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已经天黑了吗.....」

    我躺在地上，用力揉着肿胀的的眼睛，我在身边摸索着，接着费力地把自己支撑起来。

    拨开身边东西，空啤酒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黑漆色的月光打进来，狭小的屋子总算有些亮光。

    「........真是不像话」

    狭窄的屋里堆满了空啤酒瓶、塑料袋、泡面桶什么的，桌上的电脑还亮着，上面是什么论坛，不时弹出几个消息。我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早就逝去了，相代替的是一轮暗月。月光洒进来在，照在这个毫无生气的人身上。

    「又是这样的一天吗.....真是讨人厌」

    我抽出腿来，挺起身子，在这地面上寻找一个落脚点。

  一阵天旋地转，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陌生”的房子里横冲直撞，拖着沉醉的大脑和软面条似的身体。

  「呕——」一阵反胃感喷涌出。

没等我找到厕所，我就把喝进肚里的酒全部供奉给我的地板，我痛苦地趴在地上直到把胃里的东西清空。片刻后，随着酒的涌出，理智也重新回到我的大脑里。

    我侧过身躺到地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

「今天是....... 算了..」

我已经把自己像野兽一样禁锢在这个笼子里不知道多久了。从不知道哪一天起，每天荒唐地过着日子，把自己困在这个棺材里，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生活着。

一把冷水浇在脸上，我看着自己的脸，镜子前是一个稚嫩的男生，凌乱的头发和夸张的黑眼圈不像是这个年龄的所有物。

我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露出牙齿，盯着这个让我讨厌的面庞。

「哈哈...真是像个野狗一样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这副样子，这样的生活......

记不太清了.....

床头摆着一幅裱起来的照片。照片里，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穿着肉眼可见老旧的衣服，脸上已经微微显现出皱纹，油亮的头发上泛着光；她身边是一个小男孩，紧紧抱住她的身子，脸上笑的很灿烂。相框擦得很干净，上面留着一道裂痕。

就不久前，我还是一所高校的普通高中生罢了，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在学校不爱说话，存在感很低，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没什么朋友，我也自认为不需要他们，从事至今都是我一个人做些自己的事罢了。

母亲开了一家小餐馆，每天回到家我会帮母亲打理一下店里的卫生或是处理一些食材，时不时帮母亲照看门面。整日地忙碌着，接着回家做功课，等待母亲回来。然后直到夜幕降临，母亲回到家做上一桌饭菜，我们母子俩在饭桌上畅谈着一天发生的琐事，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疲惫的一天。

父亲吗.......我从未见过他，母亲也很少提及他。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不知道去哪了，丢下了我和母亲，真是跟人渣没什么两样，我是这么想的。母亲一人把我拉扯到大，就这样，我觉得我的生活很幸福。我们挤在一间几十平的小屋子里，很让人安心，温暖。母亲靠着这一家小餐馆供我上学，我也勤工俭学，时不时找点兼职做，虽然有点拮据，日子过得也还算可以。

「本来一直这样也挺好的，这样的日子.....」

不自觉地，什么东西涌上心头，眼泪流下来。

是啊，本来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凭什么啊！！！！」

我发疯似的把身边的酒瓶扔向墙壁，碎裂的玻璃在空中飞舞着，落在地上，映着皎洁的月光。

母亲死了，大概在一年前吧。

那天母亲很晚都没到家，电话也打不通，我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在黑夜里我跑出门去，拿着手电，去店里。清晰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淋着雨跑过十字路口，路口一辆货车倒在地上，被警戒线围起来。我迈着步子，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继续向着店面跑去。

「嘟——嘟——嘟——」

手机终于打来了电话，是母亲拨过来的！我赶忙接过电话，大声询问她为什么这么晚都没回家。

「您是她的家属吗，我看备注是“儿子”」

嗯？不是母亲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啊？是的.....您是？」

「很抱歉，这位女士已经离开人世了，麻烦您来XX医院签一下字吧，准备一下后事吧。」

“我们尽力了，很抱歉”是他最后说的话，接着电话挂断了。我愣住了，站在店门口，雨下的好像又大了些，雨滴掠过面庞，我分不清泪水和雨水，我只知道是咸味的，尝起来。我傻傻在那站了很久，盯着店门上【川式家常】的门牌，盯着这个我赖以生存的家。

我退学了，我想也根本没人会发现班里少了个人吧。我整日宅在家里，整日沉醉在酒精里。

一场车祸，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唯一爱着我的人，多可笑啊。在那场大雨里，一辆失控的货车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她手上当时还提着本该当晚上桌的饭菜。听说伤势很重，等到母亲送到医院时早就没有生命体征了。一切都是这么突然，明明几个小时前还一起在店里......那一面，竟然就是我最后一次再见到她。

就是这样，我把自己关在屋里，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在网络中消磨时间。

当然，今天也是如此，喝个烂醉然后再浪费一天时光，我的生命也许也就像这样逝去吧。

我讨厌这个世界，明明我从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想平凡的过日子，但是老天从不放过我，只是给我带来一次又一次绝望。

「都给我去死吧！」

眼泪大把流出，止不住地流，母亲死亡的事实每天都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一次次梦到她死亡的情形，被吓醒，梦魇一般的，不断重复着。

「出门吧」

我每周会出一次门，当然不是去找什么朋友，而是去补充我赖以生存的药品，去买上一堆啤酒。

十月到了，天气冷下来，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去了。附近的商店很多，但24小时营业的商店离家并不近，我迈着步子，低着头在路上走着。

「真冷啊」

已经是深夜了，路灯还亮着，但是空气寒冷的。我把手插进裤袋，漠视着路边的风景。路边的草木，都像嘲讽我似的，我低着头看着脚下，更加快步起来。

「不长眼吗小鬼！」

我被迎面撞上的几个人推倒在地上，他们打量着我，不时吐出几个字。

「真是晦气，忒」

「很......抱歉......」

我艰难地爬起来，小声给他们道歉，他们慢步离开，在响亮的笑声中，我拍掉身上的灰，默默离开。

终于到了商店，我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把啤酒拥入怀里，直到把酒装满才满意地离开。

没等我到家，提着手提袋在路上，我打开一瓶酒把冰凉的酒水灌进嘴里。啊，着迷人的酒臭，让我这具尸体得以继续行动着。不断灌进喉咙，又一瓶。

我睁开眼，观察着周围。

「啊....头好疼...喝多了吗」

我支起身子，在一阵眩晕后，观察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的小巷子吗，不小心走进来了，真是的，下次要注意点才行。

「总之先回去才行吧」

我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摸索着，寻找着巷口，但是不过是找到另一个巷角罢了，我迷路了，在这个记忆中没有来过的地方。

手机也没电了，真倒霉，正当我感觉到不知所措时，几句争吵声引起我的注意。

「如果是附近的居民，一定知道路怎么走吧」我是这么想的。

我寻找着声源，找向那里。啊，看到人影了。

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又要呕吐出来。一个人倒在血泊里，身旁站着几个身穿黑衣服的人，没法辨认年龄，手里都攥着一把尖刀。

“危险”，我的大脑告诉我，他们绝对不会是什么给人热心指路的居民。我赶忙转过身，准备跑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谁在那！」

被发现了吗，顿时恐惧感直流心脏。我扔下手中的东西，牵扯着身子，让身子快点动起来。一步，两步，身子像不听使唤似的，在跑开几米后被绊倒在地。

「来不及了」我赶忙爬起身，躲到身边的一个大垃圾箱里。

「听错了吗」

我能听见脚步声从身边掠过，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走了么.....我慢慢打开垃圾箱，缓身探出来。

「看样子是走了」我庆幸到。

我爬出来，转身向要快点离开。

「很有趣是吧小子？」

一个魁梧的身躯拦在我前面，一拳把我撂翻在地。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拎起来，然后又是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痛苦地倒在地上，周围几个人逐渐围上来。

「这个混蛋小鬼」

几个人对我拳打脚踢，我护住头，蜷缩起来。剧烈的疼痛感泛上来，我身上像被灼烧着，血液充斥了鼻腔和喉咙。我发不出声，只能接收着他们无穷的怒火。

殴打的频率慢下来，最后留我一人瘫倒在地上。

「处理掉他，利索点」

我睁不开眼睛，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迷路.....」我用仅剩的力气挤出几个字。

他们显然没有理会我这最后的哀求，一个人走我我身边来，把我踹开。

然后就是胸口一阵刺痛，什么锋利的东西刺进我的身体。

好冷.....我捂住胸口，炽热的液体淌出来，我感觉空气在逐渐变冷，体温在快速下降。我支撑不住自己，倒在地上，然后又是几刀捅进来。

我连尖叫声都卡在嗓子里，然后感觉心脏停止了.......

我....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