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舒木強勢地誘導了,憐一還是站在社團樓的門口猶豫着要不要走進去。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啊,而且最好就是今天哦。”

“什麼意思?”

“從明天開始正式上課了以後,這裡可就要變熱鬧了,到時候你還進的來嗎?”

“唔……”

“不想之後還是那麼無聊的話,就下定決心吧。”

“就算咎你這麼說,你不也是回家部的嗎?”

“呃……”

對於憐一的反駁,舒木的思維一下子停滯了下來。他開始在腦袋裡搜索關於吉野咎的所有情報,但畢竟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他實在是對這個角色之後有沒有加入社團沒有印象了。而他想要求助阿爾法,也沒有得到回應。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有業餘愛好的哦。”

“那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憐一露出了充滿質疑的狐疑表情,舒木才意識到自己撒了一個不能撒的謊,竹下和吉野是自幼的青梅竹馬,不可能有什麼事情能瞞的過去。

“那,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誒?怎麼不告訴我啊?”

“不,那個實在是說不出口啊,我喜歡那種東西。”

“什麼東西啊?”

“Gal……”

在舒木說出那個詞之後,彷彿就有一陣冷風從他們兩人之間吹過,憐一的笑容僵硬了起來。為此,舒木捂住了臉。

“所以我才不想說的。”

“抱歉,我沒想到。”

“好啦,別管我的事情了,應該會有你感興趣的社團的,我們進去吧。”

就算是剛才那種彷彿憐一進去已經是既定事實一樣的說法,也沒能把他直接給拉進來。之後還花了很長時間,直到有人經過對他們露出不解表情的時候,憐一才最終願意走進去。而在憐一走進社團樓的那一瞬間,舒木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

“咎?人呢?”

之後他要做的,就是離開憐一的身邊,讓劇情里應該發生的事情能夠發生在憐一身上。躲在樓道口裡的舒木,回想着是什麼吸引着憐一加入這鄉土研究會的?這件事哪怕隔了三個月舒木也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怪力亂神般的一幕。

憐一在外面小聲地叫着吉野的名字,就這樣過去了半分鐘,他的聲音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有劇烈的風吹過樓道的聲音。舒木知道那個要出現了,那是一個彷彿透明一樣的少女,就在憐一站在這個社團樓道里的這一刻。灰白色的長發,淡綠色的日式浴衣下白皙的皮膚,整個人就好像被褪去了顏色一樣。在這個學校里,是那麼異常的存在。

“你是……”

憐一那就像硬擠出來一樣的聲音混在風聲里,消散。似乎聽到了他的問話一樣

“少女抬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是淡藍色的瞳孔,視線一瞬間流過我的身體便擴散到了我身後的哪裡。也只是看了這麼一眼,她就轉身向著樓道的深處走去。”

舒木輕聲嘟囔着他還記得的那段描寫。

“真是飄渺啊。”

舒木感嘆着自己對那個少女的評價,心中也湧出了一點點的遺憾。

“只不過那時候沒有打到那條線,真是可惜了。”

舒木在已經被回檔的三個月里,什麼都沒有做,更不用說是去追尋那個存在的真相。要說舒木對此沒有好奇心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好奇心,他能夠感受到的是危機感,因為所有的故事都是以打破日常為開端的。對於主角來說,那可能是一個美好事件的開端,但對於配角來說,還是日常更加重要。

“不過為了這個不停回檔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

舒木計算着時間,在憐一差不多要到達鄉土研究會門口的時候,他走了出去。

“沒有嗎?”

從鄉土研究會的房間里,傳出了憐一的聲音。確信他已經走進去了,舒木也打開了門。

“你果然在這裡啊。”

就在他進門的時候,書桌的對面,風祭惠厭煩的眼神射了過來。

“怎麼了?”

“咎你來得正好,剛才有個灰色頭髮的少女,你有看到嗎?”

“灰色頭髮的少女?阿一你眼神沒問題嗎?人要老了頭髮才會變白的。”

對於舒木的反駁,憐一臉上露出了窘迫的表情。舒木知道他想要證明自己,但是在舒木已知的劇情里,那個少女在進入了這個房間之後就消失了。

“就是一個穿着淡綠色浴衣的。”

“哈?浴衣,你在說什麼呢。在學校里誰會穿那種東西啊?”

“但我就是看到了啊,而且就走進了這個房間。”

舒木假裝環視了一下這個房間,這個房間是整個社團樓裡面積最小的那一批房間。中間放着四張拼在一起的桌子,幾張放在周圍的椅子,牆邊放滿了書架,間隔的過道狹窄到只能容許一個人側身通過。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只有風祭惠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房間里並沒有藏人的位置。為了表現自己認真找了,舒木還彎下腰去看了一眼桌子下面。

“沒有啊。”

“嘖……”

憐一看向了風祭惠,但風祭惠的外貌,和之前出現的迷之少女可一點共同點都沒有。黑直的長發披在身後,身穿西式制服式的校服,更沒有那種白皙異常的皮膚。

“喂,阿一你在想什麼?你好好看看,那是學生會長,還沒老到頭髮變白,也沒有變態到在學校里穿浴衣的。”

舒木故意組織着會讓風祭惠感到不適的說法,為的就是將她不滿的情緒引到自己身上,這樣留給憐一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我不是”

舒木的這種誇張,憐一當然要反駁,但是他的反駁卻被硬生生給打斷。

“你們擅自闖進來,還戲弄我一番,哈和……”

雖然還帶着微笑,但是站在門口的兩人,都感覺的到她身上傳來的怒火。不過風祭並沒有直接就發泄怒火,而是站起來從書架上抽出一個筆記本,扔到了憐一跟前的桌子上。

“你們知道白女的故事嗎?”

“哈?”

“要聊什麼,我也參加!”

就在兩人對風祭突然提起的話題感到詫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子風的聲音。當兩人轉過去的時候,子風就站在他們的身後,高舉着右手衣服熱情洋溢的樣子。

“誒?子風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這裡的社員啊,倒是你們為什麼來了啊?”

“你是文化社團的社員?”

其實舒木知道,但他也必須和憐一一起做出驚訝的反應。這也是他不想要世界不斷循環的原因之一。

“怎麼了?我參加社團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沒有啦,但是,你不應該是運動系社團的嗎?”“是啊。”

“你們對我的誤解是有多深啊?”

推開兩人,子風走進了房間,很自然地坐了下來。拿起剛才風祭扔在桌子上的筆記,擺出在看書的樣子,然後轉過頭來。

“有沒有覺得很文學少女?”

““沒有。””

舒木和憐一異口同聲地做出了回應。子風的形象和她在兩人心中的印象,和文學少女相差實在是太大了。常時把頭髮在腦後束成馬尾,就算是冬季也不喜歡制服的外套而幾乎只穿襯衫,裙子更是別提了一般就只穿褲子,如果不是那顯眼的胸部,大概會有人把她當男生。再加上為人開放熱情,而且時不時使用暴力,這樣的子風,站起來給了舒木和憐一肚子上各一拳,然後一臉不滿地又坐了回去。

咔嗒,就好像為了讓風祭惠放下杯子的聲音被所有人聽見一樣,在那個瞬間房間里都非常的安靜。而讓這裡安靜下來的,就是她那銳利的眼神。

“好了嗎?”

“““嗯。”””

剩下的三人,都屏息了起來,等着風祭再次發言。

“你們應該不是來嬉笑打鬧的吧?”

“說起來是呢。”

“不是你拉我來的嗎?”

“關於白女的事情,子風,你給他們講一下。”

“誒?我嗎?為什麼要給他們講白女的故事啊?”

子風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一邊抱怨着一邊伸手指向還站在門口的憐一,手指幾乎就按在了他的鼻子上。

“你指的那個人,很有幸看到了。”

“誒?不是吧。”

子風轉過頭來,帶着憐憫的眼神看向憐一。

“節哀吧,憐一。人生還有很多精彩的東西,趁現在還有時間。”

“喂喂喂,你在說什麼啊?”

代替因為話題的轉換而呆住的憐一,舒木向子風要求進一步的解釋。

“不知道也難怪啊,這個在學校里都很少有人知道。”

咕嚕,子風那種要娓娓道來的語氣,讓整個房間都開始變得壓抑。

“你們知道嗎?這個學校所在的這個山丘,原本是一個神社所在的地方。”

“誒?有這回事?”

“嗯,不過好幾百年以前的一場大火毀掉了那個神社之後,就沒有再重建了。直到這座學校建成。”

“不過,那場留下的並不只是一個山丘而已。那場大火是在一場祭奠的時候發生的,而那是一次以活人為祭品的祭祀。”

“呃……”

“那個時代,白化病還沒有被認知,一個有白化病的少女就被祭祀掉了。但是她的怨念直接導致了那場大火,而她的怨魂一直都留在這片土地上。時不時會出現,給予她看見的所有人以詛咒。”

子風說完,故意停頓了一下。所有喜歡聽恐怖故事,或者說恐怖故事的人都知道,這短短的一個停頓,就能給人以充分的時間去感受那份寒意。

“不過那也只是傳說而已。呃,憐一?”

舒木也跟着她的實現轉頭過去看憐一,只見他臉色煞白,額頭上的汗珠已經滾成豆大開始往下淌。

“你不會是真的看到了吧?我記得”

子風開始翻她手中的那本筆記本。

“灰白色的頭髮?”

“淡綠色的,浴衣一樣的衣服?”

“會用淡藍色的眼睛看你一眼?”

子風每念一條,憐一就緊張一分。

“你看到這樣的少女了?”

憐一無力地點點頭,子風在憐一和風祭之間來回看了幾眼,最後看向風祭。

“真的?”

風祭還是事不關己地喝着自己茶,因為子風眼神實在是太懇切,她才勉為其難地停下來回了她一句。

“誰知道,只有他看到了。”

“不會吧,不會真的被詛咒吧?”

子風一張椅子一張椅子地向風祭的方向挪動了過去。

“愛莫能助。”

“惠……幫幫忙啊。”

風祭一邊被子風搖着,一邊看向門口的舒木和憐一。

“你和他們什麼關係?”

風祭的問題是這樣的,子風的反應,有點超出。

“呃,應該算是朋友吧。”

“只是朋友的話,就隨他去吧,又不是一定會死。”

“不要啊,我可不想班上有一個被詛咒的人啊。”

子風開始瘋狂地搖動起風祭來,舒木雖然在CG上已經看過一次了,但是到了現實里的確是更加有趣了。他也上前一步。

“我也拜託了。”

這時候憐一也反應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請救救我。”

對着這幅江湖騙局一樣的場景,舒木廢了很大的勁才憋住沒笑場。

“就算你們這麼說,這種事我也無能為力啊。”

“不會吧……”

在場的人,子風和憐一都露出了“完了” 的表情。舒木的反應慢了一拍,就乾脆不予反應了。

“不過。”

““什麼!?””

“這些書架里,應該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真的嗎?”

子風跳一樣地站起來,但是當她回身看向書架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因為在她面前的,是一整面牆的書架,她身後對面的牆上同樣。書架上除了各種樣式的書籍之外,還夾有眾多類似筆記本乃至原稿紙的東西。有些稿紙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已經泛黃,書架下層的書上還有一層積灰。

“這要怎麼找啊,惠你應該知道在哪的吧?”

風祭不緊不慢地搖搖頭,又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

“你們也太當真了。”

“但我真的是看到了啊。”

“我會允許你在這個書架里翻找的,不過這裡有五十年份的資料和筆記,有點心理準備吧。”

舒木心中竊喜,要達成他的目的,只差一步了。

“那,憐一,你也加入社團吧?”

“我沒有要求他加入。”

“但是會長你還有學生會的工作,不是社員的話,把鑰匙給他真的好嗎?”

“嗯,有道理。”

在聽完子風的話之後,風祭在桌子的抽屜里翻找了一下。抽出來申請表遞了過來。

“現在就寫好交給我吧,等會我還有學生會的工作。還有這個。”

同時,她也把一把鑰匙一併遞了過來。但沒等憐一抬手,子風就先把鑰匙和申請表拿了過去。

“我也一起幫忙找吧。”

就在子風要把申請表再傳過來的時候。

“怎麼有兩張?”

“你連數數都不會了嗎?”

“啊,吉野也在啊。”

“所以你從頭到位都沒有注意到我嗎?”

舒木假裝生氣地一把把申請表抽了過來,分了一張給憐一。

“咎,你不用這樣的。”

“說什麼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不像那邊那個一樣,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聽到舒木這麼說,子風立即就把頭轉向一邊。但是只要注意過就知道,從進門開始,她的眼睛裡,就像是看到了飛盤的小狗一樣,閃動着滿滿都是興趣的光芒。

“好啦,趕快填完開始找吧。早點找到,早點解決你身上的那個詛咒,免得夜長夢多。”

“嗯!”

其實舒木心裡很清楚,憐一身上根本就沒有中什麼詛咒,無論什麼時候找到那本所謂的“解咒書”都不會有死亡結局。但在按舒木所知道的,不開始找那本書,有些劇情就不能發展。所以找到那本書並不重要,找到那本書的線索卻一定要儘快。只不過到了這一步,舒木又沒有了優勢,因為在Gal的劇本里是不會詳細地告訴你一些關鍵物品的位置的。他們只能在算上筆記本有近千書籍的書架中,努力。

看了一眼在書堆里折騰的他們,風祭惠沒有任何錶情地關上門離開了。

————————

咚咚,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我去開門吧。”

“用不着,門開着的啦。”

子風攔住了想要去開門的憐一,依舊埋頭在看書,但是和其他兩個快速翻找資料的不一樣,她只是在看書而已。

又過了一會,門口又傳來了敲門聲。這一次憐一沒有再站着,而是起身打開了門。進來的,是卯風結衣,原本這個研究會三個成員中的最後一人。帶着眼睛,梳着馬尾辮,遠看會給人一種很文靜感覺的少女。但尖細的眼型、細長的眉形,配合她時不時會流露出的那種冰冷的視線。嬌好的面容卻又不常帶着笑容,給人的是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氛。

卯風看了一眼給自己開門的憐一,退後了一步確認了一下在門框上的研究會標識,對着憐一露出了警戒的眼神。

“你是誰?”

“我是”

但沒等憐一做自我介紹,房間里就傳出了子風的聲音。

“他是新來的啦。”

在卯風注意讓人刺痛的視線下,憐一後退着把路讓了出來。瞥了一眼堆在桌子上的書,和房間里多出來的另一個人咎,

“他們是你帶來的?”

“他們已經加入這個社團了。”

一邊這麼回答着,子風到剛才為止還掛着的笑容已經消失了。語氣中也不太有感情,冰冷的就是給予回答而已。

“會長她同意了?”

“是啊。”

“為什麼?”

“問那麼多幹什麼,惠都同意了。”

卯風又轉過身來,無視了咎就直接轉向了憐一。

“一年C班的卯風結衣,你好。”

“二年B班的竹下憐一。”

“還有我,也是二年B班的吉野咎。”

“二年級啊,要我叫你們學長嗎?”

這絕對不是一個帶着尊敬意味的問題,對此兩人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對此,子風終於是憋不住,露出來一點生氣的表情。

“卯風你差不多一點。”

“是,那麼,學長你們在做什麼?”

“那個,我們在找白女的資料。”

“白女?”

聽到了白女這個詞,卯風的眼睛裡冒出來一絲寒光。

“為什麼要找那個?”

“那個,我之前遇到了。”

“你之前遇到了?”

卯風的聲音加重了一分,並向著憐一逼近了一步。

“你姓什麼?”

“竹、竹下啊。”

“你母親那邊呢?”

“島田,怎、怎麼了嗎?”

“沒什麼。”卯風離開了逼近憐一的位置“偶爾也會有這種人出現的啊。(小聲)”

這一幕,子風就在一邊看着,完全沒有再說什麼了。但只是那個視線,就已經在向卯風表達着自己的不滿了。

“卯風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會長呢?”

“去學生會了。”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忙吧。”

說完,卯風就離開了房間。留下迷茫的兩人,還有終於露出了滿臉不滿的子風。

“哼……”

對於女生之間的關係,作為男生的兩位並不方便插嘴。而舒木最難以理解的是,卯風甚至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還有就是特意問起憐一姓氏的細節。但是他卻也漏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在卯風離開的時候,憐一的眼神是一直追隨着她離開的。

“她剛才為什麼要問憐一的姓啊?”

“我哪知道,大概和白女有關係吧,說不定特定的姓氏才會遇到呢。”

說到這裡,子風臉上的不滿幾乎是一瞬間就轉換成了好奇。

“憐一啊,你祖上不會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

在子風那娛樂一般的話語下,詛咒彷彿就已經不存在了。

————————

回到家,舒木立即拿出剛買的筆記本,想要記下遊戲中和風祭惠有關的事件。

但是這個過程並不順利,三個月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剛好讓他把一些事件的細節忘記。如果把選項放在他面前,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能夠知道選擇哪些。但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會觸發那些事情,已經是他不可能記得的內容了。

在勉強能夠寫下的大致流程中,舒木只能鎖定幾個關鍵性的事件。他已經忘記了在那些事件里幾頁咎所扮演的角色,但只要是不矛盾,他選擇全程跟進這些事件。

而攻略風祭惠的第一步,就是找到和白女有關的資料。和玩Gal的時候自然觸發不一樣,在這裡,舒木知道必須有人去達成那個目標了。而等到他和憐一找到那份資料,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的事情了。

————————

“哈……”

子風的嘆氣聲中,充滿了懈怠感。一個禮拜過去了,只要是放學后的時間,他們三個人就在這個社團活動室里。在這些成堆的紙堆中不停翻找資料的工作枯燥而乏味,當初的興趣早已被消磨殆盡。而另一邊的憐一,則是一天比一天憔悴,深深的眼袋和無神的眼睛,就給人一種詛咒已經生效的樣子。最後是舒木,尋找資料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期間沒有發生任何的事件,讓他非常的不安。好歹在他們的努力下,房間里一半的資料已經被找過了。而在這個房間里的最後一個人,風祭惠,則是一邊敲打着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一邊休閑地喝着咖啡。

“惠,你也來幫幫忙嘛~”

子風發出了慵懶的聲音,但是風祭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有在幫忙哦。”

“哈?”

“前幾期的社團活動,都把資料保存在網絡上了。”

“是這樣啊,有找到嗎?”

風祭輕輕地搖了搖頭。

“最近幾年似乎沒有研究過白女的事情。”

“哈啊……”

子風直接就趴到了桌子上,隨着她倒下,房間里最後一點活力也消失了,壓抑的感覺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子風,剩下的就我自己來吧。”

“誒……你要一個人看這麼多的資料嗎?”

“畢竟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不行啊,誰知道詛咒什麼時候會生效啊?”

就在這個時候,門打開了,卯風走了進來。趴在桌子上的子風看了她一眼,又趴了回去。卯風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從書包里取出了一本包了書皮,但書皮已經泛黃的小本子,放到桌子上往憐一的方向推了過去。

“學長,我覺得這是你需要的東西。”

啪,憐一還沒有反應過來,子風就一把按在了上面,拿了過去。翻看了一下之後,眼睛亮了起來。隨後拿過去那本書的,是風祭一邊看着一邊表情越來越嚴肅。而舒木則是壓抑着自己吃驚的表情,事件超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原本會得到的那份資料,是在這個社團活動室里直接拿到的,和這一次完全不一樣。

“你從哪裡拿到的?”

“家裡的書庫而已。”

“你確定這個是可以拿出來的嗎?”

“我問過了,我媽說沒關係的。”

“這樣啊,但你為什麼?”

卯風沒有直接回答風祭的問題,而是轉過頭來像憐一開始搭話。

“學長,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加入我們社團的吧?”

同時,風祭也把小本子遞給了憐一,並點了點頭。憐一拿過去,在有書籤插着的地方,就寫着和白女有關的東西。

而正本本子,質地厚實而陳舊,沒有任何印花的紙面上,是由鋼筆寫下的非常規整的文字。遣詞造句似乎是戰後沒幾年的風格,那時候這座學校還沒有重開。

“這麼簡單嗎?”

和露出欣喜表情的憐一不一樣,舒木對上面的內容表示了懷疑,因為上面記載的驅咒方法,也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樣。

“連續七天,在床頭放置凈鹽。這個未免太簡單了。”

面對舒木的質疑,卯風哼了一下。

“這種神怪的東西,你們自己辨別吧。”

說完她就掏出了自己的小說看了起來,一副不會再回應這邊疑問的態度。

“先試試吧。”

當事人憐一已經接受了,舒木又因為那個反駁的理由不能直接拿出來而很被動,只能同意憐一的選擇。

咔,子風推開自己坐着的椅子,站了起來。

“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哈?要去哪?”

“當然是神社啦,不然你們要去哪裡弄凈鹽?”

這麼說著,子風拉着憐一的手直接就把他給拉了起來,並開始往門外走去。舒木見狀也只能跟着過去,但是在出門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風祭已經合上了筆記本,正看着自己。而風祭,探出身子取回了那個本子,小心地收回了書包。在她的臉上,能夠看一股滿意的笑容。舒木並不知道那個笑容代表了什麼,但並不帶任何的惡意。

————————

幾天過去之後,憐一的身體狀況有了明顯的改善。雖然舒木對於那個驅咒的東西依然存在着疑問,但既然憐一的情況有所好轉,那麼應該就已經滿足了讓劇情繼續走下去的需求了。但就在這個關鍵的時期,另一個意外發生了。

“什麼?”

“我說,讓你們退出這個社團。”

就在按那個驅咒的方法放凈鹽之後一周,憐一的情況完全好轉之後的那天,卯風突然就提出來要他們兩個人推出社團。

“為什麼啊?”

“還問為什麼?你們倒是為什麼要留在這個社團啦。”

“呃……”

當初是因為白女的事情加入的這個社團,舒木也沒有做好在解決了白女事件之後該怎麼辦,因為在他所知道的劇情里,憐一留在這個社團里,是已經被默認的事情。不過從卯風將那個本子拿來開始,劇情就超過了舒木所知道的範疇,而究竟選擇肢在哪裡發生了變動,他也無從得知。

“我們想要呆在這裡不行嗎?”

也是今天子風恰好因事沒有來,不然和卯風爭吵的,就不是舒木了。

“什麼叫你們想呆在這裡啊,這裡又不需要你們!”

“喂!……會長,難道這個社團還有準入要求的嗎?”

“哈?”

風祭的臉從電腦前抬了起來,微微地泛着一點血絲。

“沒有,這種事你們自己解決。”

風祭的話里也帶着一點刺,在場的人只有舒木知道,風祭這樣的原因,是學生會那過於龐雜的工作量。那是在她的攻略劇情里的重要一環,原本是需要抓住的一環。但由於卯風的干涉,舒木甚至沒有時間去讓憐一參與進去。

“你們留在這裡又能做什麼啦?”

“當然是參加社團活動啊!呃……這個社團的活動內容是啥來着?”

“……”

對於舒木的這個問題,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這有什麼關係嗎?我就是不想你們在這裡啊。”

“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社團。”

“唔……”

“咎。”

就在舒木對卯風的爭執有了優勢的時候,憐一卻插了進來。

“怎麼了啊?”

“別這樣。”

“喂,錯的又不是我。”

“但是她說的也沒錯啦,我們沒有必要留在這裡的。”

“憐一,你認真的?”

“嗯,雖然關於白女的事情我還想調查一下,但如果留在這裡大家都不開心的話,調查也進行不下去啊。”

因為憐一的退縮,舒木準備的所有的反駁都被噎了回去。也因為這個,他沒有注意到風祭那邊敲打鍵盤的動作因為憐一的話完全停了下來。

風祭合上了筆記本。

“竹下,你還要繼續調查白女的事情嗎?”

“嗯,怎麼了?”

“那你就不該離開這個社團。”

風祭的突然表態,使得這場爭執事實上得到了結論。但這個結果舒木卻不怎麼能接受,卯風要把他們趕出去的原因還沒有問出來,又冒出一個風祭為什麼要留下他們的原因要去探究。舒木本是期待着由卯風那邊提出“為什麼”這個問題的,但是她卻遲遲沒有開口。

“會長,雖然是很高興,但是為什麼?”

“嗯…因為你的調查我要用來作為社團活動的功績。”

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回答,但是舒木卻不認為這就是答案。特別是風祭在回答之前還刻意停頓了一下,讓舒木更加不能接受。

“結衣?”

“我知道了啦。”

卯風帶着不情願的同意,給這次爭執畫上了句號。但是對於舒木來說,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劇情已經走偏了。對於這個已經偏離自己掌握的劇情,舒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不過介於時間才過去兩個星期,他還是認為還有機會把劇情掰回自己所知道的那個方向。就是風祭退出學生會的劇情,作為劇情最關鍵的內容,就是在今天,必須要讓憐一得知風祭要離開學生會的事。為此,舒木開始謀划如何達成那個場景。

突然他意識到,只要把卯風給釣出門,不就可以了。

————————

“你叫我出來做什麼啦?”

在舒木簡單的動作引導下,卯風就跟着他走出了房間。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任務會這麼簡單就完成,之後只要等房間里憐一順着劇情的走向和風祭打好關係就可以了。而為了拖住卯風,舒木準備了一點話題。

“噓……”

“哈?”

“關於我們為什麼要留在這裡的原因啦,我希望你聽一下好嗎?”

隨着舒木將自己的姿態放低,卯風的那種敵視感也消減了下去。

“是什麼?”

“其實,是憐一說他喜歡上了這個社團的一個人,我才這麼堅持的。”

“你們這些男人啊。”

“不要這麼說…嘛。”

舒木本來是想勾起卯風的少女心的,但是卯風做出的反應,不是好奇、害羞,甚至不是生氣,而是在眼神中流露着憂愁。這一反應,讓舒木有點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趕你們走了,但是有些事也別做的太過了知道嗎?”

“好的,好的。”

“所以他喜歡的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

“你給我出去!”

從房間里傳出來風祭的聲音,隔着門都能聽到的大聲。站在走廊里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過去。門打開,憐一走了出來。

“怎麼了?”

舒木透過開着門往房間里看了一眼,風祭還是像剛才那樣,面無表情地敲打着鍵盤。

“沒什麼。”

這麼說著,憐一想要走,但是卯風站到了他的面前。但是卯風看着的不是他,而是舒木。那責問的眼神,彷彿是在質問舒木剛才那些話她究竟該相信多少。

“你做了什麼?”

“唔……”

面對卯風的質問,憐一的表情整個扭曲了起來,看不出是悲傷還是什麼。

“算了,我去問會長吧。”

走向房間。

“今天你們先走吧。”

“哦,知道了。”

舒木也想不通這短短几分鐘時間裡究竟會發生什麼,但是現在聽從卯風的建議是對的。就在舒木想要跟着憐一一起離開的時候,他看到房間里傳來了視線。他轉頭過去,風祭用帶着責備的眼神看着自己。

————————

“阿一,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想說。”

“不要這樣啊,剛才風祭她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樣,至少告訴我為什麼啊。”

“咎,這件事你就別再問了。還有也別再想在我和風祭之間做點什麼了。”

憐一很少會這麼認真地和他說話,這讓舒木感覺很被動。今天是他第一次動手這麼做,雖然把卯風叫出去的行為很顯眼,但真的沒有想過會在一開始就被發現。

“所以風祭用那個眼神看我也是那個原因嗎?”

舒木已經開始懷疑這件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如果風祭和憐一一開始就對自己的行動有所芥蒂的話,想要暗中行動幾乎也就不可能了。所以他決定繼續試探下去。

“大概吧。”

“那你就不覺得可惜嗎?我還想着這樣你能更進一步的?”

“我?”

“是啊,當然是你啊。”

“呃……什麼意思?”

這種反應讓舒木確信了憐一對自己會這麼做完全沒有概念,也就還有機會。

“你不是因為這個才進社團的嗎?因為喜歡風祭。”

“才不是!”

憐一的怒吼貫通了整個走廊,反應大到這種程度,讓舒木也沒有想法哦。

“哈?難道你看到的那個幽靈什麼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而且那個怎麼看都不是幽靈啊。”

“嗯……這樣啊,不過反正也已經解決了。”

到此,對於舒木來說,自己的計劃就已經完全的失敗了。在原本的劇情里,玩家操縱的主角要很殷情地接近女主才可以的。但憐一現在的狀態,要他去接近風祭,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舒木一邊想着最後的手段重啟,一邊繼續說著。

“那我們還留在社團里做什麼?”

“不,那個……”

就在舒木提出離開的提議的時候,憐一反而表現出了留戀的意思。舒木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性,也是最有可能解釋之前劇情會有那麼大變動的原因。

“喂,阿一。難道是另一個?”

“唔……”

Gal的劇情能動性是掌握在主角手裡的。

“是哪個?應該沒得選了吧。”

“卯風。”

“哈哈哈,我還費勁給你準備另一邊的事情,難怪風祭會生氣了。你不會直接就把這件事告訴她了吧?”

舒木臉上雖然是笑着,但是心中卻在大叫不好。憐一的態度,主角的態度,是會決定一切的東西。

“嗯。”

“我……我該說你什麼好呢?”

“我也知道剛才有點衝動了,但是也沒想到她會生氣啊。”

“大概是覺得你說要調查白女是在騙她吧。”

“才不是,那個也不是假的啊。”

“這樣啊。”

憐一的語氣里,完全沒有了讓舒木插進去讓他改變想法的餘地。舒木對前路開始感覺到迷茫。

“唉……明天該怎麼辦啊。”

“不怎麼辦,照常來就可以了。風祭又不會拿你怎麼樣。”

“她是這樣啦,但是你也知道,卯風和風祭的關係不差的,我是怕那邊啊。”

“嗯……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天就先回去吧。”

舒木在心裡嘟囔着,憐一知道的事情已經比他多了,再這樣下去,就不是自己幫助他了,反而是要成為他追求卯風途中的累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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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舒木躺在床上。作業什麼的就算隔了三個月也能很簡單地就完成,但是關於卯風的情報,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阿爾法。”

他試過很多方法去聯絡阿爾法,但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好在這一次是成功了。電視雪花一樣嘈雜的聲音在他的腦中響起。

“怎麼了?”

舒木長嘆了一口氣。

“情況不太順利啊。”

“你覺得不順利嗎?在我看來事情很好地走在正軌上。”

“正軌啊,但是我沒辦法再幫忙了啊。”

“為什麼?之後的故事還需要你的支持才行啊。”

“我知道啊,但是。你聽我說啊,我只知道怎麼攻略風祭線啊,但是主角卻自顧自地進了卯風線了,你讓我怎麼辦嘛?”

舒木也知道自己的這番話,與其說是在求助。不如說是在抱怨着,抱怨着自己難以掌握情況而帶來的不悅。

“余舒木,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哈?我弄錯什麼了嗎?”

“嗯,也許你已經忘記了,吉野咎是個配角。”

“我知道啊。”

“主角是憐一,會走什麼樣的劇情,說到底還是由他來決定的。”

“你是說我多事了嗎?”

“戀愛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歡。”

“呃……媒人真難當。”

“請你去做配角改做的事情,可以嗎?”

“配角該做的事情啊……”

舒木回想着遊戲里的吉野咎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但還是沒有一個詳細的印象。不過只留下了那些模糊的印象,也就印證了阿爾法的說法,吉野並沒有做那些很重要的事情,而只是在主角的身邊,有時候還沒有存在感。

“那不是沒有存在感了啊?”

“是的,在這個故事裡,吉野咎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但他還是在幫助竹下憐一。”

“說話別這麼拐彎抹角啊,給點直接的提示。”

“……”

每次阿爾法一沉默,那個聲音就會響起來,對此舒木差不多也已經習慣了。

“情報,據我所知,吉野咎需要做的,就是為竹下憐一提供情報。”

“情報?這樣啊。”

隨着阿爾法的提示,幾段吉野相關的遊戲場景在舒木的腦中復蘇。他就是一個在合適的時間出現,把一些關鍵或者不關鍵的情報告訴玩家的存在。那副模樣,就好像是編劇為了偷懶而加進去的一樣。但另一個問題就出現了,舒木手中並沒有能幫助憐一攻略卯風的情報。

“糟糕了啊,穿越過來以後,一點吉野的記憶都沒有。阿爾法?”

當舒木想要再次想要求助的時候,阿爾法已經消失了,不是沉默,而是連雪花音也一併消失的離開。

“至少告訴我吉野和女生們關係很好是不是真的啊!”

就算舒木在心中用最大的音量去吼,也只是讓自己好像憤怒了起來一樣,阿爾法完全沒有回應的意思。

“切,把事情都推給我,信不信我就仍有這個世界循環算了。”

舒木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他這麼抱怨着,但是他還是很清楚的,如果世界不斷地循環,最先瘋掉的肯定是自己。

“唉……先想辦法調查一下吧,就當做是預習了。”

舒木判斷着事態發展,自己開始在卯風身上動手已經太晚了,很可能不能提供憐一所需要的情報。那樣的話憐一八成會攻略失敗,所以舒木已經做好了跟着世界再循環一次的準備了。不過在那之前。

“也許應該把幾個女主都調查一遍?誰知道下一次憐一會選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