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流連,忘反,太久的別離總會讓人忘記些許重要的事情——雪國

大概是在下午四點的時候,雨終於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

那差不多也是馬車將我載到本營大門口的時候了。

“大概二十五第耐爾左右。”

我隨手從錢包中抖出了兩枚金幣遞了過去,並沒有去注意車夫語氣中的不耐煩。

面前的一切已經讓我無法再轉移視線。

蕭條,這就是十年的闊別後回到家后家給我的第一印象,即使還沒有發現這一點來自於何處但僅僅只是靠近便有了這種感覺。

再加上這場時節的冷雨,洞開的大門內吹來的冷風竟莫名讓人感到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這就是……我的家……

但記憶中的奢華與面前這連街邊公園都不如的場景簡直完全無法重合。

馬車已不知何時離開了這裡。但震驚完全讓我無法注意其他的事情。

居然落敗到這種情況……

與此同時那壓抑了十年的羞愧感也終於無法再壓抑的湧出。

如果當時我不逃跑的話……

事情很有可能是有轉機的……

我原本以為這裡由蓮歌與奈枝接手是沒有問題的……不,只能說這是我一直以來的自我安慰而已,我早就應該知道會發生的事情,然而卻一直在逃避。

真是……該死……

剛剛還在的歸鄉之情轉瞬便沉重的讓我無法接受了。

我到底該如何去面對她們……

我現在的心中只剩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煩擾着。

這都是我的錯……

在那麼的一瞬間,我甚至在幻想這四周突然的衝出幾個刺客將我砍成肉醬了。

然而那當然是更不可能的事情,對於剛剛的所想我也只能苦笑自己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是沒有改過來這胡思亂想的毛病吧。

算了……還是別想這麼多了……我強迫着想要讓自己將注意力從這已經有腐銹的鐵門上挪開,竭力露出自己的微笑。

今天是希律的結婚日。

結婚的時候哭喪着臉是不好的哦。

丈夫曾經嘲笑我的愛語再一次的在我耳邊響起。

然而最後卻漸漸變成了蓮歌的聲音。

我甩了甩頭,將雨推到門外。

“雨雪落,蓮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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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到大門內之後,眼前便是馥勞爾家的花圃了。

被一整個籠罩起來的溫室花圃,是馥勞爾家大門后必須要經過的第一個路程,放眼全國,也沒有幾個建築是直接把溫室直接建在大門後面的,馥勞爾家可算是最早嘗試的人。

既然名為馥勞爾,那當然與花有關聯,花圃最初的修建也正是因為這個目的。

而之後的“園丁”萊斯娜女爵時期,家族勢力飛速蔓延足以通天,幾乎已經掌控了整個薩里昂王國地下勢力,為了表彰自己的功績,特意從巴可斯帝國購進了一批北國難見的珍惜花草,並開始着手修建今日的大本營區域,最終據說竣工時展現在世人眼前的奢華輝煌就連王室都被震驚過。

之後每一代繼承家督,都會負責重新檢修一次原先的舊建築。

上一次的檢修還是葛林剛剛繼承家督的時候,我記得那大概是十五年前。

然而如今只能聞到腐草的味道。

已經沒有人再打掃護理了,有些莫名的,我可憐起那些埋葬在土裡的花來。

我本想蹲下撫摸一下這片我曾經擁有童年回憶的土地,然而……

雨滴不斷沖刷着頭頂宛如蒼穹的溫室蓋,然而我卻只能感到一陣詭異的靜謐。

時間彷彿停止一般的讓人窒息。

我立刻站起來加快腳步沖向對面的大門。

我居然剛剛之前都沒有想到!該死的!!!

我在心中痛罵著自己。

早就該發現不對的!!!

怎麼可能我都來到花圃了卻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這怎麼可能會是家族衰落就把自己家大門大開的理由!?

我果然是個蠢蛋……

該死的……沒想到剛剛回家就會碰上這種事……

到底會是誰?

想着事情跨越花欄的行為幾乎讓我摔了個狗吃屎,然而已經不重要了……

通往住宅區的大門近在眼前。

該死的……

僅僅只是在花圃中的幾分鐘的時間,外面的雨已經大到了傾盆的地步。

我沖入雨中,任憑伊索斯的羊絨衫被雨澆了個透徹。

衝出大門的一瞬間,雨更加的大了,聲音已經幾乎蓋住了整個世間。

黑暗中,只有遠處主樓塔樓內的長明燈依舊在閃耀微弱的光。

還得繞過圍牆才行,我氣喘吁吁的望着不遠處的屏障想着。

雨已經讓我的頭髮與身上的毛衣黏成了一團,我隨手將一些已經快流進眼中的水甩去。

已經那完全不算屏障什麼的,這並不是什麼迷宮那樣的東西,說是繞過它,也就是真正的繞過它,就這樣就可以進入真正的家族居住地了。

然而……真的要繞過去么?

突然的,我的腳步便慢了下來。

那圍牆後面的東西,我真的能受得了么?

蓮歌……

現在那裡安靜的詭異,恐怕已經回天乏術了。

體內的聲音依舊教訓着我剛剛貿然行動的不理智。

那些襲擊者們若是現在還沒走呢?

忽然意識到的事實讓我不由得震顫。

沒錯啊……他們如果還沒走呢?

然後正如印證了我的猜想一般的,突兀間,眼前閃過了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寒光。

我急忙向後退去,幾乎摔倒,眼前瞬間便傳來了刀劍揮空的呼嘯聲。

若是在晚一秒,那刀便會直接撕開我的肩膀。

黑暗中的殺手似乎是對我突然的閃避感到了那麼一絲的驚訝,但刀揮空后僅僅停留了一秒都不到,便再次調整握住的方式,直接向還沒站穩的我直刺過來。

目標是喉嚨!

這下手的狠辣幾乎讓我無法反應,喉嚨幾乎都已經能感受到刀劍的寒氣。

就在這時,因為躲避而後仰的身體,手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

來不及思考太多的,我隨手將它擲向了正前方。

似乎是根本沒想到會受到攻擊,刺客急忙躲避,我也趁機穩定了步伐。

就在這時我才想起了腰間還有一柄女用的裝飾用短劍,便直接將它拔了出來然後直刺過去。

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我完全不知道現在這裡的狀況到底是什麼,也許待會還會出現更多的刺客,那時候我可也會死在這裡。

如果她們真的都死了……那我為什麼還要如此拚命?

然而虛刺過去的那一劍卻有着極強的力度。就連我都感到震驚。

還沒有穩住腳步的刺客因為這一劍而驚慌失措,匆匆的用手中長刀打落這一次攻擊之後,利刃便再次轉守為攻劃出致命的弧。

破綻!這一刀過於全力,如果揮空的話會有很大的間隙,趁這個機會逃跑……

但是……為了什麼……

我側身躲過那劈斬,然而身體已經趁着間隙閃到他的身側,再次捅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眼前卻再次閃過了一片寒光。

還有一把?我這才恍然的意識到,本以為他抬起刀還需要一點時間,卻沒想到他直接放棄了手中的那把刀,不知從哪裡又拔出了一把刀向我刺來。

這一刀是直接向我的喉嚨來的……

然而,已經全力向他刺去的我根本無法躲避。

該死!!!

再這樣下去毫無疑問會同歸於盡。

到底該怎麼辦?!當時為什麼不直接跑掉?!但即使在那個瞬間再怎麼後悔,刀光都已經逼近。

我閉上眼睛,不再想去直接面對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然而就在這時,在圍牆的那一頭卻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喂!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快住手!!!”

帶着不可思議的令人不得不服從的力量的聲音。

這是……媽媽?!

面前的寒光不可思議的消失了。

他……收手了?

我僅僅只來得及意識到這件事情,接着,身體便因為用了全力而刺空的一擊失去平衡。

“嘩啦!”的一聲,摔倒在地的同時濺起了腳下水灘無數的水花,身上被水徹底澆了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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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啊……剛回來就跟我們家的保鏢打了一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媽媽用毛巾不斷揉着我那因為被水打濕而黏成一團的頭髮,語氣中卻充滿了溫柔。

“是……”我無言以對的扭過頭去,只能吶吶的點頭“是我不對。”

空蕩的浴室內只剩水聲依舊。

此時浴室里的掛鐘時間指向5:30,在平常才剛剛是黃昏的光景,但浴室里早已經開了最大的保暖燈,早早的便充滿了如伊索斯春天那樣的溫暖。此時媽媽手上用來給我護理頭髮的肥皂就放在我的手邊觸手可及的位置,空氣中瀰漫著熟悉的香皂氣味。

從這個處在大樓頂樓的窗戶能清楚的看清我剛剛打鬥的地方,那個剛剛被我誤認為刺客的女孩已經完成了鎖門的任務,正重新在雨中向大樓走來。

穿着一身黑色馬甲的女孩長着一張嬌俏的臉,剛剛我怎麼把她看成了男的呢?

而且……她背的兩把刀擺正似乎比她本人還高啊……

“哎,算了……”站在身後的媽媽輕嘆了一口氣將我的注意力再次的拉回了這裡,“估計是沒有關門讓你起疑心讓你以為這裡被襲擊了吧?這裡也確實是那個姑娘也有不對啦……就那麼突兀的一刀直接下去要真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是會傷心死的,今天出的狀況就已經夠多了……”不容質疑的真實性,語氣中的擔憂甚至都能讓人看到背後的她的表情“來吧,起來,給你洗洗頭。”

浴室內洗髮水的柔和香味迅速的充斥了我的鼻腔,頭頂能明顯感受到媽媽溫柔的抓揉,這幾乎讓我完全放鬆了下來。

直到現在我才突然意識到產生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心中對於媽媽的愧疚幾乎再次讓我本已熱烈的心情再次冷了下來。

我完全沒有資格……

一時間,浴室內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了媽媽洗頭的聲音。

“今天是出了什麼事么?”最後我決定先開口打破我一直沒有說話的尷尬。

原本順着長發倒水洗去泡沫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延遲。

“嗯?啊……”似乎是對我突然的發問感到驚訝,但媽媽的語氣很快便平穩了下來。

“是蓮歌啊……”她語氣中有一些無奈,就連洗頭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蓮歌?”我幾乎是在聽到這個詞語之後便如同鸚鵡學舌一樣的脫口而出。

我聲音的尖銳幾乎連我自己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連母親似乎也為我的反應呆了一下,搓揉頭髮的手也同樣隨着她的呆住而停止了那麼一瞬間,但很快,她便再次恢復了常態。

“是啊,蓮歌。”她的聲音如同往昔一樣平靜,但我知道背後的她一定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雪國你不管怎麼活果然還是個笨蛋……

自己內心所想被輕而易舉的看穿實在讓人沮喪啊……

一時間我竟連蓮歌的事情都忘記問了,只顧着將紅着的臉埋入浴缸的熱水之中像個小孩子一樣狼狽的隱藏着自己的不堪。

“嘛嘛……”似乎是對眼前這突然的一幕有些措手不及,身後傳來母親尷尬的笑聲“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同時,肩膀便感到了手的觸感。

“哼……”我就如同還沒長大一樣的發著小孩子的脾氣,扭着肩膀甩開了母親想要將我扳過去的手。

真是的,哪裡有這樣欺負完了隨便道歉兩句就行了的啊!

這想法就連我自己都感到幼稚,但這就是此時嘟着嘴將半張臉隱藏在水下吹泡泡的三十大媽雪國此時的真正想法。

“好啦好啦……”母親只好繼續訕笑着道歉,手則繼續搭在我的肩膀之上。

“真是夠了,剛回家你就欺負我!”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說出口的話居然比三歲小孩的撒嬌還要幼稚。

“嘛嘛……”母親依舊賠笑着道歉。

如果並不知內情的人,恐怕聽到聲音也只會以為是姐妹吵架吧?

她想把我轉過去,我才不想轉過去。

兩者就懷着這樣截然不同的相反意見僵持着。

這說起來一點也不押韻和好玩。

然而卻依舊僵持着。

就在我們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被輕輕的敲了三下。

“嘛啊……誰啊?”大概是託了這敲門人的福吧,肩膀終於不再感受到母親的壓力,身後傳來母親略有一些懶散的聲音。

她發出這種聲音的時候又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呢?心中不由得突兀的感到了一陣好奇,我從來都沒見過母親這樣語調懶散過,原本堅決表示不扭頭的決心似乎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而感到動搖了。

“沙華,大人。”門外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孩毫無感情的聲音“事情都已經辦好了。”

“哦!辛苦了,那麼,嗯……”身後傳來水花的聲音,母親似乎已經站起來了。

是什麼事呢?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際,身後的母親似乎早已經看穿了我內心的所想。

“給你準備的衣服。”還沒等到我開口發問,她已經給了我解答。

“哈?”一時間我竟有一些沒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麼,於是,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扭頭望向身後。

正好撞上已經纏上浴巾的母親望向這邊的視線。

然後,我這才意識到,這也是我們相隔十年後……不……這是我們三十年來的,第一次真真正正意義上的對視。

已經將浴巾圍到胸前的媽媽似乎同樣對我的突然回頭同樣有些不知所措,兩隻手拚命的護在了胸前,面容宛如二十歲的少女一般的……

光滑……在燈光下顯得十分的柔和。

“突……突然回頭做什麼……”似乎是終於回過了神來,急忙將頭扭向一邊,僅用自己的側臉面對着我,表情似乎十分的難為情。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那個樣子的我在那一時間竟然覺得她如此的陌生,因此視線也無法轉移。

我從來都沒見過她這樣的一面,一時間竟恍然覺得之前叫她媽媽實在是不尊敬的行為。

一個僅僅大了我十七歲而已的人。

我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她身為一個普通人,而不是我的養母之外的另一面。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平常伶俐的口舌此時彷彿被鎖住了一般。

而她……依舊難為情的躲閃着我的視線,一邊說著讓我轉過頭去的話。

她?恍然之間我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說出母親的敬語,同時,好像遺忘了什麼東西。

遺忘了什麼東西……么?不過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所希望的,只有這一刻能存在更長的時間,不,或許該說在那一刻,我已經有些荒唐的祈求這一刻能永恆了。

請讓我更加的了解她。望着臉頰已經通紅的她,我下意識的禱告着。

時間繼續不斷的隨着在房間內逐漸蒸騰的水汽逝去。

在結束的那一瞬間,驚雷從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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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擊,蓮終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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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死,蓮落,奈落花,樓頂上的不良少女與學校幽靈,一切的開始——蓮歌

果然酒不應該喝太多的。

躺在通往頂樓的最上一層台階上聆聽着外面的雨聲的時候,我這樣想着。

大腦內的轟鳴與疼痛已經蓋過了雨砸擊在門外水泥地上的聲音,比起梅雨季節的遲來,這實在更讓人心煩。

雖然這麼想着,但我還是將鐵罐舉起,灌下了那最後一口手中的菲爾茨威啤酒。

這刺舌的感覺相比於第一次喝這東西之前已經減輕了不少,但依舊對我來說難喝的要死。

我隨手將喝完的罐子向樓梯下扔去,又一個鐵罐回到了他垃圾桶旁的親人身邊,互相撞擊的金屬聲音清脆的響徹整個樓道。

然而今天是周日,這個女校不會有再人把我揪到管教室去。

或許這就是我在這裡酗酒的原因吧……

將帽子向下拉到最低蓋住半張臉的我發出了一聲苦笑,不由得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然後手指輕動,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瓶的瓶蓋被又一次開啟。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酗酒的原因。

然而知道又有什麼用呢?溫熱略帶苦澀的酒液刺激着我本就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一時之間我竟覺得門外的彷彿永不停歇的雨聲配合大腦內的永動機實在太吵了。

明明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聽雨的。

結果的諷刺實在讓我苦笑。

不知為何,明明外面還下着雨,卻感到十分的悶熱,有些粗暴的將胸前的扣子給扯開后,卻發現這焦躁一點也沒有平復的意思。

我這才意識到這酒根本不像那些大人們所說的管用。

“根本沒用嘛……”就連我自己都驚訝於我語調中的哭腔,接着,還沒喝幾口的啤酒便被我撒氣一般的扔了出去。

這一次就彷彿連力氣也喪失了一般,這啤酒只飛到了樓梯的一半便軟綿綿的掉在地上,伴隨着不斷流出來的金黃液體,逐漸的繼續向下滾落。

最後,滾到了一個人的腳邊。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醉的有多厲害。

這個人居然都已經到我面前我才發覺么?……難道是新來的管事?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輕哼了一聲。

那又怎麼樣……求之不得。我挑釁的想。

然而那個人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發出鴨子嗓子般的嚎叫,只是依舊站在樓梯最下面一言不發。

我內心原本想要發泄的怒氣一時之間竟變成了好奇。

會是誰呢?

不會是學校里流傳的幽靈吧?帶着些許的玩笑着想。

眼睛似乎無法對焦,樓梯下的人影晃的十分的劇烈。

我揉了揉眼睛,待剛剛一直處在黑暗中的眼睛恢復正常后,我再次向下望去。

驚雷此時在身後炸響。

雖然是梅雨季,但這也太過分了。

樓梯的最下站立着一個女孩子,似乎正站在我製造的那堆垃圾旁邊,一時之間我感到十分抱歉。

那是一個穿着跟我同樣制服的女孩子,頭髮跟我一樣紮成了一個高馬尾——但相比於我這種特意去做的繁雜,她的那種簡單粗暴的扎法只是一種對於她來說讓頭髮不礙事的方法而已——不知為何我如此意識到。

黑色馬尾下的面容依舊看不清晰,但我能明顯的感受到她也正注視着我。

在那麼一瞬間,我感到了視線的相遇。

身體似乎就是在那麼一瞬間產生了奇妙的感覺。

一時之間,突然酒醒的我竟以為雨停了。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