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個小時做了兩菜一湯,按照中午食量煮了一斤飯,在一宮千代子的房間里享用了晚餐。別看卡帕和一宮千代子都是身材纖細的女孩,但飯量都異常的大,中午小口小口吃掉了半斤麵條暫且不提,一宮千代子一頓吃四兩飯輕輕鬆鬆,讓在食堂吃三兩就撐住的陳如一汗顏。  

端着飯菜過去的時候,正好碰上卡帕洗完澡換上短袖與短褲,眼裡充斥着事後的迷茫,完好的那一半身體帶着誘人的粉紅,熱氣騰騰地躺在一宮千代子的大腿上。  

“一宮小姐,這是?”  

“洗太久了,”用手給少女扇着風,一宮千代子回答,“給她用了肥皂和洗髮液,以前沒用過就沖了太久,洗完之後變這樣了。今晚她在我這裡過夜。”  

“那就麻煩了。”  

拿遙控器關了空調,陳如一去打開了窗戶,把飯菜端上了桌,一宮千代子扶着卡帕起身來吃飯。坐在長桌對面的椅子上,看着一宮千代子和卡帕依偎在一起,儘管少女的臉上還是看不出表情,但她們依偎的樣子就像是關係很好的姐妹。  

做頓飯的時間就消除了隔閡,解決了陳如一一天沒搞定的事,不得不說,前輩的段位就是比自己高出太多。  

把卡帕託付給一宮千代子之後,略感挫敗的陳如一就回到了自己房間,在電腦上整理一天的工作記錄。大學生的暑假確實寬鬆,還有餘韻重看一遍上周五的霹靂布袋戲,又在登山機上爬了半個小時,做了三組深蹲與俯卧撐之後,時間一點一點挪到了十點半。去自己的浴室里洗了個澡,爬到床上看昨日自己喜歡的主播玩《騎砍》錄像,在凌晨時分睡了過去。  

第二天八點鐘,在手機鬧鐘的呼喚下醒來。迷迷糊糊地洗漱之後,換了衣服,走出房門。重新穿上月神狩衣與星船靴的卡帕已經在客廳等着了,手裡還提着黑色的垃圾袋。  

“她是個很好的人吧,”揉着卡帕軟軟的頭髮,陳如一笑着問,“是不是很親切?”  

“嗯……一宮……千代子……大人……是好人……”  

“是吧是吧。不過不用加上大人的後綴,她也不喜歡。”  

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打開了門向外走去,“今天我們先去店裡,也不知道雪萊什麼時候來接你,還是教你一些關於萬界道具店的基本守則,來幫幫我。”  

“好的……我……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麼,少女的聲音帶上了遲疑的感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還是和昨天一樣,什麼都看不出了,也就懶得追究。下樓解鎖了電動車,這次倒是不用再舉高高,卡帕輕快地跳上了車的後座。  

騎着車在路上丟了垃圾,買了包子作為早餐。到了店裡,整理了一下店內的東西之後,還想試試那把手槍就拿到了櫃檯上。順手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年前的員工手冊,正打算給卡帕看看,今天的第一個客人卻上門來。  

咚!咚!咚!  

有人用力敲着門,粗暴地把門拉開,“砰”的一聲撞在門框。陳如一放下手裡的槍與員工手冊,抬起頭,來人是昨天才買了火箭筒的那齊婭公主,雪萊。在她身後是童話故事插圖裡的飛龍列隊以候。  

“原來是雪萊小姐,”笑臉相迎,不着痕迹地把卡帕拉到自己身後,“火箭筒的效果如何,可符合您的心意?之前您的朋友在店裡忘了回去,今天是來接她的嗎?”  

“數量太少。”  

公主把手抱在胸口,今日的她穿着帶有硝煙的板甲,鋼鐵的靴子踏在門檻上鏗鏗作響,高聲抱怨:“那個捲軸可是我國的至寶,為什麼只換了能用兩次的東西!你們是不是在欺騙我!”  

“實在抱歉,這是老闆在鑒定過後對於您的物品做出的價值判定,我想是合理的。”陳如一陪笑着回答,“今天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效勞的嗎?” 

“當然。”  

雪萊拍了拍手,“我需要更多,更多,我要能夠焚毀地面,燃燒森林的武器。就是你昨天在我的城堡附近用的那種,能夠擊落龍騎士,把大片的森林夷為平地。我需要足夠的武器。這是你必須賠償我的。”  

“啊,昨天的事真是遺憾,”陳如一連忙躬身致歉,“您賠償的要求非常合理,但數量和價值我需要探視過昨天的傷員,再詢問過老闆之後才能決定。能否請您帶昨天的傷員來店裡一次呢?”  

“已經死了。因為你的武器,我國失去了一名珍貴的龍騎士,已經按照慣例在火焰中與天地永生。你想要見他,就一起去地獄。”  

“是這樣嗎?那也恕我拒絕賠償的事。”  

陳如一撐着櫃檯,笑容不減:“在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您的損失之前,鄙店將視您的損失為零。希望您好好考慮剛才的話。之前那次想要扭斷我的手臂,已經降低了您在店裡的信用等級,希望您沒有忘記當時的處罰。”  

勾起唇角想要做出毫不在乎的表情,但雪萊的身體還是抖了一下,強撐着說:“你以為自己還會像上次那樣平安無事?”  

“暴力能解決很多問題,但在鄙店,恐怕不合適。”  

“我的魔法可能解決不了你,這我承認。”雪萊點點頭,“但你能擋住自己的武器么?動手,豬玀。”  

豬玀?  

正在疑惑她是在叫誰。“咔吧”一聲,腰間就被一個冰冷得硬物頂住。圓圓的孔狀觸感,讓陳如一意識到是自己放在櫃檯上的手槍。  

“卡帕……小姐?”  

身後傳來的,是少女平靜而沙啞的話語。  

“請您……按照……殿下……說的做……”  

“意外吧,陳如一。”  

聳了聳肩膀,雪萊攤開手,得意地笑了:“居然稱呼豬玀小姐,你的腦子果然和豬玀也差不多。這點小伎倆就要繳械投降了。”  

“豬玀小姐?”陳如一卻沒有在意手槍抵在自己的腰上,“豬玀小姐是什麼意思?不是卡帕么。”  

“你是裝傻,還是白痴?”雪萊勾起唇角,兩條眉毛幾乎擰到一起,輕蔑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在說‘豬玀小姐’、‘豬玀小姐’么?還問我什麼意思?”  

“我一直在說?啊……原來是這樣。‘卡帕’,就是‘豬玀’的意思。”  

終於想明白了。陳如一嘆了口氣,一股無力的感覺湧上腦海,並不強烈,但如潮水一陣陣撞着心頭,迸濺浪花。雪萊原本討厭的笑臉現在卻覺得普通起來,原來和自己差不多,大概自己迎客的笑容她也很討厭。  

“對不起啊小姑娘,一直那麼叫你。”  

陳如一有些頹然地坐了下去,槍口從腰間移到了肩膀,輕聲道歉。身後的人沒有回應,依舊是重複之前的話。  

“請您……按照……殿下……說的做……”  

“不用了。”  

雪萊哼了一聲,將手向下一揮,再次命令:“送他去和那些普林斯特野蠻人作伴。動手,豬玀。”  

肩上的槍口抖了一下,沒有聽見扣動扳機的聲音。  

“動手,豬玀!”雪萊不耐煩地呵斥道,“忘了你的妹妹么?絞刑架隨時都可以架上去,我不知道這個蠢貨給了你什麼恩惠,但是他和你妹妹選一個吧。”  

“聽她的,”陳如一笑了笑,接着雪萊的話,“你也有苦衷,不怪你。開槍沒關係。”  

“……殿下……我打的……是龍翼。”  

身後的少女這樣回答,肩上的槍口抵觸消失。見到雪萊皺起眉,心裡忽然一緊,回過頭,見到的是少女把槍口塞進了自己嘴裡。她看了看陳如一,閉上眼睛,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