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就在说出那个短语之后。
断翅乌鸦。
李白把原本还是笑嘻嘻的表情收了起来，转而变成一脸严肃的表情，杜甫倒依旧是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而且充满杀意的目光看得苏辙浑身不自在。
「那个……」
苏辙咽了一口口水。
李白没有回答，低头玩着手里的啤酒罐子，廉价的啤酒味从罐子开口蹭了出来，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好像三个人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起来。
「苏长官，你不可能毫无准备来找我们的对吧。」
李白微微皱了皱眉头，终于张开了嘴，
「你应该知道这个图案意味着什么。」
「是。」
苏辙很坦然。
李白和杜甫对视了一眼，接着开口说道：
「我想知道的是，你已经了解到什么程度上了。」
「黑鸦会已经渗入远京，」
苏辙把憋着的那股气吐了出来，
「这是我在得到警署署长首肯之后，暗地里进行调查而得到的消息，我知道黑鸦会是结社的头号敌人，热衷于颠覆人类社会的活动，而他们的标志正是断翅乌鸦。」
「苏辙同志，」
李白有点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自觉地将称呼也改了，
「你知不知道你踏入了一个你原本不应该踏入的世界里。」
「不该踏入的世界？」
苏辙吃了一惊。
「诶？」
「是的，黑鸦会确实致力于颠覆人类社会，」
李白送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黑鸦会与其被叫做全球黑道组织，还不如叫做全球爆恐组织来个更靠谱些，不仅仅财力惊人，还拥有大量的异能人士和高级别的亚人，更是唯一对<狂血>药剂还在研究中的组织，这些都不是你该了解到的情报。」
苏辙打了个哆嗦：
「什么？黑鸦会有凶悍到这种程度么？我还以为就是个一般性的反社会组织。」
苏辙意识到自己真的搀和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之中，而且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火坑。
他今年25岁，警校毕业两年，警署的闲职上待了两年，过去的人生平淡无奇，等到自己的哥哥苏轼升职之后自己指不定还能捞个署长当当，每天过着吃喝等死的日子。
但是自己在调查黑鸦会的同时，说不定已经被黑鸦会记住了名字，甚至还被列上了黑鸦会的暗杀名单。
苏辙的指关节因为太用力已经有些发白，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过于兴奋还是恐惧。
「嗯？」
李白挠了挠鬓角，
「很兴奋？」
「嗯。」
苏辙点了点头。
杜甫有点不明白，出口问了句：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苏辙搓了搓手，他说的是实话，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但是又没完全醒过来，像是隔着门听到了门外的轻语声，却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慢慢变得亢奋起来，对的，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你猜测的是我们是否又跟黑鸦会的影子势力有过接触。」
李白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们知道也不多，也只是知道有而已。」
「其实只是求证下，」
苏辙认真地说。
「近来新来远京的势力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而现在健在的，也就只有一个。」
李白轻快地吹了一个口哨，
「那就省事多了，就算我们暂时还没调查过，我们也会很快去摸摸底的。」
「目前的线索只有势力的雕纹，」
苏辙摊手。
「特征是燃火的三头犬，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
「唔……」
李白没音了。
苏辙看着李白在思考的表情，有点泄气，难得掌握的一点线索，看起来结社的家伙似乎也没有头绪的样子。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结社来远京也不过是这几月的事情，没有头绪也是正常的，或许是自己对他们期望太高了。假设自己是个初来驾到的家伙，指不定更没有头绪。
「有印象。」
杜甫倒是突然出了声。
「你说什么？」
苏辙一愣。
李白眯着眼睛想了想：
「难道是今天上午那群家伙？」
杜甫对着李白点点头，意思大概是「你懂的」。
「你们见过？」
苏辙看着李白有些微妙的表情。
「你们怎么见的？」
「是见过，但是过程跟你没什么关系。」
李白挥了挥手，他总不能说他和杜甫出门收保护费的时候顺便揍了这群家伙一顿，还抢了对方的钱包。
虽然他们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为了情报用再不正常的手段也很稀松平常，但是被苏辙这个正直的人知道了，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好印象就要完全破灭了。
「但是我们也仅仅只是接触过而已。」
李白停顿了一下，
「我们会先去调查一下再和你联系的，前提是……」
李白停了停，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李白靠在窗台看着房内的挂钟，窗台上还搁着还没喝完的啤酒罐子，苏辙刚刚被他送出大门。
杜甫还忙着把刚带回办公室的玫瑰花插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塑料瓶里，扭曲的花篮被他随手放在一边，里面还剩着没插进塑料瓶的玫瑰花。
活脱脱一个小女生的模样。
李白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杜甫被李白的笑声吸引着抬起头，皱着眉头骂了句「神经病」，却不当心被玫瑰花茎上的尖刺给刺到手。
「你别赖我啊，你自己不当心。」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李白丝毫没有要回避杜甫那想要杀人的目光。
杜甫瘪着嘴没说话，瞪了几眼，低头含了含有些发痛的手指，抬起头来问：
「有意义么？」
「嗯？指什么？」
李白回答的漫不经心。
「那个小女孩。」
「哦，那是挺没意义的。」
李白把双手插在胸前，有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花掉了大半部分的酬金不说，更何况给她这么多钱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杜甫‘哦’了一声，表情不太好看，这个话题确实让他比较沮丧。尽管他自己也明白这样帮那个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他看到女孩子那双墨绿色的瞳孔的时候，就不经意间生出想要帮助她的念头。
那种念头像是黑暗中发出来的光，让人没办法抗拒。
记得回来的路上，李白满脸笑眯眯地问。
「你不是看上那个小姑娘了，但是未成年人也下手，你也太不是人了吧。」
然后李白就被一脚踹到路边的草丛里，杜甫自顾自地走了，留下李白一脸狼狈地从草丛里爬出来一顿‘你大爷的’地大叫，惊得在屋檐下躲雨的麻雀惶恐地朝外飞去。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杜甫不自觉地嘀咕了一声，有些丧气地把玫瑰全插进塑料瓶里。
李白在旁边瞄到杜甫的表情，喉咙里阴阳怪气地‘哦哟’了一声。
他记得10年前第一次见杜甫的时候，杜甫就是这样的表情，那会儿的杜甫个子还没现在这么高，性格也不像现在这么成熟。
但是现在已经快跟自己一样高了，处理事情也更加有主见了。18岁了，多少也算是成年人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自己一直照顾的毛头小子了。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啊。」
李白颇为感叹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杜甫愣了一下，看着李白皱了皱眉头。
「什么？」
李白耸耸肩，摊着手回了句：
「没什么，随便感叹一下。」
「有空感叹，不如想想任务怎么办。」
杜甫板着脸，把插满玫瑰花的塑料瓶放到角落里，
「离跟裴老大商量好的期限只有一个月了。」
「那有点难度，」
李白有点苦恼，
「尽管那个叫苏辙的家伙贡献了点消息，但是我们现在也就知道那个燃火三头犬可能是黑鸦会的影子势力，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们的目的都不知道，况且我们总不能大大咧咧地冲进去吧。」
「那就潜入进去。」
杜甫把绷带缠到尾指上。
「可惜的很，我们都不是擅长潜入的人。」
李白把面前罐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除非裴旻那个家伙在，不然我们只能老老实实用些蠢办法去调查。而且我对那几起奇怪的案子也有点好奇。啊啊，感觉懈怠了一段时间，事情一下子都扎堆凑上来了。」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李白又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个字。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