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谢希尔醒来的时候，对于自己在自己不太熟悉的房间里这件事感到了一丝的疑惑。但是很快，他就回想起自己是在赛伊的家里留宿了。按赛伊的说法，在谢希尔完全学会炼金术之前，他都要在这里留宿。
穿好衣服，谢希尔走出客房，在看了看赛伊不在主卧之后，他就下去了一楼。想着得洗漱，就走向了院子。而在院子里，他看到赛伊在堆放废渣的旁边放了一套桌椅，正坐在那里摆弄着什么。
走近一看，桌子上摆着一些锥形瓶和昨天谢希尔制造出来的纯白废渣。而赛伊，正在摇晃一个锥形瓶当中的液体。那个液体清澈透明，只有底部能勉强看到一些无色的细末随着晃动反射着光。
“爷爷，在做什么？”
“你醒了啊，早饭要再等一会。我再研究你昨天弄出来的这些废渣。”
“研究废渣？”
“嗯，因为你的废渣很有意思。”
“嗯？”
“你看这瓶，是我的废渣。”
赛伊桌子上拿起一个锥形瓶，在里面也是一些液体，但是液体有一点乳白色，而且很浑浊，同时在底部可以看到一些黄色的细末堆在那里。
“你的废渣实在是太干净了，甚至大部分是能溶于水的。其他的用酸也能溶解，只有一些像是石英的颗粒是不溶的。我这瓶已经算是溶解的比较多了，但还是这个样子的。但比起我的，还有更加糟糕的。”
说着，赛伊放下了那瓶乳白色的，又从桌子上拿起了另外的一瓶。那一瓶，装着黑色污浊的液体。黑色的泡沫悬浮在液体表面，还有黑褐色的渣滓粘在瓶子壁上。随着赛伊的摇晃，一股莫名清凉的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
“其他工坊的废渣都是这个样子的。”
赛伊看了看谢希尔的神情，谢希尔并没有像他想要的那样露出好奇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各个瓶子，显然是缺乏兴趣。这让赛伊怀念起那个和他一样对研究充满兴趣的人。
“好吧。只是用这个你也能看出来，提炼的好坏，会影响废渣的性质了吧？”
“提炼的好坏？”
“嗯，你可能还没有自觉，但是你的提炼是相当彻底的。嗯……你也没见过其他人的提炼，算了，之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赛伊放下了手中那瓶黑色的液体，再一次拿起了谢希尔的那一瓶。
“我在想，有你这个技术的话，是不是连废渣都能再提炼一遍。”
“把废渣再提炼一遍？”
“怎么了？”
“提炼过一次的东西也能再提炼的吗？”
“当然可以啊。啊，这么说你可以不太理解。换个说法，首先你知道百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吗？”
“是说，一百个里面有一个这样？”
“这个说法不太合适，要这么说，一百千克里面会有一千克。”
“嗯……”
“能理解的话会比较好解释后面的。首先，谢希尔你知道吗？铁矿石并不都是一样的。”
“欸？”
“昨天提炼的时候你也应该有感觉的吧，有些铁矿石里铁比较多，但有的铁矿石里铁就比较少。你的话应该能感觉出来的吧。”
“嗯，感觉得出来。”
“那就好，因为铁山镇铁矿石的含铁量，是在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五不等。近几年开始出现品相到四十的富铁矿了。这里的铁矿已经算是比较富的了，有些差一点的铁矿，只有百分之十几的也有。不过那种虽然能够炼金，但消耗太大，基本算是废矿的。”
“废矿？”
“就是在采完好的矿以前，是不会去采那些不好的矿的。”
“哦。”
“然后，在一般的废渣里，含铁量有百分之二。”
“才2吗？好少。”
“但你只要想，十五份废渣里的铁，其实就和一份矿石里的铁一样了。”
“啊……”
“你还记得堆渣场里有多少废渣吗？”
谢希尔想了想自己在堆渣场看到的，像是漏斗一样的巨大空间里堆放着的厚厚的废渣。那究竟有多厚？几米？有多少？几千吨？……
“好了，别想了，我就是说说。如果大家都能好好处理矿石不产生废渣的话，也就不用堆渣场了。”
“爷爷，为什么你不会产生废渣？”
这是谢希尔一直想问的事情。其他的工坊，其他的孩子带去的废渣，都是棕黑的，只有自己是黄白的。其他的孩子问自己为什么是黄白色的时候，自己一直是回答不上来的。
“啊，这个啊。因为我和他们用的炼金术是不一样的。当然，你的也不一样。”
“欸？”
“用魔法归类的话，连行使规则都不一样，我们的炼金术是操作系的，而他们的，是法阵系的。”
“操作系？法阵系？”
“啊，这么说有点难理解吧。这样看怎么样。”
赛伊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铁，随着魔力包裹住，那块铁就好像被揉捏的泥巴一样开始变形，最后变成了一个圆盘，上面浮雕着一个数个圆和许多符号。其中有几个是谢希尔认识的，代表神和神使的符号，但也是翻转过来的，然后剩下到底大部分他不认识。
“过来吧，我们回屋，在看完这个之后，我们也该吃早饭了。”
回到工坊里，赛伊从角落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布满了灰尘的小箱子。从里面，他拿出了一个刷子、两块木板、一卷纸和一瓶墨水。用这些东西和刚才制作的那个圆盘，赛伊在纸上印出了一个法阵。
“要我徒手画，我是画不出来就是了。这个就是他们会用到的法阵。”
“……”谢希尔沉默了一会“爷爷，刚才那个变形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你关心的是这边吗？没事，等会就会教你的。这是今天课程的一部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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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城联王国的首都尼诺，在商业区靠近贵族区的一个大建筑。这个建筑是属于王立炼金术委员会所有，作为委员会总部的房子。如今，在这个总部里，正在举行每十年一次，每个王国下辖炼金士工会的会长都来参加的大型活动，又或者说是会议。这个会议为期一个月，将会将十年积累下来的大大小小问题和矛盾一一给予处理，当然并不会全部都得到解决。
期间，作为主办方的炼金士委员会的所有常务委员都会驻守在总部。特别是委员长，布莱克·焦耳，连一步离开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为了将前一天各种大小与会中的报告处理掉，他几乎每天都在熬夜。
而现在，他刚刚用完了早餐。正在为前一天的报告做总结，并为今天的会议内容做准备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秘书长带着严肃的表情走了进来。
“委员长，有一封来自格林铁山镇的连夜急信。”
“急信？有看过是什么内容吗？”
“是关于静滞法阵的。”
“是那边的法阵出问题了吗？原因呢？”
“是人为的。”
“人为的？快把信拿给我！”布莱克拿过信纸开始快速得阅读了起来“富铁废渣，竟然会有工坊犯这种错误？”
“是……”
“那边最晚任职的人有多久了？”
“八年。”
“八年？原来如此，都到了该再学习的时候了。这些家伙，果然都把炼金学校教过的东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然后，出现富铁废渣的元凶呢？”布莱克翻看了一遍信纸，都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名字。“是我看漏了吗？”
“不，委员长，这封信的确没有写明元凶。”
“但能无视配额制度，搞得工坊原料不稳定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啊。找出元凶连半天都不需要吧，嗯……写这个信的人，在包庇犯人，把这个给记下来。”
“是。”
“然后替我把铁山镇的那个会长，吉……什么名字来着？”
“吉利安德。”
“对，把吉利安德给我叫到最近的会议室去，顺便再召集几个比较空的常务。等我弄完这些就过去。”
“是。”
“还有，把炼金士的再教育计划加到这次的会议里去。”
“明白。”
“真是的，偏偏是最忙的时候出这种事。我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布莱克露出一脸的坏笑，秘书则是带着笔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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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合金那节课的后续。”
赛伊将几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依次分别是昨天用过的炭粉、石墨和钻石。
“你觉得这几样有什么不一样吗？”
“呃……这几个根本就不一样吧。”
“那么，用魔力感知一下。”
谢希尔将魔力制造出来，依次过了一遍三样物品。在结束的时候，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然后再一次地去感知了一遍。
“一样的……”
“没错，这几个东西的元素，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它们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啊，炭粉和石墨还相近一点。而且”随着赛伊的炼化，木炭和石墨分别变成了一小粒钻石，而钻石则是变成了一摊炭粉“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谢希尔呆在那里，没有能对赛伊的问题做出回答。
“来看看这个吧。”
赛伊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出了几个图形。那是一些六边形和交错连接的点。
“不对，这样你可能不好理解。这样吧。”
赛伊从院子里搬进来一整块铁锭，然后就开始将这些铁进行变形。分别做出了石墨和钻石的球棍模型。
“来，看这个……”
然而在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解释之后，谢希尔并没能理解这些球棍模型所代表的意义。但他最后理解了一件事，除了元素的比例和分布之外，元素还有排列，而在元素的排列之后，元素所构成的小结构还会对成品有影响，这些小结构可能还会构成再大一点的结构，经过几层结构的变化，最后才是宏观的物质成品。为了让谢希尔能理解这件事，赛伊花费了相当多的口舌。
“只把感知集中在最基础的层面，你会错过很多东西。比如说这个。”
赛伊拿出了一块有着细密层叠条纹的铁块。
“这是？”
“这是普通的条纹钢。然后这个。”
赛伊拿出了另一块，同样有着条纹，但是这些条纹却以绚丽的层次相互交织在一起。
“这个是条纹钢里最好的了，几乎只有炼金士能够制造，所以称之为炼金条纹钢。然后注意了，接下去就是今天的课题，我告诉你这些条纹当中亮色调的部分和暗色调的部分的结构是不一样的，你告诉炼金条纹钢和普通条纹钢之间的区别。”
“哦。”
谢希尔结果赛伊手中的两个钢块，脸上带着一丝为难。
“放心吧，我觉得你很快就能理解的。”
好一会之后，谢希尔小心地看了看赛伊。
“怎么了，有想法了吗？”
“嗯。”
谢希尔点了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那些比较亮的部分，铁比较多，所以要软一点。那些比较暗的部分，炭比较多，所以要硬一点。然后，在亮的里面，那种铁为主的小结构很多，暗的里面，那种炭多一点的结构……”
“没错，继续说下去。”
“炼金条纹钢，是把亮的部分和暗的部分都像”谢希尔的双手在空中来回聚拢打开比划着“像是那个，那个蜘蛛网一样，但这个普通条纹钢就是一层叠一层的，所以……”
赛伊看着组织语言都有点困难的谢希尔，感到一丝的欣慰，因为谢希尔很明确地感受到了钢材的几层结构的不同。“够了谢希尔，接下去我来讲就好了。”赛伊摸了摸谢希尔的头“一层层韧体和坚体层叠的结构呢，每层之间总是会有错开，这种就是很容易出现缺陷的地方，在之后的成型过程中可以靠炼金术的技术进行弥补，但交给铁匠锻造的话，就容易出现次品。而这种炼金条纹钢，韧体和坚体在空间中是独立形成结构的。”赛伊将手中的炼金条纹钢用魔力拉开，将其中交错的两种部分分别拉细在空中展开。细细的两种金属形成交错在一起的无数枝桠网。然后展开之后，赛伊又将它们慢慢地往回收缩，随着这些网变小，枝桠也随之变粗，最后开始融合，变回那块小小的炼金条纹钢。长出了一口气，赛伊擦了擦脸上的汗。显然这一次展示相当地耗费精力和体力。“看明白了吗？这种结构，两种不同的钢相互结合的部分更加多，而且不存在长距离的结合面，由于结合面上的错位引起缺陷的可能性要低上很多。这种钢呢，由炼金士去锻造当然能制造更好的器具。但即使是交给普通的铁匠，也能制造出佳作来。”
听完赛伊的长篇大论，谢希尔已经陷入有一点点迷离的状态了。
“今天的课你能吸收一半就可以了，因为你昨天做出来的钢，已经是比大部分的炼金士还要优秀的钢材了。”
“是那样吗？”
“对自己有点信心。”
“但是，才两天。”
“是啊，你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了，你学了才两天。我却觉得已经教了你五年了。”然而，光今天一天的量，就是一个炼金士需要花五年的时间才能精进的。而昨天的总量，是七年，是一个炼金士的孩子从小开始培养，一直到进入学校之前必须学会的那一部分炼金术，也就是“提炼”和“合金”。
而今天的“特种化”，则是合金的进阶内容，并不是应该放在合金后面讲的东西。只是因为赛伊的“教育”经验比较少，又由于上一次的教育结果，让他对教育的顺序有一点错误的认知。
“然后炼金钢材的极致，就需要你对更加细小的那些‘柔韧的部分’和‘坚硬的部分’的认知了，和你说的一样，钢材里面，有含碳少的部分和含碳多的部分。含碳少就会柔韧，但是却不够坚硬，容易变形。含碳多就会坚硬，但是不够柔韧，容易碎裂。在更大的结构上，利用条纹钢的这种结构去结合韧体和坚体的性质是一个思路。在更小的结构上，让乏碳体和多碳体直接构成一个更加均已的大规模结构，会有效的多。但你也想象的到，那有多困难。”赛伊咳了一下。“现在让你见识一下炼金钢的极致吧。”然后赛伊深吸了一口气，放出了魔力。
这一次的炼化花费了非常长的时间，赛伊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中的钢块看。
原本布满条纹的钢材在一开始就褪去了条纹，蠕动着。
在结束的时候，赛伊闭上了眼睛，瘫坐到椅子上。从他手中，一颗均一的钢球落在桌面上。这颗钢球上，由于没有一丝的反光，以至于显得有点黑。赛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擦着大汗淋漓的额头。
“这个就是将乏碳体和多碳体完美结合的产物，叫‘炼金钢’。因为独特的颜色，也有直接叫黑钢的。”
“我还以为会有更复杂的名字。”
“谢希尔你还不懂，有时候名字越短越可怕。等那天你能做出这个了，王立炼金术委员会会直接来找你的。”
“王立……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群不干炼金术，却要管炼金术的人。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里，接下去是今天的第二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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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完前一天余留的事项之后，布莱克来到了秘书准备好的会议室。在这里，他将要就格林铁山镇来的急信展开会议，决定接下去的行动。而在他开门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比他还要早到。
“哎呀，凯伊赫姆你怎么也在啊？我记得我叫的是有空的委员才对吧？”
“我已经把之前的工作都完成了。”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风啊，让我们的小凯这么在意？”
“会长！”
“好，好，我知道了。”收起嬉笑的表情，布莱克回归了严肃。“召唤委员的原因你也知道是需要外派，但你的话，不到万一可不会离开尼诺啊。”
“我知道。”
“所以，你是有必须自己去的理由吗？”
“姑且……”
“你也会有这么不确信的时候吗？”
“这一次，就是让我不确定。”
“好吧，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上心。”
说完，布莱克就坐到了主席上，开始等待其他委员的到来。在接下去的一刻钟时间里，有三个委员走了进来，而在他们看到凯伊赫姆的时候，都吃了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来回看了看凯伊和布莱克，在得到布莱克点头和微笑的他们，值得默默走到合适的位置坐下，继续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
最后到来的，是铁山镇的炼金工会会长吉利安德。还没开门进来，他就已经向房间里释放着抑郁的气息。一进门，还带着开朗的笑容，但是在看到凯伊赫姆的时候，笑容几乎是瞬间就凝固消失了。
“你看，凯伊老弟，你吓到人了。”
“我觉得是会长在传达会议内容的时候太过简单的原因。”
“哪有，我可很明确地说了，是因为他家里来的急信。”
“就是因为这个啊。”凯右手顶着太阳穴揉了揉“吉利安德，你先就坐，这样我们没法开始会议。”
“是，是……”
在凯的引导下，吉利安德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看到布莱克在用带笑的眼神看着吉利，察觉到他还要对吉利发难的凯用冰冷的视线瞪了过去，催促他赶紧开始正题。用眼神来回了几次之后，是会长选择了让步。
“好了，我们开始”会长拿起桌子上的卷轴，但是又停在了半空中“看到与会人员，我想大家都能对议题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吉利安德。”
“会长！”
“凯伊，这次我没有胡来，有些事情等之后再问会很尴尬。”
“……，好吧。”
凯伊赫姆也察觉到了布莱克要问的是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一旦开始了有关铁山镇的议题，就很难再提起来了。
“我想知道，现在铁山镇炼金工会的负责人是谁？”
“是一位叫金安的。”
“嗯，那个人并不是副会长吧？是普通职员吗？”
“是的。”
“副会长呢？”
“犬子尚不堪大用。”
“所以这位叫做金安的，比戈哥还要可靠吗？”
“……，是的。”
吉利安德的回答慢慢变得苦涩了起来。
“吉利安德，如果有需要的话，让你儿子来首都培训一下业务能力吧，我认为是一个不错的提案。”
“这个……”
“有什么难处吗？”
“不，没有。我会考虑的。”
“金安，是女性吧？”
“是的。”
“你孤身已经十六年了吧？”
“欸？”
“我觉得这个叫金安的，对你儿子是很照顾啊。”
“会长？”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这次我就网开一面了。”
布莱克拿起那封急信，往吉利安德那边扔了过去。
“这是？”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叫做金安的寄过来的信。”
“金安寄过来的？”
吉利打开卷轴，读了起来。随着对信里面的内容慢慢理解，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而看到他的表情，周围的几个委员们，脸色也暗淡了下来。
“是金安的笔迹。”
“那就好，然后呢？”
“犬子做了如此无法原谅的事，我……”
“果然只有他能这么做到吗？”
“是的，虽然金安没有写明，但在铁山镇，能更动矿石分配的人，只有她和犬子了。而金安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同时也是写这封信的，不可能是犯人。所以只可能是犬子了，而且他的确会做出那种事来。”
“知道他是这种人，为什么不早做处置呢？”
“这……我本以为长大点他会变得成熟。”
“你啊，人是因为经历的事情而成熟，不是时间。”
“是。”
“哦，对了。”布莱克看了看游离在状态外的几个委员“青，把信的副本发一下。”
“是。”
几个委员从秘书的手中接过纸，在看完了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冰冷了起来。
以为穿着立领正装的委员举起了手。
“我觉得犯人应该严惩。”
“不，处罚我已经定下来了。”
“您在说什么。会长？”
“就在刚才啊，我说的‘让你儿子来首都培训一下业务能力’，在坐的各位似乎都没有异议啊。”
“但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哦，那还真是我疏忽了。那么现在来确定一下犯人的处置吧。有关罪状，‘渎职，导致可能出现大范围炼金污染的危机’吧。”
“我认为，犯人至少要撤职。”
“嗯，然后呢？”
“严重的话，即使是死罪，提交上去也是会被长老院通过的。”
“嗯，很有道理。所以呢？”
“所以？所以，仅仅是进修是不行的，进修完了还回去复职，这怎么可以！”
“原来你知道进修的时候是要取消职位的啊。”
“是啊。”
“关于进修完成的判定，你知道是谁在做吗？”
“负责的教员，还有会长您。”
“很好，那么那个人的教育就交给你来吧。”
“欸？”
在惊讶之后，这位委员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这种犯了事的人，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硬茬，要去教他？他是十二分的不愿意。
“你应该能把他给教育好吧？而且我知道你那边最近缺点人手不是吗？”
“但我缺的是……”慢慢的，这位委员的脸色变好了一点。“这样可以吗？”
虽然在表面上，从地方来进修的文员只是来学习的而已，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带教的人是可以任意驱使这些人的。作为受教育的代价，这些学员也大多会默默接受作为杂役的工作。布莱克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而在理解了这个之后，这位委员斜眼看了一眼吉利安德。虽然是不成文的惯例，但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堆放的父亲面前这么决定了，还是不太合适的。
“我准了。吉利安德，你呢？”
“犬子，就交由您任由处置了。”
这一次戈哥所犯下的过错，绝不是在首都杂役几年就说得过去的。就算委员会决定他一辈子都不能再担任工会职务都是可以的，但布莱克却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吉利安德也有过在首都进修的经历，那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生活。
“可能会有十年。”
“是。”
“那好，这件事就这样，还有谁有异议吗？毕竟还没有造成实际后果，就不用上交长老会了吧？”
布莱克扫视了一下，在所有人都点头之后。
“青，记录吧。”
秘书将原本就在写的东西做了总结，交给了布莱克。布莱克在上面签了名字之后，秘书拿着记录传给了各个在坐的人。在大家都签好名之后，对戈哥的判决就确定好了。
这就是炼金术委员会做会议的大致流程了，虽然不是布莱克一言堂，但他总是控制着走向。
“好了，接下去是这个事件的处理了。按信上的报告，铁山镇的静滞法阵已经受到影响了，如果不做处理的话，迟早会出问题，所以必须有人前往处理一下。有谁毛遂自荐吗？”
除了凯伊赫姆之外，其他的几个委员都挠了挠头不做声。但在凯伊赫姆要举起手来的时候，布莱克瞪了他一眼。
“凯伊你不行，我一开始就没找你的打算。好了，其他人。我是知道你们有空闲才找你们来的。这可是一份功绩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兴趣的？大家都不想当下一届的委员长吗？”
座下的各位，虽然想要说“不想”，但真说出来的话事情会比较严重，所以没有松口。
房间里尴尬了起来，最坐如针毡的就是吉利安德了。事关自家的城镇安危，而委员们却一个也不重视。只有凯伊赫姆，有一次地拿起复写的资料，细细地品读了起来。
“那就按照惯例。”
“惯例？”
“抓阄吧。”
“抓……”吉利安德是拼了命才按住嘴巴的。
对于不熟悉炼金术委员会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其实这种不良的风气，也是从布莱克开始的。是他让所有的委员在作为委员的同时还有自己的职责和产业要管，以至于大部分委员对于委员会的工作，反而是不上心了。
就在青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拿出来的时候，凯伊赫姆忍不住站了起来。
“会长，我有话要说。”
“凯伊，你对这里太重要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但是这个呢？”
凯伊赫姆将一个卷轴扔给布莱克。
“这是什么？”
“是守护魔法的波动情况，在最近一旬的时间里，铁山镇的守护魔法出现了好几次的波动，特别是最近两天，虽然波动的幅度变小，却一直在持续。”
“这……”布莱克看了看秘书，秘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清楚。
“这是我自己注意到的。”
“……”
“会长，我认为这次的事件，并不仅仅和静滞法阵有关。”
“我在听。”
“守护仪式，或者是整体的魔力环境都被影响到了。”
“不，不可能吧，仅仅是静滞立场的障碍怎么可能影响到整个守护魔法？”
“谁知道呢？但现状就是这样。至于为什么，我有一件事要问吉利安德。”
“是，是什么？”
“如果你的儿子真的是犯人，那么他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他的确是一个比较偏激的。但原因的话，我现在还不清楚。”
“不，我不是在问他会不会，而是他能不能。他有那种谋划能力和行动力吗？”
“这……不，我觉得他没有。”
“是的，这件事很奇怪，很鲁莽，但是做的却很精密，以至于半个多月才被发现。而且这个人，似乎连‘铁山镇的炼金士们不会注意到富铁废渣的问题’这件事都有确信。减少配额的工坊只有一个，但增加配额的工坊却是在变换。而增加的幅度，刚好是足以让富铁废渣产生，而没有更进一步的铁质残渣的产生。我不认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唔……”
“您不觉得这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吗？”
“这个……”布莱克说不出没有来，凯伊赫姆的推断是正确的，实际上他在之前也这样推断过。但由于没有有关守护魔法波动的资料，他只能看到一个孩子在其他人协助下的胡闹。但现如今如果结合守护魔法的问题，事情就不简单了。
“在出现意外情况时能做直接做出判决的委员，现在能行动的，只有我了。”
凯伊赫姆将自己的手杖放到桌子上，用尖锐的眼神看着布莱克。
“但如果尼诺有什么事……”
“那不是还有会长您吗？还是说，您要代替我，放下手头的那些工作前往铁山镇呢？”
“长”
“不行的，向长老院求助的话，等派人来的时候，铁山镇的静滞法阵恐怕已经崩溃了。您也不想看到那种结果吧？”
“必要性我知道了，但你为什么想要去啊？”
“这个啊，刚好有顺道要去的事。”
“我知道了。这次就让你去吧，但是你可要尽快回来啊！青，快去准备最快的马车！”
布莱克苦涩的表情下，是对凯伊赫姆离开尼诺城的深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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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议结束之后，各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布莱克为了接下去的会议有很多准备要做，凯伊则是回到了家中，立即就开始为出门做准备。但这个准备在前一天就已经做好了，他早就准备要启程前往格林铁山镇，而原因，也是一封来自铁山镇的信。在那封信中，笔者为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寻求帮助。
“荣娜，和预定的一样，我要离开几天。”
“今天就要走了吗？那，梅，去把之前那个手提箱拿过来。”
“是啊，铁山镇那边也出了点事。”
“什么事，和信里的那个孩子有关系吗？”
“现在还说不清，但时间点如此的巧合，要说没有关系恐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和三姨说的一样，你要怎么处置那个孩子？”
“是情况而定。”
凯伊换下参加会议用的正装，换上了出行的大衣。从女仆那里接过手提箱。
“不叫奥斯卡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我预计只需要三天。”
“但是”荣娜用双手抓住了凯伊的脸“你这张脸会吓到孩子的，还是把奥斯卡带上吧。”
“我会好好微笑的。”
“但是你的微笑比板着脸还要可怕欸。”
“是这样吗？”
站在一边的女仆和管家，眉毛抖了一下，低着头没有给出回应。
“奥斯卡，那就麻烦你了。”
这么说着，凯伊将手提箱交给了管家。
在上午茶之前，他就和吉利安德一起，坐上了前往铁山镇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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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过了早餐之后，赛伊把桌子清理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准备接下去课程要用的东西了。在工坊的一边，原本堆放着相当多杂物的地方，被清理出来。那里原本就放着一个小小的炉子，而赛伊又把一个偏小的铁砧放在了炉子前面。又开始搬运起木炭来。但比起这件事，刚从院子里回来的谢希尔“爷爷，今天的工作呢？”谢希尔原本还想去按日常搬运废渣，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啊，我不是说了嘛，你的废渣几乎都是可以被水溶解的。所以就全都处理掉了。”
“欸？但是废渣不是不能倒水里吗？说是被发现的话，会被打断腿的。”
“打断腿？”赛伊想到了这是工会为了让孩子能确实把废渣搬到堆渣场而编出来的“这样啊，那是因为废渣随便丢的话会让人得炼金污染病啊。你的那个废渣没有关系的。”
“是这样吗？”
“还记得炼金污染病的原因吗？”
“是……活性元素。”
“嗯，很好，正因为废渣当中有活性元素在，才会让人得炼金污染病。但你的废渣当中，一点活性元素都没有，所以没问题的。”
“哦。”谢希尔虽然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还是没能接受这一点。心想着谢希尔还是有点死脑经，赛伊只能走到院子里，指着墙角的一堆石英砂“那些就是你的废渣过水之后留下来的东西，把那些运到堆渣场去吧。”
听到这个，谢希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好了很多。
“但是给我等到接下去的课上完。”
“是！”
赛伊又开始摆弄起炉子来，他把炉子放好木炭点起火。然后在一边，时不时地按动鼓风机。
“爷爷，这是要干什么？”
“今天的课，是‘锻造’，炼金术里叫成型。还是和提炼的时候一样，看看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锻造的准备过程非常漫长，赛伊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炉温提升到了需要的程度。然后他把一块钢锭塞了进去。
“你也知道，钢铁在常温下基本是敲不动的。”赛伊觉得说完了，但还是补上了一句“纯铁除外。好了，用魔力感知。感受一下那块钢在被加热之后有什么变化。”
纯铁非常的软，不时太过厚实的话，在常温下也是能一定程度上进行敲打变形的。
随着炉温的继续升高，放在炉子里的钢铁颜色发生了变化，开始发红，然后颜色越来越亮……当有一边变成接近黄色的时候，赛伊让谢希尔退后了几步，用钳子把钢锭夹了出来。放到了铁砧上开始了敲打。
“继续用魔力感知。”
“哦，哦！”
还是和冶铁炉那时候一样，赛伊让谢希尔一边看着自己锻造，一边让他用魔力感知着钢铁在加热后敲打的变化……
但是他没能敲打几下，就因为疲劳而停了下来。
但是在他看了一眼谢希尔的神情之后，他觉得这些可能就已经足够了。
“怎么样？”
“那个爷爷，怎么回事，那个部分明明有很多碳，但也是好软啊。”
“嗯，很好。这种在加热之后出现的含有很多碳但是却很软的部分，我们称之为溶碳体。只有在这种状态下，锻造才是可能的。”
赛伊又把钢铁放回了炉子里，再一次开始了加热，然后拿来了一盆水。
“接下去这个很容易失败，所以看运气吧。”
这一次，比之前花的时间还要久。期间，赛伊还时不时地用魔力感知一下钢锭的状态，还不得不一直使用着鼓风机，添加着木炭，一直到整块钢锭都开始由黄变白。
他拿了出来，并迅速地把钢锭放进了水里。一阵白雾蒸腾起来，从雾的另一端传来了赛伊的喃喃自语。
“如果可以的话，用更温和一点的东西更好。”
在水中咕嘟咕嘟的水泡基本停止之后，赛伊将钢锭拿了出来。在钢锭上，一条横贯的裂纹出现在那里，这让赛伊的脸色不太好看。但那个和这次的课程关系其实不大。
“好了，看看这个。”
“多碳体的样子，和原来不太一样，变得像是树枝一样。”
“你觉得多碳体变成这样之后，这块钢会怎么样？”
“会，变硬吧。”
“对。太聪明了。”
赛伊甩掉了沾满炉灰的手套，摸了摸谢希尔的头。
“拿今天要看的东西就全都完了。”
“欸，只有这些吗？”
“接下去还要上课呢，早没结束呢。”
赛伊用魔法熄灭了炉子里的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着有裂纹的钢锭来到了昨天上课用的那张桌子。
“还记得之前教的那些钢铁里面的小结构吗？”
“是说碳的多少那个？”
“其实，乏碳体和多碳体都是有好几种类型的，性质也不太一样。这些的话，你就自己好好精进就可以了。这块钢锭里，我稍微改造了一下，有几乎所有的小结构了。你不要用炼金术去动它，然后留着。”
“是。”
“然后是今天的正题，看过锻造之后，你觉得铁的锻造有趣吗？”
“呃……”
谢希尔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没事，一般人都只会觉得锻造很危险很累。那没关系，你只要记得钢铁在被锻造时候的那种感觉。特别是溶碳体，绝对要记住。”
“嗯。”
“然后看我做一遍吧，所谓的‘成型’就是把钢铁用炼金术变形成想要的样子的过程。然后你知道为什么不像之前制造黑钢一样从最基础的结构开始一点点做出外形吗？”
“不知道。”
“因为会太累。”
谢希尔回想了一下之前赛伊做完黑钢之后的样子，那的确是需要避免的状态。
“然后记住，炼金术士代替炉焰的技术。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常温下让钢铁里的结构变成溶碳体之类这样能够锻造的状态。”
这么说着，赛伊将桌子上的一块钢铁笼罩在魔力之中。
“在完成这一步之后，再用魔力去牵引，就会省力很多。”
随之，钢锭开始出现变形，就像是软泥一样，被挤压着变化着，最后变成了一把直尺的样子。成型之后，赛伊并没有因此就停止魔力供给。
“而在完成样子之后，要取消第一步的作用，让钢铁变回原来的小结构。”
赛伊慢慢撤除魔力，一把钢铁制的直尺就成型了。
“然后有需要的话，检查一下小结构的部分，根据需要稍微改造一下。还有外形上的一些细节。”
赛伊的魔力再次出现，随后直尺的一侧被刻上了刻度。
“好了，这样就完全完成了。”
赛伊把直尺交到谢希尔的手里。
“这把尺子的精度由我保证，之后我会在课题里提出制作特定长度的物件，这把尺你可要拿好。”
“嗯。”
“那就先来尝试一次吧，如果成功的话，暂时需要我教的东西就都教完了。”
赛伊从桌子下的抽屉里又拿出了一块小钢锭。
谢希尔尝试着开始了对钢锭的“成型”。第一步的结构转化比较成功。
“嗯，很好，大部分都变成溶碳体了，少部分保持纯铁的状态也可以。就是之后最好把这部分转移到正中央去。”
“嗯。”
但是在试图制造形状变化的时候，钢锭出现了异样的变化。就和提炼的时候一样，钢铁的光泽消失，棱角也开始消失。
“等等，活性化太多了。”
“但是……”
霎时间，钢锭化作一滩液体，往谢希尔的手上涌去。
“切断魔力，立即！”
在赛伊的喊叫下，谢希尔收起了自己制造的魔力。但钢水的运动并没有停止，继续涌动着。赛伊立即用自己的魔力接管了钢水所在的空间，大声地喊出“静滞”。很快，钢水就安定了下来，变回了一摊钢渗入到桌子的缝隙里。
“呼……怎么回事？”
赛伊小心地把钢块从桌子上抽了出来，变回了小钢锭。一时间他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
“我，我没有。”
看到一切恢复原状，谢希尔的眼睛里开始涌出泪水。
“没事，你没有做错。”
赛伊用袖子擦着谢希尔的眼泪，回想着刚才自己感知到的一切。
到转化溶碳体的部分还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在谢希尔要进行变形的时候，钢铁里面几乎所有的元素都活性化了。但就和谢希尔的反应一样，那个变化并不时他导致的。活性化的钢铁保持着溶碳体的状态，像是合金时候一样化成了液体。液体并不是问题，谢希尔对完全活性化的钢铁的定义就是如此。而即使变成液体，也不会影响成型的过程，只是后面的动作却是异常的。“钢水向术者涌动”这个情况是赛伊第一次见到。但类似这种的情况，在谢希尔进行提炼的时候，也出现了，开始提炼之后，所有的元素都有向谢希尔的手掌运动的倾向，而那个倾向甚至造成了自然的元素分离。
赛伊隐隐察觉到了究竟哪里不对。
元素自发地活性化，并且向谢希尔的手移动。
就像是狗看到了就归的主人回来那样不受控制。
那种过于活泼的样子，的确是会吓到孩子的。
赛伊一边安抚着谢希尔，一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就是这样。”
“元素像小狗一样？”
“它们大概很喜欢你吧？”
“喜欢？但是元素……”
但往坏的方面想，这些元素，是想成为谢希尔的一部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那我该怎么办？这样没办法把它们变成想要的样子啊。”
“这个……让我好好想想。”
赛伊陷入了沉思。
接下去最好是别出现之前那种危险的情况，虽然因为活性化而随着谢希尔的倾向化作液体的钢锭是没有伤害的。但其中成为溶碳体的部分则不是，如果失控，这种因为炼金术而成为溶碳体的部分，会吸收周围的魔力而变成普通的溶碳体，也就是高温的钢水。如果没有赛伊即时制止，那个钢水很有可能烧蚀掉谢希尔的手。
至于谢希尔的情况，赛伊一点头绪都没有。虽然每个炼金士都有自己擅长或者不擅长的部分，但谢希尔控制下的活性元素会自发地靠近谢希尔这种情况，绝对不是谢希尔控制力强弱的问题，而是有什么根本的异常让那些元素有这样的表现。由于没有相关的知识和经验，赛伊自然不可能得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只能以这种情况存在为基础去思考方法。
赛伊站起身来，开始在之前移动的杂物堆里翻找，翻出了日常在使用的铁锭模具。
这就是他的解决方法了。
这个模具，是为了在提炼的时候节省精力而准备的。如果在将铁元素抽出来之后，完全仿造冶铁炉将之化作铁水，然后再在模具里冷却成型，可以略去诸如合金、成型的步骤。
基本也就他这一系的炼金士能这样省力。
他拿着模具来到了桌子边，“来看看这个。”
“这是？”
“这叫模具，用来装融化的铁的。”
赛伊拿起一块更大的钢锭，做了像谢希尔一样的炼金，让那块钢锭慢慢化做了液态。
“从冶金炉里出来的铁，都是液体的，不过是发出白光的。”
随着液态的钢填满那个模具，赛伊开始了静滞。在钢锭从液态回到固态之后，赛伊倒过模具，轻轻敲了敲把成型之后的钢锭拿了出来。
“就像这个样子。”
“嗯，所以……”
“谢希尔，你需要用魔力做出模具？”
“用魔力做？”
“魔力的效果是由你调整的，你需要做的，是做出一个能阻止那些液态的钢通过的障碍。”
赛伊又拿过来一块玻璃。
“就好像这个一样，阻止钢通过。”
“嗯。”
“在做模具之前，先试试看这个吧。”
赛伊把玻璃放在一边，把钢锭推到谢希尔的面前。
“先试试做那个障碍出来。”
“好的。”
谢希尔在自己的面前，做出来一块方方正正就和玻璃块一样的魔力。
“再放出之前那样的魔力，把钢铁变成液态。”
“不用变成溶碳体吗？”
“不用，就算你做成溶碳体，最后也会变成液态，不如先成型之后，再改造。”
“哦。”说完，谢希尔就伸出左手，将另外一份球形的魔力伸向钢锭。一开始控制两个不同类型的魔力还有点费劲，但是渐渐地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球形魔力上。
随着球形魔力吞没钢锭，钢锭开始变成液态，而那些液态的钢锭立即开始向着谢希尔涌动。但是在它们移动的路上，玻璃一样的魔力拦住了它们。
“很好，成功了，试着维持著。”
随着钢水在板状魔力那里积聚，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宽，最后，几乎要溢出板状魔力所在区域，而在这个时候。谢希尔的右手上，又出现了两个魔力块，降落在之前那块魔力两侧，挡住了正在涌动的钢水。而这两块魔力，比起那块像是玻璃一样的板状魔力，薄了相当多，像是纸一样。
“很好……但是不难受吗？”
“什么？”
“没事，你不觉得难受就好。”
赛伊很担心，就现在，谢希尔就同时控制着四个拥有不同形状甚至功能的魔力。就像是多出了四个不同的肢体一样，对精神的负担……但他很快就再次意识到谢希尔的异常。
“好”赛伊接过谢希尔控制的钢锭，让它恢复了原状“然后是魔力模具的制作，因为比较复杂，所以先按已有的东西为模板做吧，比如说这把直尺。”
赛伊拿起直尺。
“先把刚才那种魔力贴着这个直尺贴一圈。”
谢希尔的魔力像是包装纸一样将直尺包装了一圈。
“全包起来了啊，这样没有地方让钢水进去啊。这样吧，在这个位置开一个洞，然后做一个漏斗一样的魔力。然后你就可以试试让钢水灌进去了。”
谢希尔完成了赛伊所说的模具之后，控制着魔力小心地制造出钢水。就在钢水在桌子上涌动的时候，他额外还制造了一个平板，从桌面上让钢水移到魔力的平板上流动，一直流进漏斗，最后流进模具里。很快，模具里的钢水就沿着直尺的形状扩散开来，很快填满了整个模具，在漏斗的位置还残留了一点。
随着谢希尔转换球形魔力让钢水静滞，钢制的直尺就那样成型了。
但是看了看在最后面多出来的那一块钢，谢希尔有点不知所措。看到他的迷茫，赛伊指着直尺。“只要对接口位置的钢使用炼金术把它取下来就好了。”
最后，直尺完成了。
赛伊拿起两把直尺，谢希尔做的直尺上，也有着细致的刻度，也就是说他在制造魔力模具的时候就把刻度也制作了上去。即，他的魔力就很细腻。
“现在，试试看凭空制造一个直尺的模具吧。”
“嗯。”
但这一次，漏斗部分还好，但直尺的部分，除了有刻度的那一边的平直度很好之外，长度不足，厚度厚薄不一，甚至另一边是斜的。当和之前两把直尺放在一起的时候，显得非常的不堪。
“嗯，还需要改进。不过在那之前，先改造里面的小结构吧。因为全部活性化的话你会没办法控制，所以你要在保持魔力模具不动的情况下进行这一步。直尺的话，就在有刻度的这边多放一点多碳体，其他的部分就多一点乏碳体。”
这一步谢希尔很顺利地就完成了。
赛伊拿过改造过的直尺，轻轻的掰了掰。
“如果不是成型的问题，你就完全毕业了。”
虽然有些技术谢希尔还学，但在赛伊来看谢希尔已经将炼金术的基本技术中除了成型之外的全都学会了。
提炼，从矿石到金属。
合金，从金属到实用金属。
成型和特化，让金属在外形和内部都成为实用品。
再加上后续的修饰，比如装个剑柄，就是成品了。而这一部分很多时候就不是炼金士需要顾及的部分了，炼金士并不是工匠。
至于每个工作的要求，那就是在工作时候要学习的部分了。
而谢希尔，除了成型之外的部分，都做的很好。
至于成型，用魔力模具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但有关这个魔力模具的部分，赛伊一点经验都没有。连做个演示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给出怎么样能做得更好的指示了。
所以他能做的指导，只能“接下去，就多做几次直尺的模具，试着做得和我这把直尺一样吧。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去一趟堆渣场吧。回来之后做我这个课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