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与此同时,崖边洋馆。

摇曳的火把照亮了整座洋馆,骑士团已经将洋馆上上下下搜了不下三遍,连南希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尽管南希的房间窗户大开,但低头看看下面如利斧劈过的峡谷,任谁都会自然而然地排除“南希小姐跳下去了”之类的选项。

其实也不是他们想找,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南希小姐在打斗中坠崖的结果。确切地说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孤风峡谷之下每天都要埋骨上百个士兵,死了一位少女委实不能算是什么大事,最多稍微喟叹一下红颜薄命罢了。

但圣都的审判官们不会这样想,这位少女的重量比他们三百多人加起来都大,足够为他们每一个人换取一张绞刑场的入场券,他们不敢把结论往南希已经死了这方面靠。

此时此刻,卫队长几乎要疯了,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找寻一位来自圣都的少女竟比在战场上与努尔瓦纳教团的亡灵大军对决还要令人崩溃。战场上只要机灵着点或许还有幸存的机会,但没有保全圣都贵族的安全,可是足以绞刑的大罪。

他原本还为被从后备军抽调出来担任看守工作庆幸,因为这意味着他不用担心下一秒就被征召,加入前线军队下到孤风峡谷与努尔瓦纳教团的亡灵大军对砍。

未曾料到入侵者使用了点卑鄙的小戏法,在前方拖住了守备军的注意力,随后便把南希掳走,连带着南希身边的侍骑也无影无踪,很可能是已经死了。

卫队长派了一支小队带上绳子从另一边绕下去寻找尸体,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回来,眼下他在考虑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让自己的副手给自己通风报信,如果真的找到了尸体,那他就立刻收拾细软逃到赤沙领或者苍穹领去。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恨不得把建筑洋馆的建筑师拉出去绞刑一百遍。造个洋馆造哪里不好,偏要造在断崖边上?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拉开营帐帐门快步走进,挂着如释重负的表情:“长官,长官!”

“干什么?我不是说过,没找到南希小姐不要回来吗?”卫队长很不满。

士兵挠了挠脑袋:“的确没有找到,但是……教会的一位大人物来了,接下来的搜索工作由他全权负责。有他在,我们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卫队长花了几秒钟才理解了士兵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不过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用怀疑的语气询问士兵:“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他到哪儿了?”

“此时此刻,近在眼前,尊敬的卫队长大人。”忽然有一个人掀起帐门走了进来。

来人全身都照在宽大的斗篷里,斗篷上绣着圣白橡树的图案,这是依特诺教会的标志。他长着一副非常柔和的脸,嗓音也很温和,是那种可以温言细语在少女身旁说些情话的音色。

平常卫队长从来看不起这种公子哥,可对方淡然的面容上显露出一种凛冽的气质,与上流社会那些只懂炫富装哔啪啪啪的纨绔子弟截然不同,他不敢对其抱有丝毫不敬。

对方的右手自斗篷底下伸出,探向卫队长:“依特诺教皇禁卫军,至高之剑,昂纳·安墨芬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至高之剑的名号,卫队长稍微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略显柔弱的银发青年居然是其中一员。

身为教皇身边最精锐的贴身护卫,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公认的战斗大师,通常以剑术与神圣魔法配合作战,属于一人就足以单挑一支百人队的存在,地位甚至比某些贵族还要崇高。

卫队长有些拘谨地与对方握手。他知道至高之剑温和的话语不过是在客套,双方仍是不容置疑的上下属关系,因为对方在握手的时候没有摘下手套。

“伍德·瑞弗,认识您也是我的荣幸,长官。”

对方含蓄地笑笑:“先不寒暄了,把情况跟我说一下吧。”

伍德赶忙让手下搬一张凳子来,请至高之剑在他对面坐下,又差人倒了杯水,不过对方摆摆手示意不用。

“下官掌握的情报很有限,就把目前已知的跟您报告一下。”卫队长清了清喉咙,十指不安地搅在一起,“大概是在晚上十点左右,我正在防线巡查,这时中部防线突然传出了骚乱声,有好几个人大喊努尔瓦纳教团打上来了,慌慌张张地往山上跑。他们是后备队的,也就是下半夜轮班,这会儿只穿着短裤就从营帐里跑出来了。”

昂纳是个很好的听众,不时配合伍德的讲述点点头。伍德松了口气,隐隐觉得至高之剑并不像传闻般恐怖,叙述也慢慢流畅起来。

“我让一部分人看住这几个蠢货,然后带剩下的人跑到中部防线。那地方全乱套了,远远的我竟然看到自己人在互相攻击!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您也知道指挥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躲在后方没有过去,而是让几个人过去看看。”卫队长喘了口粗气,似乎对昨夜的景象仍然心有余悸,“结果他们刚走到营地里面,其中一位士兵就拔剑把另一个倒霉蛋砍了,一整支小队都陷入了混乱。”

“是幻术吗?”一直耐心聆听的昂纳插了句话。

“不是,下官认为它更像某种魔法药水。您知道手下士兵要是没有酒喝,那几乎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我就默许那帮家伙平时小小地囤上几桶,喝完了自己去买,只要别用我的钅……我的意思是别用军队的军费就成。但在今晚,新买的一桶酒里面被人下了一种具挥发性的药水,把橡木塞拔掉之后,整个中营都中招了。”

“这不是某种药水,通俗点来讲,这只是普通的素源魔液,加上了狂暴术后的效果。”昂纳伸手托住下巴,灰色眼瞳下闪过一丝凝重,“这就有意思了,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一个药剂师就能做出来的,还需要一定的法术基础。”

“您的意思是……入侵者是魔法师?”

“没错,所以对方很可能真的带着南希小姐从洋馆的房间跳下了悬崖,身为法师,只要一个轻羽术就能让自己安然降落了。”

“您怎么知道……”卫队长瞪大了眼睛,他还没把洋馆的具体情况跟昂纳说过,对方却知道南希落榻房间的构造。

“哦,我挺早的时候就过来了,事先去洋馆里面看了一圈,随便问了几个士兵。”昂纳轻描淡写地笑笑。

伍德顿感脊背发凉。随便问了几个士兵,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这个“问”可大可小,监察官在送某些官员上绞刑架之前,往往也会先从他手下的士兵那边探探虚实。

“酒桶的来源查到了吗?”昂纳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

伍德赶紧点点头,他总不至于笨到连追查酒桶的来源都不懂,在南希消失之后他就叫士兵去调查过。

“山脚下面有座小村,小伙子们就是从那里一家酒庄买的。我们闯进去以后,发现酒庄主人一家的尸体被锁在地窖里,全都是被洞穿心脏死的,都已经凉透了。”

“如果我的揣测没错,酒庄是希尔家族的产业吧?”昂纳扬了扬眉毛。

“是的。酒庄的杂役仆从全被放走,只有主人一家死于非命,这跟永寂魔女专挑希尔家族下手的手笔极其相似。”

昂纳举起手掌示意他停下:“不用怀疑,这就是永寂魔女的手笔。我追查这位魔女小姐好几天了,但她太过狡猾,每次都能跑掉,我只能跟在她后面。就在昨天傍晚,我追赶她来到此处附近,但在酒馆歇息时,我竟从酒鬼口中听闻了南希小姐在此地借宿的消息。”

昂纳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周身浮现起摄人的气场:“怎么这么重要的消息都能外传?从圣都到阿顿温特隘口的路途一切正常,临近希尔家族的驻地,南希小姐却出事了?究竟是谁让南希小姐置于危险中?”

这位至高之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南希小姐的行踪是被人泄露的,所以才让永寂魔女有了可乘之机。伍德的队伍负责守卫南希,若是问起责来,保不齐有几个人要人头落地。

伍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下官也不清楚……临行之前已经叮嘱过手下士兵了,他们都是懂规矩的小伙子,不可能有人告密的。”

“从圣言领到孤风领必然经过阿顿温特隘口,隘口人多眼杂,南希小姐的行踪再低调也不得不暴露。这之后如果有随行士兵被与教会敌对的势力收买,那么南希小姐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说到随行人员,伍德一下子想起了跟在南希小姐身边的那个青年:“说起来啊……下官自己手下的士兵下官清楚,但是跟在南希小姐身边的那个青年,我看他形迹非常可疑,要说泄露南希的行踪,他应该是嫌疑最大的人选……”

伍德话说到一半,抬头却见昂纳脸色越来越差,立马识趣地住了嘴。如果说之前的昂纳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骑士,现在他的气场瞬间截然不同了,变成了杀伐果断的战场屠夫,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剑把他砍了。

昂纳用锐利的眼神盯了伍德良久,语调阴冷:“那是珀尔泊斯诺家族的侍骑,在背后议论,不觉得有些僭越了吗?伍德。”

“下官、下官知罪!”

“他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南希的安全,如果他做不到,抑或背弃了这一信条,我会亲自让他付出代价,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清楚了吗?”

“清楚,清楚。”伍德不住点头。

昂纳也不多话,话锋一转:“最快要多久能联络到史甫瑞德将军?”

史甫瑞德将军是孤风领依特诺教团军的总统领,本人目前正驻守在孤风领首都万仞顶点,统筹教团军三路军团的军事行动。

伍德快速地思考了一会儿,战战兢兢地回答:“最快也要三天……孤风领的路很难走,您也是清楚的。”

“嘁。”这种速度显然令昂纳非常失望,但他清楚卫队长所言非虚,追击魔女的过程中孤风领的地理构造已让他头疼不已,让他这个对孤风领不甚熟悉的人赶往万仞顶点只怕更慢。

他从斗篷底下掏出一块菱形白水晶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伍德的眼睛逐分瞪大了,反应跟酒鬼见到自己一辈子也喝不起的绝世佳酿差不多。

“这是教皇陛下的圣橡树令,你立即派人带上它到万仞顶点去,就说为了追捕永寂魔女,我需要调用一台‘雷鸟’级飞空艇,越快越好。这事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做,恕不奉陪。”

“是是是……”伍德伸出两根手指拈起圣橡树令,果真如传言般触手冰凉。

封印其中的魔法力量透过指尖传达至他的心灵,他竟有一种忍不住臣服的感觉,就像在教堂里聆听红衣主教们演讲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笼罩全场的神圣威压。

愣了半天,昂纳拉开帐门就要迈步出去了,伍德才反应过来,赶紧叫住对方:“大人,您要去哪里?”

昂纳脚步没停,连头都没有偏一下:“我要亲自下去找她。”

他就那样迈出了帐篷,留伍德在原地思量:他到底是去找南希还是去找永寂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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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南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捂着嘴巴浑身一颤。幸亏睡衣是长袖的,她还可以把衣袖抻长,只露出指尖与透明的指甲来。

折腾了大半天,已经是下半夜了。森林里偶尔会有一两声模糊的狼嚎,除此之外只剩风过树叶的沙声。

把自己那残破的皮甲当做簸箕,贝尔德出去盛了一大堆还算完好的树叶回来,就地在篝火旁边粗略一铺,这就算是大家今晚的床铺了。

“知道吗?从我进入珀尔泊斯诺家族以来,睡在距离小姐不到三米的地方只有一次。想不到现在又可以一亲芳泽了,诶嘿嘿嘿嘿嘿嘿……”贝尔德对艾丽莎挤眉弄眼。

一个是只穿睡衣的柔弱大小姐,一个是黑色洋装的神秘魔女,晚上趁她们两个睡熟之后,不就可以诶嘿嘿嘿了吗,想欣赏多久都没问题啊。少女的睡姿什么的,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吧。

“听你的口气,一定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吧。”艾丽莎趴在树叶堆上,包裹在蕾丝边长丝袜里的双腿在身后交叠一晃一晃。她一直穿着这身黑色的洛丽塔洋装,即使是临近睡眠也不过是踢掉了系带高跟鞋。

“你要是敢靠近我三米以内,我就把你做成烤串。”南希如临大敌,跟贝尔德挪开一点距离。

贝尔德挥了挥手:“开个玩笑而已,今天一天折腾下来都快累死了,我要睡觉。”

“所以……今晚谁守夜?”艾丽莎问,目光却落在贝尔德身上。

“谁提出守夜的,就谁守夜。”说话间贝尔德早已躺了下来,侧身背对两位少女,“老子不管,老子累死了,老子要睡觉觉。”

南希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倒觉得,身为我们三人中唯一的男性,贝尔德更应该展现出一些男子气概才对。”

贝尔德不为所动,挪了挪屁股:“其实我很娘的,我喜欢男人。”

南希愣了一霎,改口:“身为我们三个中唯一的断袖……”

“行吧行吧,我守我守行了吧!”贝尔德翻身坐起,“使唤起人来真是没有人性啊。”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会使唤人的大小姐,南希露出倔强的表情,还挺了挺发育良好的胸脯:“如果你支撑不住了,就换我来守夜。”

“千万别,晚睡有损小姐你的美貌,要是珀尔泊斯诺的冰蔷薇跟着我出去了大半个月,结果我领回去一朵焉了的蔷薇,老爷非把我剁成八块踹出宅门不可。”贝尔德连连摆手,难得地用正经的语调跟南希对话,“所以,你就好好躺着,我来守夜就行。当年在军队里也没少守过夜,我比较有经验。”

其实贝尔德也有自己的顾虑在。他们目前落榻的这个洞穴似乎是空的,地上也没有脱落的兽毛或是吃剩的遗骸之类,但谁知道它有没有别的主人(比如死在森林里猎人的怨魂),主人又会不会在半夜回来呢?来自和平之地的南希哪里有过守夜的经历,万一中途不小心睡着了,他们三个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至于永寂魔女,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她,交给她守夜等于自己把刀架在脖子上。

“嗯,谢谢你,贝尔德。”南希朝他笑了一下。

贝尔德回身把右手按在心口躬身行礼,用极其浮夸的语调宣誓:“为小姐服务!”

艾丽莎托着下巴,把视线转到他身上:“你好像一条狗,主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侍候不好主人的侍骑连狗都不如。”贝尔德满不在乎地回答。

就在贝尔德即将走出洞穴之际,他忽然转身回来,脸色变得相当严肃:“对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提醒小姐一下。”

能让贝尔德露出认真神情的情况不多,他看上去要说些很重要的东西,南希一下子如临大敌,坐起来洗耳恭听,连艾丽莎也抬起了头。

“这件事就是……”贝尔德非常夸张地深吸一口气。

“听说很多昆虫喜欢把卵下在树叶背后哦?很多毛毛虫也靠躲在树叶背后遮阳哦?睡觉的时候小心不要翻身压死了这些可爱的生灵哟?爆浆真的好恶心好恶心的啦。”

贝尔德此言一出,整座山洞的气压都为之降低。

“我倒觉得你现在的语气更恶心一点。”艾丽莎用手背托着下巴,面无表情。

另一边南希脸颊涨红,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嘛,我只是想把某些注意事项告诉小姐,免得半夜起来看到一只蜘蛛在自己头发上织网,依照小姐的脾性搞不好会吓晕过去。”

“别……别说了。”南希轻呼一声,把脸整个埋到膝盖之间去了。

“欺负女孩子的家伙最恶劣了。”艾丽莎补刀。

“我错了。”贝尔德摊摊手。

南希仍在颤抖,艾丽莎轻叹一声,以猫爬的动作慢慢爬向南希,从身后环住南希的纤腰,在她耳边轻语:“如果害怕的话,跟我一起睡吧。我至少可以给你取暖,你看你,冻坏了吧。”

艾丽莎说得不错,南希暴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有些发红,尽管她可以用某些魔法温暖自己的体表,也只能在精神上让自己好受一些,物理上不注意一点还是会感冒的。

不等南希回话,艾丽莎捧起南希的手掌,贴近嘴边呵气。南希的脸又红了,象征性地缩了缩手,却又被对方更紧地握住。

自从艾丽莎闯入她的世界之后,她好像特别容易脸红。

“我能体会到你心里的困惑与担忧。别担心,一切都会结束的,很快了。”艾丽莎贴在她耳畔轻语。

艾丽莎搂着南希的腰,抱着她和自己一起躺下,让她面向自己,而后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四肢展开,两名少女就这样搂抱在了一起,面对面相互注视着,天使与魔鬼的缠绵不过如此。

在暧昧的气氛中,艾丽莎慢慢探头凑向南希,眼看着两片唇瓣又要合到一起……

呜哇,这凶猛的狗粮之力!再不退出这片领域,会被这恐怖如斯的力量撕成碎片的!

贝尔德抽身急退,一直退到洞穴口,望见漫天繁星,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后,两行海带泪又流了下来。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照顾南希也好,陪伴南希也好,还是被她的火球砸也好,为什么有一种送了别人助攻的感觉?

贝尔德颓然靠坐在石壁上,对着星空仰天大吼一声:“失策啊!!!”

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停留在了星星点点的天幕上,心绪一下子宁静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笼罩天幕的黑云散去,澄澈的星空展现眼前。在圣都的上千个夜晚,他默默地听着风雪呼啸的声音入眠,连天空都很少能看到,更别说透亮的星空了。

“到底过去多久了呢,距离上一次看到星星?”他对着星空低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顿了很久,他将腰间长剑拔出,放在膝盖上。经年的岁月并未摧折剑刃的锋芒,月光下剑身内侧曾经镂刻的剑铭依稀可辨。

【尘寰唯一渺,亘古归夙夜。】

他茫然地眺望了一会儿星空,而后慢慢闭上眼睛,小指指尖又浮现起昔日的温暖来,恍惚还能听到模糊的话语,闻到属于夏日特有的芬芳气息。即使曾经的星空能够重现,那个时候一起欢笑的三人都已天各一方,再也无法重聚。

昔日一人一剑背井离乡的少年早已长大,于世界的各个角落历经劫波,而后重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为这个久未散场的故事划上句号。

“菲儿。”贝尔德轻声呢喃道。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