁道夫也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这样一来别说通报内墙中的冈特·马尔克斯大臣,再待在城门前都很麻烦了。米尔德和芙莱丽雅为了避嫌,留在住处照顾达夫,拉芙蕾则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站在一边。鲁道夫看了看马修斯,此时他只能希望马修斯能想出什么办法解决现在的状况。但马修斯摊了摊手,回应了他一个束手无策的表情,这几乎让鲁道夫的表情僵住了。气氛越来越紧张,几个守备军军官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鲁道夫头脑中一片混乱,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不得不做些什么。情急之下,鲁道夫上前展开双手表示友善,并对年长的守卫队长说:“我是弗雷因家族的鲁道夫,遗迹守卫、帝国骑士的一员,请放下武器,让我们先说明来意好吗?”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因为同为帝国骑士而对他表示应有的尊重,态度反倒变得更为恶劣:“你是达古贝里恩尼亚的仪仗队吧?没死在那里,运气真好啊!”这不仅是对鲁道夫的不敬,更是对他死去同僚们的侮辱。现在连鲁道夫也被激怒了,他怒气冲冲地拔出剑,向对方冲了过去。幸好马修斯及时拉住了他,否则双方的冲突不可避免。“我们先回去再说……”马修斯看着身后逐渐聚集起来的围观人群,对鲁道夫和守备军军官们说,“各位请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敌人随时可能进攻的!”那些愤怒的军官们也意识到事态即将失去控制,都听取了马修斯的劝阻,强忍着怒火收起武器离开了内墙城门。鲁道夫也只好咬着牙将剑收回鞘中,随马修斯和拉芙蕾穿过围观人群离开现场。往日繁华熙攘的市镇如今一片死寂,来来往往的人都低着头,快步向目的地移动着。道路两旁的露天商铺几乎全都歇业了,只有几家沿街的旅店和酒馆还开门迎客。鲁道夫盯着眼前木制货架上稀稀拉拉残留着的水果,心情低落地往前走着。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但提到他牺牲的同僚们,这个曾经的遗迹守卫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即使他们原本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只需要在很少的时间里披上华丽的外衣,像一个个傀儡一样站在圣堂中供人观赏。但这些骑士们的第一战,也是最后一战却打得如此悲壮,绝不负帝国骑士之名。鲁道夫想着,如果不是约曼托他誓死保护芙莱丽雅,也许自己早已和其他遗迹守卫们一起在战场上英勇地倒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地活着。此时守备军的军官们都已散去,只剩下鲁道夫一行三人走在寂寥的街道上。沉默寡言的精灵女子拉芙蕾始终心不在焉地走在两人的身后,而马修斯多少看出了鲁道夫的沮丧之情,但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快步离开了他的身边。“也许这个年轻人需要安静一下。”马修斯这样想着,渐渐从鲁道夫的视线中消失。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马修斯第一次一个人待着,与他一起来到这片土地的同伴,一个受伤昏迷,另一个则突然失踪,生死未卜。这个远离家乡的男人,此时真切地体验到孤独的感觉。马修斯并不想马上回到住处,他走进了街角一家小酒馆,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原本还想奢侈一下,尝尝高地有名的金边花葡萄酒的他,看到酒馆中只有几个顾客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坑着硬面包,突然想起这座城市正被一支大军围困,一切物资供应都空前紧张,只好断了这个念头。他向女招待要了一杯店里能搞到的最好的啤酒,又点了一块熏肉和一条面包,随即低头享用起这顿午餐。啤酒的价格是平时的三倍,即使如此,它的味道还是比和平时期淡了不少。马修斯默默咒骂了一声,继续消灭着这些简单的食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许只有一杯金边花酿制的酒才能使马修斯稍微振奋一点了。半杯啤酒下肚,马修斯刚想开口抱怨这糟糕的味道,一只盛满了玫红色液体的精致木酒杯与他面前的桌板碰撞,发出了轻微的磕砸声。紧接着,一个长相平凡无奇的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我请的,老板私藏的金边花葡萄酒。我和他熟。”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微笑着对马修斯说。刚刚“享受”过掺水啤酒的马修斯,虽然知道来者行迹太过可疑,却还是受不了这杯绝品美酒的诱惑。他拿起木杯子,举高向来者致意,然后就大口喝起了杯中的琼浆玉液。金边花葡萄酒酸甜适中,金边花香醇淡雅的口感完美地掩饰住了高地葡萄酒酒精的激烈味道。马修斯还没有被酒精击倒,就先醉倒在这美妙的味道中了。“要是有一块上等的火腿,加一个烤到半焦的洋葱就更好了。”边喝着美酒,边拿起盘中的熏肉咬了起来的马修斯抬头对陌生男人说。这个褐色头发,身材稍显臃肿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在意马修斯的无礼发言,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安静地等着马修斯享用完这杯金边花葡萄酒。不一会儿,马修斯的桌上就只剩半杯没喝完的啤酒。他终于开始打量起对面的男人,三分钟过去了,马修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对方是曾经认识过的哪个人,只好老老实实开口询问:“谢谢你的热情招待,朋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既然敢喝这杯酒,就说明您信任我。”男人笑着说,“如果愿意继续相信我,请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尽可能自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轻轻站起身来,等待马修斯的反应。马修斯认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任何人的暗算,就打算跟着对方走一趟。但他还是对陌生人说:“你先走吧,我会跟上你的。”褐发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馆。&鲁道夫这时候也不想立即回住处去,他希望能安静地梳理一下烦躁的内心,而不是回去面对米尔德那令人不太舒服的笑容。他沿着大路随意走了一会儿,精神有些恍惚。直到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他才回过神来,发现拉芙蕾依然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两三米的地方。这会儿,她正停下脚步,用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回过头的鲁道夫。鲁道夫对自己忽视了拉芙蕾的存在这件事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他摸了摸后脑勺,用憨厚的语气对拉芙蕾说:“你要先回去吗?我想稍微走一走……”拉芙蕾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继续将目光集中在鲁道夫脸上。这是鲁道夫记忆中第一次和拉芙蕾单独相处。他一直觉得这个精灵族女子是个非常可靠的伙伴,却始终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但他在拉芙蕾身上又感受不到米尔德的那种令人不适的城府。鲁道夫心中有许多关于她的疑问,却完全找不到问的时机。这个除了家乡以外就只在圣都生活过的年轻男人,在拉芙蕾面前显得手足无措,在这美丽的精灵女孩面前,他的脸颊甚至有些微微泛红。鲁道夫打量着精灵女孩的脸庞,她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与人类略有差别的脸型让她的容颜看起来更加精致。而最吸引鲁道夫目光的还是拉芙蕾那晶莹透亮,却又深不可测的瞳仁,它在细长睫毛的遮蔽下闪动着,透露出人类少女不可能拥有的深邃。第一次这样仔细盯着看拉芙蕾的脸,鲁道夫的眼皮开始垂了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他就像喝醉了一样,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不要盯着我的眼睛。”拉芙蕾突然开口用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对鲁道夫说,“我们一族的瞳孔拥有轻微的魔力,容易让人类心智混乱。”鲁道夫被她一句话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他很快就感到气氛有些尴尬。鲁道夫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迅速转过头去,继续朝前走。而拉芙蕾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几乎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鲁道夫有些无地自容,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被年长几岁的女性挑逗了一样。可拉芙蕾的身材样貌却像是人类的少女,看起来甚至比芙莱丽雅还要年少一些。鲁道夫几乎不敢相信,如此娇小的女子竟然在自己祖先生存的年代就已经活在这片大地上了。鲁道夫胡乱走了一段时间,确认拉芙蕾还在身后,就想尝试着向她搭话,缓解尴尬的气氛:“拉芙蕾小姐,你是从哪里来到这儿的?”“哪里?”拉芙蕾反问,“你是说我的家乡?”这些天来,鲁道夫已经习惯了拉芙蕾生硬的高地话,但这样单独交谈时,还是会感到一些违和。他停顿了几秒钟,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恩是的……我没怎么听你提过自己的事情。”“遥远的北方,湖畔的希尔维亚。”拉芙蕾在念出这几个词时,不像是在回答同伴的问题,更像在吟诵古老的诗歌。她的眼神逐渐迷离,就像失了神一样。“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鲁道夫见她有反应,便继续追问。“……”拉芙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了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思考着什么。“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鲁道夫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而拉芙蕾却摇了摇头,一分钟的沉默后,她又开口了:“那是一片梦境般的湖畔森林,平静的湖面上栖息着数不清的霜天鹅,林间的动物们和我的族人一同奔跑嬉戏。”鲁道夫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描述,时不时地点头示意她继续。拉芙蕾则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巨型古树上的木屋富丽堂皇:屋子的窗户都是由几近透明的冰水晶制成,美丽而坚固;台阶的扶手上雕刻着精美花纹,即使经过几百年也不会被侵蚀;屋内的空间比屋外看起来要大上两三倍,这既是因为希尔维人高超的建筑技巧,也混进了不少古老而神秘的法术。还有希尔维人的歌声与舞蹈,只要在希尔维亚的林间漫步,总能时不时听到或是空灵或是欢快的歌声,大多数都是极其优美的叙事曲。它们诉说着遥远的过去,诉说着希尔维人神秘的历史,一段在黑暗中循着星辰踱步的历史,一段充满着悲伤记忆的历史。”拉芙蕾少有地进入了谈话的状态,她看着北方的天空,用沉稳的语速继续描述着那个梦境之国:“最令人心醉的是湖畔的五月少女,她是希尔维亚的宝石,高贵的独角兽骑手,夜空中最明亮之星。她的歌声就像白夜莺一般动人,姿态如同霜天鹅似地美妙,金色的长发与白翡翠一样的皮肤在斑驳阳光照射下闪着光芒。所有人都憧憬着她,英武的希尔维少年们骑着骏马在林间寻找着她。伟大的森林之神深深爱慕着五月少女,他用树木的魔法隐藏了她与独角兽坐骑的踪迹,只有最英勇、正直,最有毅力的男子才能找到她,接受她三个谜题的考验。通过者终将获得她的芳心,与她比肩回到希尔维亚的祭坛花园,在长老的见证下发誓同生共死,直到末日降临之时。”鲁道夫听着拉芙蕾清脆而略带忧伤的声音,自己也仿佛骑着马穿梭于林间,在树影间循着歌声找寻五月少女的身影。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假思索就对拉芙蕾说了出来:“你就是歌中那个少女吗?”但一说出口,他就开始后悔起来,因为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位女士来说显然是太过无礼了。但拉芙蕾却并没有感到不悦。她回过头,半闭着的双目看了鲁道夫一眼,随后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鲁道夫想不到这个凌厉的精灵族剑士竟然会有这样无邪的表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拉芙蕾就这样天真地笑着回答鲁道夫:“怎么可能,那可是北方密林中最美丽的少女,希尔维亚的宝石!”但她一说完就低下了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继续说:“那位最后的五月少女,在我还不谙世事时就与希尔维亚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时的鲁道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不知道拉芙蕾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这个精灵女孩,只好用笨拙的语气对她说:“如果你的家乡还在,你一定会成为下一个五月少女。”拉芙蕾用细长洁白的手指遮住了嘴唇,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她看着鲁道夫说:“她们可都是温柔的金发少女,我这个一头银发、凶神恶煞的军人要是成为五月少女,恐怕希尔维亚林间的少年们没有一个会承认吧!”鲁道夫看见她露出了笑容,松了一口气,用介于自言自语和小声应答之间的声音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会没有……”的确,如此美丽的精灵女孩,即使总是露出坚韧的一面,不苟言笑,但只要她偶然间现出天真的笑容,不可能有人不为之倾倒吧?不过拉芙蕾并没有在意鲁道夫似有似无的呢喃,继续说道:“我的银发在希尔维人中不太多见,许多族人认为我是北地白狼的转生,是被诅咒的象征。这样的银发在同胞里并不太受欢迎,为此我还总是被橡树庭院的弓箭手们嘲笑。当我还不太懂事的时候,他们总是躲在大树上拿坚果丢我,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我们自古是一个不太喜欢异类的种族呢。”鲁道夫点了点头,被拉芙蕾儿时的经历逗笑了,期待着听她继续讲下去。可拉芙蕾一提到家乡的族人,又变回了那个敏锐而冷酷的战士。鲁道夫此刻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拉芙蕾曾经一定是个快乐而天真的少女,如今却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磨难,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失去了故乡,一个人在陌生的土地上孤独地游荡,一个人度过了如此多的岁月。他在心中默默向这个精灵女孩致敬。鲁道夫心里希望多听一些拉芙蕾的故事,但她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回到了往日的沉默中。她挥手示意鲁道夫继续前进,于是两人穿过冷清的街道,向广场边的守备军官邸归去。走到半路,拉芙蕾的眼神失去了焦点,仿佛凝视着过去,她用幽深而清冷的音色唱起一首叙事歌:繁星照耀罗维娜的银丝,镜湖中的眉眼仰望长夜。纯白圣洁的独角兽少女,请为那追寻者指引方向。荆棘与黑暗皆无所畏惧,只为湖中你啜泣的目光。“矫健挺拔的罗维娜,它将载我远去何方?”“最北的山川,最南的海洋,它将载你回归我的身旁。”“温顺忠诚的罗维娜,它将伴我几回霜降?”“最初的邂逅,最终的消亡,它将伴你与我共度风霜。”“俊美深情的罗维娜,它将爱我何其深长?”“星夜般深邃,尘世般绵长,它将爱你如我初生时一样。”鲁道夫听不懂这首用古老的精灵语演唱的歌曲,但这段美丽而略带伤感的旋律却渗透到了他的心中。他能感觉到这是个讲述一段凄美爱情的故事,但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他却毫无头绪。拉芙蕾又重复了一遍这段旋律,这个骑士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看着拉芙蕾的眼睛问道:“这首歌讲的是五月少女的故事吗?”“是或不是,它都顺着空气渗透到了天际当中。”拉芙蕾低着头淡淡地回答,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鲁道夫,又自顾自向前走了起来。鲁道夫赶紧跟了上去,用略带急躁地语气问:“最后他们怎么样了?”拉芙蕾继续踏着轻巧的步伐行进着,她走了十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在背后握住了双手没有回头,说道:“五月少女的爱往往伴随着悲剧。森林之神用生命之力赐予她永恒的生命,而她注定将与爱人同生共死。即使是希尔维人,寿命总有终结之时,而那一天就是她随爱人一同远去之日。”“那最后的五月少女,是怎么去世的?”“远方的爱人失去了音讯,无所不知的风之神带来了南方的悲鸣。爱人离去的瞬间,她的心就如同枯萎的鲜花,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拉芙蕾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快乐,仿佛那个失去了恋人的少女就是她自己。鲁道夫甚至担心这个精灵女孩的心脏下一刻就将停止跳动。“那么你……?”鲁道夫用担忧的语气问道。“……”拉芙蕾背对着鲁道夫沉默着。无人的街道中一片寂静,只有凌厉的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拉芙蕾终于开口了:“我……我大概是这个故事真真切切存在着过的最不恰当,却是最后的证明吧。”鲁道夫再也问不下去了。因为这个看似无比坚强的女子竟然已经湿润了眼眶,即使拉芙蕾立刻转过了头去,这幅画面也深深印在了鲁道夫的脑海当中。他很想做些什么安慰拉芙蕾,但此刻的鲁道夫,在听了如此古老的歌谣和如此深邃的旋律后,不禁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童。周围的空气逐渐开始降温,两人持续地沉默着,只有几只乌鸦停留在街边的屋檐上,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他们。拉芙蕾并不想将这种气氛持续下去,她自顾自快步走了起来,鲁道夫很快也回过神来跟了上去。这座城市与鲁道夫初识拉芙蕾的地方不同,没有太多的庭院与树木,更多的是冰冷坚硬的石头建筑,房屋上积累着岁月的痕迹。但鲁道夫却觉得连这座城市本身都远不及拉芙蕾一个人承载的故事多。这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他无从得知,但这个午后,他开始了解这个精灵女子。刚刚的低落也好,临战的紧张也好,全都被她身上的故事所洗刷,显得不再重要了。对这个年轻的骑士来说,这个神秘莫测的精灵女孩述说的传说,在他生命中意外般地占据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