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12月20日,塞浦路斯英属基地区上空:

有了之前的教训,今天的试飞任务将范围规定在了基地区的上方,绝不飞到公海上。

先前出故障的AL-31F发动机被替换成了原本为台风战斗机改进型而生产的矢量发动机,尽管矢量发动机无法使米契沃尔像先进的三、四代战斗机一样进行超机动,但在飞行中可由电脑自动控制喷管的偏移量以在生成阻力和损失升力最小的前提下,形成飞行过程中的控制力。

也就是说,不会因做机动而出现阻力暴增、能量骤降的情况。

如果送我上飞机的那群技术人员的话可信,米契沃尔的安全系数应该会比之前高一些吧……

然而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多功能显示器上突然发出警告提示:油量少于50%。

“怎么回事?这才刚起飞不到20分钟啊。”沃克疑惑地说。

“该不会是漏油了吧……”我不安地说。

“这架米格-25有6个相互隔离的油箱,如果只漏了其中一个的话,不至于让油量损失过半。”

“没办法……总之先终止试飞吧。”

我停止了米契沃尔的爬升,下降高度从机场上方通过。

在靠近塔台的过程中,我打开通讯器,向塔台发出请示:“这里是流星,请求观察飞机是否有漏油迹象。”

过了一会儿,塔台回答:“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我们俩都不明所以的时候,警告系统显示燃油严重不足。

已经不能纠结到底出了什么故障了,这件事就交给地勤头疼去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降落。

我进一步降低米契沃尔的高度,这使米契沃尔的速度变得过快,不适合安全着陆。于是我以一个急转弯来显著降低速度,进入跑道航向。

然而这时,意外出现了。没有任何挂载、燃油消耗殆尽的米契沃尔本应有着相当不错的机动性,但是,她在转弯时表现出来的机动性却不是这样。转弯的半径非常大,让米契沃尔在转弯过程中飞行了比我预想中长得多的路程,她的速度持续降低,甚至无法保持转向。

“喂!米格尔!要失速了!”

“你说错了……是已经失速了!”

当我发现状况很不对劲的时候,想要改出已经晚了。米契沃尔的机头不受控制地向下偏,没有进入尾旋而是笔直地冲向地面。

现在,我总算知道米契沃尔到底哪里出毛病了。

“米契沃尔根本没有漏油!油箱几乎还是满的,她太重了!”

“失速速度比空载时还要高,也是这个原因啊!”

在失速前,米契沃尔仍然保持着350公里的时速,在半油状态下,这个速度还能维持米契沃尔的飞行。

地面与跑道在我的视线中急速放大,我拼命想改出,但离地面实在太近了,能不能在坠毁前拉起机头,我没有把握。

“跳伞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沃克吼道。

“要跳你跳!我绝对不会放弃这架飞机的!绝对不会!”

“该死!我可不会陪你送死!”

沃克说着,座舱盖就被从飞机上抛出,我感到了身后一阵炽热,我知道那是弹射座椅点火产生的温度。

狂风掠过失去了座舱盖的米契沃尔,将我的呼吸面罩扯了下来。顿时,一种窒息感压迫着我的咽喉,令我无法呼吸。

离地面只有不到两千米,但是米契沃尔仍然垂直坠落。

现在能救我和米契沃尔的只有我自己了。

我用力蹬方向舵,左手将油杆拉到“闭合”档,在打开“放油”开关,然后双手并用,奋力向回拉操纵杆。

缺氧让我的视线渐渐变得黑暗,力量也从我的四肢流失。我咬紧牙关,在失去视力的最后一刻,用力偏转操纵杆,让机头对准跑道。

突然间,窒息感骤然减轻。虽然视力还没有恢复,但我知道,米契沃尔终于抬头了,气流受到机头的阻挡而没有直接压在我身上。

这是成功的信号!

一片黑暗之中,我全凭感觉操纵米契沃尔,通过感受米契沃尔的震动和重力的方向,我一点一点微调着操作杆的左右偏移。渐渐地,我能模糊地看见仪表盘和平显了。

此刻的米契沃尔仍然在以大角度俯冲,告警器也在“嘟嘟嘟——”地提醒我离地面过近。

已经没办法改出了,准备迫降!

我试着放下襟翼,成功了!气流对舵面的冲击减轻了不少,米契沃尔的操控性得到了大幅提升。我将减速板一并打开,紧接着就听到了单薄的减速板在风中劈啪作响的声音。

我在黑视中摸索着拨动起落架的开关,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项操作了。

紧接着,剧烈的震动从下方传来,前起落轮触地了!爬满黑色轮胎痕迹的跑道出现在慢慢恢复中的视野里,我看到机头猛烈地压向地面,并在雷达罩即将触及跑道之时回弹了起来。而后,后轮触地,米契沃尔在剧烈的颠簸中向前滑行。

米契沃尔的两翼像一座跷跷板,仿佛故意挑逗着我脆弱的神经一般,蜻蜓点水似的交替向地面靠近,我反复调整着方向舵和操纵杆,以一己之力控制着这个35吨重的大家伙。

最终,这个脾气古怪的大姑娘冲出了跑道,一头撞在跑到尽头的拦阻网上。拇指粗的尼龙网勾住了米契沃尔的起落架和进气道,终于将她停了下来。

又一次,救护车和消防车向我疾驰而来。

精疲力尽的我靠在椅背上,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