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因為醒來的時候吸進了一口有點寒意的空氣,舒木開始咳嗽起來。
在“自己”的床上坐起來,舒木能夠感覺到那些許的異常。比之前要低上很多的氣溫,還有那還沒有爬過窗外屋頂的太陽。
“那個裂縫一樣的是什麼?”
這是這時候的他想到的最重要的問題。在腦海里思索着,舒木試圖去回想看到那條裂縫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以及自己是什麼時候、怎麼回到自己房間的。一邊想着,他一邊掀開被子想要起床。左手上傳來比之前要沉重很多的重量,但是他並沒有予以注意。被子外面的寒意,也被他當作是空調溫度太低了而已。一切的異常,在他的潛意識作用下,都被好好地合理化了。
“咎,起來了沒?”
直到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
“已經起來了啊。”
然後,她把一套制服扔到床上。也許是因為昨天太消沉了吧,舒木這樣想着,伸手去拿那套制服。
“起來了就快點,憐一已經在門口等你了。”
當對方說出“憐一”這個名字的時候,舒木愣了一下。制服的重量傳到他的手上,那是一套冬季用的西式制服。之前一切被無視的細節都開始在他腦中盤旋,一個不好的預感構成。
“媽,今天幾號?”
“3號啊,你不會忘記今天要開學了吧,昨天才提醒過你的。”
“沒,只是有點睡迷糊了。”
“開學綜合症是吧?我懂的,但是可別磨嘰了啊,動作快點,憐一他可等着呢。”
“嗯。”
麻利地穿好衣服,就算是如此衝擊的事情,舒木也打算先放下,等有空閑的時間再去思考。但有個意識並不打算遷就他的計劃,一個陌生的女性聲音突然在舒木的腦中響了起來。
“請讓這個故事繼續下去。”
不過,有着各種“經驗”的舒木,決定不在這個時候就理會這個聲音。他很清楚會在他腦子裡出現的聲音,毫無疑問就是一個上位存在,本是不應該怠慢的。但舒木真的不想被卷進那種拯救世界的事情里去,所以就試試看放置會不會有效。
而這麼一放置,時間就來到了開學式結束的時間點了。就在舒木跟着他的班級走出講堂大門的時候,那個女性的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
“現在可以了嗎?我很清楚你之後都沒有事情了。”
知道再不做出反應就很糟糕的舒木,試着在腦中對那個聲音做出了回應。
“好吧,我認輸。這樣,可以吧?你應該聽得到吧?”
“是的。”
一邊跟着人群走,一邊分一部分意識去和那個存在對話。
“那我就直接了當的問吧,不是我就不行嗎?”
“嗯,不是你就不行。”
“唯一”這種被選之人一樣、說給奇幻世界主角的託詞,完全沒有辦法在舒木的心中掀起任何的波瀾,他依然想着去推辭將要降臨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工作。
“為什麼呢?”
“因為其他人都不願意當配角啊。”
“哈?”
舒木不由地叫了出來,而且很巧的是,這個時候他正好走到了教室門口。注意到其他人都轉過頭來看向自己,舒木刻意地讓自己撞到了門框上。在假裝出來的巨大衝擊中,舒木用右手去掏出了褲兜里的手機。一邊揉着額頭,一邊開始擺動手機。
“走路的時候別玩手機了。”
從班主任那裡傳來了指責的聲音,除了有幾個人輕聲地笑了幾下以外,其他人則是都露出了無趣的表情。只有憐一對着這邊露出了擔心的表情,舒木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的,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對不起。”
“我想知道你說的配角是什麼意思?”
“就是故事裡的配角啊。”
對於她這“山就是山”的解釋,舒木認為根本就算不上是解釋。但是他卻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因為他是在玩這個遊戲的途中穿越進來的,很清楚吉野咎是個什麼樣的身份。
“你這就好像是別人不願意干臟活累活,但必須有一個人干似得呢?”
“抱歉,但不是那樣的。是你願意才會到現在這樣的。”
“好吧,我覺得這個話題會持續很久。所以讓我們回到第一步吧,你是誰?”
“我是阿爾法。”
“α?代號嗎?連名字都不肯說給我聽?而且一般不應該是神的嗎?”
“那不是我的代號,那是我的名字,而且我也不是神。”
“你不是神啊?”
“那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為了拯救這些世界而誕生的存在。”
“那是什麼?你不能一下子把我弄死嗎?”
“是不能,但問這個做什麼?我也不會那麼做的。”
“你也不能把我送回去吧?”
“這個我必須承認,我沒有辦法直接把你送回去。”
“那麼問題來了,我為什麼要幫你?”
“……”
雖然對面沒有說話,但是卻有一股像是顯像管的雪花一樣的聲音在舒木的腦袋裡響着。
“阿爾法,你的意思我很清楚,要我拯救這個世界對吧?”
“嗯。”
“那麼這個世界的危機是在哪裡?讓我姑且聽一下吧。”
“沒有配角。”
“……”
老師就在台上講着例行的話,因為已經一模一樣地聽過一次了,所以舒木完全沒有去理會那邊。但是這一次,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這邊,因為和阿爾法的對話,讓他感覺非常的無力。無力到快要嘆氣。
“請聽我解釋好嗎?”
“我會聽的,但除了聽以外,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反應。”
“這很重要的,請認真聽我講好嗎?這也和你自己有關係的。”
“你倒是說啊。”
舒木已經不知道該不該把阿爾法當作是一個上位的存在了,她的態度,她的意識,都讓他有種不靠譜的感覺。這種感覺,更讓他不想去接受來自她的任務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在今天才出現,而不是在你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就出現?”
“嗯?”
之前那種戰戰兢兢的說話方式彷彿是在演戲一樣,來自阿爾法的那種語氣的轉換,讓舒木提起了精神。
“為什麼?”
“因為,只有今天,你才會相信我之後要說的話。”
意識到之後那句話的重要性,舒木不禁咽下口水,屏息等着。
“主角不走到正確劇情里的話,故事就會回到開頭。”
“好的,我知道了,拯救世界也好,其他什麼也好,我參加!”
“唉?”
阿爾法那邊傳來了對此不敢置信的驚嘆。
“為什麼這樣就接受了啊?”
因為這一句,剛剛調整到一本正經的語氣一下子就消失了。
“很簡單啊,循環的話,太無聊了。”
對着阿爾法這麼說,講台上傳來班主任的“諄諄教誨”,彷彿就是在催眠一樣。
“這樣啊。”
“難道你不是因為這個而選上我的嗎?”
“不是的,這個我,不是我,把余舒木你拉進這個世界的,不是我啊。”
“誒?原來不是你嗎?那是誰?”
“你。”
“我?”
“嗯,就是你。”
“開什麼玩笑,難道我還誕生了穿越世界的能力不成?”
“不是那樣的……”
“那是哪樣的啊?”
“請,請聽我說啊。”
不過,雖然向著阿爾法釋放着抱怨,但是舒木自己也並沒有放棄思考。不論是什麼,自己會來這個世界必然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不是阿爾法這個上位存在,也不是自己有了什麼能力,那麼
“所以是這個世界怎麼了,是嗎?”
“嗯,這個世界需要配角,而只有你響應了它的呼喚。”
“只有”類似的詞再次出現,舒木依然沒有感覺到一絲的被褒獎感。因為不是主角啊,連配角的位置都可以接受,不就是在說自己對此是可以妥協的嘛?他也想起了穿越進來之前,自己的確是有過那種想法。但這種事似乎不能去怪其他的任何人,只能怪產生了這種思想的自己。不過,他就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一個位置會空缺。
“那原來的吉野咎呢?”
“我不能回答。”
“為什麼不回答?”
“……”
又是像電視雪花的那種聲音響起,而且隨着阿爾法沉默的時間延長,音量似乎在越來越響。
“好啦好啦,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太謝謝了。”
“還有一個問題。你剛才說過,你不能把我直接帶離這個世界讓我回去,是吧?”
“嗯,是這樣的。”
“那我有什麼報酬啊?”
“報酬,我會準備其他東西的,比如說三個月之後的彩票中獎號碼,這個我還是能給你的。”
“錢啊,真沒意思啊。這種東西我回檔一次不就有了嗎?”
“誒?那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嗯……先放着,可以吧?”
“嗯。”
“那麼進入正題吧,你要我做什麼?要怎麼讓主角進正確的劇情?”
“你應該知道的,這個反而是我不知道。”
“吼,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既不是全能的,也不是全知的,舒木繼續評價着這個上位存在。
“因為信息量太大了,我不可能全部處理過來。”
“所以呢?就按遊戲的劇情,讓憐一攻略哪個女主就可以了吧?”
“嗯。”
“這個你直說不就好了。所以關於我要怎麼做,你有沒有什麼要指示的?攻略誰,或者怎麼攻略有沒有什麼要求的?”
“都沒有。只要你能讓劇情走進正軌,怎麼做都是可以的。”
“好嘞,就是我可以隨自己來咯?那可好,這樣就不太難了。那麼,憐一攻略了哪個女主以後,這個世界會怎麼樣?”
“會按那個結局,走向未來。”
之後舒木還向阿爾法問了很多細節的問題,但都不是很重要。
————————
班主任的講話,用了大半個小時才結束。
“咎,你剛才好像沒有聽啊。”
“啊,是啊,那又怎麼了?”
“開學就這樣啊。”
“放心,重要的事情我還是都記下來的。比如說下周會有個活動去公園撿垃圾對吧?”
“嗯,是啊,我還想跟你說呢。”
憐一撓了撓臉,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
“好啦,開學式也結束了,接下去你有對面打算嗎?”
“沒有啊,你不回去嗎?”
“別那麼著急嘛,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做不是嗎?所以,憐一,我們去學校里逛一逛吧。”
看到憐一有點猶豫的表情,舒木直接就拉着他走出了教室。他很清楚,這裡是遊戲一開始的選項,是個所謂的“即死”選項,只要選擇回家就會錯失之後的所有因緣。
“上個學期你過的很無聊,對吧?”
“誒?”
在遊戲序章得知三個多月之後就要離開的憐一,在這裡就放棄的話,就再也不會有什麼“故事”誕生了。這就是舒木所知道的,一開始的陷阱。本來是需要憐一自己做出選擇的,但是他不能放任這個過程。所以
“去找點樂子吧。”
舒木就這麼引導着憐一,往社團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