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白杨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来电提示,我忽然想起一周之前跟白杨的约定。
那是在多次婉拒无效之后所答应的请求,本应提前做好待客准备的我,完完全全忘记了这回事。
不过今天阴差阳错地收拾了屋子,如果仅仅是让客人参观的话倒也能看,只要瑠璃乖乖地滚去睡回笼觉,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原因无他,棕夏的出现就是最大的问题。
“你手机响了。”
“不用你说啦......”
还没想好接通之后的说辞,握着手机的右手也微微出汗,不......我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如果开门让白杨进来看见棕夏,该如何解释?
这个时间点看见同班的女生跟同桌男生在同一间屋子里......难免会产生一些暧昧的妄想......
虽然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白杨不也像是会胡乱传播的人,但是眼前的场景如果让白杨看见,势必会让她产生一些误会......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
别误会,这可不是“担心自己喜欢的人吃醋才产生的想法”,在了解透彻一个人之前,对自身形象的保护不允许透露出一点风险。
因为目前为止,我仍旧没法信任身边的任何人。
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发出振动,冥思苦想却始终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要么干脆不接,事后只要回一则短信过去,说:“不好意思昨晚通宵了所以起的很晚,看见未接来电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呢。”就可以完美地糊弄过去。
虽然可能会被挂上“言而无信”之类的标签,不过这样一来白杨也会知趣地远离我吧,也不用担心像我一样遭受到被班上大多数人冷落的待遇了,一举两得。
很好,就这么干!
“......是门外的女孩子吧。”
棕夏双手抱胸,面带不快的神情瞪着我......为什么一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的样子啊?
“是啊......”
“没想到啊......叶诚同学表面上虽然阴沉孤僻。却是会一大早把女孩子叫到家里来的人......”
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好吗,棕夏同学?
“这么说的话你现在不也在我家里吗。”
“哈?你什么意思......我、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边说着边抱紧了自己,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嫌弃起来......真让人头大。
我下意识捂住了额头,手机振动此时却突然消失了。
门外也没有任何声响。
回去了吗?
“呼——”
我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苦笑,因为手机再次发出相同频率的振动。
甚至连看都不用,来电的人毋庸置疑......还真是不轻易放弃呢,白杨同学。
这么一想,白杨的住址离这里也蛮远的(以前在课间休息自说自话时有提到过),大清早过来的话的确非常辛苦......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话说刚刚门外的声音好熟悉......唔,好像是最近见过的人。”
棕夏还在歪着脑袋苦想,我放下振动的手机,朝着棕夏走去。
“喔!对了!是白......什么同学......吧?”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我将棕夏身后的提起,另外一只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朝着卧室走去。
“喂!砖头!你干嘛!放开我!”
“吵死了,你跟你的行李箱在我房间里好好待着,白杨没走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哈?为什么我非要躲起来不可......还有,明明是我先来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真是受够了,绝对不能让你住进我家。
将行李箱跟棕夏拖进房间,棕夏被我扔在床上,怨气满满地盯着我,樱柔的嘴唇缓缓开口。
“为什么白杨同学可以被请进来,我就要被赶出去?”
“白杨是提前跟我约好的缘故,你是不由分说硬闯进来,性质上你就已经输了。”
话虽如此,我倒是希望你们俩个都不要来......
棕夏咬着牙,头顶的呆毛都直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非常恐怖......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棕夏“喔!”地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我下次只要跟你约好,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赶出去了!”
“想得美啊。”
我面无表情,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关上门后,我闭上眼轻舒一口气,随后立刻睁开眼睛,看向了另一扇门。
解决了棕夏,该面对另一个了。
我踱步来到门前,黑色的铁门之外是何景象不得而知,可惜这门没有猫眼,不然也就不会把棕夏放进来了。
将左耳慢慢地贴在门上,打算聆听门外的动静。
不知是门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什么的缘故,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离开了吗?
抱着这样侥幸的想法,我轻轻转动扶手,打开了门。
比之前更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一时间无法适应的我微微眯起了双眼,耳边传来熟悉的清脆嗓音。
“原来你在啊,叶诚同学。”
慢慢睁开双眼,白杨身处走廊尽头的楼梯,保持着正在下楼的姿势。
长发用初次见面时所看见的蓝色发带系成双马尾,在清晨凉爽的微风中不断飘动着,与之一同飘动的还有白色秋装连衣裙的裙摆,衣领也用淡蓝色的系带系成蝴蝶结,白皙的手轻轻搭在楼梯的扶手上,另一只手还提着袋子,清纯明亮的目光透过圆框眼镜的镜片向我传来。
明明身处寒秋,我却感受到春日的气息。
“抱歉......我才睡醒。”
正在下楼梯的白杨迈着小碎步重新跑到我的面前,露出阳光般明亮的笑容。
“没关系啦,幸好你听到了呢,不然白来一趟太可惜了。”
看着眼前白杨的笑脸,我不禁有些恍惚,随即一股内疚感涌上心头,为自己之前打算无视掉的想法感到不耻。
“嗯?怎么啦,叶诚同学?”
兴许是我的走神写在了脸上,白杨将身子微微伸前,瞪着圆圆的双眼由下而上注视着我......太近了啦,白杨同学,san值下降得很快哦。
察觉到有些失态,我轻轻咳了两声,随后向侧边移了两步。
“没什么......请进吧。”
“好,打扰了。”
白杨微微低头致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室内拖鞋,白杨跟着我来到了客厅。
“哇!叶诚同学家很不错呢。”
“哪里......明明这么小。”
“虽然空间很小,但是收拾得超整洁的。”
那是当然,如果屋子不大还脏乱差的话,不就跟邻居的某夏同学家一样了吗。
“很有叶诚同学的风格呢。”
原来我有保持这种干净整洁的风格吗?不不不不不,整天瞪着死鱼眼的阴沉少年哪会给别人留下这种良好的印象啊,是你的幻觉啦白杨同学。
“就算再小的请求只要接受了就不会敷衍,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呢。”
白杨眯起双眼,脸上挂着再正常不过的微笑......总感觉她在暗示着什么。
“随便坐吧,我去倒茶。”
“麻烦了。”
我不安地笑了笑,随后转身走到厨房,之前泡好的热茶温度尚可,顺便取出了店长送我的点心。
将热茶倒进马克杯中,我下意识地朝着卧室的方向看去。
就目前而言还没有露出破绽,看来棕夏也是相当配合,我要是她的话,也不会想让同班同学误以为自己与某诚同学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很好,就这样继续配合下去吧,棕夏同学,然后再从我家出去。
“好烫!”
只顾着胡思乱想,杯里的热茶不小心满出来滴在了没穿袜子的脚趾上。
“怎么啦?”
“没什么......稍等一会。”
将满出来的热茶用桌布擦干净,随后将点心与杯子装进托盘,双手端着托盘回到了客厅。
棕夏正在翻看茶几上的书,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请用茶,还有一些点心。”
我将托盘端到白杨身前的茶几上,随后有些拘谨地坐在了一旁。
“啊,谢谢。”
白杨放下手里的书,端起马克杯吹了吹气,随后轻轻嘬了一口,神情愉悦地舒了口气。
“天气凉了呢,果然还是热茶喝起来舒服。”
“合你胃口就好。”
我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白杨突然将刚刚看的书合上,顺手拿起面对着我。
“看起来好深奥的书呢。”
什么!难道我的小黄书被发现了吗?我记得我有好好藏起来的......
我不安地朝那本书看去,看清了封面上的内容顿时松了口气。
“《人间失格》吗。”
“嗯,刚刚翻了几页,总感觉有些深奥,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也难免,毕竟是一部代入感很强的作品,不感同身受的话很难引起什么共鸣。
不过,《人间失格》这样黑暗消沉的绝望系作品,就算能够看懂也没什么好夸耀的,倒不如说看懂反而是一种不幸,说不定就已经丧失了成为人的资格。
“作者是叫......太宰治吧,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最近有出什么新书吗?”
听着白杨的问题,我不禁哑然失笑。
“没有哦,也不可能再出新作了。”
“诶?为什么,转行了么。”
果然在虚假华丽的舞台上讴歌青春的家伙们是不会接触这种黑暗的作品呢,所以才会一点儿也不了解。
“《人间失格》是太宰先生的最后一部作品,作者在书出版的同年跳水自杀了。”
几乎是自传一般的《人间失格》,将太宰先生的痛苦、彷徨与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通过毁灭自身留下了这么一部优秀的作品,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诶......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白杨的眼神有些悲伤,语气也低沉了许多。
她这样......不,所有在虚幻的美好中欺骗自我,看上去无忧无虑的青春期少年少女,对“死亡”的概念也许仅停留在“心脏停止跳动,身体变冷。”的科学阶段吧。
“尽管生活不如意,不过世界也在慢慢变好不是吗,自杀什么的真是看不起呢。”
从来也不会对“死亡”的认知进行升华,还妄想以毫无带入的旁观者角度对别人的死亡进行批判,真是令人作呕的悲哀呢。
只有在面对温暖的阳光时,第一反应不是拥抱,而是伸手遮蔽的人们,才得以体会到太宰先生的无奈吧。
目光放远,万事皆悲。
看着眼前有些闷闷不乐的白杨,我缓缓开口。
“别多想了,白杨同学,你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什么意思嘛!我也是看过不少小说的!”
白杨气呼呼地鼓着脸颊,将头扭向一边。
“没理解不一定是坏事,能够理解也不一定是好事。”
“叶诚同学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呢......”
毕竟我是莫名其妙先生,莫名其妙当然是天生啦,不过我可不天真,也不是个闲人。
“总而言之,看不懂比较好。”
“哈?看不懂的话,看书就没意义了吧,书借给我。”
我停下伸手去拿饼干的动作,有些犹豫。
老实说我不想把书借给别人,因为相处太久的东西都会被打上本人的标签,这样的话将东西借出去不就等同于是将本源外放了嘛!
“你看不明白的啦......”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要借。”
白杨向我探出身子,瞪着双眼气呼呼地注视着我,不擅长与人四目相对的我有些难堪地看向了一旁。
但即刻,白杨就回到了之前的位置,面无表情地阖上双眼,缓缓开口。
“借书的问题先放一旁,叶诚同学,那边的杯子是怎么回事?”
顺着白杨手指的方向看去,茶几的另一角,马克杯里满满的热茶还散发着余热......
糟了。
那是之前棕夏的那杯,不过看上去根本都没动过(事实上也没动过),应该很好糊弄过去......
绝对不能让白杨发现什么疑点。
“啊,那个是我的,之前在这儿看电视忘了喝。”
“可是那个方向......是背对电视的呀。”
“对哦。”
“嗯?”
“不不不不不不对!我......我是坐在地板上,靠着茶几看电视,所以就把杯子放在比较近的地方啦......”
何等拙劣的演技啊,叶诚同学,跟八面玲珑的现充简直不能比。
说实话我的演技的确很差,小学时班里排校庆的舞台剧,起初的剧本是让我演王子身边的护卫,因为眼神没气势的原因被调到了车夫、路人,最后成功出演了背景:一颗被烧焦的树。
当时妹妹跟老妈在台下笑得不行,谢幕之后班主任老师还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叶诚同学的话,演背景很合适呢。”
这算是称赞吗?如果是的话,大概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让人难受的称赞了。
我想演王子这回事,自然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这次经历间接导致了我的面瘫进一步成型,眼神如今也养成了“生人勿近”的气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在提高。
嗯,如果能重来,我要演反派boss。
可是人生不能重来,散发着余热的马克杯既然被发现,就必须硬着头皮应对。
“哎......是这样吗?”
白杨盯着杯子观察了一会,随后用掌心拖着下巴,眯起双眼透过镜片打量着我,不得不说这视线让我有些慌张,让我想起了欧石楠学姐的眼神。
她察觉到了什么吗?虽然我的确破绽百出,不过仅仅是这样也不见得会追问下去。
我平住心绪,尽可能维持着自然的表情,一动不动地接受着白杨目光的洗礼。
僵持了一会,白杨若有所思地恢复了常态,端起身前的马克杯喝了一小口,随后露出了与之前无异的天然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太过正常,反而有些可怕......
“话说回来,叶诚同学家的猫呢?我记得是叫......”
“瑠璃。”
白杨主动转移话题,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过这一动作却被白杨的视线所捕捉,饱含深意的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立刻又紧绷起来。
“对哦,是叫瑠璃呢。”
我随着白杨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过一周,角落的猫舍,温暖的阳台,都没有瑠璃的身影。
“瑠璃呢?我可是带了猫粮来看它的哦。”
说着,白杨提起了脚边的深色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直褐色的铁盒。
我一眼就认出了猫粮的牌子。
“这不是Nutro吗......”
之前有打算在网上给瑠璃买猫粮过,满屏幕的搜索时就有看到过这款贵得要命的猫粮,听说猫吃了会长膘很快,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当时看到简介时的我还有些心动,不过惊心动魄的价格成功地劝退了我,事实证明瑠璃胖不胖跟猫粮种类没有直接关系,以它目前的食量跟运动量来看,长膘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没有研究过,就买了价格比较贵,看起来比较精美一点的。”
白杨轻轻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刚刚突然燃起了想被包养的欲望。
“但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
第一反应是拒绝。
很简单,收礼就等同于欠了人情,不像是“因为要来拜访所以带了礼物”说得这么轻松,收礼便是在某种意义上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什么,迟早有一天也会以某种形式归还回去。
我不想欠别人什么,所以能够拒绝的,绝不会轻易接受。
“抱歉,这礼物太贵重了,既然是来拜访的话直接来就好,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是......”
我的语气很决绝,甚至没有饱含一丝感情,足以证明这是我的心里话,就看白杨能不能感受到我的抗拒了。
“诶?只是猫粮而已啦,况且又不是给叶诚同学吃的,没关系啦。”
嗯,依旧没有感受到呢,白杨同学。
“话说瑠璃不在吗......我还打算跟它认识一下呢。”
白杨带着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我则站起身来,在空间并不大的屋子里寻找着瑠璃的身影。
客厅没有......阳台没有......厨房也没有......厕所也没有......
这家伙该不会溜出去玩了吧,以前倒是会经常这样,不过天气冷了之后,瑠璃基本上每天都窝在家里,拉都拉不出去。
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等等!如果这些地方都不在的话,那么还有一个地方......
我用不安的目光凝视着紧闭的卧室房门。
或许是我的凝视足够虔诚,打动了卧室之神的缘故,卧室方向给出了明显的回应。
然而,这份回应与房门无关,而是来源于卧室内,发出“喵”的声响。
喵——
完蛋了。
就算是隔着房门发出声音,听力比较突出的人类依旧可以听见,不过我很普通,所以并不属于这类人。
那么,就连听力平平凡凡的我,都清楚地听见了那充满朝气的叫声,身旁的白杨同学就更不用想了。
现在破局的方法只有一个:白杨同学变成聋子。
可惜我没有听觉阻断的超能力,所以摆在我面前的,已经成了死局,因为卧室里还有另一只眼神凶恶咬人猫的缘故,这局已经死透了。
“刚才......是猫咪的叫声吧?”
“是、是的......”
我很想说“不是”,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文,只能承认这残酷的现实。
这家伙平时都叫得有气无力的,跟四合院门口乘凉的大爷一样,为什么今天就叫得这么卖力啊!因为遇到了猫系人物吗?话说你什么时候跑进去的啊!
我寻思着破局的方法,抬头望去,白杨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过我来到了卧室门前。
“等等!”
伸在空中想要开门的手停下了动作,我带着不安的情绪走到卧室门前,白杨眨了眨眼睛,露出“?”的神情。
“那个......这是我的卧室。”
“啊,抱歉,刚刚是瑠璃在里面吧,太激动了就擅自......”
白杨带着歉意的口吻,目光却一直凝视着卧室的门。
既然来了,就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卧室如何?”
“......这个......”
“不行嘛......”
白杨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露出小动物一般的神情,可恶,为什么这么可爱......
“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谢谢你!”
呵...呵呵呵呵呵,我在说什么啊......这样不就是自掘坟墓了么。
“那么,我开门啦......”
“啊!请再稍等一......”
没等我说完,紧闭的房门被迅速打开,我捂住脸庞,脑海中构思着用来解释的说辞。
“诶......很普通的房间嘛。”
出人意料的反应让我睁开双眼,眼前卧室窗帘紧闭,光线微暗,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我还未反应过来,白杨伸手打开了吊灯,阴暗的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
瑠璃躺在地板上,一旁是散落的乐高积木,像是在堆积什么时轰然倒塌一般,底层的筑基还在,上层的零件却是散落得满地都是。
没有发现棕夏的身影。
“哇,好可爱,你就是瑠璃吧!”
看着瑠璃的白杨两眼放光,蹲下身子朝瑠璃伸出手去,瑠璃却极不领情地向后退步,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叫声以示警告。
“怎么办啊,叶诚同学,它好像很怕我......”
瑠璃转过身眼泪巴巴地看着我......它就是这么认生我也没办法......
不过对于棕夏瑠璃居然完全接受,果然是同类相吸吧,嗯,棕夏同学是猫系。
“那个...瑠璃很认生的,第一次见的话很难接受陌生人。”
“啊,我知道,因为是流浪猫的缘故吧......”
“嗯,就是这样。”
我心猿意马地答着,视线在狭窄的房间里不停地转动,最后停在了角落的衣柜上。
那里吗......辛苦你了,棕夏同学。
白杨依旧蹲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般跟有些不悦的瑠璃对话。
“好可怜,小家伙,这些积木是你拼的吗,还真是......”
白杨的喃喃戛然而止,视线也从瑠璃的身上转移到了地上散落的积木,小小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可怕。
这份寂静被白杨带着疑问的语气所打破。
“叶诚同学......你家的猫......会拼积木?”
嗯,是的,我有教过它哦,只不过瑠璃完全没当建筑师的天赋,它只对破坏感兴趣,每当我将极其复杂的建筑用一块块积木搭建而成时,瑠璃就会跳出来将积木弄倒,随后发出恶作剧得逞般的叫声。
刚刚的叫声,很明显就是这样。
“呃......姑且算是教过它一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的演技很拙劣......白杨同学你不要满脸黑线地看着我啦......我脸都红了。
“是...是吗,还真是不得了的猫咪呢......”
白杨“哈...哈...”的干笑着,随后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嗅着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不断搜寻着。
“怎么会......有香水的味道。”
没想到你还挺正式的呢......棕夏同学。
“诶...不会吧,你会不会闻错了......”
说着自欺欺人的话语,我身上的色彩也越发黯淡。
“也...也是呢,哈哈...哈哈哈。”
这种奇怪的默契是怎么一回事......
“喵”
瑠璃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衣柜面前,伸出爪子挠着衣柜的门。
白杨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站起身子慢慢走到衣柜面前,每走一步,我的心绪都下沉了一分。
最后,白杨与瑠璃一起,蹲坐在了衣柜面前。
“哐当——”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衣柜里发出一些微弱的声响,不过随着人与衣柜的距离拉近,这一丝声响也被无限地放大。
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叶诚同学,如果我拉开衣柜的话,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
挂着令人感到战栗的甜美笑容,白杨回过头,一字一句地问道。
“无所谓了,你请便吧......”
早已放弃挣扎的我,面色灰白地站在了一旁。
随着“哗”的一声,衣柜的门被打开。
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如今却胡乱堆成一堆,像是要把什么盖住,又像是想把什么包裹起来。
于是,在这堆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衣物中央,袜子被套在手上,脑袋还顶着我的内裤,用黑色大衣将身体裹成一团,眼神飘忽,无论怎么看都很糟糕的棕夏,抽搐着嘴角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早...早上好啊,白杨同学......”
x x x x x x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们三人回到了客厅,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我与棕夏面对面坐在茶几的两旁,也许是出于不同的原因,我俩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白杨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阖着双眼端坐在我俩的斜对面,也就是中间。
气氛的沉闷让我有些难受,虽然我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不过很遗憾,现在的氛围并不受我控制。
应该说,现在能够打破寂静的,只有坐在中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白杨同学。
我悄悄将视线上移,瞟了一眼白杨。
仍旧是紧闭着双眼,双手交叉的姿势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不过她的眉毛并没有锁住,也没有轻舒,停留在一个微妙的角度。
完全猜不到在想什么。
视线转了个弯,落在正对面的棕夏,却发现棕夏也正在注视着我。
“呃......”
偶然交织在一起的视线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棕夏也露出难堪的神情,之后我俩都迅速将视线移开。
“那么,谁来跟我解释一下呢。”
白杨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眼里闪烁着平时所没有的锐利。
我还没有想好措辞,不是因为时间不足的关系,白杨同学给出了如此多的时间大概就是为了能够让我俩之间的某一个人编织出能够解释这一情况的话语吧。
不过,既然是编织,从一开始就抱着似真似假的想法,听者也只会把它当成故事,而不会完全当成确切的真实,很简单,不够信任。
我的脑子很乱,原本并不复杂的事件此时却化作乱码在脑海里周旋。
率先打破发出回应的,是坐在对面的棕夏。
“所以说,一开始就不要把我藏起来啊......”
可惜回应的对象错了,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想着跟我辩论啊......
“那你一开始别来不就好了。”
“哈?你这是什么话,我不也给足你面子了嘛。”
好烦,这家伙麻烦得要命,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让人火大。
“那就好好呆在房间里,玩什么积木,心很大吗?”
“光是呆着也太无聊了吧,况且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所以就暴露了?”
“还、还不是因为衣柜太小了的原因,里面又挤得不行,发出声音我也没办法!”
呵...衣柜太小还真是抱歉了啊。
“所以说你喷什么香水啊,白痴吗。”
“哈?又、又不是为了见你才打扮的......要不是你做饭好吃谁会一大早跑来你这阴沉孤僻宅男的家啊。”
跟棕夏辩论完全就是浪费口舌,这家伙无理取闹的本领简直是金字塔级别。
“那个,稍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如何?”
稍显高亢的语调打断了我与棕夏之间的辩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白杨同学挂着浅浅的微笑,眉毛却是皱了起来。
好可怕的笑脸,最近都快被这种笑脸吓出心理阴影了......
“唔......”
我与棕夏面面相觑,缓缓低下头去,场面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静。
“这样下去的话就跟刚刚一样啦......”
白杨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深深叹了口气,挺直身子看向白杨。
“我来说吧。”
脑海中积攒的措辞一并放出,我开始对白杨阐述今早发生的事。
“嘛......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阐述的过程中不止一次被棕夏打断,擅自抹除了对自己不利的事实,随后又被我施以强有力的反击,僵持之下得出了最终对双方都存在利弊的不知到底是真是假版本之后,白杨同学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情。
“也就是说,棕夏同学想以“房客”的身份住进叶诚同学的家,但并不能交付与之相应的报酬,所以想着以做家务的形式抵消报酬,从而得到在叶诚同学家生活的权利,是这样吧。”
好厉害!白杨同学,听过那么混乱的版本之后还能得出正确的答案,不愧是“旁观者清”呢。
不过作为旁观者也需要足够的自觉,像我这样游离在现充群体之外,消化暗中观察所得到的讯息,就能清晰的知道他们之中的人际关系,都是一些极其不稳固,碰到某些难题就会分崩离析的关系。
但是,如果旁观者妄想着脱离自己原本的位置,投入到当局者的世界中时,残酷的现实就会接踵而至,自己也会变得伤痕累累。
跟棕夏不同,白杨是相对理性的人,不会做出让自己受伤的事,没有成为阴沉孤僻的理性怪物真是太好了呢。
“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棕夏同学呢?”
棕夏面露难色,显然没想到白杨对战局的观察如此透彻,这样一来她精心策划的假消息也毫无用处了,活该。
“啊,嗯......”
醒目的呆毛在我的视野里轻微地晃动,棕夏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搞清楚情况的白杨同学也重新阖上了双眼,应该是在消化之前的讯息,不知道她会不会介入到这场毫无意义的革命中来,如果可以的话请站在我这边。
见到这幅情景,索性我也闭上眼睛思考,思考着除外之外两人内心的想法。
于是,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过,白杨这次很快睁开眼睛,盯着我缓缓开口。
“叶诚同学怎么看。”
我能感觉得到她想要介入,苦于找不到介入的时机,于是打算从外围入手,她的立场也没有显现出来。
“那还用说,当然是拒绝,我绝对不会让棕夏住进我家。”
既然如此,我先阐明自己的立场,就算是二对一,我也并非没有胜算。
“为什么嘛!人家都那么求你了......真小气。”
棕夏发出不满的抗议,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旁。
“小不小气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吧。”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高中男女生住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问题吧喂!
“我觉得叶诚同学的做法没有错哦,棕夏同学。”
白杨斜过身去面对棕夏,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什么意思......”
“高中生住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还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怎么想都不符合高中生的作风吧。”
确实如此,我可是立志成为一个不起眼的平凡高中生,蔷薇色的高中生活我才不要沾边呢。
“啊,白杨同学也是站在叶诚那边的吗,不愧是同桌呢。”
“我只是站在一个普通女高中生的角度来提出正常的想法而已。”
等等......为什么氛围突然紧张了起来。
棕夏与白杨四目相对,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视线似乎闪着火花,周遭的温度仿佛要降至冰点,我缩在一旁窥视着她们,瑟瑟发抖。
不过,白杨同学站在我这边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棕夏就会因为无助而放弃了吧,真残酷呢,不过这就是现实哦。
正在对峙的两女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气场,我试图打破这僵持的局面,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所幸,棕夏率先避开了白杨冰冷的视线,闷闷不乐地低着头,白杨则摇了摇头,随后用目光锁定了我。
“那么,叶诚同学就干脆一些如何。”
那口吻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夹杂着一些复杂且不可考量的情绪。
我早该做出强硬的选择。
“就是这样,棕夏同学,抱歉我没法接受,请回吧。”
对独自在外生活,没有朋友无依无靠的高中女生而言,这样的说辞的确残酷了些,以至于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没法注视着对面的棕夏。
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的地毯,今天的扫除似乎不太成功,上面还粘了一些黑色的猫毛。
棕夏此时挂着怎样的表情,我不得而知,也没法去猜测。
既然做出了选择,无论结果怎样,都得好好承担。
“唉。”
良久,耳边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有些无奈,也有些悲伤。
“嗯,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
我茫然地抬起头,棕夏湿润着双眼,拼命控制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向玄关走去。
轻盈的步伐从我旁边经过,带来一阵微微的凉风,还有樱花的香气。
我有些恍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空荡荡的游戏店里独自一人的身影。
有些悲伤难过的勉强笑容。
生病时熟睡的脸庞,与瑠璃玩耍时灿烂的笑脸。
以及,漫天花火照耀下,那发自本能的微笑,与眼中闪烁着黎明一般的曙光。
自己到现在也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名为“无助”的怪物。
大脑似乎放弃了思考,这些场景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重复播放,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压抑的感觉越发明显,非常难受。
同时,我也清楚为了解除这份压抑,必须做出怎样的选择。
尽管我有一万种理由不选,但我还是做了。
做了一个可能会让我感到后悔,但又不得不做的选择。
“等、等等。”
像是哑然失声一般,正在换鞋的棕夏与端起热茶的白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了,有些诧异地望着我。
“叶诚同学,你......”
“砖头......”
算了,理性今天似乎不在家,顺其自然吧。
我一咬牙,声音略带沙哑地开口道。
“如...如果你能遵守规矩的话,让、让你住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声音越来越小,我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讲什么,但我可以确定棕夏与白杨都清楚地听到了我说的话。
两位女生难以置信的神情,都说明了这一点。
“真的吗...我,我可以住进来吗?”
“啊,嗯......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还没说完,棕夏“噌”地一声跑到了我的身边,眼里散发着刺眼的星光......这种宠物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等等,叶诚同学,怎么突然......”
“哈?叶诚都答应了,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喂喂,稍不注意你俩又对峙起来了,心平气和的交流不好吗?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跟叶诚同学也有关系的不是吗。”
啊咧?这明摆着让人误会的糟糕台词是怎么回事......
“有关系?你们什么关系?”
棕夏不明所以,眨着眼睛问道。
“对啊,我们什么关系?”
我也不明所以,歪头表示疑惑。
“诶......我、我们......”
被我俩这么一问,白杨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马上,白杨咳嗽了两声,恢复了常态。
“我们是同桌关系。”
......
“是的呢。”
“是的哦。”
不用说也知道啦,还真是不明所以的对话呢。
“所、所以!你们所定下的规矩,要由我来当见证人!”
见证人什么的......说到底有那么苛刻吗,规矩只是我刚刚随口一说,现在看来不立都不行了呢。
话说确实得立下规矩,为了不被棕夏的陋习所污染,必须牢牢占据着主导地位。
“诶,立规矩吗,听起来有点意思,我也要立!”
“什......明明是房客却还想给房主立规矩吗......真是厚颜无耻。”
“切,小气。”
这还小气?能容下你的地方估计只有宰相的肚子了。
“不过,既然是男女同居......哦不,同住的话,确实也应该有针对男生的规矩呢。”
出人意料,白杨此刻却站在了棕夏那边,所以说你到底是哪边的啊,墙头草么。
嘛,算了,考虑到棕夏姑且也算是个女孩子,能让步的地方我就尽量让步好了,只要规矩不过分,都能接受。
“好吧,我同意。”
“诶?突然变得好说话了呢。”
我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纸,将其中一张白纸与黑色的原子笔推到了棕夏面前。
“写完之后交换着看吧,啊,当然,白杨同学也可以看,毕竟你是那个什么......”
“见证人啦!”
“啊,对,对。”
见证人什么的真是奇怪的说法,听起来像是婚礼现场的司仪一般,在座的各位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哦......不寒而栗。
我按下原子笔,在白纸上挥舞起来。
一分钟后,我俩都停下了手中的笔。
“来,交换吧。”
“ok。”
从棕夏手中接过白纸,我眯起眼睛朝上面看去。
《同居条约》
1.不可偷看女生洗澡。
2.不可偷洗女生的衣物。
3.菜里不许放香菜。
4.想到了再说。
这......这是把我当成了变态吗......再怎么说这样的条约也太过分了。
“洗澡别忘记锁门...不准把屋子弄乱...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不准大呼小叫...不准......”
白杨歪着脑袋读着我写的内容,拿着白纸的棕夏则满头黑线地盯着我,看上去有些不满。
“太多了啦,叶诚同学。”
“太多了呢,叶诚同学。”
看来白杨已经彻底站队棕夏了,还真是决绝呢,不考虑一下我么?
“我提出的都是中肯的约定,显麻烦的话就出去住。”
“切,小气。”
“说起来,要是违反约定的话该怎么办?”
白杨突然提出疑问,刚刚光顾着立条约,完全忘了这回事,或许是对彼此都有信心,所以即使不设置处罚也不用担心有人违规吗?呵呵,怎么可能。
“违反一次加一天的家务,违反三次就搬出去住。”
“诶!这么严厉!”
吵死了,不严厉的话条约还有什么意义啊。
棕夏跟生气的猫咪一般,不满地瞪着我,头顶的呆毛左右摇晃着。
“那要是叶诚违反了该怎么办呢?”
“安心吧,我是不可能会做出偷看女生洗澡这种恶劣行为的,也不要指望着我会帮你洗衣服,香菜加不加得看心情。”
对我而言,这样的条约立或不立都没有什么区别,关于自身行为的风险评估我还是蛮有自信的。
“如果叶诚同学违反三次呢?”
“那我就搬出去好啦,这间屋子送给你如何?”
面对棕夏的挑衅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棕夏却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这诡异的笑,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晚上睡哪,刚刚的房间吗?”
“想得美,那是我的卧室,话说晚上你回去睡不就好了。”
“诶,可是我已经把公寓给退了。”
什么......看来你来之前就下定决心要住进来了......
“我家没有客房,所以你只能睡沙发。”
“冬天很冷啊,我要睡床。”
“那我怎么办?”
棕夏一副天然呆的样子,指了指身下的坐垫说道。
“睡沙发。”
“为什么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很容易生病的。”
“说得跟我很耐冻一样......”
不过要是到了冬天,以棕夏的身体素质来看,睡客厅也许真的会感冒也说不定,我家也只有卧室里有空调......
“那么,轮流换着睡床,如何?”
我只能提出这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吧,我没意见。”
棕夏意外地没有反驳,看来她好歹有一些身为房客的自觉了呢。
“还有,我只给你一个学期的时间,下学期开始之前,请你务必搬出去。”
不可能让她这么无止尽的住下去,一个学期是我能给出的最长期限。
“啊......”
棕夏略带不满地叹了口气,想要抗议却被我的目光怼了回去,有些郁闷地坐在一旁。
“看上去你们商量得差不多了呢,再不说话我都要被忘记了。”
啊,原来你还在啊,白杨同学。
白杨的视线在我与棕夏之间游离,最后停留在了我的脸上。
目光交织的瞬间,白杨的眼里有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立马被明媚的笑意所掩盖。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那么,见证就完成了,你们俩要不要握个手呢?”
诶,还要握手吗,真麻烦......
我刚想拒绝,棕夏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
没有办法,我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请多关照呢,叶诚同学。”
白皙的小手悬在空中,我没有立马伸手握住,而是直直地盯着棕夏。
嘴角上扬形成非常好看的弧度,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开心,有些狡猾,更多则给人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我无奈地苦笑,轻轻握住了那双温软的小手。
既然做出了选择,无论结果怎样,都得好好承担。
“请多关照。”
安逸愉悦的独居生活,可能要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