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跟你说的吗？」
「我猜的。」
晏汐摇了摇头，低着声音说。
哪怕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瞳孔也还是止不住地颤动，虽然没有人对他说起，但晏汐有种强烈的预感。
晏一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顿了片刻才咽下一口唾沫。
「我说呢，这么大的事你爸一定会和我讲，自然不可能的了对吧。」
「什么事啊？」
不仅是她，连一贯嘻嘻哈哈的苏苏也看了回来，晏汐自言自语道。
「可不知为什额总觉得是这么回事。」
「大概是手术后遗症吧，不要多想。」
「手术后遗症吗？」
他有些怀疑地反问说。
经历重大手术的病人往往会出现事后抑郁，何况是切除高玩这样的精神打击，这在住院的时候就问诊过心理医师了的。
可他们比起别人，就真的只是想多了吗？
「你爸妈只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而已。」
「我想也是，可能最近睡得有些久，感觉错了吧。」
「呐你们到底怎么了？」
苏苏疑惑走了过来，只见两个人目光各异，一言不发。
「没什么，走吧。」
晏汐揉着太阳穴，对苏苏笑了笑说。
事情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苏苏主动拉着晏汐，一边走一边唠嗑。
晏一秋则一句话没说，跟在后面视线一直盯着两道身影，像是有心事般轻轻垂着眼帘，不过听到苏苏吸引他注意力的对话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苏苏突然问。
晏汐想了想，自己的衣服从来都是母亲帮买的，还没有在颜色款式之类有过自己想法，于是便随口说了一个。
「嗯·······不知道，可能红色吧？」
「咦～红色是女生穿的，蓝色才是男生该穿的，哥哥变态。」
苏苏开着玩笑，鄙夷地斜视着说。
「诶？需要这么严格的分类吗？」
「有啊，女生会喜欢的就是红色、粉色、紫色，男生应该喜欢黑色、蓝色、黄色这些才对，你重新再选一个呗。」
「这个嘛······」
晏汐一时竟不知选什么颜色合适，突然想起黎雪的校服，于是试着问。
「那绿色是属于那种呢？」
「绿色？」
「嗯，鸿阳中学的校服不就是绿色的吗？而且军训服好像也是绿色的。」
这下可把苏苏难住了，她一直在学校里自然见过校服，所以一时回答不上来。、
「可能·······绿色是男生女生都可以穿的？」
「嗯······不对。」
晏一秋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插话说。
「应该是所有的颜色男女都可以穿的，得看是什么场合。」
「哦！对哦，电视里也有一些喜欢穿粉衬衣和沙滩裤的老男人，他们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苏苏一拍大腿说，脑子转得飞快。
「怪不得跟在他们旁边的都是年轻的女生，原来是喜欢老牛吃嫩草啊！」
「不对不对，不同的颜色呢代表不同的情绪，你看到一个人穿着不太恰当的衣服时，他可能只是暂时喜欢而已，所以颜色不能代表性别时需要靠款式来区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来没有男生穿裙子哈哈哈哈！」
苏苏说着转了转自己的裙子，这调皮的丫头总算有了几分小美女的样子。
晏汐却陷入了沉默，虽然没有什么颜色上的禁忌，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选择，到时候真叫自己选可能会有些为难。
毕竟美术课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好好上过，不是在做作业就是各自画着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对于颜色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三人下午四点便出来，一路上倒是有不少服装店，不过光是在门口看上一眼就已经不太想进去了，大多都是时髦的女装店铺。
苏苏却每个都想逛上一逛，一见到陈列的各种年龄款式的新衣服，她比见了晏汐还高兴，大姨拗不过她，于是也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
晏一秋看上的是一个比较大却装修不是那么豪华的铺子，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不管是大人穿的小孩穿的，男性或女性款式均有陈列，晏汐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商铺给人第一感觉就是能省钱。
「您好需要买些什么？这里都有随便看。」
不同于那些只会喊欢迎光临的精品小铺，这里的老板看起来温和得多，起码晏汐翻开牌子不是动辄几百上千的价格，心里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
「给女儿买衣服啊？秋装在这边。」
「给我侄儿买，请问男装在哪边呢？」
「诶？男装啊·······」
女老板诧异地多看了一眼，若不是苏苏穿着裙子，她险些没分清晏一秋说的侄儿是谁。
「男装在里边，没有女装好卖就收到那里了，跟我来吧。」
顺着老板的手看去，男装虽然没有女装数量多，但也算五脏俱全。
夏季的短裤短袖、牛仔工装休闲、卫衣风衣运动服都有，而且颜色也各不相同。晏一秋捡起其中一件卫衣看了看，然后询问质量之类的问题。
九月份天气还很热，不过国庆结束就会开始降下来，卫衣是不错的选择，既能保保暖又不失少年气息，不过晏汐却不怎么感兴趣。
「小汐，要不要来试一试看？」
「呃，按着身高比一比不就好了吗。」
晏汐不解地说。脸上有些难为情。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快来快来。」
晏一秋却乐得合不拢嘴，一旁的女老板也笑着朝他打招呼。
「试一试嘛，这么秀气的小伙，不合适咱们再换别的。」
「对啊，不合适又不叫你给钱。」
「好吧。」
晏汐只好接过衣服套在短袖外边。
老板挑的衣服大小合适，对于身高只有一米五的晏汐来说刚好合身。而且卫衣是亮堂堂的黄色，看起来很有精神。
「稍微再大一号的吧，孩子正长身体。」
「对哦，初中生长个子快。」
女老板一拍脑门儿，结果晏汐身上原本合身的衣服一下子就变大了一号，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娇小了许多，晏一秋看着倒挺满意。
见状，晏汐又赶紧脱下来折叠放好。
「小汐，觉得可以吗？」
「还好，就是稍微有点大。」
「那没关系，有没有喜欢的颜色？」
「颜色啊？」
晏汐脸色一沉，顿时纠结起来。
货台上除了他这件黄色的以外，还有红黑蓝白好几种，明明感觉每一件都不错，却又都还差口气，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比谁好。
这反而让他难以抉择，万一穿一段时间又觉得另一种颜色不错，可不就白花冤枉钱了么。
「怎么样喜欢哪一种？」
「这个嘛·······黑色吧。」
「黑色？」
晏一秋诧异地看着他，他刚才还说喜欢红色之类。
黑色虽然耐脏，但一点儿也不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确定吗？」
「也·······不是很确定吧？」
「那就都试试呗？」
「不用这么麻烦吧？」
晏汐有些心烦地说，随即就感到脸上一阵刺痛。明明是别人替自己买单，哪里轮得到自己挑三拣四的。
「那帮我把这件红色的包起来吧。」
晏一秋见他左右拿捏不准，索性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这个······」
「反正都决定了要买，买谁不是买，太纠结反而痛苦。」
「我······还是，好吧。」
晏汐左右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吐了口气说，
于是晏一秋索性让他直接换上，看看上身效果，为了让她放心晏汐还是照做了，最后图方便连口袋也不要了，直接穿回去。
「红色多好啊，喜庆！」
去菜市场买完菜，回去时晏汐却没精打采的，这和身上红彤彤的装束格格不入，晏一秋忙安慰他。
「又没花多少钱质量也不错，难得花一次这么值的钱。」
「我······去趟公厕。」
「诶？要不要等你？」
「呃不用不用，你们先走吧。」
晏汐一阵汗颜，在她还没说完时连忙借故离开。
他知道大姨只是想开导自己，只是越说晏汐就越发对自己好奇，说实话穿上是什么样他根本没底。
可身为男生晏汐的脸皮到底薄了些，在商场哪里好意思照镜子，在家看指不定苏苏要怎么笑上一番呢，还不如去公厕偷偷看一眼好些。
说不上臭美，至少也要知道别人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样，公厕内的洗手间正好合适。
刚站到镜子前，晏汐就差点被自己吓一跳。
怪不得连老妈也觉得不太对劲，他这张脸白得都快赶上鬼了。虽然已经满了十二岁，但脸上的轮廓却没有男生该有的线条感。
视线下移，这具骨架看起来实在有些小，撑不住这件大了一号的卫衣，虽说不太合身，但却像极了一个娇小的女生般，尤其当他看到那张小得如樱桃一样的嘴时，脸上已经毫无波澜。
不过下一刻男厕所门口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晏汐连忙装作刚走进去要上厕所的样子，紧接着他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对不起！我走错了！」
那分明是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还穿着短裙刚从厕所走出来的女同学！
谁知那人竟然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几乎是和晏汐同一时间说出了一样的话。
晏汐大奇，后退到门口又特意去看了看标示牌，的确是蓝色没错的呀，这么说来走错的是对方才对，不料那人却惊讶地看着他说。
「不对，是你走错了！」
「我没走错，这儿是男厕所！」
当然了，晏汐也不想占别人便宜，解释清楚就准备回到门口，等她出来自己再进去。
可那女生一句话却让晏汐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对啊，这儿是男厕所·······」
