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扰攘乱军起,域外强国趁良机,保国安民无他计,唯有上下齐心力。

书接上回,且说朱焕正欲追击程志,便得李成安已大破敌军消息,于是调转大军直奔沂水迎战邓兴,并差人至林沓督促李成安早发粮草,并引军前去接应柳冀。当时众将正在府中商议要事,李成安接到军令不敢有些许犹豫,只是暗思:“今日破敌赖此三人,若是使其相随必定立得功勋,将来必居我之上。何不使个法子支开几人?”乃使几人押运粮草供给前方,自领大军助柳冀去了。

任安领了军令,自是不满,同二人押粮出城,对二人说道:“我父所言甚是,李成安虽忠心不二,只是为人狭隘傲慢,贪功近利,将定亡于此。”两人默不作声。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粮草送至朱焕部后,因朱焕与任江素来交好,又得知几人刚立有功勋,想来:“目下正是用人之际,现正和敌交战,提拔历练几个人也是好事。”便将三人留在身旁听用。

二日,邓兴、朱焕交战,两军大阵排开,邓兴阵中突出一小将,横马阵前,看那人:

虎背熊腰,怒目圆睁。额围一条素布方正包头巾,身披一件护心雁翎紫金甲,胯下一匹追风白龙千里马,掌中一杆鸾凤铭文亮银枪。英姿勃发,压住冠军侯气魄;勇敢非常,大过兰陵王胆量。

只见其叫战道:“谁敢与我段达一决高下!”朱焕阵前执鞭怒呼道:“何人与我拿那贼子!”任安答道:“小将愿往!”言未毕,便纵马挺枪而出。两马相交,二人纠缠一起,鞍上臂膀纵横,地下马蹄生风。尽管一时难分高下,来回几合,任安臂甲被刺中,见势不妙,迅速撤马回阵。向据接着怒马出阵,喝道:“休要猖狂!”随即迎上去,只听得兵戈交响几阵,见那阵前砂石刚刚扬起,便分出了胜负。向据不敌,仓促退下阵来。邓兴见前赢得一阵,迅疾擂鼓进军,朱焕视情形不妙,赶忙鸣金收兵。

朱焕回到营中,召众将商议对策,任安进谏:“贼将英勇,不宜强攻,只可智取。”朱焕说道:“言之有理,明日再战,佯装输他一阵,以骄其心。”翌日,朱焕使任安、向据上阵同战段达,斗过几合变卖了破绽,故意输他。邓兴见了大喜,果然起兵追击。

朱焕见那邓兴阵前号令,心思:“大事已成!”于是传下军令,使任安、向据埋伏在谷口两侧,三军拔营退至谷中,散乱抛掷旌旗。斥候报与邓兴:“朱焕拔营撤军,现已退至谷中。”邓兴说道:“敌两战皆负,见不能取胜,意欲退军,当速逐之。”遂使段达领轻骑追击,段达回禀邓兴:“朱焕三朝老将,甚是狡诈,追之必中埋伏,不可。”邓兴大怒,道:“尔等小辈不知军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因此不听劝谏,令他火速出击。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段达拗不过邓兴,不得不领命前去。果不其然,段达前军刚入谷口,任安率军突然从两旁杀出,截断了去路,朱焕也立即率军回返进攻。段达既知中计,乃调转马头,奋力拼杀,战到筋疲力竭也没能突出重围,终究被任安擒拿。

任安见那段达英勇,很是敬佩,便在帐中自言自语道:“若能使这般豪杰归顺,王上幸矣!社稷幸矣!”恰巧二人在旁听到,素绮便对任安说道:“此事不难,绮有一计,可使其归顺。”任安问道:“有何良策?”素绮回道:“今番看来,邓兴莽撞无谋,若是放段达归去,其必定生疑,轻则杖之,重则处斩。敌两战两胜又都仰赖此人,众将必定求情而恶邓兴,如此敌离心离德,是谓崩军,破之易如反掌。大功既成,段达无主效忠,再使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他来降,定可成事。”任安称善,立至帐中,将素绮之计献与朱焕,深得其心。朱焕因而命人将段达押来,问道:“汝今可服气?”段达回道:“我已识破汝之奸计,只是主将不听,自是不服。”朱焕又说:“既是这样,那便用过军食,放汝回去再来较量,定教汝心服口服,如何?”段达回道:“果真如此,明日定教汝等大败而回!”朱焕只笑而不语,使人松开绳索,准备军食,用过之后,就亲自送段达乘马归去。

却说那邓兴自是接到段达遇伏以来甚是忧虑,寻思道:“段达被擒,该使何人对敌?”正思间忽见段达归营,欣喜万分,赶紧迎至营门,道:“见平安归来,方才放心,快快随我入帐!”及帐中,邓兴喜上眉梢,令人摆上酒宴,谓段达:“众皆言汝被擒,方知乃是误报!”言毕,尽饮一斛。段达回禀道:“劳烦将军挂心,所报确实不假。”

邓兴疑惑不解,问道:“那汝是如何脱身?”段达回禀:“朱焕拿住末将,问末将可否服气,末将答是不服,是故放末将归营再战。”邓兴勃然大怒,道:“休要欺瞒于我!行军打仗,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贼人岂会因儿戏放汝归营!分明是汝贪生怕死,降了贼人,现又来充当内应,赚我性命,是又不是!”段达跪地回禀:“末将所说句句属实,将军明鉴!”邓兴大怒道:“还要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啊,推出营外斩首!以徇三军!”其余各将见状赶忙下跪求情道:“贼军当前,先斩大将于军心不利,愿将军明察!”邓兴怒回道:“那便重责三十军杖,勿再复言!”

翌日交战,邓兴连被任安战败两将,败退回营,大怒杖责二将。是夜,众将秘议:“前番两阵皆赖段达取胜,归来不详加询问便要处斩;今又杖责二将,其赏罚不明,忠奸不辨,料想此战必败,我等性命难保,敢问众位如何打算?”一人说道:“不如密结朱焕,里应外合,将功折罪,定可保全我等性命。”诸将称善,乃使人暗中行至朱焕军中传去消息,约定明夜三更举火为号,从左寨门而入。朱焕接信大喜,应允诸将过往罪责不予追究。

二日夜,朱焕亲领大军而来,诸将见营外举火,大开寨门,朱焕所部突入营中,如入无人之境,诸将将其引至中军大帐,邓兴方才披挂战甲,未等其拔出兵器,众将一拥而上,将其生擒。

朱焕使原各部诸将安抚士卒,并记下封赏,除段达之外众皆降伏。朱焕问诸将:“谁人同他素来交好,可否说其投我?”一名唤王子泰的小将回禀:“末将与达本是同乡,知其素来义气,只是末将现今降于将军,其必不听末将之言。末将愿详其一二身世,请将军另使他人前去。”而后王子泰道来身世,素绮请愿前去,朱焕许之。

素绮来见段达,明知故问道:“将军可得志乎?段达怒回:“今是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言戏弄!”素绮说道:“将军何必如此性急?且听绮一言也不误事。”段达默然不语,素绮接着说道:“将军之生平志向,绮已有耳闻。将军是沂水人,因连遭歉年而父母兄弟亡故,初只为求个糊口差事而从了邓兴,后得赏识而任军前校尉对否?”段达回道:“确是如此。”素绮再说:“既如此,绮有事不明。绮闻令尊尝以大义教习将军,又闻春秋以仁、义、礼、智、信为要。可是如今,主所到之处掠乡分众,廓地分利而将军不能禁,可谓仁乎?主赏罚不明,行事逞意而将军不能止,可谓义义乎?主肆意妄为,不顾法度利害而将军不能诫,可谓礼乎?主蒙蔽甚深,为道不明而将军不能谏,可谓智乎?忠于主而将军不思主之短,忠于民而将军不思民之急,可谓信乎?”素绮见段达仍旧不语,心思:“还需激他一激。”便说道:“先君在将军能谨记于心,先君故将军则抛之于后,敢问将军置先君于何地?由是观之,将军之行与将军之志相去甚远!”素绮这话直中段达心窝,段达回道:“愿请赐教!”素绮答道:“绮生于梓临,愍王三年梓临割让入燕,故绮为燕人;将军生于沂水,代代是周人。将军于周之情岂输于绮乎?绮闻王之志乃使天下耕者有其田,绩者有其麻,将军无此意乎?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今王上求贤若渴,唯才是举,将军若愿归于王,岂不是双双得意?愿将军思之虑之。”段达说道:“达昔日不明要害之处,今幸得指教,达愿归降。”

既破了邓兴,朱焕意欲和柳冀合兵一处,正要拔营,便有消息说那宋公使其弟赵充率军直扑沂水关来;陈公也遣了相国羽父领军出阳丘。

话说为何这两国出兵如此巧合?原来早在同程志对阵时,宋国都鄅城王廷上,宋公弟平阳君赵充便进谏:“臣闻外患者易治,内乱者难平。今周境之内举事者极多,君上不如暗中相助各路人马,使其兵分多路拒敌。臣再率举国骁勇善战之士攻之,其首尾不能兼顾,则大事必成!”赵充言罢,司徒石州说道:“平阳君言之有理,只是沂水、穆陵两道险关易守难攻,若是贼将坚守不战,总是平阳君如何英勇,亦难以破敌。”宋公问道:“依司徒之见,寡人该当如何?”石州回道:“君上若独得利,必使天下之人以为君上贪婪,于君上不利。不若今日向陈公献上重币,邀之举兵共伐,事成则共分其地。周王视南有穆陵二关可恃,必举大军北上以抗陈,如此平阳君攻下两关便不在话下。”宋公答道:“甚好,寡人身体欠安,详尽事务,汝二人自行作主便是。”得了君命,石州不敢耽搁,星夜兼程面见陈公,献上重礼,陈说利害。陈公闻听了建议,大悦称善,当即遣羽父率军从谭地起兵,出阳丘以伐周。与此同时,赵充便领军向沂水进发。

说回朱焕,接报后大惊失色,便问诸将:“内患未定,两路外敌又至,为今之计,诸位以为如何?”

素绮说道:“绮闻攘外必先安内。不先平贼乱,若使之坐大,届时前有强敌,后有贼军,首尾不得兼顾。故为今之计,当与乱贼速战速决,不可徒留祸端。”任安以为不然,说道:“虽称贼军,然其本非贼也。昔不过南亩之农夫,实不得已而犯天威,今同其修好,共御外患又有何不可?”素绮答道:“夫天下之物,皆出于力;天下之力,皆出于民。然诸贼举事以来,相持日久,未曾有一升一斗之劳。所恃者,唯烧杀抢掠而已,其所作所为,罪恶滔天,擢发难数,罄竹难书。究其作为,唯利是图,何义之有?非与民秋毫无犯,纪律刚正严明之军。将军之言,欲使之降服,共御外患,其诚可行乎?恶党贼徒未内外勾结已是幸事!夫治国者,唯民是保,今保其一,不保其二,恐失者甚矣!故而理当伐之,岂可因其为不得已举事而恕乎?将军必问,‘悉数惩处,不亦有失偏颇?何言俱保之?’故为上之策,只惩奸凶恶徒,其余各人,资遣原籍,事农务商,过往之责,一律不予追究。依将军之意,与之修好,必使其坐大,若夫彼时,我等项上人头难保!国亦将亡矣!何言唯民是保?”朱焕以为素绮之言颇有道理,遂即刻整军支援柳冀。

两军会合,柳冀对朱焕说道:“与韩进对峙多日,久无破敌之策,现其又依山扎营,处高临下,强攻不得,如何是好?”朱焕答道:“明日亲去查看一番再作打算。”李成安同敌交手连日不克,刚至大帐前,闻听二人正谈论此事,心思:“今夜便先去打探,立得头功。”于是趁夜领两三斥候出营,几人顺着山脚查巡,发现后山小道一条,曲折回转可至山上,乃回营速报。朱焕、柳冀闻之大喜,随即说道:“今若破敌,你当居首功。明日夜我等便前去攻山。”

韩进得知其余各路人马皆破,正是苦恼何去何从,斥候来报:“今夜发现后山下有几个细作在山下徘徊,不时便离去了。”韩进问:“可发现了后山之路?”军士回道:“宜是知道了,其中一人更是下马走了几步。”韩进说道:“好,再探再报,汝就先退下吧。”韩进自言自语道:“真乃天赐良机,明日定教尔等有来无回。”

二日夜,朱焕下令:“李成安为主将,任安、素绮、向据副之,同领军从后攻山。上山之后首当打开大寨前门,举火为号,我与柳将军领大军从前门攻入。”四人领下军令,各回营中,整军出发。行至后山,几人并不迟疑,迅速衔枚领军上山,一路畅通无阻,周遭静得出奇,任安惴惴不安,说道:“将军,一路以来竟无些许阻挠,若是这般布防,柳将军怎会数日而不破?恐有诈矣。”素绮也如此附和。“汝等所言甚是,奈何晩矣!”军后传来洪亮声音,云开月明,亮出一支军马,为首的便是韩进,领着人马冲杀过来。几人未及调转马头迎敌,四面早已遍布敌军,喊杀声震天。众人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只得接战,以待突围。韩进窥得时机,趁其不备,纵马而来,持枪直刺素绮眉心,喝道:“纳命来!”素绮立即勒马挚绳,人马皆偏,俱倒于地,韩进只得刺中头冠。韩进赶紧转身袭来,再刺素绮,只见向据冲来,翻身一枪,只听得哐当一声,挑开韩进长矛,使枪扎在地上,而后挡住韩进,说道:“小姐快快上马!”素绮赶急上马,向后撤军。

柳冀见后山火光冲天,说:“四人定是遭遇埋伏,我等当佯攻前门,逼其来援。”朱焕亦是相同意见,二人遂起三军猛攻大寨。后山交战正当激烈,有人报与韩进大门遭到猛攻,恐难抵抗。向据闻得此信,知其必不追击,使得两三伎俩骗过韩进逃去,李成安二人也且战且退。韩进无奈,念及大营,只得收兵回寨,增援前门。柳冀识出韩进来援之后,赶忙鸣金收兵回营。

自知出师不利,李成安便再不请战,而后两军又相持了几日。这日帐中议事,朱焕问道:“敌居高临下,坚守不出,诸将可有一二良计,但说无妨。”众将默然不对,霎时忽起大风,营帐内外沙尘飞扬。柳冀心生一计,只说:“现天干物燥,又暮时风起,敌依林扎营,可用火攻。”朱焕说道:“甚善。”乃传令三军,埋锅造饭,备足引火之物,二更出营。

是夜,果大风不止,几人各领一军,将山脚团团围住,视时而动。待至疾风上袭,几人齐下军令,士卒闻命,顿时火矢齐发,因风起势,骤然之间,熊熊烈焰环绕山林,寨中人马,混乱不堪。韩进此时正在营中酣睡,士卒匆匆进账,高声来报:“禀将军,贼人于山下引火,现已蔓及寨内!”韩进闻讯,从梦中惊醒,翻身起来,草草披甲上马,直冲大门而去。山下见火势甚急,寨内人声鼎沸,知其大乱,朱焕乃领军攻山,方才攻入大门,便见韩进之军迎来,当即下令:“得其首级者赏千金!”韩进大惊,见兵势难敌,自知前门不能突破,随即向后山逃去。任安三人等待多时,见其奔来,向据挺枪冲出,韩进大怒:“既已无路可走,那便在此一决死战!”两马相交,战得难舍难分。二人正酣战时,任安在旁觅得破绽,弓张满弦,飞箭流星,正中韩进右臂,向据趁此机会一枪将其横扫马下,两旁士卒一齐围上,大绑而回,已擒获主将,敌众皆溃败,纷纷缴械投降,至此叛乱悉数镇压,时武王八年秋。

朱焕等人既平定叛乱,便商议如何应对外敌。朱焕说道:“自领兵平叛以来连战数月,军资给用吃紧,陈、宋又来者甚众,兵锋正盛,不可与之正合交兵。不过南有岘山地势之险,只需一将率少许人马固守却敌即可,只是羽父老奸巨猾,难以料敌。”任安说道:“由谭入临淄只两路可行。一者,向北沿济水绕过泰山北部丘陵,大道虽平却是路途遥远,又距我边军甚近,我同边军南北夹击,粮道必断,其军必败;二者,穿越泰山边部谷道,经斗升口,直扑临淄则无此忧虑。斗升谷口险要狭窄,易守难攻,只是距我军甚远,非疾行不能先至。羽父老成持重必不走济水之道。今我陷入此般困境,或撤至临淄,或疾行而争谷口,只此而已。”素绮随后说道:“如若退守临淄,则临淄之北将陷入层层包围之中,必尽属他人。而后羽父不攻临淄,过临朐直下大岘山,则穆陵、沂水两关亦失,陈宋合兵,国危也。”柳冀听了二人意见,说道:“现今局势,不卷甲而趋之以争地利,国必危。既是大势已定,只得冒险而为。”于是,任安三人领兵增援沂水关;朱焕、柳冀以李成安、段达二人为先锋迎战羽父。

果然羽父早过谷口,料定其必轻装急行而来,设下埋伏。李成安大败而归,其后羽父挥师东进连下数城,柳冀不幸身中流矢而亡,以致士气低落,军无战心,只能死守临朐之北。

自缘陵王廷接到李成安新败、柳冀阵亡以来,满朝公卿无不忧虑。武王问道:“现敌兵临城下,前方数战不利,如之奈何?”任江回禀道:“老臣有一计可解王之忧。”武王说道:“大夫有何妙计,快快道来!”任江答道:“王上,陈宋之合,言不由衷。两国所欲者,不过少力而益地。臣可使臣在燕地之友说动燕王发兵至陈之边邑,而后王使一人面见陈公,说其转而攻宋,可少力而得多地必罢兵。”武王问道:“那何人可使陈?”任江回道:“司寇周轸,能言善辩,为出使之上佳人选。”武王道:“不可!司寇与羽父素来不合,故去陈入周,使司寇前去岂不羊入虎口?”司寇周轸道:“禀王上,臣奔国以来,未有寸功但爵禄颇丰,今国处存亡之际,臣愿只身前往。”武王问道:“司寇既愿往,孤不便阻拦。只是孤不知司寇将如何退敌?”司寇回道:“臣与羽父素不相容,却与陈之司正斗伯交好。斗伯贪财好利,只需书信一封再加以珠宝,其必说陈公远羽父而纳臣之言。”武王嘱咐道:“司寇既有把握,那便由司寇出使,举国之任皆系于司寇一人之身,勿负孤托。”周轸回道:“臣谨记。”

然后任江密信素代,素代再使人告知素翼,素翼于是对燕王说道:“王上,今陈贪周之利使相国领军攻周,其内必虚,王可速发兵,必有功。”燕王遂点兵欲伐陈。

周轸同时使人送去珍宝重器贿赂斗伯,其果然答应。斗伯于是入宫对陈公说道:“臣闻权势二者可使人心狭气隘,故邹忌中伤田忌,范睢中伤白起。今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之大,非常人可比。相国素来与周轸不和,故而逼周轸去国之周,现周轸将为使而来,相国之言未必是为君上虑,愿君上详察之。”陈公道:“相国之心,日月可鉴,必不欺寡人!”斗伯又说道:“张仪、范睢对秦王不可谓不忠,然张子欲借兵救魏,应侯失汝南而不明言,今相国之忠可比二人乎?”陈公不语。

及至周轸至,见到陈公,陈公问周轸:“子本陈人,寡人不贤,使子去国之周。子今来可否为主计之余亦为寡人计之?”周轸回道:“轸今虽事周,然心向君上,君上有意,轸自当鞍前马后。”陈公大喜,遂问道:“依子之见,寡人目下该当如何?”周轸说道:“君上可闻管与之说?”陈公回道:“未闻也,有何说法?”周轸答道:“两虎为食一人而相斗,卞庄子将刺之,管与止住卞庄子,曰:‘二虎争人而斗,小者必死,大者必伤,子待伤虎而刺之,则是一举而兼两虎也,无刺一虎之劳,而有刺两虎之名。’现周、宋相战正若两虎,大王何不按兵不动?待周、宋胜负既分,大王发兵救败者,刺伤虎?此一来,胜者割地,败者献地,大王既有存弱之名,又有广土之实,何乐而不为?。”陈公又问道:“寡人不可直取缘陵而独占周境乎?”周轸回道:“君上之蔽甚矣!轸闻燕王早有南下之意,今君上使羽父攻周,国内空虚,燕趁此时必袭君上,君上执意如此后患无穷!君上若要发兵而无患,只可取宋之平阳,一者宋尽起三军,国内空虚,攻取此地易如反掌,况平阳又塞泰岳之险,不趁此时实难取之;二者此地距国中甚近,燕军袭来亦可回援;三者,周知君上撤军必对君上更为敬重,一举而三得,愿君上虑之。”陈公闻言大喜,遂命羽父转而进攻平阳。羽父接君命,屡作书上谏,陈公俱不听,于是只得转攻平阳,燕王知陈军回国,亦只得退兵。

赵充见羽父退,心生疑虑,正思之如何打算时,帐前报来,说有二人求见将军。有道是:百战百胜非良将,不战屈敌是才人。毕竟是哪二人求见赵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